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斑坐到她的旁邊，柯媛身體往里面挪了一些，留出點空間分給對方。

    小雀斑細長的眼睛瞇了起來，臉上有一點滿足，她細細的手指捧著牛奶,“我以為你不會喝呢？”

    柯媛：“為什么？”

    小雀斑肩膀不動,脖子又微微垂下來,她細白的脖子上留著一些柔弱的發(fā)絲，聲音也低了下去，“你看到了那一幕了吧？”

    柯媛垂眸，吸著牛奶。

    過了一會，小雀斑喃喃開口。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帶我脫離D區(qū)，我見過不少人，愿不愿意蹚這趟渾水，幫這個忙，從語氣我就能感受出來，這也算D區(qū)的生存特性吧?！?/br>
    “我本就不是D區(qū)的人，我mama是C區(qū)的，她為了愛情嫁到D區(qū)，結(jié)果什么也沒了?！?/br>
    小雀斑語氣難過。

    柯媛安靜地看著對方。

    小雀斑手指戳著牛奶蜷在柯媛身邊，細薄的劉海透出一絲傷感，“什么信仰異種，我是人，我不想信異種，我想回我mama所在的C區(qū)，我只有十幾歲。”

    “你告訴我，我的想法難道錯了嗎？”

    她的雙肩低了下去，手背覆在臉上。

    即使跟對方不熟，但是柯媛這個人仍然讓她想要靠近，對方低淡的神情，低調(diào)的行為舉止，潛意識告訴她靠近對方不會被傷害。

    小雀斑沒打算聽到對方的回答，這種問題不好回答，最好的辦法是搪塞過去。

    “如果大環(huán)境公平穩(wěn)定，法典法規(guī)適用，那個體對規(guī)則的破壞會損害公眾利益，破壞社會秩序，如果大環(huán)境已經(jīng)不能維穩(wěn)，社會混亂，是否遵循舊的制度，是否出現(xiàn)新的政權(quán)就有待商榷，個體可以選擇有利于自己的生存方式。”

    “但是相應(yīng)的，當個體開始采取行動時，它也開始需要承擔相應(yīng)的責任。”

    小雀斑怔了怔，沒想到會聽到柯媛這番回答，她呆了呆，消化了一下，緩了緩問了一句。

    “那我有天離開D區(qū)了，你會告發(fā)我嗎？”

    “如果所在區(qū)域法令有這個要求，就會配合，如果沒有要求，就不需要配合?！?/br>
    小雀斑聽了，嘴唇抿了抿，偷笑了一下，“你們A區(qū)沒有這個要求?！?/br>
    柯媛：“你怎么知道我是A區(qū)。”

    小雀斑輕快地像只小鳥，她狡黠一笑，輕手輕腳幫柯媛整理整齊，“我就是知道，我小鳥，無所不能?！?/br>
    女孩子們早飯吃完，D區(qū)地下城的早飯沒什么吃的，她們骨架突出，長得十分消瘦，小雀斑又不見了，對方是D區(qū)的活躍分子，哪里的情報她都知道。

    高級臉的視線在柯媛的臉上頓了頓。

    柯媛抬起眼，她肩膀很直，預(yù)感高級臉有話要對她說，雖然小雀斑告訴她，說跟高級臉只是同一批次進來的，但柯媛有自己的分析：這兩人應(yīng)該知根知底。

    對方眼皮往下垂，眼皮有一點不經(jīng)意的弧度，對方抽了口煙，最終彈了彈煙灰，沒再看柯媛一眼。

    旁邊紅色卷發(fā)女透露了一句。

    紅色卷發(fā)女跟小雀斑爭過一次地位。

    “她該不會告訴你她有個C區(qū)出身的mama吧，又抬高自己，嘴里沒一句真話，海，”她朝柯媛努努嘴，示意那是高級臉的名字，“她mama才是貨真價實的C區(qū)?！?/br>
    柯媛望向高級臉的方向。對方神情無動于衷。

    小雀斑真名叫小鳥，高級臉真名是海。

    小雀斑中午回來了，她歡快地牽過柯媛，興沖沖地指給她看，“看，我給你帶回什么來了！”

    修理工具，螺絲，起子，芯片，電池。

    小雀斑：“你的通訊裝備不是浸水了么？試試，你早點出去，我也為你開心。”

    柯媛看了看小雀斑的眼睛：“好?！?/br>
    下午，女孩子們無所事事。

    柯媛從破損的防護服上卸下通訊設(shè)備，擰開后殼，一股泛著海腥味的海水留下來，小雀斑蹲在在旁邊跟她大眼瞪小眼，雙腿像小鳥腿。水從她眼前流過的時候，她人都傻了，“這還能修嗎？”

    柯媛不看她，手用起子擰下螺絲釘，工具在她手上應(yīng)用得得心應(yīng)手，她換了一件灰色工裝背心，灰色工裝褲，頭發(fā)盤了起來，只有一縷不聽話地晃在臉頰前。

    “我組槍第一名?！?/br>
    小雀斑小嘴張大，雙手捧著臉，小臉崇拜。

    “A區(qū)好玩嗎？”小雀斑一邊陪著柯媛，一邊聊天。

    “還行，科研做得多，玩的地方少?！?/br>
    “我以后有可能來A區(qū)嗎？不過，C區(qū)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吧。”

    “……想，就有可能，只不過概率不大?！?/br>
    “柯媛?！?/br>
    “嗯？”

    “你真是又理性又幽默?！?/br>
    柯媛停下手，兩人面前的巖石面上擺放著卸下來的部位、零件，全部整整齊齊，小雀斑一臉的“哇塞”，她頭一次看到這種工科的東西。

    “接下來，是不是再組裝起來，就通了？”

    “理論上是，但我不會?！?/br>
    “……”

    一旁的高級臉突然對她們比了一個噓的手指，她的視線望向甬道的一方，示意她們跟著她往里走一邊細聽。

    柯媛、小雀斑對視了一眼，兩人沒有猶豫地跟了上去。

    溶洞的甬道黑洞洞的，越往里走，溫度越低，三人胳膊上起了一粒一粒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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