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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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麟說:“那就現(xiàn)在通知吧?!?/br> 沈部長說聲“好”轉(zhuǎn)身要走,賴總也站起身來,陸明麟?yún)s馬上說:“我說的是現(xiàn)在,這里?!闭f著,用手指點著沈部長站的地方。 兩人一下都定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陸明麟說:“怎么了?沒他們的電話?” 沈部長回過神來,忙說:“有,有,經(jīng)常聯(lián)系的?!彼贸鍪謾C,在通話記錄中找了半天,陸明麟又說:“不要打錯喲,要不要我替你聯(lián)系?” 沈部長知道陸明麟說到做到,料定逃不過去,正好找到了要找的號碼,連忙撥了出去,對著電話說:“喂,薛經(jīng)理嗎?對,是我,澳格雅的老沈。你好你好。是這樣,我們軟件項目的選型已經(jīng)有了結(jié)論,想請你們維西爾公司來和我們舉行正式的商務(wù)談判。對,希望你們準備一下,一定要表現(xiàn)出最大的誠意。對,具體的時間我們會再通知你的。好的,,好的?!?/br> 兩人走出陸明麟的辦公室,沈部長又緊跟著進了賴總的辦公室,問道:“這談判,您看,是爭取談成還是爭取談不成?” “你可真有意思,我們做事向來是有誠意的,但有誠意并不意味著寧可犧牲公司利益也要和他們達成合約呀?!辟嚳偪跉饩徍拖聛?,又說“既然是談判,就可能很艱苦,甚至還要做談不成的準備。你和ice公司打個招呼,第一,要把萊科公司和洛杰公司都安撫好,讓他們不要惹事;第二,考慮推薦另外一家代理商,要有實力把項目做好,也要能把各方面的關(guān)系處理好?!?/br> 沈部長心領(lǐng)神會,又問:“對陸翔,您看,要不要徹底處理一下?如果真能查出是他到我的郵箱里發(fā)的郵件,不僅是違反公司紀律,甚至是違法呀。” 賴總沒好氣地說:“怎么處理?你剛才當著陸總的面把他的名字說出來,你就沒辦法動他了。陸總的意思你聽不出來?他不關(guān)心郵件是誰發(fā)的、怎么發(fā)的,他關(guān)心的是郵件上說的那些東西,正盯著你呢,避嫌的道理你總懂的吧?” 沈部長覺得窩火,心想陸總正盯的是你賴總,又聽到賴總笑了一聲:“呵呵,不過,恐怕有人更想處理他。” 接下來的幾天里小薛一直聯(lián)系不上陸翔,直到四天后的上午,陸翔的手機終于通了,小薛興奮地嚷著:“你這家伙,跑哪兒去了?一直找你呢。你知道吧,他們讓我去談合同了?!?/br> 陸翔說:“聽說了,前幾天我是故意不想讓你找到我,本來想等你來了當面向你表功的?!?/br> 小薛急于知道澳格雅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在他再三追問下,陸翔總算把那天他做的事說清楚了,小薛最初覺得難以置信,慢慢地開始感動,到最后已經(jīng)激動得不知說什么好了,他聽到陸翔的話語里老有“嘶嘶”的聲音,問道:“信號好像不太好,有雜音,你在哪兒?我打你的固定電話吧?!?/br> “這里沒固定電話,我在醫(yī)院呢?!?/br> 小薛驚訝地問:“醫(yī)院?怎么了?是你病了還是別人病了?” “誰也沒病,是我摔了一跤?!?/br> “摔得重不重?。俊毙⊙ν钢l(fā)自內(nèi)心的關(guān)切。 “不算太重,右腿股骨骨折,右腳踝骨骨折,右臂撓骨骨折。”陸翔滿不在乎地說著,像是念著另一個人的病例。 “啊?怎么弄的???什么時候的事?。俊毙⊙Υ蟪砸惑@,忽然明白那些“嘶嘶”聲不是什么雜音,那是陸翔疼得倒吸涼氣呢。 “沒什么,醫(yī)生說了,我這些都是閉合性骨折,不會感染,等著長好就行了。昨天晚上,我和幾個同事吃完飯,騎著摩托回宿舍,有輛摩托從后面追上來,后座上的人用棒子一類的東西砸到我頭盔上,把我震暈了,也活該我倒霉,那段路右邊是剛挖開的要換污水管的大溝,我連車帶人栽進去了,我這細胳膊細腿本來就屬于易碎品,呵呵。” “什么倒霉呀,這是有人專門暗算你的!你傷得這么重,應(yīng)該去報案,把他們抓出來?!?/br> 陸翔帶著“嘶嘶”的聲音笑著說:“上哪里去抓呀?無頭案的。算啦,我不是先暗算他們的嗎?老子那么干就是為了出口氣,現(xiàn)在老子的氣也出了,他們的氣也出了,扯平了,呵呵?!?/br> 小薛沒有笑,他的眼淚流了出來。 *** 錦滄文華一樓的自助餐不錯,維西爾中港臺三家公司的總經(jīng)理聚在這里還真不容易,用洪鈞的話說,兩岸三地的他們到了上海依舊是兩岸三地的格局,洪鈞住在浦東的香格里拉,另兩位在浦西,香港人杰弗里住在南京路上的波特曼,而臺灣來的ck則喜歡茂名路上的由日本人管理的花園飯店,他姓陳,ck是他名字拼音的頭兩個字母,他喜歡別人這么叫他,洪鈞自打認識他,就再也不穿“ck”牌子的內(nèi)褲了。 三個人的胃口都不大,吃飽喝足之后話題便轉(zhuǎn)到韋恩即將宣布的大中國區(qū)組織結(jié)構(gòu)上來了,韋恩已經(jīng)宣布在上海建立他的大中國區(qū)總部,召集三地的頭頭腦腦來開會,打算安排洪鈞出任大中國區(qū)的銷售總監(jiān),統(tǒng)管中港臺三地的市場和銷售,杰弗里為大中國區(qū)售前支持總監(jiān),ck為大中國區(qū)售后和咨詢服務(wù)總監(jiān),三家公司的財務(wù)、人事和行政都由韋恩親自掌控。洪鈞的地盤雖說名義上大了,可是他去香港、臺灣并不方便,對那里的團隊和市場都不了解,而自己中國區(qū)的其他業(yè)務(wù)都被韋恩收走,新頭銜雖說挺好聽,實際上他卻被降格為中國區(qū)的銷售總監(jiān)了。 杰弗里對韋恩這個方案的意見最大,激動得原本就硬的舌頭變得更不聽使喚,他說:“itmakesnosense!我不懂得北京的生意要怎么做,ck你不知道怎么搞定香港的客戶,jim你去不了臺灣。it’sridiculous!” 相比之下,ck顯得沉穩(wěn)平靜,他不緊不慢地說:“老實講,我也不曉得wayne為什么搞成這樣子。我們現(xiàn)在的架構(gòu)蠻好的,說實話,他讓我管三個地方的professionalservice,我也蠻頭疼的?!眂k痛苦萬分地搖了搖頭,好像頭真的很疼,又說“wayne的考量是蠻怪的,我亂猜的呵,他或許是擔心說,我們?nèi)齻€還都在現(xiàn)在的位子上坐著,他會不放心,他會覺得沒有自己的位子。” 杰弗里很不為然:“他不可以這樣硬來的啦!他想我們尊重他,他就要先尊重我們的嘛。明天的meeting,我一定要杯葛wayne的proposal!” ck回應(yīng)道:“呵呵,還是維持現(xiàn)狀比較好,等等看有沒有什么更perfect一點的solution?!?/br> 杰弗里敲著桌面說:“最perfect的solution,就是讓wayne離開!” 一直靜靜聽著的洪鈞,笑了一下:“wayne把舊的架構(gòu)打亂了,咱們?nèi)闪藳]頭蒼蠅,恐怕什么生意也做不成,做不成生意咱們誰也呆不長。不過,只是杯葛還不夠,他也不會容許維持現(xiàn)狀,咱們得向他提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ck也說:“杯葛他,逼他離開,都是做一個向他宣戰(zhàn)的動作,不管誰走,最后總要有人走,搞不好說就是我們走嘍,所以最好還是和和氣氣?!?/br> 杰弗里的態(tài)度變得更加強硬:“ck的主意是和和氣氣;jim的主意是要找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你們有沒有搞錯?wayne即使舒服了,也一定不會讓我們舒服。我的主意是,趁現(xiàn)在wayne立足未穩(wěn),我們就要把他搞掉,不管他提出來什么方案,我們都反對,然后我們一起寫e-mail給kirk,告訴他我們反對有g(shù)reatera這個level?!?/br> 洪鈞沒想到杰弗里這么有骨氣、有血性,他本來以為杰弗里和ck雖然也會對韋恩的做法有些疑慮,但權(quán)衡之后仍然是會接受的,因為他們倆都可以方便地往來兩岸三地,畢竟提升到大中國區(qū)的級別為今后的跳槽創(chuàng)造了更好的條件。 ck說:“我有聽說wayne和kirk之間搞得很僵這樣子,看來kirk也沒打算讓wayne做久,如果我們?nèi)齻€能齊心合力,做一個反對他的動作,kirk可能馬上會讓wayne離開?!?/br> 杰弗里擲地有聲地表態(tài):“當然啦,我們當然要齊心的啦,要好一齊好,要死一齊死的啦?!?/br> 洪鈞被感動了,甚至覺得有些自慚形穢,韋恩的到來對他的打擊最大,他的生存空間被擠壓得也最厲害,結(jié)果本應(yīng)最強烈抵制韋恩的他,卻在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方設(shè)法讓韋恩安頓下來,洪鈞鄙視自己太缺乏斗爭精神了,骨子里充斥著逆來順受的奴性。人在處于逆境的時候是最需要盟友的,如今有這么兩位堅強的盟友擺在面前,洪鈞當然是不會放過的。 洪鈞的斗志被喚醒了,他說:“wayne是在試探我們的反應(yīng),我們的反應(yīng)必須強硬,而且必須一致??刹豢梢赃@樣,明天的meeting我們都不參加,借口公司出了緊急事情得馬上飛回去。同時,分別用e-mail正式向kirk提出要求,我們不要聯(lián)名,要各自寫、各自發(fā),只明確反對設(shè)立greatera這個level,不要提wayne的名字。你們看怎么樣?” ck問:“那下一步呢?” “wayne肯定想分別找我們溝通,我們一定要齊心,不能被他各個擊破,他如果要見我們,我們繼續(xù)找各種借口躲掉。只有kirk召集并親自到場,meeting才可以開,這個meeting的議題也不能是我們?nèi)齻€的工作安排,而應(yīng)該是wayne的去留?!焙殁x進一步強調(diào)“我們要討論的是該不該設(shè)立greatera這個level,而不是greatera的架構(gòu)應(yīng)該怎么搭?!?/br> ck點了點頭,說:“我覺得可以,jeffery,你看呢?” 杰弗里顯然走神了,ck把兩人的咖啡杯碰了一下,像在夢游的杰弗里才被拉了回來,他怔了怔說:“沒問題?!?/br> 主意已定,三個人便以咖啡代酒,慷慨激昂地模擬了一番歃血為盟,共同祝愿著韋恩的早日走人。 走出錦滄文華的大堂,洪鈞住得最遠,便被另兩人推著上了第一輛出租車,ck上了第二輛,車開動后他轉(zhuǎn)過臉從后窗里朝杰弗里揮手,卻發(fā)現(xiàn)杰弗里已經(jīng)一頭鉆進了后面的出租車。ck暗笑,從錦滄文華到一箭之遙的波特曼居然還要打車,這幫香港人,每天擠在人滿為患的健身房里跑步,難得有安步當車的機會卻連這么短的路都不肯走。 從錦滄文華到花園飯店也不遠,出租車三拐兩拐就到了,ck下了車,忽然不想馬上回房間,而是起了到花園里散步的念頭。他繞過水池,沿著草坪外圈的小徑悠哉游哉地走著,心里卻并不輕松,他在腦子里把剛才商量的事情翻來覆去地琢磨,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ck捫心自問,新官上任的老板召喚自己前來,自己沒有首先和老板好好溝通,卻先和老板的另兩個下屬見面密商對策,自己不正像一個犯了次序錯誤的棋手嗎?ck在職場打拼多年,最深的體會就是切勿硬打硬拼,小心使得萬年船。和韋恩徹底翻臉,作為下屬能獲勝的機會有多大?開弓沒有回頭箭,明天一旦宣戰(zhàn),還有挽回的余地嗎?剛才的信誓旦旦猶在耳畔,ck已經(jīng)開始后悔了,他覺得應(yīng)該首先和韋恩深談一次,兩人以前并不熟悉,如果真的是一場較量不可避免,更應(yīng)該先充分了解對手嘛。 ck停下腳步佇立良久,自己這么做有沒有出賣朋友?是不是意味著背叛?韋恩是老板,和老板做溝通當然不算背叛,他也拿定主意不向韋恩透露他們?nèi)说摹瓣幹\”只是去探聽一下韋恩的口風,回來再馬上和洪鈞、杰弗里商量,此舉也是對他倆有利的嘛,這么想著,ck就覺得釋然了。 ck走回花園飯店門口又上了出租車,說了聲:“去浦東,雅詩閣。” 雅詩閣是一家酒店服務(wù)式高級公寓,更適合居家過日子,而不是只住一、兩晚的商務(wù)出差,韋恩選擇這里,可見他到上海做的打算不只是一年半載。司機拉著ck在浦東繞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位于工商銀行上海分行大樓后面的雅詩閣,ck一邊掏著錢包一邊向雅詩閣的門廳里望去。門廳不大,遠比不上普通酒店的大堂氣派,但是燈火通明,從外面看得一清二楚。ck剛要轉(zhuǎn)回頭,忽然,他看見從門廳左側(cè)的電梯間走出兩個人來,一個是白人,身材非常高大,ck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韋恩;另一個,黃皮膚黑頭發(fā),顯然是龍的傳人,正仰臉和韋恩說話,等他把臉正過來朝向大門,ck渾身的血液仿佛立刻凝固了,是杰弗里? 凈見Ck遲遲不付賬,試探著說:“要不,你把零頭去掉好啦?!眂k頓時猛醒過來,眼看著韋恩和杰弗里就要走出大門了,ck急促地命令道:“快!馬上往前開,繞一圈再回來?!?/br> 司機懵懂中照做了,ck回頭從后窗向后望去,那兩人已經(jīng)走出大門,韋恩站在最上面的臺階上,杰弗里站在下面,把手向斜上方伸著和韋恩握手,韋恩居高臨下地把左手搭在杰弗里的肩頭,像是巨人在接受侏儒的臣服。 車從雅詩閣樓后的車道繞到西面的街上,ck讓司機把車停在路旁,很快,杰弗里坐的出租車就從旁邊駛過,到前方路口向右一拐不見了,ck才對司機說:“走吧,回到門口去。” 車又停在了雅詩閣的臺階前,ck掏出鈔票遞給司機說:“不要找了,你先不要走,我休息一下再下車。” 驚魂未定的ck癱軟在后座上,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并不是因為剛才那一幕把他緊張成這樣,他是在后怕。杰弗里在錦滄文華分手后就直接跑來面見韋恩,他的目的何在是不言而喻的,他向韋恩說了什么也是不言而喻的。ck不敢去想,如果今天沒來見韋恩,而是傻乎乎地按既定方針向韋恩開戰(zhàn),自己會是什么下場;ck也不敢去想,如果晚到了哪怕幾分鐘而錯過了剛才那一幕,就會自作聰明地仍按剛才想好的套路來探聽韋恩的底細,自己又會是什么下場。 ck暗自慶幸,老天保佑啊,自己真是來對了、來巧了,杰弗里雖然在時間上占了先機,但和韋恩聊得并不久嘛,而自己來得也不算晚,要想后來居上,只有在面見韋恩時把話說盡、把事做絕。 ck終于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推開車門下了車,胸有成竹地邁上了雅詩閣的臺階。 *** 當洪鈞在第二天傍晚回到北京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是昨日的洪鈞,昨日的洪鈞仿佛已經(jīng)被肢解了;同樣,昨日的維西爾中國公司也已經(jīng)成為歷史,不復(fù)存在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洪鈞收到了那封幾乎將他徹底擊垮的郵件,郵件是韋恩發(fā)出來的,發(fā)給維西爾中國、香港和臺灣三家公司的全體員工,宣布了維西爾大中國區(qū)新的組織結(jié)構(gòu):任命杰弗里為維西爾香港和華南區(qū)總經(jīng)理,管理香港和廣州兩間辦公室,所轄區(qū)域包括香港、廣東和廣西;任命ck為維西爾臺灣和華東區(qū)總經(jīng)理,管理臺北和上海兩間辦公室,所轄區(qū)域包括臺灣、上海、江蘇、浙江和福建;任命洪鈞為維西爾華北區(qū)總經(jīng)理,管理北京辦公室,所轄區(qū)域為“中國其他省份”上述任命自即日起生效。 洪鈞被無情地出賣了!維西爾中國公司被野蠻地瓜分了! 洪鈞在短暫的震驚和憤怒過后,被極度的懊悔和自責淹沒了。杰弗里覬覦廣州辦公室已經(jīng)很久,曾經(jīng)幾次三番地借口兩廣地區(qū)港資企業(yè)眾多而試圖染指那一帶的市場,并振振有詞地說:現(xiàn)在香港已經(jīng)是中國的一部分了,為什么還要分那么清楚?我們誰做都一樣的啦。由于臺灣市場已接近飽和,ck也多次介入上海和福建的臺資項目,對整個華東更是垂涎欲滴。與這兩個人結(jié)盟,無異于與虎謀皮、引狼入室,洪鈞恨自己如此輕信而鑄成大錯。 洪鈞一開始覺得難以置信,如此重大的人事調(diào)整,韋恩不可能不和科克打招呼,而科克不僅沒有反對,居然也沒給自己打電話預(yù)警,這讓他頗為失落,但慢慢醒悟過來,科克可能正生他的氣呢,因為科克已經(jīng)警告過他不要輕舉妄動,而他卻把這些告誡拋之腦后,公然拉幫結(jié)派和韋恩對著干,還幻想著能得到科克的支持。洪鈞越想越窩火,與老板不僅要保持立場一致,還要保持步調(diào)一致,而自己卻自作主張地打了第一槍,他不理解自己怎么會這么愚蠢。 洪鈞拿起房間里的電話,他此刻只想聽到一個人的聲音。 電話里傳出的是菲比的聲音,洪鈞的心頓時安定下來,他說:“是我,在酒店呢,我下午就回北京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