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亞男是不是你的女兒，只要做一下親子鑒定就能一清二楚?！迸蹏?yán)肅地盯著張桂蘭，目光凌厲，“你以為你能一直瞞下去嗎？就是燕家人報的案。”

    張桂蘭如遭雷擊，腦子里嗡嗡作響。

    燕家人報的案，他們已經(jīng)知道音音不是他們的女兒，張桂蘭的手開始顫抖，很快這種戰(zhàn)栗蔓延到全身，她整個人都抖起來。

    楚慧重重拍下桌面：“張桂蘭，我們既然把你帶到這里來，肯定是已經(jīng)掌握了部分證據(jù)，別以為你不承認(rèn)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你好好想清楚，你自己說和我們說，法院判決時那完全是兩碼事?！?/br>
    審訊室里的燈又白又亮，雪白墻壁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八個大字反射出刺目光暈。

    張桂蘭目光閃爍，僵硬移開視線，畏縮又警惕地盯著楚慧：“就算亞男不是我的女兒，也不能說就是我收買翟樊玲換的，就不能是翟樊玲自己工作出錯，推卸責(zé)任誣陷我?！?/br>
    “工作出錯，那是無心之失，賠償就能解決?！背蹥鈽O反笑，“可利用職務(wù)之便偷換孩子，那屬于拐賣兒童，最高可判處死刑，你覺得她會傻到自己給自己加罪？”

    張桂蘭瞳孔緊縮，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張桂蘭眼神緩緩聚焦，眼淚猝不及防地滾了出來，她伸手捂住臉：“我也不想的，可我沒辦法，我實在是沒辦法了?！?/br>
    張桂蘭放聲悲哭，彷佛被逼的絕境無處可走的可憐人，如泣如訴地訴說自己的逼不得已。

    楚慧出離憤怒了：“你沒辦法就去傷害一個剛出生的嬰兒?！?/br>
    張桂蘭滿眼悲苦：“等你做了母親，你就會明白?！?/br>
    “我已經(jīng)做了母親，我不明白！你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受罪，那離開秦家啊，你有手有腳，還怕養(yǎng)活不了一個孩子。想讓自己的女兒過上好日子，那就靠自己的雙手去努力，而不是走捷徑去傷害另一個無辜的孩子，你憑什么傷害那個孩子?！?/br>
    張桂蘭垂下頭，把臉埋在雙手之間。

    說得輕巧，可她一個女人怎么養(yǎng)活孩子，她沒法讓女兒過上好日子，只能那么做。

    自己的女兒和別人的女兒，怎么選，不是很明顯么？

    張桂蘭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為了自己的女兒就可以傷害別人的女兒。

    隔壁審訊室里，和張桂蘭一起從面館被‘請來’協(xié)助調(diào)查的秦志勇可不這么認(rèn)為。不過他不是認(rèn)為不應(yīng)該為了自己的女兒去傷害別人的女兒，而是認(rèn)為根本不值得為了個女兒去犯法，一個丫頭片子，至于嗎？

    現(xiàn)在好了，被抓了，有個犯法的媽，他家斌斌還怎么見人，張桂蘭這個女人腦子有病，還病的不輕。

    “這跟我沒關(guān)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我壓根不知道，我要知道，肯定不能讓她這么干?！鼻刂居滦募比绶俚睾霸┙星┛直划?dāng)成同謀。

    秦志勇不知情，于這點，警方倒是相信的，從他們掌握的情況來看，秦志勇的確被張桂蘭瞞在鼓里。偷換孩子的罪牽扯不到秦志勇，他真正的麻煩在于虐待秦亞男。

    秦志勇情真意切地懵了下，打自己的女兒怎么能叫虐待，緊接著心里咯噔一響，秦亞男不是他的女兒，是別人家的女兒。

    秦志勇叫屈：“警察同志，這我事先不知道啊，我要知道亞男不是我的女兒，我肯定不會打她。我是不知道，不知者無罪，對吧？”

    “就算是你女兒你也不能打?！睂徲嵉木靵須?。

    秦志勇縮著脖子訕訕道：“小孩子不聽話我才打她的?！?/br>
    “你這是虐待！”

    秦志勇煞白了臉，嘴角闔動了下，艱澀咽下一口唾沫。

    他不知道那是虐待嗎？他當(dāng)然知道。

    鄰居社區(qū)工作人員都對他說過，有兩次還被多管閑事的人報了警，不過也就是被教訓(xùn)兩句而已。他自己的女兒，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誰管得著。

    可警察說秦亞男不是他的女兒，人家親哥哥找上門了，告他們?nèi)遗按貋喣小?/br>
    秦志勇渾身發(fā)涼，就像是泡在冰窟窿里，骨頭縫里都在冒寒氣。

    *

    燕寧陪著秦亞男做完了筆錄，拿著傷情鑒定委托單準(zhǔn)備去指定醫(yī)院。

    “燕先生放心，我們會盡快取證。”孫警官親自送燕寧出去，這案子難度不大。秦家都有兩次家暴出警記錄了，只父母打孩子這種事，警方也很為難，所以那兩次都只能以口頭教育結(jié)束，這一次秦亞男堅決要告，他們就好辦了。

    燕寧與他握手：“那一切就拜托警方了，請你們務(wù)必替我meimei討回公道?！?/br>
    秦亞男鞠躬，小聲道：“麻煩警察叔叔了。”

    孫警官目露憐惜之色，本該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卻淪落到秦家那樣的人家吃苦受罪，小姑娘的遭遇實在令人唏噓。

    “好孩子，你放心，警察叔叔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孫警官安慰，“一切都過去了，你是個勇敢的好姑娘，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好。”

    “謝謝叔叔?！鼻貋喣性俅尉瞎?，抬起頭時，勃然色變。

    走出審訊室的張桂蘭猝不及防看見秦亞男，愣了下，隨后低了低頭。

    秦亞男手握成拳，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咯吱作響，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

    就是這個女人把她從親生父母身邊偷走，明明對她做了那么壞的事，對她卻沒有一點愧疚之心，稍不順心就對她破口大罵拳腳相加，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惡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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