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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幼不幼稚?”堯青轉(zhuǎn)過身,正對著他的臉,“今天中秋,不是圣誕節(jié)?!?/br> “我不管,”男人毫不見外地把頭搭在他肩上,似一只討要寵愛的狗狗,倒真有幾分威士忌的神韻,“跟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耶穌新生的日子?!?/br> 第19章 春宵 Heritage當(dāng)晚人不多,恰好為兩人的約會辟出一份幽靜。 堯青與劉景浩相對坐在觀景臺上,一半的身子沒入晚風(fēng)里。 云間皎月昭昭,星輝璀璨,任誰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都會放下戒備。 男人托腮望著遠(yuǎn)處,直到最后一份飯后甜點呈上桌時,才留意到,對面人拿著手機(jī)正對著自己。 “別動,”劉景浩一臉呵護(hù)狀,生怕錯過了什么似的,說,“這個角度剛剛好.....好看?!?/br> 堯青配合他擺起了pose,男人眼疾手快,一口氣咔了十多張。 “我要看?!彼麚P揚下巴,示意劉景浩把手機(jī)給他。 劉景浩說:“要看你自己過來看?!?/br> 堯青復(fù)又起身,心照不宣地坐到了他旁邊。 他一張張劃過去,臉上飄滿春潮般的紅暈。 從前竟不知眼前人這么會拍照,他只當(dāng)某人跟那些土俗直男們一樣無差。 劉景浩仿佛看穿了某人的心思,頷首調(diào)侃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害羞的樣子最可口?!?/br> 堯青選了幾張,隔空投送到自己的手機(jī)上,方戀戀不舍地對男人說:“拍得也就一般般吧?!?/br> 還是沒真人好看。 劉景浩習(xí)慣他尾巴高翹的樣子,像只難捋順的貓。 見堯青并不著急坐回去,他擅自主張地坐近了兩分。 近到...... 近到可以聽到某人輕微的喘息聲。 “你看過《英國病人》嗎?” 堯青攬近桌上的甜點,用勺子舀起一層粉色的奶油,試圖尋找話題。 劉景浩沉醉在某人特意噴灑的香水味里,嚶嚶切切道:“沒有,它講的什么?” “它講有一個飛行員,在一次撒哈拉探險行動中,愛上了一個有夫之婦?!?/br> “然后呢?”男人猛吸了吸鼻,不知是陷進(jìn)了氣味里,還是故事里。 還是只要是眼前人的一切,都讓他心火灼燒、情難自抑? “然后他們不出所料地相愛了,違背了公序良俗?!眻蚯嘌鄣组W過一道隱晦的光,他極動情道:“眾所周知,這樣的愛情,是要遭天譴的?!?/br> 他自顧自道:“后來在一次飛行事故中,那位有夫之婦的丈夫當(dāng)場死去,女人也受了重傷,后來她死在了地xue里?!?/br> 劉景浩聽到“死”字,擺正了腦袋,表情跟著正經(jīng)了幾分。 “男人費盡艱辛地將女人尸身抱上飛機(jī),想要與她一同遠(yuǎn)離這塵世。卻又不幸被擊落,最后被燒成了火人,從高空滾落?!?/br> “死了嗎?”男人顯然聽進(jìn)去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結(jié)局。 堯青將那勺子奶油送進(jìn)嘴里,一臉云淡風(fēng)輕,“死了?!?/br> 劉景浩難掩遺憾,“Tragedy.” “偉大的詩篇終以悲劇收場。”堯青高舉香檳,氣質(zhì)忽而玄學(xué)起來,他自言自語道:“你沒發(fā)現(xiàn)嗎?流淚的巴黎圣母像,斷臂的維納斯女神,被啄食心臟的普羅米修斯......” “如果他們足夠完美,應(yīng)該不會被我們記住。” 劉景浩接過他的話,晦晦地想,這家伙到底想說什么? “我本質(zhì)上是個悲觀主義者?!眻蚯嗵ь^抿了口紅酒,“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么東西是永恒的、完美的,偉大是因為殘缺,殘缺才是常態(tài)?!?/br> “你呢?”男人將問題連帶目光一同拋向眼前人,“你怎么看?” “我.......那我還是挺樂觀的?!蹦腥斯恍?,試圖挽救當(dāng)下略顯凝重的氣氛,“我就不會想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會想,人生三大樂事,升官發(fā)財討老婆,就......就怕你看不起我們這種俗人?!?/br> “我飽了。”男人放下酒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沒有正面回答他,“一起走走吧,今晚月亮好看?!?/br> Heritage外的步行街上,時不時走過幾位外國游客。 此時中秋團(tuán)圓時,東四環(huán)的上空綻放出花火。 五光十色的顏色潑在夜的幕布上,像打翻的水彩。 堯青駐足在公園長椅前,仰天輕嘆:“中秋快樂?!?/br> 男人迷醉于身旁人若有若無的梔子清香里,后知后覺才意識到那句中秋快樂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陪他一同仰望著漫天幻彩,喃喃自語地說:“一定要快樂啊?!?/br> 兩人坐在長椅上閑談,從話劇聊到電影,從書籍聊到人生。 堯青奇跡般地發(fā)現(xiàn),眼前口口聲聲宣揚自己俗不可耐的男人,大學(xué)時竟也癡迷過賴聲川。 他甚至還發(fā)現(xiàn),若干年前的某天,他同男人在學(xué)校禮堂看過同一場話劇,《暗戀桃花源》。 只是那時,自己還不認(rèn)識劉景浩罷了。 久違的機(jī)緣感使堯青分外愉悅,不知不覺,已經(jīng)夜至深更。 劉景浩今晚特意沒喝酒,欲親自送他回酒店后,再開車回家。 怎知還沒走到停車場,身后人便不知所去。 男人順著人工湖覓了一圈,最后在一處音樂噴泉前,找到了堯青。 他木然站著,任風(fēng)吹亂劉海。身前是個吉他手,腳邊的音響里放著不明所以的苦情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