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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

    對于這點,顏輝倒是贊同地點頭。

    一切都要結(jié)束了。

    顏如玉留意到他看著地上那昏睡身體的眼神,依舊是溫柔的、眷戀的,他道:如玉是獨一無二的造物,也會是最好的祭品。

    龍丘靈閉眼,厭惡地說道:你們都被他蠱惑了!我受夠了,我真是受夠了!她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個密室。

    顏輝在這里停留了很久,視線揮之不去。

    但是最終他也離開了。

    顏如玉看了眼還躺在地上的自己,苦惱地說道:就把我丟在這里了?有夠隨便的。龍丘靈看起來還活著,至于是哪種姿態(tài)活著,那就不關(guān)他的事情了。

    他能做的也僅限于此。

    公孫諶詭譎地笑起來,你躺的這里,就在陣眼的下方。似乎當他不想要人看到他的時候,就算已經(jīng)是仙尊的顏輝,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

    當然也沒有發(fā)現(xiàn)顏如玉的異樣。

    顏如玉打量著這灰撲撲的地方,撇撇嘴地說道:要死在這里也太昏暗了點。

    公孫諶贊同地頷首:你說得不錯,該去更為敞亮的地方。

    顏如玉:?他倒也沒這么說。

    顏如玉被大佬輕飄飄推回身體,然后又搓了個火丸子丟了下去,摟著腰離開了這道密室。

    這密室這么容易就進進出出可真是愧對它的名頭還天底下最不可能,這天下倒數(shù)第一吧。在出了密室后,他們就在急劇往上竄,那讓顏如玉冷得牙齒都在打顫。

    你冷?公孫諶奇怪地問道。

    他把顏如玉抬起的腦袋按了回去,正啃上自己的鎖骨。

    顏如玉裝死。

    公孫諶掐了下他的腰,讓他成功破防后打了個噴嚏,不得不被迫開口:如果大佬還記得的話,我是個普通凡人。

    他在普通和凡人上重音,任誰都聽得出他的意思。

    你不是。

    公孫諶的眼神很冷,涼颼颼,但嘴角的笑容卻越來越明顯,異常詭譎,如果你是,你怎么會在這里呢?

    他的手掌伸進那輕薄的衣物內(nèi),緊緊貼在顏如玉的后腰上。暖流順著那皮rou接觸的地方奔騰到四肢,顏如玉幾乎要喟嘆,他感覺活了過來。

    這反差讓顏如玉剛提起來的心又猛地放了回去。

    這不應(yīng)該。

    顏如玉告誡自己,他不該對公孫諶這個行走核.武.器放松。

    放松又不會有壞處。

    另一個聲音小小地說道。

    總不會比既定的結(jié)局更糟糕了。

    會更糟糕。

    顏如玉面無表情地想。

    天真。

    真是太天真了,他怎么會以為相信一個行走核.武.器會有什么好主意呢?比起任何其他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極致的破壞與最壞的結(jié)局!

    公孫諶抱著他闖入了不知山處的會場。

    重復(fù)一遍。

    大佬,抱著他,闖進了,有幾百個修仙者大能,的,不知山處會場?。?!

    是你。

    藍葉舟在看到公孫諶的瞬間,就猜到他是在牡華天宗放肆之人。

    公孫諶:老jian巨猾,你的腦子總是轉(zhuǎn)得快。

    藍葉舟蹙眉,這話不中聽,可聽起來卻是認識他的??伤麖膩矶紱]有見過如這等氣勢的男子,但凡見過,他不可能沒有印象。

    顏輝的聲音緊隨而來,放下我兒!

    只露出個后腦勺的顏如玉:眼睛真尖,早知道就換身衣服。

    公孫諶冷笑,你的婆娘卻是不肯認他呢。

    此話頓時引來旁人對顏輝投去視線。

    顏輝臉色一冷,一把巨劍在他腳下出現(xiàn),無恥小兒,住口!

    公孫諶卻是松開手。

    顏如玉一驚,險些以為自己要跌落下去。卻發(fā)現(xiàn)腳底踩著硬物,低頭一瞧,是一只黑鶴。其背微彎,翅膀卻是冷硬,散發(fā)著鐵羽光澤。他看了下四周,原本空蕩蕩的半空充斥著無數(shù)只鐵羽黑鶴,它們眼眸死寂無光,是早已死去的荒蕪氣息。

    可一只,與百只,千只帶來的恐懼感是截然不同的!它們密密麻麻擠占了天際,是鋪天蓋地的暗色。

    然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如玉?他是顏如玉?

    那個天下第一美人???

    踉蹌?wù)痉€(wěn)的少年循聲抬頭,那張臉印入無數(shù)人的眼眸。

    是驚鴻。

    是極致的蒼雪。

    藍葉舟猛地站起身,不好!他們藏了如此之久,恰恰是為了避免這等情況!

    與此同時,公孫諶冰涼的嗓音滑入顏如玉的耳朵,與那漫天的竊竊私語一起化作了無形的牢籠,層層禁錮住顏如玉軟若無骨的腰身。

    可知為何顏家藏匿你這般多年,是為護你?

    他道,不,是為護他們。

    公孫諶悄悄地,像是在說一個秘密。

    越是強大者,便越不敢直視動搖的心境,不堪誘.惑的自身,自以為傲的境界,你抬眼的瞬間皆是要吞噬下腹的欲.望,是連血脈也無法阻遏的瘋狂!

    顏如玉本身,便是最妖異的造物。

    腳下,破裂的板石在白蓮灼燒中融化,綿延鋪開的火海是在密室開始點燃,繼而吞噬著陣法脈絡(luò),追逐著靈氣奔騰而來,騰空千里

    毀天滅地的吞吐動搖著會場,也動搖著深埋的大陣。黑鶴暴動,開始了成群結(jié)隊的廝殺!

    只有一只黑鶴沒動。

    站在其上,被摟抱在大佬懷里強迫著聽了自身隱秘后,顏如玉疲倦微笑中透著絕望。

    現(xiàn)在割了這張臉還來不來得及?他現(xiàn)在想回去密室躺著了,阿門。

    第11章

    不知山處常年沉寂,是一個極其特殊的秘境。

    其內(nèi)無秘寶,無魔獸,無錘煉之地,只有萬年不化的蒼雪與空寂呼嘯的狂風(fēng),這本該是蒼涼的死境,卻獨獨留下了一片顛倒的綠意生機。只是那涂抹大片大片空間的,依舊是死寂的白。

    肅殺的蒼白染上猩紅時,顏如玉發(fā)覺處于亂局的公孫諶越發(fā)快意,暴虐的殺意讓他撕開一人的軀殼,然后又帶走兩條人命。

    豎子爾敢!

    藍葉舟暴怒,如此殺局落在牡華天宗,讓原就遭受一次入侵的仙門只會處境更加難堪!而其他仙門的人在遭到攻擊的第一瞬間就迷糊開始反擊,完全稱得上血腥凌亂的惡場。

    在廝殺暴喝中,顏如玉正坐在黑鶴上發(fā)呆。除了這只老神在在馱著他的黑鶴外,此刻他的上下左右還有好些黑鶴,堵死了所有襲擊他的空檔。

    他有些擔心公孫諶,盡管他猜到了大佬最近肯定做了些什么,才得以這么順暢將他偷出來,但此舉卻仍舊太瘋癲。

    公孫諶遠不是全盛時期,獨自.殺入這場盛宴,總有力竭時。

    他總有種錯覺。

    大佬不會是故意的吧?

    如玉,儒雅溫和的嗓音傳來,為父救你出去。

    回神的顏如玉默默往后縮了縮。

    出現(xiàn)在黑鶴包圍圈外的顏輝默然了一瞬。

    那賊人是否說了些什么,才讓我們父子離心?顏輝嘆息了聲,一直隨身的巨劍劈開一只阻礙的黑鶴。

    顏如玉原以為那些黑鶴已經(jīng)死去,卻沒想到顏輝劈開的瞬間,它昂首慘叫了聲。

    那只小生靈在世間咽下最初的叫聲。

    這似乎驚動了打算沉默到底的顏如玉,他越過在顏輝周身翩躚飛舞的黑鶴望向更遙遠的地方,注視了片刻,才抽回看向顏輝。

    關(guān)于我的存在,您沒什么要說的嗎?

    顏輝:你是我兒。

    那些慘叫對他來說不過浮毛。

    顏如玉:你卻不是我父親。那無數(shù)扎穿他的視線顯得輕浮而奇怪。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分割成兩部分,一部分依舊是他,無奈惱怒的情緒在流竄;而另一部分的他卻透著愉悅,為那些廝殺中仍為他分神的尊者,為這血流成河的獻祭大禮。他不是很喜歡另一部分,把浮出水面的情緒壓了下去。

    如果不是他救我出來,您便是打算送無知無覺的我上祭壇嗎?顏如玉嘆息著說道,不如直白些好,您覺得呢?

    顯然這是只有牡華天宗才知道的算計,那些參加會議的其他仙門正毫不知情地抵御著大佬的瘋狂攻擊。

    顏輝:如玉會答應(yīng)?

    顏如玉:若沒有他,我會答應(yīng)。從這點來說,認為公孫諶帶壞他無可厚非。

    他們一起聽到了大笑。

    是公孫諶在笑。

    顏如玉常常聽到他冷笑,獰笑,陰冷地笑,卻從未聽過如此恣意放縱的開懷大笑,好像這潑天的血腥,這尸骸血海,正讓他享受著極致的愉悅。

    公孫諶在血色中回頭,從他身邊滾開。

    他的笑意猶在,聲音卻是冰涼。

    顏輝看著他:你會死。

    這話甚至都不是疑問。

    顏如玉也看到了公孫諶身上淌著的腥血,那灼燒的白蓮確實給他帶來了助益,可灼灼燃燒的滅世白焰,卻也需要無窮盡的供養(yǎng)。惡火不噬主,只不過因為其主比其更兇惡。公孫諶那一襲白衣已然染紅,卻依舊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芒。

    那當是一件極其厲害的法衣。

    公孫諶啞聲道:是嗎?

    漆黑的眸子盯著不愿離開的顏輝,猜猜我給你們送來什么禮物?他一揮手,爆裂的地動山搖,自白玉柱子始。

    當藍葉舟和顏輝看著那些白玉柱子開始搖晃起來,他們臉上頭一回閃過名為恐懼的情緒。藍葉舟與其他數(shù)位仙尊瘋狂攻擊公孫諶,好像那樣就能夠阻止緊隨而來的轟塌。

    黑鶴崩裂,一只二只三四只

    依次破開的爆炸聲讓聚集在公孫諶左近的纏斗者不得不閃離,只給他留下片刻的空隙。藍葉舟的面目猙獰,一招滅除了公孫諶泰半的黑鶴,這般大招對他來說也不是容易,額角留下些許汗?jié)n,卻更恨不得將眼前這個陌生的襲擊者抽筋拔髓!

    你不過一人。藍葉舟不用示意,就已經(jīng)有數(shù)人撲往下方,包括顏輝,想要遏制住倒塌的巨柱,而我們,你敵不過。

    公孫諶抬手,殘余的黑鶴鐵羽皆化為利刃,刀刀催人命。

    他的聲音陰冷下來,再瞧瞧呢?

    又是一道轟鳴,像是有火球炸開。

    那是極其酸牙的倒塌聲,像是支撐天地的石柱歪了一角,是不可避免的轟塌。站在遠離戰(zhàn)場的地方,顏如玉清楚地認識到這些白玉柱子才是重點,不然藍葉舟和顏輝等人不會如此著急。

    他想起之前公孫諶說過他尋不到顏虹氣息的事情。

    難道那些若隱若現(xiàn)的日子,大佬早就找到這不知山處的秘境,埋下了后手?也是,對此時的公孫諶來說,這些都是早就發(fā)生的過去。

    濃郁的血腥撲面而來,一個濕漉漉的懷抱擁著顏如玉。

    他頭皮發(fā)麻,肩膀便是一沉。那件原本穿在公孫諶身上的法袍披在了他的肩頭,冰涼侵襲而來。

    哪怕那染滿赤紅,可淡淡的微光依舊流傳,正是法袍運作的模樣。

    公孫諶:穿著。

    他從血海尸山走了出來,大朵大朵的白蓮燃燒起來,是地下,是白玉,是搖晃的濃綠,是岌岌可危的崩裂。

    顏如玉:大佬做了什么?

    公孫諶浸泡在殺意中的思緒并未回神,他只是下意識脫去法衣蓋在顏如玉身上,只因為方才顏輝湊得太近了。他厭惡那些人的味道,便用更深更熟悉的血腥遮蓋住,將少年籠罩在自身氣息之下。

    那些柱子,才是真正的陣腳。公孫諶道,你是陣眼,他們是佐料。

    這一次仙門大會,從一開始便不是仙門勾心斗角盤旋的開端,而是禿鷹啄食的結(jié)局。牡華天宗從未說過這個大陣的詳細,自然也無從讓人知曉這里陳列的每一根白玉柱子,皆串聯(lián)起了底下繁華紋路的大陣!

    整個不知山處都是陣法的所在,其陣心便是白雪中僅存的濃綠生機。當數(shù)百個仙尊氣血齊齊壓陣時,才構(gòu)成了陣法運轉(zhuǎn)的起點。

    公孫諶確實只記得部分的過往,可當他在夜晚循著顏虹的氣息闖入不知山處時,望著那熟悉又陌生的無數(shù)白玉柱子,徒然而生皆是暴虐的殺意。

    顏如玉:東游大陸的災(zāi)禍,是真的無法遏止嗎?

    獻祭他究竟能獲得什么?

    小說中那已經(jīng)是過去幾十年的事情了,早就平復(fù)的災(zāi)禍也沒什么記載。不過現(xiàn)在中止的獻祭,倘若真的于大陸有用

    倘若你之獻祭當真有用,你要獻出脖頸任人宰割不成?公孫諶不耐煩地捏住了顏如玉的臉蛋,把那張極美的面容握在掌心揉捏,掐出了嘟嘟嘴。

    顏如玉被掐住嘴說不出話來。

    公孫諶如鷹隼的視線緊盯著他,像是穿透了他的魂魄看到了所有隱藏的秘密。仿佛被扒光的感覺讓顏如玉極其不自在,尤其還是在這激烈交戰(zhàn)時,無數(shù)或明或暗的視線正穿透那炙熱燃燒的白蓮?fù)麃恚?/br>
    他有種預(yù)感,不管接下來大佬到底想說什么,都不能讓他說出口。

    顏如玉的眼神亂動,最后朝著大佬撲了過去。

    在亂葬崗日夜的抱抱熊狀態(tài)讓公孫諶勉強對他放開了些禁制抱了個滿懷,濕冷與溫暖兩種感覺糾纏而來。濕冷的鮮血,溫暖鮮活的rou.體,顏如玉幾乎要把自己扎進大佬的懷里。那很冷,他顫抖著說道:我是個普通凡人

    他聽到公孫諶的嗤笑。

    他不理。

    他堅定地說下去,一個普通的凡人,總會有點英雄夢,去救人,或者做點什么,在我能做到的時候。

    可一切都有個但是。

    但是,不是以你為代價。

    顏如玉難得強硬地指出這點,大佬壓根就打算與他們同歸于盡吧?

    在那些火焰巨浪之下,顏輝說得不錯。

    公孫諶會死。

    因他本就是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僅僅殘余著仇怨怨毒的亡魂,是不需要后路的。

    這片狼狽轟塌的秘境,自公孫諶尋到起,就每夜,每夜被滅世白蓮灼燒,只不過那些火苗都深埋在無數(shù)白雪之下?;鸱N潛伏著,期待著,在既定的日子被主人痛快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