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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拉開櫥柜,手上拿的是剛才江月才烤好的牛角包。櫥柜內(nèi)暖黃燈光照在他面上,眼下是纖長眼睫的淡淡倒影。 見他一步步走過來,站在收款機旁的江月簡直手足無措。 陸照年大早上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江小姐,不收錢嗎?” 低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早已聽?wèi)T的“江小姐”三字竟叫她微微戰(zhàn)栗。察覺到附近顧客們略帶探尋的目光,她連忙回神,拿起木質(zhì)托盤中的幾個面包低頭結(jié)款。 “不用找了,”隔著大理石柜臺,陸照年低頭眼底似有淡笑,“剩下的錢請江小姐喝杯咖啡?!?/br> 她不知怎么就跟著他出了店門,瞧見停在街口的那輛豪車,她倒還有心思想:喝杯咖啡的時間應(yīng)該不至于堵了路吧…… 似是察覺到她心中所想,陸照年回過身來:“不用擔(dān)心,司機會把車開到一邊的,多謝江小姐提醒我遵守社會公德?!?/br> 他說話時兩手插兜,因身量太高而微微俯身,若有似無的熱氣便撩著耳邊齊肩發(fā)絲。 怎么連這些玩笑話都被他聽去了?江月怕癢似的別過臉去,借此掩飾她的微微不自在。 陸照年看著她別過臉去時,如墨發(fā)絲里一點歐泊石耳墜輕輕一閃,眼底帶了點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還以為是紐約的春日才令他心情愉悅。 “今日同男友出嚟行街?”那同她熟識的廣東老板送上兩杯咖啡時,笑嘻嘻問道,望向站在她身后的陸照年,眼里閃著八卦的光。 她頭一次知道這年過五旬的廣東阿叔這樣八卦,拿起兩杯咖啡落荒而逃。 陸家是北邊人,肯定聽不懂廣東話的,江月在心中安慰自己,只是臉上的紅暈怎么也壓不下去。 一時無言,兩人站在花崗巖廊柱邊靜默相對,在仲春清晨微風(fēng)□□飲咖啡。 “你一直這個時間上班嗎?” 他突然出聲,江月條件反射般的抬起頭來,反應(yīng)過來才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熱飲霧氣縈繞在她面上,她臉白得如同水磨年糕,只眼下淡淡有一點青色,那是長期作息不規(guī)律漚出來的。 一輛福特轎車開了過去,陸照年拿著兩枚硬幣放在她手里,“可以再幫我買一杯咖啡嗎?” “喝這么多咖啡嗎?”她輕聲念道,自己雖然也愛喝,但還不至于像他這樣一杯接著一杯的。 “嗯,以前在香港喝很多,麻煩你了。” 手里端著一杯咖啡回來時,江月突然回過味來。他說他是在香港養(yǎng)成喝咖啡習(xí)慣的,那他怎么可能聽不懂粵語! 想到剛才廣東阿叔的那句話一定被他聽去了,她臉上直燒。 然而回到兩人剛才站的地方,卻見陸照年插兜站在原地,正和另一個男人說著什么。 她只當(dāng)是陸照年在這里碰見了他的朋友,便在原地站定等著,然而沒過多久,那背對她的男人轉(zhuǎn)過身來,眼神古怪地盯著她看了一眼,隨即上車離去。 直到看見那輛福特轎車飛馳離去,江月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王律師! 一定是她那天不告而別,王律師就直接來烘焙坊找自己了,只是不知怎么和陸照年說起話來了。 從那晚來看,他倆應(yīng)該是不認識的呀。 江月上前去,把咖啡遞給他,“王律師是來找我的嗎?” “嗯,我告訴他你去幫我買咖啡了。”陸照年語氣淡淡的。 “我問他來干什么,他說……” “他說什么?”江月簡直有些不習(xí)慣他這慢悠悠的語調(diào)。 “他說他在追求江小姐?!?/br> 她簡直嚇了一跳,不知為何,竟仿佛有些心虛一般立馬解釋起來,“他是我們老板娘介紹的,只是那天晚上吃個飯而已?!?/br> “嗯,他給我說了?!标懻漳瓴恢每煞竦攸c點頭。 “然后呢?”她問出這一聲,簡直有點小心翼翼。既然王律師是來找她的,他為什么又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是對她那天的不告而別生氣了嗎? “我給他說,我也在追求江小姐?!?/br> 第13章 “同學(xué),請問你身邊有人嗎?” 十六歲的江月抱著一摞書,踩著上課鐘聲匆匆跑進教室,認準位置后,徑直向那人跑去,低聲問道。 正埋頭看書的陸照年頭也不抬,只把攤開的書收到桌角,無聲回答她的問題。 小計謀得逞,江月彎彎嘴角,在他身邊坐下。 大學(xué)課程晦澀難懂,老教授講課抑揚頓挫,不過她也不是為了聽課才來的。漸漸地,她下巴磕在了桌面上,悄悄探頭過去,想努力看清身邊的人在做什么。 入眼全是些詰屈聱牙的文字,她眉頭緊皺,又湊近兩分,想瞧得更清楚些。 “你干什么?”陸照年冷淡的聲音響起。 “表哥,你終于肯跟我說話了呀?”江月手肘壓在桌面上,單手托著下巴,側(cè)過臉來瞧著他,一雙杏眼彎成了新月模樣。 向來冷淡的人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耳垂微微泛紅,指節(jié)抵著唇角輕咳一聲,“我在上課?!?/br> “我知道呀,你們學(xué)校不是對外開放嗎,我提前進來聽聽又何妨嘛。”她繼續(xù)睜眼說瞎話。 “這位同學(xué),請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br> 兩人正壓低聲音說悄悄話的當(dāng)兒,講臺上突然傳來這一聲。江月嚇得趕緊坐正,才發(fā)現(xiàn)老教授正看著她,一臉的循循善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