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金發(fā)銀發(fā)的男男女女又開始低聲私語。

    蘇瓔下意識想去聽他們說什么。

    然后，她又開始不斷告誡自己，這些都是虛假的幻象。

    滾。

    都滾開吧。

    “我才不在乎你們?！?/br>
    她這么想著。

    蘇瓔緊緊凝視著薩繆爾的眼睛。

    ——那虹膜里呈現(xiàn)的是混雜著藍(lán)與灰的紫色。

    瞳孔周邊條條放射狀的紋路，像是碎裂的歐石楠花瓣被扯成細(xì)絲，融進那童話般夢幻的底色里。

    專注。

    保持專注。

    “我喜歡這雙眼睛?！?/br>
    蘇瓔有些失神地看著，試圖去琢磨這種顏色，該如何在調(diào)色盤上配出來。

    但她其實不怎么會畫畫，最多只是看過別人這么做。

    “這次倒是差強人意?！?/br>
    薩繆爾挑了挑眉，“難度提升了，小心點。”

    所有的幻象靜止了一瞬。

    緊接著，最前面的一男一女，猛地?fù)P起手，指間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片閃耀的雷光嘶鳴而至，像是無數(shù)電流凝成的箭矢。

    這速度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常人的反應(yīng)。

    下一秒，蘇瓔就感到了字面意義上的萬箭穿心。

    “……”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瞬間被扎成了蜂窩。

    難以想象的疼痛感，伴隨著電擊和燒灼，在四肢百骸間蔓延開來。

    蘇瓔依然盯著薩繆爾的眼睛。

    她的胳膊本來隨意搭著椅子扶手，此時已下意識蜷曲起來，垂落的十指也緊緊攥起。

    “……真有意思，你在這方面的抗干擾能力倒是很強?！?/br>
    薩繆爾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會開能力逃跑呢?！?/br>
    蘇瓔扯扯嘴角，“我知道這是假的?！?/br>
    “是嗎？”

    薩繆爾挑眉，收回了手。

    一切又如同退潮般消散。

    “如果你真認(rèn)為是假的，你就不會想要看清或者聽清什么，也不會感覺到痛?！?/br>
    他這么說道，“你其實相信那些幻象，你只是在理智上知道它們是假的——唔，是不是有點矛盾？”

    “我不知道?！?/br>
    蘇瓔虛弱地趴在桌子上。

    她摸了摸自己，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任何傷口，衣服都完好無損。

    偏偏那種被電流射穿身體的感覺，一直揮之不散。

    她全身仍在隱隱作痛。

    “蘇瓔?！?/br>
    顧教授喊了她的名字，“這是一個很單純的抗干擾訓(xùn)練，本是用來讓人們抵抗幻術(shù)師的假象——你可以理解成對某些精神類異能者的稱呼?！?/br>
    蘇瓔對這個詞倒是稍有耳聞。

    他們的異能直接影響人的感官，可以讓你看到任何他們想讓你看到的東西。

    顧教授：“簡單地說，想要抵抗幻象，其實就是多接觸幻象而已——但這只是第一步?！?/br>
    他停了一下，“但不得不說，這進展得很順利，至少你摸到了門檻?！?/br>
    蘇瓔：“你是說——”

    “有一瞬間，”薩繆爾舉起手，用食指湊近拇指，“只有那么一點點時間，你進入了那種狀態(tài)。”

    蘇瓔嚴(yán)重懷疑，可能是自己盯著他眼睛想調(diào)色盤的那一段。

    蘇瓔：“所以我要想辦法找到那時候的感覺嗎？”

    那豈不是盯著一個東西胡思亂想就行了？這和之前的胡思亂想又有什么區(qū)別？

    “你可以自己總結(jié)一下，如果你能把它變成一種隨時開關(guān)的狀態(tài)，就可以影響你的能力了?！?/br>
    顧教授一錘定音地說道。

    接下來，他們倆似乎還有事要商量。

    蘇瓔看出這種意思，也不好過多打擾，只能一頭霧水地離開了辦公室。

    她其實沒怎么弄明白這一系列的過程，還有很多問題想問。

    蘇瓔做了整夜亂七八糟的怪夢，滿腦子都是這段莫名其妙的訓(xùn)練。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睜開眼睛，有些抓狂地打開光腦。

    觸控界面彈出來懸浮于空中。

    窗戶都調(diào)成了遮光模式，燈也都關(guān)著，唯有澄黃的微光在昏暗的房間里幽幽閃爍。

    蘇瓔用手劃著通訊錄里的一個一個名字。

    她猶豫了一下，戳了凌爝的名字，寫了一條消息。

    “我能不能打擾一下。”

    不行。

    這太虛假了。

    這種話發(fā)出去，除非對方屏蔽了你的消息，否則無論如何都已經(jīng)把人打擾了。

    蘇瓔默默刪除了這句話。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
    不行。

    她有不止一個問題想問。

    蘇瓔又刪了這句話。

    她寫了刪刪了寫，重復(fù)了好幾次，開始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還不如下次直接去找那倆人問清楚。

    蘇瓔抬起手想要關(guān)掉觸控界面。

    “……”

    然而，她幾乎沒有躺著cao作過光腦。

    這導(dǎo)致她不小心碰到了一個選項。

    蘇瓔：“？？？”

    她給凌爝發(fā)了一個窗口抖動！

    如果凌爝沒開免打擾模式，或者沒摘掉光腦的話，一個對話框會直接跳出來，變成一個懸浮在空中的投影窗口。

    蘇瓔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腦袋。

    她默默寫了一行話，“對不起，我不小心點錯了?！?/br>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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