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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沒想到的是,吳珍珠接到電話,第二天就趕了過來。 其實他們之間也沒什么交情,人家愿意念舊情,李叔公也就厚著臉皮求了。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全村人出事。 “幾年前有個大老板在村子旁邊投資蓋度假村,村支書說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我們村馬上就要富裕了,果不其然不到半個月政府就安排人準備修路?!崩钍骞畔虏韪桌^續(xù)道:“那個公司還請專家教村里人種純天然大棚蔬菜,保證質(zhì)量達標就會收購,還同我們開發(fā)果園采摘、魚塘垂釣的項目合作?!?/br>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村里人也很感激他們。直到兩個多月前,他們換了個領(lǐng)導過來,找了一些網(wǎng)紅什么的,成天到處亂拍,最后還把一線峽外的將軍碑給推了?!?/br> “我們當時就告訴他們那個碑不能碰,碰了會出事的,可他們說那個碑破財、影響風水,連夜開了個鏟車就把碑給推了。” “沒過多久就真出事了。一開始是外地來的一對小情侶,他們在一線峽里大打出手,要不是正好有人路過,他們能把對方活活打死。后來有個小姑娘在里面自殺,幸好沒死成。再后來我們村里的小孩開始失蹤,全村都在幫忙找?!?/br> “其中有個孩子足足消失了三天,等找到后發(fā)現(xiàn),他變成了傻子!現(xiàn)在連飯都不會吃了。” “沒過多久,又一個大一點孩子失蹤,找到的時候人瘋了?!?/br> “那將軍碑是幾百年前的道士立在那的,他臨走前千叮萬囑過誰也不能動,否則周圍的人都得死。” “村里一些年輕氣盛的小伙氣不過就跑到度假村去鬧,讓他們找高人把將軍碑立回去,他們非但不信,還揚言要報警說我們訛錢?!?/br> 這時施尤尤插了句話:“出了那么多事,他們不怕生意黃了?” 現(xiàn)代網(wǎng)絡(luò)科技這么發(fā)達,度假村周圍接連出事,就算不是發(fā)生在內(nèi)部,傳到網(wǎng)上也會引發(fā)熱議,從而影響未來的發(fā)展。 只是粗暴的刪帖堵嘴,一旦東窗事發(fā),網(wǎng)絡(luò)輿論的反噬可是鋪天蓋地的。 李叔公怒目:“那些大老板的心思我們小老百姓哪懂,據(jù)說他們蓋那個度假村花了好幾個億,可連請道士的錢都不愿意出,要讓我們村里自己湊,我們哪拿得出那么多錢啊。” 李逸接了句話:“他們找了道士的,就是那個道士說將軍碑風水不好,讓他們挖掉的?!?/br> 這些事他們村里都知道,林春蘭忿忿道:“不過差點死人后那個道士就跑了,第二天新領(lǐng)導也躲到市里去住了。” 這些事吳珍珠在接到李叔公的電話后就讓人進行調(diào)查,要不是手頭上工作太多,她昨天就連夜趕過來了。 現(xiàn)在親耳聽當事人訴說一遍,怒火依舊沖向天靈蓋,深吸一口氣后,吳珍珠壓抑著情緒道:“叔公昨天跟我說完,我就讓人去請凈寒寺的主持過來,他們應該明天就能到?!?/br> 李叔公厚著臉皮拜托吳珍珠的就是這件事,她是大老板,手底下的人脈多,肯定能找到厲害的高人來幫村子。 雖然不知道凈寒寺的主持厲不厲害,但大老板找來的人肯定錯不了,李叔公激動地攥緊吳珍珠的手,嘴里不停說著感謝的話。 天色已晚,李家人便安排他們住下,除了李叔公和林春蘭母子,家里的其他人都搬到了親戚家借住,專門空出了四個房間招待貴客。 隔天早上,施尤尤起了個大早,簡單地洗漱過后走出了門。 剛到院子就看見吳子明對著半空發(fā)呆,林春蘭拿著菜籃走來,局促地招呼道:“你們兩個小娃娃趕快來吃早飯嘞。” 聽到聲音,吳子明收回視線,換上笑容應下。 早飯簡單卻不簡陋,有熬得濃稠的番薯白粥,自家腌制的咸菜,清爽的時蔬與炒菜。 雖說現(xiàn)在才過九點,但施尤尤卻是起得最晚的那一個,吳子明整夜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睡,倒不是嫌棄環(huán)境不好,而是心里藏著事。 “李叔公帶著我媽和小宋去看出事的兩個孩子了?!币ㄖ嗟氖诸D了下,吳子明忽然露出了哀傷的神情:“我總算知道我媽為什么想帶我來看看了?!?/br> 聽懂他的言外之意,施尤尤也不驚訝,淡淡道:“這世上并不是只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才算親人。” 說完,她便專心吃起早飯。 施尤尤一般不會隨意去看別人的面相,窺探他們的隱私,就算看出點什么也不會輕易說出口。 她見到吳珍珠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們并不是親生母子,但那又如何,血緣是構(gòu)建人和人關(guān)系中最直觀的橋梁,卻不是全部。 血脈至親間也會互相仇視、怨恨,親生父母也會丟棄、虐待自己的子女,毫無關(guān)系的人也可以愛護、珍視別人的孩子,如果無端把自己困入血緣的枷鎖中,只會拉開彼此的距離,徒增魔障。 見她什么都知道,吳子明心慌的同時又有種如釋重負般的痛快感,在學校表面上光鮮亮麗人人羨慕的他,其實什么也不是,隨即苦笑一聲說道:“其實我不敢讓人知道請法師來查度假村,不是因為害怕事情鬧大,而是擔心姥姥那邊無法交代?!?/br> “如果度假村的問題根源來自小姨夫,而揭發(fā)這件事人卻是我這個養(yǎng)子,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我媽這些年雖然對小姨一家極為照顧,但深知他們的秉性,并沒有將實權(quán)放到他們手上,葛茂仁明面上的職位看著高大上,實際上就是空頭司令,他們家暗地里沒少抱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