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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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宗親子弟那么多,卻好似突然之間天下大和了一般,張?zhí)缶筒槐卣f了,那是沈家人,就連太皇太后還有周淵,都像是站在他們這邊一般,全都選中了周弢。 他們在布局,而周羨在布更大的局。 想到這里,萬釗脊背生寒,他盯著來人,拼命的搖頭??赡呛卺槄s是開了口,“是滁州知州萬敘領(lǐng)人殺了盧氏滿門,本來只是想要免死金牌,還有汝南王世子的下落,可是他們認出了萬大人?!?/br> “是以盧家全家都得死。我沒有殺人,只是對盧大人施針,逼問他免死金牌的下落。他不肯說,斷了線索。于是我留在滁州繼續(xù)追查,的確是從一個姓曹的商人手中找到了這枚金牌?!?/br> “這金牌并非是今日上午方才從滁州送過來的,我找到金牌之后,便立即給了萬大人。諸位若是不信,可以去找那曹姓商人一問就知曉了?!?/br> “他喜好收集令牌,時常辦宴會招人來賞玩。當?shù)赜泻芏嗳艘娺^。” 周羨聽著,搖了搖頭,“你說得什么都對,但是有一樣不對。那便是這塊金牌,并非是真的免死金牌,而是假的,因為啊……” 周羨拖長了尾音,“因為這枚假金牌,是我叫宮中人偽造的,為的就是請君入甕。證據(jù)就是……那上頭的牙印,是我咬的。拿來一合,就是鐵證?!?/br> 周羨聽著,對著太皇太后笑著露出了八顆牙齒。 太皇太后老臉火辣辣的疼了起來,先前她還拿著那金牌說,這是汝南王咬的……當時她有多么篤定,現(xiàn)在就有多么丟臉! 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但是周羨那個死孩子,還故意對著她笑,引得所有人都看她。太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壓制下了自己的惱怒,保持了最后的體面。 “萬大人,你不是說了么?凡事要講證據(jù)。這枚假的免死金牌,也根本就不是今日早晨,方才從滁州送過來的。早在幾個月前,你便從那姓曹的商人手中得到了金牌。” “那姓曹的商人好收集令牌,時常設宴,遍請親朋一起把玩。你什么時候拿到的,尋那曹商人一問便知?!?/br> 周羨搖了搖手中的扇子,那扇子上的黑色羽毛,又掉落了一根,飄在了萬釗的頭上。 “你想到怎么撒謊了嗎?畢竟你已經(jīng)撒了很多個謊了,也不差多一次”,周羨說著,從懷中又掏出了一枚免死金牌,“只可惜啊,不管你撒多少謊,事實便是事實,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br> 周羨攤開了掌心,露出了那塊金牌,說道,“我之所以能夠造出一模一樣的假金牌,那是因為真的金牌,一早便在我的手中。” 周羨說著,蹲在了那周弢的身前,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道,“弢兒小時候,有沒有一個人偷溜出府玩兒?我小時候,就經(jīng)常偷溜出府玩?!?/br> 周弢不明所以,他搖了搖頭,偷偷地看了一眼李貞,“沒有,阿娘總叫人跟著我,生怕我被拍花子拐了去?!?/br> 周羨笑了笑,“那可不正是如此,弢兒生得好,像汝南王,拍花子最喜歡你這樣的小孩了,你阿娘做得沒有錯??墒牵闳羰菦]有一個人出去玩,又怎么會失足落入水井中的呢?” “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說的是過路的好人……那個好人是翻墻進了你家后花園,然后把你從井中撈起來的么?你說他用長劍將你挑起來的,那長劍是帶鞘的,還是不帶鞘的?” 周弢有些茫然,他又求救似的看像了李貞! 周羨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是我不對,你一個小孩子,落入水井中,豈會知曉這么多?那么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吧,我這里有三幅畫,你可以告訴我,哪一個是救了你的好人嗎?” 第一八六章 罵人皇帝 周弢左看看,右看看,那畫像上的三人生得迥異,但他卻是一個也都沒有見過。 他本是家中嫡長子,父親耒陽郡王不但沒有本事,還天生就是個瘸子,每逢年節(jié)的時候,坐席面那都是要坐到邊緣去的。 宗親能討今上喜歡的,亦或者是有本事的,那才叫真正的王爺。像他們府上這種那簡直就是京城里的透明人兒,也就只有逢年過節(jié)進宮赴宴的時候,方才覺得自己出身王侯之家了。 那沈家是什么人家?如日中天的大世家,手握實權(quán),又是外戚,且不說他們不屑與這種只有空爵的宗室往來,便是他們樂意了,耒陽郡王府還不敢呢! 一個姓周的,封了王爵的人,同實權(quán)大臣結(jié)黨,是想做什么? 更何況那沈鐸,是沈家第三子,多半時日都是在外頭外放,要不然的話,也沒有那機會整出一個私人的金礦來。 周弢不過一個孩童,又怎么可能真的同沈鐸有過往來! 他看了一會兒,終于沒有崩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都是他們讓我這樣說的!” 周羨并不意外,他將那三張畫收了起來,從桌上拿了一塊點心,塞在了周弢的手中。然后轉(zhuǎn)身看向了已經(jīng)嚇得跪在地上發(fā)抖的耒陽郡王同郡王妃李貞。 “耒陽堂兄好大的本事,兩個兒子,嫡長子做了汝南王,嫡次子還能夠做郡王,再救下沈三舅,嘖嘖……若非提前知曉今日免死金牌會現(xiàn)身,你們又怎么會提前排了這么一出大戲呢!” “就是可惜沈鐸配的是劍,他配的要是個九齒釘耙,你還能說他一耙子將你兒子勾了起來,那豈不是天衣無縫了……” 耒陽郡王本就弱軟,平日里周羨那般和氣,他都不敢放肆,更何況今日,那和氣的人像是地府里爬出來的笑面羅剎。 他雖然還在笑,但是大殿里已經(jīng)沒有人覺得,周羨在笑了。 耒陽郡王一把推開了李貞,哆嗦著說道,“都是這個蠢婦,這個蠢婦攛掇我這樣干的。是萬釗,萬釗來了府上,說沈家還有他們?nèi)f家,會讓弢兒成為未來的汝南王……” “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要弢兒……” “你胡亂攀咬什么?我們沈家何時求你救沈鐸了,沈鐸多行不義必自斃,同為沈家人說我們不痛心,那是假的。可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錯了便是錯了,沈家無人想過要枉顧國法?!?/br> “耒陽郡王你不能胡亂攀咬!萬釗滿嘴謊言,誆騙你們,我且問你,當日可有沈家人與他同去?”耒陽郡王的話的還沒有說完,沈家老大便快步的走了出來,對著耒陽郡王憤怒的說道。 “大舅何必如今氣憤,沈家人那就是活菩薩,這天底下的人,誰不對你們掏心掏肺的,萬釗同周弢,一定是自愿的,他們一個樂意屠人滿門,一個樂意把自己多出的一條命拿出,就為了救三舅!” 周羨說著,一臉的感動,可任誰都能夠聽得出他話中的嘲諷之語。 沈大舅一聽,更加惱火了,“楚王何必陰陽怪氣?我們沈家的確毫不知情!” 耒陽郡王被沈大舅這一大嗓門,嚇得往后退了退,他胡亂的拿著袖子,擦了擦臉,“是他們讓弢兒這樣說的,我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小日子,我有爵位有俸祿,也自知自己沒有什么本事,有吃有喝就已經(jīng)十分滿足了?!?/br> “是李貞總在我耳旁念叨,我才一時豬油蒙了心……陛下,太皇太后,我有罪……” 他說著,拽了一把李貞,李貞此刻已經(jīng)面白如紙,她滿腹話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跟著耒陽郡王一道兒,拼命的磕起頭來。 周羨沒有理會他們,他等待了這么久,又怎么可能只是要動一個無甚出息的郡王爺呢! 他想著,看了一眼池時,又瞪了一眼常康,常康一瞧,麻溜的給他搬了個凳子來,周羨一屁股坐了下去,抬了抬腳,卻到底沒有翹起二郎腿來! 池時瞧著這場景,差點兒沒有將口中的酒水噴出來! 但凡見過她查案的人都知道,這不是她常干的事么?周羨居然學她! 周羨清了清嗓子,見眾人莫名其妙的看了過來,到底還是站了起身!怎么池時這么干的時候,他覺得氣場十足,排面比皇帝還大,到了他這兒,就尷尬得腳趾扣地! 他想著,趁著眾人還沒有議論起來,走到了萬釗跟前,“先前你像踹狗一樣踹開了黑針,現(xiàn)在輪到你了?!?/br> 萬釗聞言,一臉復雜的看向了沈大舅,“沈大人的確毫不知情,我們是想著,若是救了沈三,這樣的話,沈家就欠了我們一個天大的人情?!?/br> “我弟弟萬敘在滁州已經(jīng)做了很多年的知州了,他一直想要回京。若是得沈家美言幾句……” 周羨搖了搖頭,“在你們屠了盧氏滿門的時候,沈鐸可并沒有犯事,難不成你還開了天眼不成?” 萬釗沉默了片刻,深深地看了沈家人一眼,又道,“沈大人的確毫不知情。我們拿了金牌,原本想著等有了新的汝南王之后,便把金牌給他換前程?!?/br> “可沒有想到,沈鐸出事了,新的汝南王又太不上話,是以我們方才要救沈鐸,換前程的。我承認,盧家的事情,的確是我弟弟領(lǐng)著州兵做下的?!?/br> 萬釗說著,對著周淵重重的磕了個頭,“臣有罪?!?/br> 周羨看著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都沒有開口。 池時心中嘆了口氣,沈家乃是一個龐然大物,周羨拉沈鐸下馬,那是打了他們一個出其不意??梢粊硭麄冇辛司X,二來能走到這地步的人,也不可能都像沈鐸似的是個傻子。 只要萬釗不松口,沈家抵死不認,這事情無論如何就都扯不到沈家的頭上去。 這事兒,怕不是到萬釗這里,便結(jié)束了。 她正想著,就瞧見一個銅酒壺嗖的一下飛了下來,朝著那萬釗的面門襲去,萬釗瞧著,雙目一閉,任由那壺砸到了他的臉上,瞬間鼻血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有罪有罪!你們這些狗東西,當著朕的官,吃著朕的糧,竟然還這么喪心病狂,無視我大梁的國法!有罪有罪,你他娘的怎么不出去自己個把腦殼砍了謝罪!” 這聲音說他聲如洪鐘,那都是夸大了洪鐘!簡直就是如同雷擊,震耳欲聾。 池時發(fā)誓,她感覺自己面前的酒盞里,都生出了水波紋。 她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瞧見打人罵人全都親自上陣的皇帝! 當然,她也只見過周淵這么一個皇帝! 第一八七章 世子是熟人 那皇帝周淵罵著,頭發(fā)胡子炸了毛,他手一叉腰,就要往下沖,萬釗一個激靈,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大殿之中,回神回得最快的,乃是趙丞相,他一把抱住了怒氣沖沖的皇帝,面無表情的說道,“請陛下體恤老臣,讓老臣多活幾年吧!” 周淵又往前挪了幾步,別看他一個年輕人,卻硬是掙脫不了趙丞相包圍圈。像是一只想要沖出去玩兒的豬,不管怎么莽撞,都沖不出看著搖搖欲墜的木柵欄! 池時頗有興味的看著,這戲看著有意思! 周淵漸漸啞了火,他哼了一聲,“趙愛卿放手,來人啊,將這狗東西給我拉出去!給我審,好好的審!叫朕看看,他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竟是敢屠人滿門!” 周淵這么一嚷嚷,立馬便有一隊御林軍沖了上來,抓起那萬釗同黑針,將他們押了出去。 大殿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周弢的抽泣聲。 太皇太后拍了拍他的背,重重的嘆了口氣,“造孽啊!造孽啊!好好的一個年節(jié)……好好的一個孩子……” “祖母莫要惱,這年節(jié)年節(jié),乃是除舊迎新之際。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沉疴腐rou不被剜掉,又怎么會生得出好rou來呢!大舅你讀得書多,你說我說的是不是正道?” 周羨接了太皇太后的話,轉(zhuǎn)身對著沈大舅笑了笑。 沈大舅臉色緩和了幾分,點了點頭,“沒錯,長江后浪推前浪。人都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楚王殿下出了一趟京,越發(fā)的長本事了,當真是國之大幸!” 周淵一聽,也不惱了,眉開眼笑的說道,“朕早說沈愛卿有點眼瞎了吧!我們阿羨人生得好,武功好,讀書好,品行也好!那是樣樣都好,已經(jīng)好得沒有任何可以進益的地方了?!?/br> “所以刮目相看,對他而言不合適!明明就是沈愛卿你眼睛好了,看得清楚了!” 沈大舅嘴巴張了張,槽點太多,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 周羨卻像是被夸習慣了似的,沒有半點害臊,他搖了搖手中的黑毛扇子,笑道,“之前鬧了這么一出,掃了祖母的雅興。但是除了舊,自然要迎新?!?/br> “周羨有一件大好事,特意選在年節(jié)之際,告訴祖母?!?/br> 太皇太后看著周羨的大白牙,有些臊得慌,她有些興致缺缺地問道,“什么好事?現(xiàn)在也就只有你趕緊成親,后繼有人,于祖母而言,才是大好事!” 周羨笑了笑,“雖然不是我,但還是恭喜祖母添丁進口。我找到真正的汝南王世子了?!?/br> 太皇太后猛的站起了身,汝南王是她的小兒子,他沒有后人,這件事已經(jīng)成了她的一塊心病。過繼乃是最后不得已的辦法,若是有真的,誰想要假的? “阿曳,進來吧!”周羨說著,朝著大殿門口喊道。 阿曳?池時微微一怔,順著他的視線朝著門口看去,這一看,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這個阿曳她不久之前方才見過! 就是他們離開祐海不久,在去往京城的路上,遇到的第一個案子!每年的那一日,都有懷著身孕的婦人,被吊死在村子門口的石碑上。 兇手是一個名叫關(guān)曳的可憐人。他并非無緣無故的殺人,而是為了他的母親報仇! 當時是怎么說來著?池時回憶了一二,關(guān)曳的母親是一個外地來的女子,當時懷著身孕,手中有很多錢財,吃起人參來,像是啃蘿卜一般,一看便是養(yǎng)在深閨之中,不諳世事的貴夫人。 那時候的關(guān)曳,連話都說不利索,整個人像是一個野人似的,唯獨一雙眼睛,又干凈又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