分卷(166)
而北川王萬俟疑,也解了當月的宵禁,讓各國使團得以盡情領(lǐng)略北川風情。 此時,東澤國的使團正駐扎在北川皇宮旁最豪華的驛站之內(nèi)。 此次的東澤使團,派出的隊伍尤其豪華龐大,除去慶賀北川新王的生辰之外,還有一個特殊的使命。 聯(lián)姻。 北川新王手段強硬,同先王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再加上近幾年在邊境的沖突上,東澤國都未占到什么便宜,自是改變了策略。 從壓制改為懷柔,加之北川新王萬俟疑曾在東澤國為質(zhì)子,那幾年,他在東澤過得不甚愉快。 為了最大限度表示己方誠意,東澤王送出的是最受寵愛,號稱東澤第一美人的五公主。 然而,五公主自幼受寵,性子跋扈,且見過曾為質(zhì)子的萬俟疑。她只記得那萬俟疑,半張臉上皆是可怖的黑色紋路,看了之后能做上幾天幾夜的噩夢。 五公主自是不愿到北川國聯(lián)姻,鬧了好一陣,然而于事無補,還是被塞進了前往北川的馬車。 一路上,侍衛(wèi)皆對她嚴加看守,沒有任何逃離的機會。 明日,便是北川新王的生辰,五公主就要被送入宮中。 此時此刻,她正在窗旁垂淚,嗚嗚咽咽地哭了好久。 小五,你怎么了? 五公主抬頭,見是陶寧走了進來,卻不想搭理他,一捏帕子,轉(zhuǎn)身看向另一邊。 陶寧并不生氣,反而是在一旁坐下。 幾年過去,他的身高并沒什么長進,和比他小三歲的五公主差不多。 五公主陶琴是陶寧的同母meimei,兩人坐在一起,如不看衣著發(fā)式,倒是頗有幾分雙生子的意味。 陶寧偷偷溜進使團之中的,待到發(fā)現(xiàn)的時候,使團已經(jīng)進了北川境內(nèi),便只得帶著他一路進了北川都城。 陶寧當然是來找萬俟疑的,他安慰陶琴道:小五,你倒也不必這么抗拒,聽說那北川王后宮如今空虛,不是耽于美色之人,你一進入便是后宮之主,過得多舒坦。 陶琴一聽就來氣,你別說了!這一路上的煩不煩吶,你是和那個北川王有年少情誼,自然覺得他哪哪都好。 她停頓一下,語氣惡毒,我看,什么不耽于美色,那是沒人愿意吧,就他那長相,不把人嚇暈就不錯了。 陶寧笑了笑,溫聲說道:沒有的事。 他知道自己這meimei的性子,越是替萬俟疑說好話,她便會越是抗拒聯(lián)姻之事。如今鋪墊了一路,也該是差不多了。 他繼續(xù)勸道:我同萬俟疑曾是好友,他為人真的不錯,你不要如此以貌取人,我聽聞北川眾臣多次上折子請新王充盈后宮,都被他拒絕了。 說到這里,陶寧又壓低聲音說道:據(jù)說,他只愿娶真心之人,如此癡情的帝王,倒是難尋。 陶琴壓抑到了極致的情緒,終于崩潰了,她無數(shù)次地想起曾經(jīng)見過的那張臉,太可怕了。 可怕得令她這一路以來,閉上眼睛就能看見那個惡鬼般的萬俟疑。 她猛地站起來,自袖間拿出一柄匕首,連退數(shù)步后比在自己頸間,我,我不嫁,我寧愿死在這里! 陶寧一臉驚慌,站了起來,小五,有些話好好說,我?guī)湍悖?/br> *** 翌日。 北澤新帝宴請各方使臣,酒至酣處,東澤使臣稱為表友好,獻舞慶祝。 舞姬上場,皆為絕色,當中那名女子雖面覆面紗,卻風姿動人,一看就非尋常舞姬。兩旁列席的眾臣皆心照不宣,東澤公主隨使團前來聯(lián)姻之事,不是秘密。 如今就看北川王的態(tài)度了,畢竟東澤公主身份高貴,如今又后宮空虛,聯(lián)姻一事能成的話,后宮便要迎來女主人。 兩國聯(lián)姻,且東澤國在多年交鋒之中皆出于上風,一般來說是定會成事。公主都到了都城,還拒之門外的話,容易引起兩國爭端。 然而,萬俟疑行事向來隨心所欲,無人能預料到他會不會接受這自東澤而來的公主。 滿堂皆靜,心中皆道,號稱東澤第一美人的五公主果然是絕色,是個男人望之都會心動不已。 有人偷偷抬眼去看坐于上方的萬俟疑,卻見他斜倚于榻上,目光倒是專注,看起來似乎被絕色美人吸引。 不愧是絕色,連不近女色的帝王也被引誘,聯(lián)姻之事,大抵上是沒問題了。 此時玉佩之中,程沐筠也看得興致盎然,姿勢同外面的萬俟疑如出一轍,懶洋洋地靠在軟塌之上。 身旁幾案之上擺著的,是一壺酒。 酒是在宴席開始之前,萬俟疑送入玉佩中的。這些年來,程沐筠未曾離開過玉佩,萬俟疑卻養(yǎng)成一個習慣。 他每日吃的東西,用的東西,皆會送一份進玉佩之中。每日上朝,或有要事發(fā)生,萬俟疑也會主動用術(shù)法讓程沐筠全程參與。 今日也是如此。 系統(tǒng)見萬俟疑看得專注,忍不住問了一句,小竹子,這黑蓮花不會真看上那東澤公主了吧? 程沐筠笑了一下,也不再試圖糾正系統(tǒng)對萬俟疑的稱呼。這些年來,他多次讓系統(tǒng)不要這般稱呼萬俟疑,以后會后悔的。 然而系統(tǒng)卻倔強地不肯改口,那程沐筠也只能讓它去了,自己挖的坑,以后它自己承擔便是。 你覺得這東澤公主好看嗎? 系統(tǒng)仔細看了看,好看。 呵。真是個傻子。程沐筠冷笑一聲。 系統(tǒng)慌了,趕緊挽救,當然,沒你好看。 程沐筠:,我說的不是這個,你沒發(fā)現(xiàn)這公主是老熟人嗎? 系統(tǒng):???誰啊。 陶寧。 什,什么! 系統(tǒng)大驚失色,不是,這什么亂七八糟的,陶寧男扮女裝跑來獻舞是干什么啊,劇情可別再飛了啊,這幾年這進度條都快把我閃瞎了。 程沐筠:你錯了,陶寧是來救你的進度條的,挺自覺的。 多年前,萬俟疑直接弄死了陶寧派來的人,改走水路出了東澤國,導致后續(xù)劇情全部崩盤。 陶寧沒法追上來,也沒法在這些年萬俟疑的奪權(quán)斗爭中不離不棄至情深義重。 然而奇怪的是,系統(tǒng)那邊的進度條卻一直只是閃爍警報,從來沒有下落趨勢。 當然,也沒有上漲。 如今六年過去,這劇情居然又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回到正軌。 陶寧依舊來到了東澤國,以聯(lián)姻公主的身份。 系統(tǒng)恍然大悟,你是說,萬俟疑也認出了這個人是陶寧,所以才看得這么專注? 嗯,從我了解萬俟疑來說,他大概心中又開始陰謀論了。 系統(tǒng)有些憂心忡忡,這兩人關(guān)系崩成這樣,這世界可怎么辦??? 程沐筠毫不關(guān)心,而是在想另一件事,系統(tǒng),那個陶寧是不是從上界下來的時候被雷劈傻了腦子。 系統(tǒng):?。繘]有啊,怎么了? 如果你是一國君主,隔壁國家送了個公主過來說要聯(lián)姻,結(jié)果一掀開蓋頭,你發(fā)現(xiàn)公主便成了個男人,這是結(jié)親還是結(jié)仇啊。程沐筠道,換成你,你會有什么想法。 系統(tǒng)下意識道:大概,覺得這是在侮辱自己? 程沐筠:那就對了,正常人都是這么覺得的,還不如公主跑了呢。他到底哪來的自信,覺得萬俟疑會將此事輕輕放過,而不是作為發(fā)動戰(zhàn)事的借口? 才回到北川的前三年,萬俟疑一直待在邊境,率北川軍一反頹勢,把東澤軍虐得不輕,連連拿下大片被東澤侵占已久的領(lǐng)土。 之后是攝政王憂心萬俟疑勢大,借幼帝之手連發(fā)數(shù)道御令將他招了回去,東澤這才得了喘息的余地。 不然,以東澤的傲慢,沒被打痛的話,是不會心生聯(lián)姻之意的。 東澤如今勢弱,自是不想和北川交惡。 然而,陶寧卻直接把一個絕佳的借口,直接送到了萬俟疑的眼前。 程沐筠笑了一下,怎么說呢,陶寧這人,還真是自信得可笑。 他話音落下之時,外面的獻舞也恰好結(jié)束,東澤使臣上前,提出了聯(lián)姻之事。 愿兩國永結(jié)秦晉之好,互通往來 第198章 暴君的救贖人設崩了 一片寂靜。 東澤使臣語畢,上首的北川王卻未開口。使臣微微抬眼,瞥見帝王依舊是方才的姿勢,漫不經(jīng)心地倚靠在一旁。 無人言語。 場面忽就靜得落針可聞,北川眾臣皆垂眼盯著面前的菜肴,仿佛能看出朵花兒來。 東澤使臣尷尬那是他的事情,本國臣子只要不惹了帝王厭煩,那便是最要緊之事。不是沒那不知好歹的老臣纏著新王選秀,可最終落得個什么下場,都是有目共睹的。 總之,蠢貨才會在此事上去勸導這喜怒無常的北川新王。 萬俟疑抬眼,看了看在一旁行禮的人,抬手撫了撫胸口的位置。 玉佩之中的程沐筠,聽到萬俟疑問:程前輩,你說這事可如何是好? 他語氣柔和,還帶著些忐忑,仿佛是真有些不知所措。 程沐筠知曉此人套路,也懶得多說廢話,直接了當,留下。 這些權(quán)謀與勾心斗角,程沐筠向來不予理會,他所做的不過是盯著萬俟疑不要落下武道進度罷了。 畢竟萬俟疑體質(zhì)特殊,一旦武道和心法進度跟不上,便會被龍氣反噬,變得嗜殺暴戾。 喏。 萬俟疑只應了一字。 殿上。 萬俟疑總算開口,只簡簡單單說了三個字,留下吧。 態(tài)度之輕蔑,仿佛只是留下一名舞姬,而非是一國公主,并且未給出任何冊封之意。 東澤使臣的臉色清白交加,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然而,近些年東澤在邊境屢屢受挫,連兵馬大元帥都被萬俟疑斬于馬下元氣大傷。 此時只能忍下這屈辱,小不忍則亂大謀。 東澤使臣側(cè)臉,瞥了一旁的五公主一眼,擔心這向來刁蠻任性的公主當場發(fā)難,他好眼疾手快地拉住。 萬萬沒想到,公主一直垂著頭,安靜又柔順,面對羞辱也坦然接受。 那便好,五公主也知曉身上責任,家國大義。 *** 三天之后,各國使團離開北川都城,而東澤來聯(lián)姻的公主,就這么悄無聲息地入了宮。 直至使團離開,北川王也沒有任何動靜,沒有冊封之意。 當日。 萬俟疑依舊宿在自己宮中,根本沒有任何要去見一見東澤第一美人的意思。 他屏退左右,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程沐筠正在煮茶,自那日萬俟疑同意陶寧進宮之后他就沒再關(guān)注外界情況,徹底貫徹什么都不做的方針。 然而,系統(tǒng)那邊的進度條警報,卻是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程沐筠便愈發(fā)放心下來,任萬俟疑自由發(fā)揮,這幾日他公務繁忙,也沒有到玉佩中來。 來了。程沐筠抬眼,隨便指了指旁邊的空地,看看你的武道進度如何。 萬俟疑點頭,褪去衣物。人在玉佩之中時,他臉上身上皆如一塊無暇白玉,身上肌rou線條利落分明,蘊含著無盡力量。 即便是登基為王,萬俟疑的武道修煉也未曾落下,在這大陸之上,實力永遠是最為可靠之物。 也正是因為他碾壓一切的實力,才能在短短幾年內(nèi),徹底掌控住這個北川國。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人。 萬俟疑抬眼,看著程沐筠在對面坐下,伸手貼于自己丹田之上。 閉眼,運氣。程沐筠說道,脫衣是為了觀察心法運轉(zhuǎn)之時,龍氣的運轉(zhuǎn)情況。 萬俟疑運轉(zhuǎn)心法之時,龍氣也會以某種軌跡浮現(xiàn)于皮膚之下。 因此,兩人距離很近,近到幾乎呼吸交纏。 萬俟疑趕緊閉眼,不敢再多看一眼。 再多看一眼,他都要因兩人過于接近,無法抑制住某種骯臟的欲望。即便他只是神魂進入玉佩之中,卻依舊會有反應。 他對程沐筠這幾近于褻瀆的渴求,是印刻入神魂之中的。 萬俟疑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竟是無恥到對自己視作天上明月的程沐筠動了欲。 十八歲那年,他做了一個夢,夢中便是將眼前人壓在身下為所欲為。 夢醒之后,萬俟疑躲了程沐筠整整半月有余,不敢進入玉佩之中,生怕被看穿了這齷齪心思。 或許是身上屬于北澤先王那部分骯臟無比的血脈,才讓他會生出這等不應有的心思。 萬俟疑厭惡身體之欲,他見過他的母親和冷宮侍衛(wèi)茍合,如野獸般糾纏一處。他也厭惡男歡女愛,什么海誓山盟皆是最為脆弱得不堪一擊的東西。 他同程沐筠之間如師徒如父子,這種印刻神魂之上的關(guān)系,才是牢不可破的。 可年歲越長,萬俟疑對程沐筠的渴求越盛,每一次見面,他都處于煎熬之中。 不見,卻又讓他無比的沒有安全感,心中被無盡陰暗情緒籠罩,只想屠盡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萬俟疑!程沐筠的聲音忽然響起,將他從混亂思緒之中喚醒。 你在想什么,心思不定,這般進度,終有一天會在龍氣侵蝕之下亂了心智! 萬俟疑睜眼之時,對上他緊皺的眉,似乎很不滿意。 他心中一慌,只以為自己的齷齪心思被程沐筠發(fā)現(xiàn),猛地撲了過去。 程沐筠避之不及,被壓了個正著。 萬俟疑如今已是二十二歲,身量完全長成,比程沐筠高了些許,加之常年習武,生得更是肩膀?qū)掗?,身形健壯,穿著衣服像是清冷如月的美人,衣服一脫卻充滿了攻擊性。 萬俟疑。程沐筠一句話尚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萬俟疑直直看了過來,前輩,我只是在想,你為何要讓我把那五公主留下? 程沐筠推他一把,好好說話。 萬俟疑沒動,依舊很委屈的樣子,前輩莫非喜歡那個公主?才讓我將她留下。 程沐筠: 行了,他是陶寧,你應當知道,不要借此事撒嬌賣癡。 萬俟疑停了下來,起身,穿好衣服,默默走到一旁,安靜地開始煮水沏茶。他沏茶的手法是同程沐筠學的,也知曉對方喜歡怎樣的溫度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