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點自知之明
她記得在娘胎時,小三子總捏臍帶玩,要不是她看著,他早晚把自己玩到缺氧。 更別提孩提時期他光屁股滿地跑,啃腳丫子,尿尿活泥巴,吃蟲子等蠢事兒干了一堆,她實在沒辦法把他和大丈夫聯(lián)系在一起。 “黃毛丫頭?!?/br> 蘇三郎用同樣的語氣和語速回?fù)簟?/br> “再來一盤,誰輸誰幼稚?!碧K寶兒提議。 蘇三郎爽快地應(yīng)下,利索地收拾好棋盤,又將黑棋盒遞給寶兒。 “我是哥哥,讓你一步?!?/br> 在圍棋的規(guī)則里,持黑子的人先落子,天然有一些優(yōu)勢。 這么做無關(guān)風(fēng)度和心疼meimei,而是蘇寶兒太強,若是他輸了,還能有個說辭,不至于太難看。 越往后戰(zhàn)局越發(fā)焦灼,就在兩個人殺得難解難分的時候,突然插入一個清冷沉穩(wěn)的聲音。 “做了虧心事睡不著了?” 說話是蘇老三,蘇寶兒和蘇三郎飛快地交流了下眼神。 離王的事情他們從沒跟第三個人說起,三叔說的應(yīng)該不是這件事。 蘇三郎裝傻:“三叔,我們怎么虧心了?” “離王?!碧K老三開門見山地說道。 蘇三郎和蘇寶兒干笑兩聲,然后起身作揖:“三叔英明。” 倆人動作出奇地一致,這是雙生子之間的默契。 “你們膽子不小,知不知道萬一露餡兒了會是天大的禍?zhǔn)??”蘇老三板著臉教訓(xùn)道,但很快又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別太擔(dān)心,有要我?guī)兔Φ牡胤奖M管說。” 新朝建立不足百年,現(xiàn)在還常有人說起朝代更迭的苦,他希望天下天平,愿意為此奉上綿薄之力。 蘇寶兒跟搗蒜似的點頭,以后肯定有用得著三叔的機會。 臨豐帝寵妾滅妻,為君不公,蔣皇后惡毒偽善,秦王昭王謀害兄長,種種惡行都需要有個用筆如刀的人來揭露。 三叔文采斐然,是極好的人選。 小三子則憋出了一句:“原來你不是書呆子啊?!?/br> 院子里瞬間變得安靜,還有一種名為尷尬的氣氛肆意蔓延。 蘇老三眼神如刀,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兩個洞來。 他年紀(jì)不大,但因為長輩的身份一直是穩(wěn)重老成的人設(shè),沒想到讓蘇小三當(dāng)成了書呆子。 妥妥的奇恥大辱! 蘇小三最先恢復(fù),他認(rèn)為只要自己不覺得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看我這嘴,三叔,你別生氣,我是夸你專心治學(xué),以后一定是名震一方的大文儒?!?/br> 蘇老三輕哼一聲:“你覺得我考不得功名?入不得官場?” “三叔,我覺得人貴有自知之明?!?/br> 蘇三郎干脆破罐子破摔,隨意地坐下,帶著幾分痞氣。 三叔高風(fēng)亮節(jié),端方正直,規(guī)行矩步,這些是優(yōu)點,但也可以說成不知變通,認(rèn)死理兒。 他若是進(jìn)了官場,能讓人吃得連渣都不剩。 所以他最好的路就是一輩子研究學(xué)問,教書育人。 蘇老三一直看得清自己,但不代表小三子可以說出來。 “寶兒,你讓,我定殺得他片甲不留?!?/br> 蘇老三棋藝遠(yuǎn)在蘇寶兒和蘇小三之上,他出馬很快就扭轉(zhuǎn)了膠著的平局狀態(tài),將白子按在地上摩擦。 蘇寶兒很樂意見蘇小三吃癟,另一方面是遇到高手,手有點癢。 想和他切磋切磋。 等小三子全面潰敗,蘇寶兒將他替下,和蘇老三重開一局。 結(jié)果她和小三子一樣輸?shù)煤軕K。 蘇寶兒本還想磨著三叔再來一盤,可人家直接收走了棋盤。 “小孩子晚上不睡覺,小心長不高?!?/br> 蘇老三的確有資格這么說,他年長輩分還高。 蘇寶兒只得不情不愿地回房睡覺,她突然覺得二哈說的有那點一點對,她睡不著的確有一點陸云深的原因在里面。 大概是即將要做一件大事,太興奮了吧。 第二天一早, 孫中侯親自帶人重新搜查清涼村。 這次他們翻箱倒柜,一處都沒落下,連菜園子都掘開了很深。 蘇家人悄悄松了一口氣,好在前一天送走了陸公子,好在蘇寶兒已經(jīng)讓自家老爹把櫥柜后面的坑填滿了,不然蘇家肯定會被懷疑。 搜查完,蘇老二給他們倒了茶水。 “官爺,這逃犯真不是東西,讓你們一天天耗在這里,我都覺得你們辛苦。 ” 孫中侯難得遇到個能體諒他的,心里熨帖不已,還忍不住抱怨了幾句:“可不是?上頭想起一出是一出,可憐我兩年多沒回過家,估計家里孩子都不認(rèn)識我了,不過這兩天就要撤走了,總封著村子也不是辦法?!?/br> 再這樣影響百姓的正常出行,肯定會使民怨沸騰。 到時無論秦王多受寵,只要臨豐帝還想坐穩(wěn)皇位,勢必要處置秦王。 顯然秦王不想受罰。 因為他的對手不只是陸云深,還有一樣受寵的弟弟。 “那我先祝您一切順?biāo)?,一路平安?!?/br> 官差撤走之后,村子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 但蘇寶兒發(fā)現(xiàn)他們只是明面上撤了,村里村外都有暗樁盯著。 這也正常,此次機會難得,他們怎么會輕易放棄? 果然,官差才撤掉的第二天,肖氏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出事了!寶兒,你快跟我走!” “怎么了?” 蘇寶兒鎮(zhèn)定地問道。 如果真的很嚴(yán)重,走是不可能走的,因為根本走不掉。 肖氏深吸兩口氣,讓自己能正常說話。 “是二伯家的蘇柔,剛剛她婆家村上有個小媳婦兒來報信,說蘇柔受了委屈,流產(chǎn)了?!?/br> 大月份流產(chǎn)很危險,一定要蘇寶兒去看看才放心。 再有就是蘇家的姑娘受委屈,但凡姓蘇的都不能袖手旁觀。 蘇寶兒抓了幾貼藥,就和肖氏匆匆去了老二房。 她們坐的是馬車,速度比牛車快上不少。 到王家時,王家靜悄悄的,只有蘇柔面色蒼白得躺在床上,眼睛又紅又腫,顯然哭得狠了。 “我的女兒哎,之前不都好好的嗎?怎么了?” 蘇柔扯扯嘴角,嘴唇因為干燥開裂,滲出絲絲鮮血。 “你跟娘說說,是不是受委屈了?” “伯娘,你別急,我先給堂姐檢查下,你去給她倒水,再準(zhǔn)備些吃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