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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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奇怪的血酒味,似乎也引來了顏如玉的異變。 他的身體微彎,像極了忍受痛苦的顫抖,就在白大佬微挑眉,想要細(xì)細(xì)查看他的狀況時,顏如玉身姿矯健,如同一尾魚兒般從公孫諶的懷里溜走了。他凌空站穩(wěn),雙目毫無神色,正冰冷地打量著出現(xiàn)在他身前的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 兩撥截然不同的殺意堪堪止住,齊齊看向顏如玉。 顏如玉的變化如此之大,讓人不能忽視。 冰冷寡淡的視線里唯有肅冷,那漠然的神情幾乎從不曾出現(xiàn)在顏如玉身上,卻在那一瞬間讓他整個人如同冰雕的雪像,連那美麗鮮活也被全然冰封。 黑大佬的白發(fā)及腳,雪眸發(fā)冷,遲了。 顏如玉會有這般變化,也在預(yù)料中,但那本該在之后立刻就解決,而不是真的成為這般雪娃娃的淡漠。 白大佬看他一眼,陰測測地說道:你趁著我安眠的時候,倒是好一番算計。 黑大佬橫劍在身前,含著冰冷的肅殺,你有能耐,便殺了我。 白大佬微笑,渾身上下冒出一朵朵可愛的白蓮,隨著那白蓮朵朵落下,高處一直在冷眼旁觀的數(shù)人臉色大變,其中就有藍(lán)葉舟和顏輝。正待有人闖到會場上的時候,那朵朵白蓮漂浮在顏如玉的身旁,像是在保護(hù)著他,又像是在束縛著他。 冰冷淡漠的顏如玉只是偏了偏頭,安靜地看著那朵朵白蓮。末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靠得他最近的白蓮就飄開了。 二長老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起:還不快快帶他下來。 他重新倒出兩杯清酒的時候,兩紅一白的身影才出現(xiàn)在已經(jīng)破碎的高臺上。他老神在在,仿佛自己所站的地方不是廢墟,將兩杯清酒塞在左右兩個公孫諶的手里,將你們的血和如玉的血混合在一處喝下去。 素白公孫諶一臉厭惡,要我喝他的血? 二長老揣著袖子看他一眼,那滄桑的眼神仿佛能在他身上看出什么來,平靜地說道:倒也不必,只要你們各自和如玉的血液混合就成了。 一身大紅的公孫諶與隔壁的暴躁全然不同,拖曳著及腳雪白長發(fā)的他低頭看著二長老,冰涼而謹(jǐn)慎地說道:可會對他造成什么影響? 先前所謂的計劃里,并非沒有這種意外事故。 可瘋子出現(xiàn)的時機(jī)還是太巧,哪怕是公孫諶已經(jīng)有十足的準(zhǔn)備,都難以避免心中的擔(dān)憂。 二長老:便是會,那又如何?他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這個他說的是誰,在場的數(shù)人心知肚明。 顏如玉不會知道吃下那杯酒會造成的影響,但是選擇飲下那血酒的人,是他自己。 二長老:時間不多了。 那結(jié)發(fā)燃燒的速度極慢,可是再慢,也要走到盡頭了。 一身大紅的公孫諶話也不說,指尖幾滴血便混進(jìn)一杯酒里,然后毫不在意那些燃燒的白蓮,探過白焰握住了顏如玉的胳膊。 顏如玉在灼燒的冷意中,準(zhǔn)確無誤地看向動手的人。 黑大佬慢慢將他牽了過來,然后垂眸為他取了幾滴血,分別落在兩杯中。 顏如玉吃了痛,也不惱,如同泥塑美人般看著身前這人看著他,眼神有他看不懂的神色,然后一口飲下那杯清酒。 白大佬卻是沒意料到他動手的速度這般快,白焰已經(jīng)燒掉了漆黑公孫諶小半只胳膊。 只是他面不改色,將顏如玉擁在了懷里,冷冷地說道:你愛如何,那是你自己的抉擇。如若不愿就將天地石毀了,屆時我將會重新大辦我與如玉的契約大典。 倘若不是瘋子出來打斷了進(jìn)程,會先飲下酒的人,便是他。 如玉便不會有這種遭遇。 顏如玉偶爾會顯得極其淡漠出塵,仿佛毫無任何的情感,那一瞬間的顏如玉便仿佛當(dāng)真天外來,褪.去了所有情緒,只余下全然的冷漠。 黑公孫諶既然算好了一切,自然也留下了對此的猜想。 每一次引起顏如玉變化都與天道有關(guān),之前那次獻(xiàn)祭,后來的天劫,這屢屢的變化,讓漆黑公孫諶猜到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倘若要在天地石前立下誓約,所引來的關(guān)注或許還是會讓顏如玉陷入那種狀況??扇羰窍瘸韵碌娜?、先引來關(guān)注的人是公孫諶,那或許又有不同。 渾身素白的幻影冷冰冰地看著眼前的酒杯。 翻騰的殺氣不分?jǐn)秤训貕合?,使得不少修士?yīng)激地握住自己的法器,先前他們是當(dāng)真在看戲,可等白大佬陰沉下去,才發(fā)覺公孫諶的心魔竟然是如此厲害。 讓不少修士都感覺到了油然而生的畏懼。 化精之下,都察覺到了宛如扼住喉嚨的惡意。 一身大紅的公孫諶受傷的那只胳膊正在慢慢痊愈,顏如玉正低頭看著那愈合的傷口,看得有些癡迷。他的神色漠然,要非常、非常認(rèn)真去瞧那眉眼,才仿佛能在眼底看到極其淺淡的好奇。這對比上兩次,已經(jīng)再好不過。 可這一次的顏如玉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他沒有試圖去掙脫束縛,也沒有反抗的痕跡。 仿佛是這般自然而然地變化成了這個模樣,讓人平白升起一種還能不能恢復(fù)的擔(dān)憂。 原本繚繞在顏如玉身旁的白蓮朵朵散開,它們先是高高揚(yáng)起,旋即如同泄憤般地砸落地表,一下子貫穿了鋪列在地上的石板,沉沉地落入地下。 擁著顏如玉的漆黑公孫諶看他一眼,嘴角勾起一絲笑,可偏是極冷。 在無數(shù)炸開的焰火中,一縷寒霜撲入裂開的地縫。 在那尖叫四起的會場里,正因為這場誓約遲遲還未走到盡頭,盡管兩位公孫諶的肆意發(fā)泄讓牡華天宗遭受了重?fù)簦墒枪珜O家的人仍然牢牢地守在了最外圍。 他們不會讓任何人真的干擾了儀式的進(jìn)程。 牡華天宗的張脈主陰沉著臉色:你們公孫世家的人就這么任由那公孫諶胡鬧?這可不是你們北玄大陸! 攔在張脈主等人面前的,正是公孫離與另外一位年輕些的長老。那長老溫和地說道:先前我家十七郎的情況,便已經(jīng)告知了牡華天宗。此番會有可能出現(xiàn)問題,我等也毫無避諱一一告知,這事先便說過的問題,怎么能說我家十七郎是在胡鬧呢? 龍脈主冰冷地說道:你這話便是要縱容公孫諶在我宗門內(nèi)發(fā)瘋燒火?且公孫諶原來就是變異冰靈根,這又是擱哪兒竄出來的火靈根? 公孫長老含笑說道:這不就是我等都想知道的問題嗎? 他這軟和得跟棉花似地四兩撥千斤,就偏生不讓人過去。只教兩位脈主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五長老,你這是要讓我牡華天宗,成為世間的笑話嗎?! 五長老困惑地說道:咦,若說笑柄,方才我家十七郎自己打自己,那才是會讓人笑話的吧?只不過年輕人嘛,年輕氣盛,自己左右互搏也算不得大事,過個兩百年也可以視作為博美人一笑。咱這些老頭,就莫要參與其中了,您說是不是?他看向龍脈主。 冷傲的龍脈主被氣得臉色發(fā)紅,自然就連怒意都燒上面來。 公孫離安穩(wěn)站在五長老的背后憋笑,卻不敢露出一絲半點(diǎn)的痕跡。五長老在家中就一貫是負(fù)責(zé)與這些人情世故打交道的,他和二長老有些合不來,卻也是最合用的搭檔。 二長老生性冷硬,卻修為極高;五長老修為一般,可那嘴皮子可是賊溜。 眼下這么多人在,幾個脈主不可能真的對五長老動手。 就在此時,公孫離聽到幾聲驚呼。 他喝了! 那還真的是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 那是心魔,我不信! 誰信啊 那這誓約還能成嗎? 在那縷筆直淡淡的煙霧最終消散前,素白公孫諶面無表情地融入自己的血液,一口將杯中酒飲下。 幾乎就在那動作完成的瞬間,那一直青不溜秋的天地石驟然亮起白光。 那道白光仿佛是自天落下,降臨在這塊天地石上。 光滑的表面,逐漸顯露出一些虛浮的光影。 而后這天地石就像是在外力的作用下徹底被捏成棉花似,在各種奇怪的形態(tài)上變幻莫測,最終裂開分作三份,直接撲向三個不同的身影。 天地石消融后化為的烙印直接刻入神魂,而顏如玉在那道烙印穿過身體的瞬間,整個人僵直在黑大佬的懷里,他瞪大雙眼看著上空,一直動也不動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捂住喉嚨嗬嗬作響,旋即測過身來吐出幾口淤血。 他的身體癱軟下來,倒在了公孫諶的懷里。 但很快,顏如玉又立刻站直,他下意識地扶住公孫諶,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快了許多。他好像從未這么舒適過,就像是卸掉了無數(shù)的負(fù)重,整個人輕得仿佛能夠飄起來。 他的意識回籠,方才在他漠然狀態(tài)下發(fā)生的種種事情立刻灌入顏如玉的腦海。 顏如玉:! 臥槽,大佬們還打呢! 臥槽,黑大佬胳膊沒了! 臥槽,白大佬在四處放火! 臥槽,他真的喝了。 這延遲的反應(yīng)一下下在顏如玉的心里刷屏,但下意識的顏如玉抓住了黑大佬的袖子,在摸到左右兩只胳膊都安好恢復(fù)后,他才松了口氣。然后立刻看向剛剛喝完血酒的白大佬,他面無表情地捏碎了酒杯,正看向顏如玉。 顏如玉一觸及他的眼神,便知此刻的他,正是暴怒。 顏如玉欲要說話,只聽一聲轟隆巨響,地表下像是巨龍翻滾,爆發(fā)出了無盡的躁動。 掌門藍(lán)葉舟的臉色微變,他的眉頭微蹙,便有無形的壓力按在了牡華天宗無處不在的陣法上。那轟隆隆的巨響連綿不斷,暫時讓會場的所有人都從八卦移開視線,忍不住去釋出神識去瞧底下的東西。只是那底下灼燒的熱意,讓大多數(shù)人的神識不敢靠近。 在無盡烈火下,有一把無法消融的冰劍正用力鑿穿一處遮掩的假象。 刺撓發(fā)麻的聲音嘎吱嘎吱響動,旋即冰劍攜著白焰撕開最后的遮蓋,旋即無聲無息消失在熊熊灼燒的烈焰里。白蓮也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事情,在小小貪吃了幾口后也徹底消失無蹤,只露出了最后肆虐的痕跡。 仿佛是不經(jīng)意的、仿佛是意外的事故,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湊巧 一顆乳白的魂石滾出來,白胖白胖,暴露在了無數(shù)神識之下。 有那沖在最前頭的看著這冰火肆虐后的痕跡,先是感慨那公孫諶真是自己打自己,五長老那句左右互搏說得還真是不錯。這一邊感嘆一邊就下意識往邊上一瞧,那一瞧,就先看到了魂石。 魂石? 那人謹(jǐn)慎又詫異,不由自主地便再往里面探去。 那是 乳白充斥著他的視野,甚至散發(fā)著淡淡的乳白光芒。 那是一條徹底的魂石山脈! 牡華天宗底下藏著一條魂石山脈的消息不脛而走,甚至險險蓋住了公孫家的公孫諶在誓約大典上與自己大打出手的傳聞,一時之間從東游到北玄,都忍不住在談?wù)撝@兩樁奇事。 說是兩樁,其實(shí)也是一件。 若不是公孫諶自己打自己,又怎么會不小心打穿了牡華天宗的地表,將藏在最底下的魂石山脈暴露在世人的眼前呢? 甭管牡華天宗之前是知情還是不知情,但它說自己不知情,大家也都默認(rèn)了。 只是在默認(rèn)之余,這些魂石山脈 是人都知道,這東西在什么地方被挖掘到,那自然就屬于那地頭的人??善@魂石山脈帶來的效果實(shí)在是過于顯著,就算沒有辦法讓人起死回生,可那能容納魂魄滋養(yǎng)的功效,就足夠人前仆后繼,這相當(dāng)于再給人留下一條命。 魂石這東西,因為實(shí)在過于罕見,所以為人所知的還是這個能耐。但是有那細(xì)究更深的人,尤其是知道魂石更多作用的修士,卻幾乎發(fā)了瘋。 一時間,牡華天宗宣布閉門謝客,不再留外人。 哪怕那些參加大典的人都必須在三日內(nèi)離開。 免得出什么意外。 意外?他是生怕我們會打魂石的注意吧? 牡華天宗說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這樁事情,你信嗎? 信與不信再說,那魂石當(dāng)真不能 這可真是意外巧合,一環(huán)接著一環(huán)啊 先踩點(diǎn)。 有人來了 走! 一時間,還留在牡華天宗的人各種心思都有,哪怕短時間內(nèi)都必須離開牡華天宗,可在那把守魂石山脈的會場外面,絡(luò)繹不絕試圖越線試探的人不在少數(shù)。 甚至屢屢發(fā)生沖突,直到牡華天宗有弟子被人威脅,劍都直接架在脖子上了。 為首的牡華天宗清霜大洞天的門主臉色冷了下來,誰也不知他如何動作,可那威脅弟子門人的修士腦袋一下子就掉下來了,直接滾到了他的攪拌。 清霜大洞天的門主冷硬地說道:牡華天宗向來好客,可若是有人試圖借此傷害我仙門弟子,便先拿腦袋先衡量衡量,究竟是這魂石好,還是諸位的腦袋硬?! 有人在后頭叫囂道:你們牡華天宗這是在威脅我們?需知這魂石乃是珍寶,可不就是見者人人有份嗎?怎么你們還打算獨(dú)占不成? 那門主幾乎咬碎了牙齒,這本來就是在他們的地盤上發(fā)現(xiàn)的,歸他們牡華天宗有什么奇怪嗎?! 只是這之后牡華天宗立刻變更了態(tài)度,不再讓任何人靠近。而有先前那人作為下場,旁人就算是再覬覦,也不敢再胡亂引起sao亂。 當(dāng)真可恨! 張脈主面無表情地說道。 此刻,他們正落于無數(shù)變幻莫測的山脈中的一座,那大殿內(nèi)只有諸位脈主,以及袖手站在的掌門藍(lán)葉舟。 藍(lán)葉舟緩緩說道:蓬立云,龍清靈,顏輝,封鎖所有的出入口,三天后若是有任何一個外門的人留著,直接斬殺抹除。 掌門這種狠辣手段,并未得到其他的反駁。 實(shí)際上,已登臨高位的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魂石會引來的后果。 修士在死亡后,只要對手沒有破壞神魂的手段,那短時間內(nèi)魂魄還可以殘留。可是殘留不意味著能長久留著,除非是實(shí)力強(qiáng)橫,并且在魂魄上有所錘煉的修士,不然還是會煙消云散??梢巧磉厰y帶有魂石,就能在喪命后直接附身在魂石上。 而魂石可以放置在儲物空間內(nèi),除了自己和允許的親友外,旁人也無法解開儲物空間。 甭管有任何別的手段,只要能留取一線生機(jī),這樣的寶物就會引來無數(shù)人的爭奪。如果只是小小幾顆魂石那就算了,可偏生是整整一條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