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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師哥.......” “讓司機(jī)開快點吧?!眻蚯嗤怂谎郏飫澾^一道顯而易見的恍惚,“我有點累了?!?/br> 兩人同下榻了一家酒店,就住彼此隔壁。 堯青一放下行李就見王龍拿了吉他來敲門,他早就對堯青說,要給他彈自己剛學(xué)會的幾首情歌小調(diào)。 堯青舉著杯,靜靜看著男孩信手拈起吉他弦,輕歌曼語從眼前人嘴中飄出。 悠悠一瞬,他想起上次在北京,中秋那夜,某人站在后海邊,為自己頌歌一曲的場景。 那晚的風(fēng)極醉極香,人忽近忽遠(yuǎn),空靈夜色中,一切美好到近乎失真。 那時的他很好,自己也很好,他們都很好...... 很好地存在著。 只是不知道現(xiàn)在的他怎么樣了。 早聽到他的消息,還是一個多月前,航司大小群里都在傳選調(diào)北上的事。 其中一部分人是被迫調(diào)職,其中一部分人是自愿申請。 以堯青對他的了解,他怕是忙著要離自己越遠(yuǎn)越好才是。 他估計早已恨透自己了吧。 十年堅貞,敗給一朝情變。 自己總抱怨他人人心易變,其實自己何嘗不是那個手執(zhí)屠刀的人? 可是那又怎樣,只要受傷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管他是誰。 只要自己好好的......就誰也礙不著誰了。 男人一想到此處,胸口不由得脹痛幾分。 趁王龍試音的功夫,他進(jìn)洗手間沖了把臉。 再看時間,該吃晚飯了。 “我聽說蜷川這個月在北京有展?!?/br> 簡單家常的粵菜樓里,王龍一邊舀著奶玉蛋黃羹,一邊刷著大麥網(wǎng)。 “什么蜷川?”堯青抿著橙汁,劃拉著微博,跟對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王龍說:“師哥你忘了,蜷川實花,你以前最愛的一個日本攝影師?!?/br> “是嗎?”堯青劃了劃屏幕,王龍認(rèn)得,那是下拉刷新的動作。 某人像是一直在翹首期待著什么。 王龍笑著去搶他手機(jī),“師哥在看什么,給我也看下?!?/br> “哎你給我……”堯青忙將手機(jī)從王龍手里奪了回來,幸而他動作快,不曾讓王龍看到什么。他向后一撇,旋即掐滅了手機(jī)屏。 “師哥……不去看看他嗎?”王龍低頭喝著湯,適才的歡騰奇趣全都沒了,兩只眼睛仿佛兩潭深不見底的湖。 堯青氣息漸斂,“沒什么好看的?!?/br> “師哥就不想知道他最近過得怎么樣嗎?”王龍?zhí)ы戳怂谎?,給自己喂了口湯,又把頭低了下去。 “我可是聽說,他回北京以后,沒多久就提離職了……” 對面人的筷子明顯一凝。 “離職......?不是說只是選調(diào)嗎?”堯青故作輕笑地笑了笑。 “我也只是聽說?!蓖觚埧戳怂谎?,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師哥放心,高層也不是傻子,沒那么容易放他走。培養(yǎng)一個民航機(jī)長的成本至少在兩百萬以上,哪有那么容易就讓他金盆洗手?說是準(zhǔn)了他無限期延長假期,薪水照發(fā)一半,停職留看——” 某人的眸子悄而一黯。 “還聽說他……已經(jīng)很久都沒執(zhí)飛了?!?/br> 吃完飯,天簌簌地飄起了碎雪花。 堯青靠在廊下,伸手挽了挽,都說北方民風(fēng)粗獷,這下的雪粒子也跟鹽似的,摩在指腹間,有股糙糙的質(zhì)感。 雪屑受了溫,很快融化成水,男人甩了甩,拿出紙巾來擦手,莫名其妙對著空氣笑了笑。 “師哥,”里頭人遞出一把傘,聲音像熱牛奶般溫存,“我就說要下雪,師哥小心別凍著?!?/br> 堯青接過那傘,想了想說:“你先回去,我去隔壁逛逛?!?/br> “那我陪師哥一起去?!?/br> “不用。”堯青拍了拍他的肩,“大雪天,不想拉著你陪我受凍,我想一個人走走?!?/br> “那師哥......”王龍像是猜到了什么,眼神一沉。 罷了,有些事情,不挑破反而對彼此更好。 “等我回酒店,給你帶好吃的?!眻蚯啻蜷_傘,走下兩步臺階,猶豫了一下,回過頭又說:“多加件衣服.....等我.....等我回來?!?/br> 東三環(huán)的街道,風(fēng)霜如劍。男人撐著一柄黑傘,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辛。 “帥哥,上車嗎?”有的哥主動招攬。 堯青擺擺手,“不了。” 見的哥重新起速,他又挽留道:“北京東路去不去?” “按打表算。”的哥替他拉開車門,打量了男人幾眼,說:“你瞅瞅這天,里外出租車就我一趟,地鐵口還得走老遠(yuǎn)?!?/br> 堯青捏緊傘柄,掙扎了幾秒,說,“車上開暖氣嗎?” “開啊。” “那我去?!蹦腥撕敛华q豫地坐到了車上。 那我去...... 就為了這一口暖氣,絕不是因為......因為他家在北京東路來著。 出租七拐八拐,終在一道逼仄的巷子口停下。 堯青掃完碼,又留戀了會溫暖的車廂,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車。 他遙想起中秋那一晚,自己和某人也是走在同樣一條巷子里。 那天晚上他鬧腳痛,脫了鞋踩在鵝卵石地上,三十歲的老男人,放肆得很可愛。 堯青打住思緒,盈盈向內(nèi)走去。一扇青灰色的樟木門后,一個中年婦女正在打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