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斷后遺癥 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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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西瑞被無視,內(nèi)心忽而變得敏感而脆弱,這里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阿姨,我去上個廁所,您先坐著。” 逃離似的走去衛(wèi)生間,陳西瑞坐在馬桶上,拿手背揩了揩眼里的水霧,掏出手機(jī)給傅宴欽打電話。 響了七八聲,沒人接。 歐式中古風(fēng)的西班牙餐廳里,尤佳瞥了眼屏幕上的“瑞瑞”二字,笑道:“他什么事時候變得這么rou麻了?” 林岑也笑:“小女孩嘛,總要哄一哄的?!?/br> “感覺挺粘人的,你見過?” “來過我店里,比他小挺多。” 尤佳皺眉評價:“老牛吃嫩草?!?/br> “那可不?!?/br> 尤佳碩士畢業(yè)后進(jìn)入高盛交易部,從cao盤手一路做到如今的高管層,事業(yè)上走的是女強(qiáng)人路線,這幾年也談過幾任男友,一旦對方想要更進(jìn)一步,她就會心生厭煩。 歸根究底,自己可能不適合親密關(guān)系。 她和傅宴欽都談不上多喜歡對方,兩人當(dāng)初之所以會走到一起,緣于兩個字,合適。 感情里講究以柔克剛,兩個剛硬要強(qiáng)的人注定只能當(dāng)朋友。 不過,傅老板對她還算大方,給她介紹過不少人脈資源,她也清楚,這份大方只是基于“朋友”這個關(guān)系,她時刻謹(jǐn)記,絕不會為了虛無縹緲的愛情放棄這份有利可圖的友誼。 傅宴欽回到座位上,尤佳撥了撥耳垂的流金圈耳環(huán),目光指向他手機(jī),“剛才手機(jī)響了,有個叫瑞瑞的姑娘找你?!?/br> 林岑品著葡萄酒,揶揄了句:“你怎么知道是姑娘,沒準(zhǔn)兒是個男人呢?!?/br> 傅宴欽沒理會二人的一唱一和,拿起手機(jī),回?fù)苓^去。 陳西瑞在衛(wèi)生間呆了近三分鐘,已決定出去,老躲著也不是辦法,深吸口氣,給自己一點鼓勵:沒關(guān)系的,未來婆婆不喜歡你,是因為你倆接觸不深,接觸深了,沒準(zhǔn)兒她就喜歡了。 手機(jī)這時候突然響了,陳西瑞看著來電,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 她趕緊按下接聽,剛才哭過,鼻音有點重:“你mama來了?!?/br> 傅宴欽聽出了她聲音不對勁,開口便問:“她是不是說你什么了?” “阿姨沒有說什么?!标愇魅鹉剜?,“我不知道怎么跟你mama交流?!?/br> 傅宴欽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聲音低沉:“陳西瑞,你是不是哭了?” 陳西瑞不承認(rèn):“我沒有哭,我就是有點緊張。” 她心里特別委屈,這不是她第一次見男方家長,大三跟吳濯塵去他老家渝城,吳爸爸開車把他們從高鐵站接回了家,吳mama在家忙了一大桌菜,還給她包了大紅包。 即便兩人后來分手,吳mama還總覺得是他兒子沒福氣,也曾旁敲側(cè)擊問她要不要來渝城找工作。 有了對比之后,她就是覺得委屈,特別委屈。 “我這就回來,等我?!?/br> 傅宴欽跟兩位老友打招呼:“你們聊,我先回去了?!?/br> 兩人都聽見了傅宴欽剛才的話,雖然不知道那女孩在電話里說了什么,顯然事情有點急,尤佳指一指桌上的西班牙海鮮飯:“把這個打包了吧,這飯是特色,沒動過,他家預(yù)約還要排好久。” 傅宴欽只說:“她不愛吃,走了?!?/br> 回去的路上,路過一家甜品店,男人買了陳西瑞最喜歡吃的提拉米蘇和栗子蛋糕。 尤佳吃了個半飽,找好角度拍了幾張照片,狀似無意地聊起來:“他不會是陷進(jìn)去了吧?!?/br> “想多了?!?/br> 尤佳不以為然:“你幾時見過他這個樣子?別想反駁我,女人的直覺向來是最準(zhǔn)的?!?/br> “那是你不了解他,像他那種出身,怎么可能娶一個毫無背景的姑娘?”林岑晃了晃酒杯,以一種十分篤定的口吻,“對他來說,婚姻也是一門值得謀劃的生意?!?/br> 尤佳眉頭微蹙,實在不敢茍同這些說辭,“那我還算幸運的,及早抽身而退了。” 林岑笑著問:“我很好奇,你倆當(dāng)年是誰先提的分手?” “他提的。”女人坦白道。 “還喜歡嗎?”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不至于吧?!庇燃研α诵Γ鄄鬓D(zhuǎn)似在回憶,“不過,這家伙確實容易讓女人惦記。” 陳西瑞磨磨蹭蹭地下了樓,絞盡腦汁想聊些什么,可惜章瑾態(tài)度都很冷淡,她索性閉嘴不說話。 傅宴欽很快到家,幾乎是一路飆車開回來的,走至客廳,開門見山地問他媽:“你怎么來了?” 章瑾說:“給你送點東西?!?/br> 傅宴欽拉起畏畏縮縮坐在轉(zhuǎn)角的陳西瑞,把買來的甜品遞給她,小姑娘低著頭,像是蔫兒了,他使勁在她唇上親了一口,也不顧旁人在場,“去臥室睡會兒,睡醒了吃?!?/br> 陳西瑞點點頭,轉(zhuǎn)身走開。 章瑾表情淡然,一手端起瓷杯,一手拿杯蓋輕劃杯口。 母子倆走進(jìn)書房,很明顯這屋子是兩人共用的,邊邊角角置放了許多小女生的馬卡龍色裝飾,最醒目的就是那兩個骨架模型,章瑾問:“這女孩是學(xué)醫(yī)的?” “對,今年研二。” 章瑾坐到了躺椅上,傅宴欽看一眼那椅子,某些隱晦纏綿的畫面從腦海中閃過,眼神暗了幾暗。 “他們那邊不是給你介紹了一個女孩嘛,怎么沒接觸?”章瑾輕晃著椅子問。 傅宴欽直言:“沒感覺?!?/br> “對那女孩就有感覺了?” 他沒搭腔,坐下來,摘了腕表扔書桌上。 “人生還是按部就班比較好,沖動只能爽一時,誰能保證以后不后悔?” 傅宴欽皺眉:“你不是挺希望我成家立業(yè)?” 章瑾盯著他:“你要是真想把那女孩娶回家,我不反對,但是這么多年都忍過來了,毀在一個女人身上,你自己甘心嗎?”觀察著兒子神情,又道,“門當(dāng)戶對,關(guān)系才更堅固,對你以后的事業(yè)也有幫助?!?/br> 傅宴欽點了根煙,吸了幾口,沉聲:“我沒指望能長久。” 這條權(quán)貴之路,母子倆如履薄冰,章瑾臨走時,撂下句話:“到時候好好給點補(bǔ)償,也不算辜負(fù),那姑娘確實挺招人疼的?!?/br> 傅宴欽呆在書房把手里的煙抽完,散了散煙味后,才走去主臥,陳西瑞沒睡著,側(cè)臥著躺在床上,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一見他進(jìn)來,立馬問:“你mama走了???” 男人嗯了聲,半蹲下來。 “她是不是對我不太滿意???” 傅宴欽親了親她臉,“沒有,挺滿意的,她就那性格?!?/br> “她來得太突然了,我都沒好好準(zhǔn)備一下。”陳西瑞自我安慰,“不過沒事兒,下次還有機(jī)會,我下次肯定好好表現(xiàn)。” 傅宴欽嘴角扯出些弧度:“已經(jīng)快四點了,你還睡不睡了?” 陳西瑞抓住他手,最后再確認(rèn):“你mama真的沒說什么嗎?” 默了幾秒,男人說:“蘇城那邊有親戚要結(jié)婚,問我要不要回去一趟。” “那你要回去嗎?” “我是大忙人,去不了?!?/br> 陳西瑞嘻嘻笑了笑,閉上了眼,傅宴欽低頭吻她,這小姑娘真的很好哄。 陳西瑞迷迷糊糊睡了一個多小時,五點鐘起來簡單收拾了下,準(zhǔn)備去醫(yī)院值班。 走到客廳,她看見傅宴欽單手叉著腰,站在陽臺打電話:“這世上哪有什么救世主?表面上幫你渡過難關(guān),背地里合計著幾口吞掉你,做生意的怎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我們還差多少股到5%的舉牌線?” 他踱了幾步,語氣淡然:“明天股市一開盤,繼續(xù)買?!?/br> 這一刻,陳西瑞猛地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男人,她換好鞋,默默走開。 開門那瞬,傅宴欽扭頭望過去,只看見一個小小的影子,從門縫里一閃而過。 陳西瑞忐忑了兩月,好在章瑾后面就沒出現(xiàn)過,工作一忙,漸漸忘了這茬事兒。 不過她可不是遇挫就被打倒的姑娘,關(guān)關(guān)難過關(guān)關(guān)過,攻下未來婆婆其實就跟上班是一樣的,把它當(dāng)作一門功課,應(yīng)付起來頗有成就感。 現(xiàn)在的陳西瑞,偶然也會混跡在各大論壇里,水一水那些家長里短的帖子。 第40章 延桐 (一) 第一場秋雨過后, 十一月中旬,中華醫(yī)學(xué)會舉辦的呼吸病學(xué)年會在延桐市召開。 為了參加這個會,陳西瑞跟科里人調(diào)了一個白班, 又以500元的價格賣了一個夜班, 那小伙兒同他一樣,也是專碩規(guī)培生,比較缺錢,挺樂意地拿錢攬活。 延桐地處華中,屬于典型的亞熱帶季風(fēng)氣候,四季分明,冬溫夏熱,當(dāng)陳西瑞裹著厚重羽絨服從機(jī)場出來的時候, 整個人都傻眼了。 同行的劉仕文穿得就十分合時宜, 長款風(fēng)衣,黑色軟皮鞋,左手行李包, 右手電腦包, 這架勢感覺像要奔赴哪個大牌秀場來一場學(xué)術(shù)講座。 “我還特意做了攻略,網(wǎng)友凈跟我扯那吃的玩的, 也沒人告訴我這邊快逼近二十度了?!彼ㄩ_羽絨服, 散了散熱,“互聯(lián)網(wǎng)哪有什么好人啊,大意了?!?/br> 劉仕文閑閑掃她一眼,這輕飄飄的小動作落在陳西瑞眼里, 直接就發(fā)酵為“劉老師怕不是嫌我蠢, 后悔收我為徒了吧”,她重新拉上羽絨服, 尷尬地笑了兩聲:“我天性畏寒,比一般人怕冷,老師,你冷不冷?” 劉仕文遞了一包紙巾給她,“擦擦吧,一腦門子汗,回頭掛個內(nèi)分泌科看看?!?/br> “哎,謝謝?!标愇魅鸾舆^紙巾,巧妙地轉(zhuǎn)移話題,“佟老師他們都到了嗎?” “他們已經(jīng)到了?!?/br> 陳西瑞是第二次來南方,活了二十三年,活動區(qū)域基本局限在秦嶺淮河以北,倒不是她家經(jīng)濟(jì)能力受限,其實她從小到大玩過不少地方,內(nèi)蒙騎馬,東北滑雪,兵馬俑敦煌壁畫什么的也都見識過……軌跡算是跨越半個中國了,剩下的另半個中國,還沒來得及計劃,她爸媽就離婚了。 計劃永遠(yuǎn)趕不上變化,成長經(jīng)歷造就的遺憾在她內(nèi)心深埋進(jìn)一顆觀念的種子,凡事不留遺憾就好,學(xué)習(xí)如是,談戀愛也如是。 與傅宴欽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講過許多次“我愛你”,也曾狂熱吻過男人身體的每一寸,喜歡就像打噴嚏,是控制不住的,這并不丟人。 師徒倆坐地鐵前往主辦方安排好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在前臺辦理了登記入住。 主辦方財大氣粗,給他們安排的是單人單間。 兩人的房間都在26層,電梯徐徐上升,陳西瑞心中激動與惶恐并進(jìn),在劉仕文指導(dǎo)下搞的一個課題被選中,明天她要代表老師上臺發(fā)言。 梯門打開,陳西瑞揮手跟劉仕文拜拜,刷卡進(jìn)了房間。 一進(jìn)屋,她換上酒店拖鞋,埋頭整理隨身的行李箱,衣服不多,就一套貼身穿的和一套黑色正裝,雜七雜八的護(hù)膚品化妝品占了小半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