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宇仿佛猜到季清和所想，解釋道：“當(dāng)時可今懷著孕，沒法處理好。禾城和江城又那么遠(yuǎn)。她托朋友托來托去，最后托交給了嘉樹?！?/br>
    季姝轉(zhuǎn)去的醫(yī)院是全國治療腫瘤最有名的禾城大學(xué)附屬腫瘤醫(yī)院，轉(zhuǎn)院過去不止手續(xù)麻煩，連關(guān)系都要找?guī)讓印?/br>
    季姝說當(dāng)時沒少麻煩白嘉樹，后來她住進(jìn)禾城的醫(yī)院后，白嘉樹來探望過好幾次。

    好幾次？

    季清和一愣。

    她后來忙完國外的工作后便回去禾城一直照顧季姝，但從來沒有遇見過白嘉樹。想來是他知道她在那，所以不來了。

    張繼宇看了看季清和，說：“這件事嘉樹不讓我們告訴你，所以就一直沒說?！彼牧伺淖约旱淖?，懊惱著：“今天是我話多，糊涂了?！?/br>
    季姝卻不以為然，“她本就該知道。”季姝說完，看向季清和，此刻她沉默地坐在沙發(fā)上，雙手仍捧著水杯，一言不發(fā)，像被定住。

    季姝想起之前在八卦新聞上看到媒體大肆宣揚(yáng)的季清和被徐瓊甩，她如何如何悲傷，徐瓊?cè)绾稳绾谓^情，季姝便更覺得女兒遇人不淑。

    季姝站在季清和身側(cè)，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俯視著她，指責(zé)著她眼里季清和所犯的過錯：“當(dāng)年我就不贊成你和嘉樹分手，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你有找到一個比嘉樹好的男友嗎？”

    一頓，她又想到一件事，冷笑一聲，談起那人十分不屑的語氣：“或者往前看，就是是你高中那個愛得死去活來的初戀——”

    玻璃水杯被用力往茶幾上一方，重重地一聲響打斷了季姝的指責(zé)，也令室內(nèi)氣氛更加緊張。

    季清和面無表情站起身，越過季姝，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季清和的房門被合上，張繼宇嘆聲氣同季姝說：“清和難得回來，你又何必和她說那些她不想聽的話，又弄得劍拔弩張?！?/br>
    季姝被女兒落了面，心內(nèi)郁氣難解，將水杯喝到見底才堪堪消點(diǎn)氣。她說：“我不想她和我一樣，做出錯誤的決定?！比缓蠼K生悔恨。

    張繼宇卻不認(rèn)同：“你怎么知道什么決定對于她來說是一定正確的，什么決定又是一定錯誤的？”

    季姝被問得啞口無言。

    她有些別扭地轉(zhuǎn)過身，同季清和一樣沉默著進(jìn)了房。

    張繼宇立在原地看著兩扇緊合的房門，無奈又好笑。母女總愛斗氣的原因，或許是因?yàn)槠⑿赃^分地相似。

    第16章 曾經(jīng)（小修）

    城市歷經(jīng)幾日的暴雪洗禮，似已被白色吞沒，天地之間因雪化融成一色。

    往常這時日里，親戚總會往來拜年，滿室熱熱鬧鬧的。但今年因突發(fā)的惡劣天氣，政府建議在雪停之前市民減少出行。于是來季家拜年的親戚好友寥寥，他們也不能出去拜訪走親戚，只能都宅在家里。

    季清和已經(jīng)許久沒有與季姝有這么長一段共處一室的時光，季姝也是。大年夜那晚的爭執(zhí)后，母女起先都沒理對方，但后來張繼宇又在其中斡旋勸和，季清和念起她大病初愈，便給了季姝臺階，先服軟了。

    母女新年里第一場冷戰(zhàn)，因季清和在初二那晚給季姝夾的那筷子菜，被畫上句號。

    直至初五晚，暴雪才堪堪歇停。

    付可今這五日一直呆在娘家，快要悶壞了，一見雪停，便急哄哄地打電話邀著季清和出來玩，去她思念已久甜品。季清和這幾日宅在家里也快無聊到長毛，付可今一提她立刻便同意了。

    季清和在玄關(guān)換鞋時，季姝走過來，皺著眉問她：“這么晚了你去哪？”

    季清和說：“雪停了，和付可今出去逛逛?！?/br>
    外面天都黑了，有什么好逛的？季姝不理解也不滿，但話到嘴邊，季姝忽地想到什么，問她：“嘉樹在嗎？”

    白嘉樹在不在季清和倒真不知道。剛才付可今來電一說要出去她很快久答應(yīng)了，其余沒有多聊，只說了說集合地點(diǎn)。

    但，季清和猜：“他，應(yīng)該在吧。”

    其實(shí)她也不清楚，亂猜。

    但季姝信了。

    上一秒明明還反對季清和出去，這一秒竟將外套遞給她，體貼囑咐：“注意安全?！?/br>
    季清和：“………………”

    季姝女士到底能為白嘉樹雙標(biāo)到什么地步………

    amp;

    付可今想去的甜品店正在她們曾就讀的母校一中附近，所以幾人見面地點(diǎn)定在一中附近。

    季清和家離得近，到的很早，付可今他們遇上堵車，來得稍晚了些。

    她坐在花壇邊的長椅上等他們，無聊玩起游戲，也不記得是玩到第幾關(guān)了，左肩上忽然橫出一只白嫩細(xì)手，成功嚇到季清和，游戲里的小人也因失去她的cao控葬身火海，gameover。

    付可今的聲音從她背后傳出，聲音故意弄得很猥瑣。

    “美女，一個人啊？”

    季清和用力將她的手打下，付可今吃疼地捂著手，大罵她壞女人，壞女人。

    因付可今這么一出，她的游戲沒有破成記錄，始作俑者付可今不但沒有感到愧疚，反而伸長頭看她手機(jī)的游戲，驚訝：“你怎么還在玩這個？”

    這是一款古早小游戲，逃亡挑戰(zhàn)。這么多年，季清和手機(jī)都換了好幾部，倒是它，竟然還一直在。

    在付可今眼里，這不過就是一款一直跑一直逃的游戲。當(dāng)年剛出時還算新穎，所以受大眾追捧了陣日子，可玩久了不免覺得枯燥乏味。

    游戲在如今早已flop，但季清和卻仍十年如一的喜歡著，到現(xiàn)在還在玩。

    “因?yàn)楹猛??！?/br>
    季清和簡明扼要地解釋。

    這破游戲好玩嗎？值得玩這么多年？付可今get不到。

    但彩虹屁還是要夸的，她由此引出：“你真長情?！?/br>
    她話一說完，季清和尚沒反應(yīng)，倒引得身側(cè)一聲短促的笑。季清和聞聲轉(zhuǎn)過頭，這才看見站在符遠(yuǎn)南身側(cè)的白嘉樹。

    他上身一件白色套頭毛衫，整身色調(diào)干凈，比起之前幾次見他的西裝革履今日更顯出幾分俊雅。

    他真來了，她隨意的亂猜竟然猜中了。

    但他此刻嘲弄的笑真的很欠揍。

    “不好意思啊，”他看著她，語氣里卻絲毫沒有愧意，“沒忍住?！?/br>
    傻子都知道，白嘉樹這番話是諷刺著付可今剛才那句“長情”。

    真是討厭，氣氛陡增出些尷尬與奇怪。付可今臉一訕，不陰不陽罵了白嘉樹一句，順帶還將符遠(yuǎn)南數(shù)落一通。

    “你能不能管好你朋友！”

    符遠(yuǎn)南點(diǎn)點(diǎn)頭，和白嘉樹說：“以后不準(zhǔn)這么誠實(shí)了啊?！?/br>
    付可今：“…………”

    ？我是讓你這么管嗎？

    付可今被陰陽怪氣二人組氣得不輕，挽著季清和往前走，將那兩人視為瘟疫，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后頭。

    她們在雪地上踱步，留下一串很長的腳印。

    付可今一邊走一邊罵身后那兩人，她用力踩著雪：“我就知道，不該同意符遠(yuǎn)南讓白嘉樹來的?！?/br>
    季清和知道付可今這是為她在出氣。對于剛才的事，她倒不怎么介意，還安慰付可今：“沒事。”

    付可今：“符遠(yuǎn)南說白嘉樹這幾天一直呆在酒店，挺悶也蠻無聊的，所以想將他也叫出來一起逛逛?！?/br>
    早知他們會這么雙賤合璧氣人，她就不該仁慈！

    敢當(dāng)著她面嘲弄季清和，她真的想把他們都給殺了，包括自己兒子的爸爸。

    付可今：“我看上次白嘉樹去你家，你和白嘉樹好像相處的挺和平，所以就同意符遠(yuǎn)南帶他來了?！?/br>
    她本也不敢叫白嘉樹來的。本來舊情人再見面就是氣氛便分外緊張，尤其還是白嘉樹和季清和這對堪稱核彈級別的舊情人。

    但轉(zhuǎn)念想到上次在季家，他們兩人心平氣和分吃水果的場景。又覺得可能如今時過境遷，真如符遠(yuǎn)南所說，恨和愛一樣，都已被他們放下，兩人之間只剩peace，這才敢讓符遠(yuǎn)南帶白嘉樹來。

    和平？

    季清和想起上次那一幕——白嘉樹問她下毒沒，她說忘下了，他聽后臉色黑如鍋底，全程都鐵青著臉不再理她。實(shí)在很好笑。

    還記得他側(cè)臉硬繃繃的，頭頂澄澈的暖光打下來，映得線條更清晰。他生氣時就是這樣，沉著臉不說話，獨(dú)自悶氣。

    說來，雖然那次他還有在鬧脾氣，但相較于他們第一次重逢時白嘉樹對她的視而不見，他們的關(guān)系確實(shí)緩和了許多。

    可能吧，季清和笑一下，“可能確實(shí)算和平吧?！?/br>
    “所以——”付可今問出心中這幾日一直想問的問題，她試探地看向季清和：“你和他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半個朋友？”

    付可今用詞很謹(jǐn)慎，因?yàn)樗?，他們兩人之間，一個整囫圇的朋友關(guān)系鐵定構(gòu)不成，半個朋友倒有可能。

    前方玻璃映出后方白嘉樹半個模糊身影輪廓，季清和抬眼看了幾秒，之后不動聲色收回視線。

    付可今發(fā)現(xiàn)她用詞也很謹(jǐn)慎，總是可能可能，像他們這段關(guān)系連朋友這樣的情分也充滿不穩(wěn)定性。

    “對了，我問你?！奔厩搴拖肫饋怼?/br>
    “你說?！?/br>
    季清和直直看她，“去年我媽轉(zhuǎn)院去禾城的事是白嘉樹幫忙處理的？你怎么都不和我說？”

    藏了半年余久的秘密此刻竟被主人公方面掘出，付可今訝然之余也羞愧，直接把鍋全甩給白嘉樹：“白嘉樹不準(zhǔn)我說的呀！”

    “那你也得給我透個風(fēng)吧?！?/br>
    當(dāng)年她與白嘉樹分手鬧得那么難看，似乎往后余生都老死不相往來。卻沒想到多年之后，他竟又在她最需要幫忙時暗地里搭了她一手。

    如果不是上次張繼宇無意說出，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欠了白嘉樹這么大一個人情。

    付可今卻不以為意，大咧咧摟著季清和的肩膀，勸慰她：“沒事，都這么久過去了，你全當(dāng)不知道這件事就行?！?/br>
    不知不覺他們已到一中校門前。

    彼時學(xué)校正值寒假，校園內(nèi)被一片寂靜籠罩住。他們被鐵欄隔絕在校門外，付可今手穿過鐵欄間的縫隙，指著一棟樓，說：“我們高三的時候就在那?！?/br>
    說完，她又指另外一邊的矮房，“小賣部在那，看樣子沒換地。”

    符遠(yuǎn)南好笑地看她：“當(dāng)導(dǎo)游呢？”

    付可今高傲地說：“本公主正在帶你走入我的青春，這是你的榮幸?！?/br>
    “確實(shí)?！?/br>
    符遠(yuǎn)南摟住她。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