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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0)

    黑大佬和白大佬對待公孫家的態(tài)度也各有不同。

    至少黑大佬目前還是略帶少許信任的。

    我起初并不同意,不論是何人,其實(shí)都不必在我身上綁死。我并非認(rèn)為我配與不配,但總要說上個值與不值得。顏如玉頓了頓,十七哥并沒有強(qiáng)迫我,但我知他也想要一個答案。

    他看向公孫諶。

    白大佬的神色淡淡,漆黑幽深的眼眸也同樣望著他。

    顏如玉:若說喜歡或許有之,可這何嘗不是待友人的喜歡。你與他在我眼中且是一人,可你們卻是如此排斥雙方,若是讓我開口抉擇,豈非要了我的老命?他那話趕話,說到后頭,卻也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胡話了。

    他扶額。

    罷了,你就當(dāng)我剛才說的都是胡言,先前沖動吃下血酒,也有我的問題??偛荒?/br>
    顏如玉。

    白大佬驀然開口,語氣森然。

    顏如玉猛地住口看他。

    白大佬淡淡:你緣何不直接說,其實(shí)你就是膽???

    顏如玉微怔,他細(xì)細(xì)看著白大佬的模樣,許久,他露出個苦笑,悵然地說道:是,我是膽小。

    公孫諶抱住這只懦弱的膽小鬼。

    真奇怪,這個膽小鬼可以為了他去死,卻不敢來愛他。

    你在怕什么?

    這是公孫諶今夜提起來的第二個怕字。

    顏如玉從大佬的懷里掙扎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他道:蓮容,藍(lán)說的印記,長什么樣子?他是看不到的。

    白大佬:是兩只首尾相咬的蛇。

    顏如玉挑眉,這話聽起來,恍惚還以為是太極呢。他摸著腦門的動作沒有停下,平靜地說道:如果沒有遇到你們,也沒這些破事,我估計(jì)也就是平淡活著,做人,生活,娶妻生子,老去,葬在一個安靜偏僻的地方,再過上幾十上百年,誰也不會記得我曾經(jīng)來過。

    這是我設(shè)想過的生活,可你們不同,你,十七哥,大哥,二姐,竹兒,蘇姐你們可以活過的時間太過長久,哪怕只是多上個兩百年,對于普通人而言,那就是三個甲子。蓮容,這般的歲月,不夠?qū)Φ?,也不夠公平?/br>
    對誰不夠公平?白大佬陰冷地說道,對你,還是對他們?

    顏如玉苦笑:對你和十七哥,這兩個印記,不就是其中一個代價嗎?

    他深吸了口氣。

    現(xiàn)在還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但是這個契約已經(jīng)形成,這便是十七哥開始的嘗試,如果這也不能夠呢?那也無事,他還會有下一個嘗試,可如果這些嘗試都失敗了呢?

    如果愿意就這么百年而過,那顏如玉或許還不會這么擔(dān)心,可如今黑大佬的姿態(tài),卻已經(jīng)鮮明表達(dá)了他不可能會放任顏如玉這么死去的可能。

    白大佬用力擰住顏如玉的側(cè)臉,旋即按著他的后腦勺狠狠地啃上一口,嘴角出血顯然不能夠,他硬是擠進(jìn)去那張胡說八道的嘴里,將那還要吐露言語的舌頭咬出來。舌尖的刺痛讓顏如玉猛地想后仰,尖利的牙齒卻分毫不讓,讓得他狼狽不堪,用力拍打著公孫諶的胸口。

    直到那濃郁的血味在唇舌間散開,連得顏如玉也忍不住咬回去,蔓延的味道讓他緊緊蹙眉,卻連臉都通紅起來。

    公孫諶將呼吸不暢的顏如玉攏住,你整日就想這些沒用的東西?他就是這么看著你呢?你的心眼里小歸小,藏著的東西可還真不少。

    顏如玉:?

    誰他娘說我心眼小?

    白大佬揉著他的腦袋,怕什么,若天要?dú)⒛悖闫铺烊?;地要滅你,便踏穿地域。你的命可不是你的,是我的。他扯了一下意識海中那片小小的純白,漫不經(jīng)心地標(biāo)記著所屬。

    他神情古怪地說道:而你也不想想,為你延命,與你答不答應(yīng)有何關(guān)系?

    顏如玉:

    這話怎么聽,怎么都不對頭?

    顏如玉忍不住去看白大佬,只見他露出一個猙獰的微笑,便是你不應(yīng),那有何關(guān)系?問你了嗎?

    顏如玉:

    是的呢,真是他多慮了,至少在白大佬的眼中,他答應(yīng)與不答應(yīng)有什么干系呢?

    人生氣的是他背著去結(jié)契,可在白大佬的眼中,顏如玉歸屬于他這個問題難道有任何可以辯駁的地方嗎?

    不,沒有。

    顏如玉痛苦地想起白大佬從前有過的酷帥狂霸拽的言行,痛苦閉眼。

    他還是洗洗睡得了。

    顏如玉干脆利落趁著白大佬忘記和他討論修羅場的問題道了晚安,直接躺平睡覺。

    直到在這片昏暗晦澀的亂葬崗中,也響起了平穩(wěn)的睡眠呼吸聲時,白大佬的臉色才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暗沉下來。他漠然地看著躺在他懷里睡著的顏如玉,許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不再和之前那樣偶爾蹙著眉頭,相反極其放松,就連胳膊也下意識纏上來,溫?zé)岬母杏X是公孫諶許久都不曾體會。

    而這份鮮活的溫暖,現(xiàn)在正有另外一人在與他共享。

    亂葬崗無聲無息鋪陳開來的白蓮,實(shí)在是公孫諶心情的另一個表現(xiàn)。

    不是獨(dú)屬的東西,本不該有任何價值。

    可是這只手移過上纖細(xì)的脖子,下意識又會挪開。

    膽小,瑟縮,懦弱。

    這樣的存在,卻大咧咧說著什么擔(dān)心他。

    公孫諶數(shù)著顏如玉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有些過快了。

    這是他身體羸弱的表象。

    就是這般孱弱的身體,跟著他們?nèi)チ藥滋幨篱g罕有的絕境,也遇到了無數(shù)稀奇的事情。

    他的身份,他的存在

    大拇指摩挲著細(xì)嫩的皮膚,白大佬的眸色微動,整個人輕飄飄地站了起來。

    當(dāng)他的身影自顏如玉身上浮現(xiàn)幻化出來時,意料之中,他對上了另一雙冰冷的眸子。白大佬嗤笑了聲,不緊不慢地說道:他知道你這般變態(tài)嗎?

    大半夜還來人家屋里蹲著,難不成只是為了安全著想?

    黑大佬冷冷地說道:若你以為在這牡華天宗就算是安全,那真是貽笑大方。

    白大佬:有我在你怕甚?

    黑大佬:任何謹(jǐn)慎不為過。

    白大佬嫌惡地站定,所以他真的半點(diǎn)都不喜歡這個年輕巴拉的公孫諶。

    他不耐煩地說道:現(xiàn)在他的體內(nèi)有我們的印記,就算真的有人針對他,你我也會有所感。這不就是你想要的效果?

    他看了眼黑大佬,忽而大笑。

    不,這不是你最想要的結(jié)果,你更想要的是顏如玉坦然接受這份情愛,卻沒想到他更加膽小糾結(jié)了。

    這不是膽小。

    出乎意料的是,漆黑的公孫諶并未露出受辱的神采,他平靜淡漠地說道:你不曾發(fā)覺的是,他所有的考慮都是為了我們的存在而出發(fā)。

    白公孫諶蹙眉。

    漆黑公孫諶仿佛自有一套說法,如他親近的人,不論是蘇眉兒還是顏霽顏虹他們,只要他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不論如何,如玉都抱著尊重認(rèn)可的態(tài)度,從未試圖去干涉什么??纱遗c你,卻是截然不同。

    哪怕是一瞬的可能,他都希望做出的選擇是最合理恰當(dāng)?shù)?。若他真的膽小、懦弱,若他真的無心,豈能樁樁件件都如何?

    他道:你若是連這點(diǎn)都看不透,倒也不必說什么你的我的,直接滾便是了。

    素白公孫諶抬腳踹翻了身前的桌子,陰冷地笑起來:是什么給了你敢嘲諷的膽量?那張桌子還未在砸向漆黑公孫諶就已經(jīng)徹底粉碎,只是這劇烈的動作只吵醒了小花精和小鮫人,卻半點(diǎn)都吵不醒還在睡覺的顏如玉。

    黑公孫諶:你殺不了我,我殺不了你。別再費(fèi)勁了。

    面對白公孫諶的時候,即便是感情再淡漠的他,也偶爾會忍不住流露出憎惡的情緒。這般強(qiáng)烈的情感,在于他們自身印記過于張揚(yáng)顯著,強(qiáng)大者的排他性,讓他們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對彼此的排斥。

    但是正如他們的存在之獨(dú)特,他們也確實(shí)是無法殺了彼此,就算是對彼此造成重傷,也會快速痊愈,甚至都花不了半日的功夫。

    對彼此造成的傷害,都簡稱白費(fèi)功夫。

    你特意出來,總不會只是為了與我斗嘴炮吧。在意識到這點(diǎn)后,黑白公孫諶之間動手的次數(shù)確實(shí)少了些,只在當(dāng)真氣瘋的時候,才會大打出手。

    素白公孫諶昨日心頭的火氣可還未撒完,原是要在今夜折騰顏如玉的,可是面對那個可憐兮兮說著拒絕,卻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擔(dān)憂的膽小鬼,他莫名就沒下手。

    漆黑公孫諶確實(shí)說得不錯,之所以還能容忍,不過是因?yàn)樵谀巧敌∽舆€未看透的時候,這兩人就已經(jīng)看透了顏如玉的心思。

    如果真的一點(diǎn)都無心,那何必思來想去那般多呢?

    顏如玉本也不是那等瞻前顧后的人呀!

    如若真的不喜,直截了當(dāng)?shù)亻_口拒絕卻也不是不行,可為何偏生直到今日,都還是兩難,不曾開口呢?

    是他貪心。

    是他膽怯。

    他就是個小滑頭,哪怕還未猜透的時候,都自然而然地避開了好幾處死亡的選項(xiàng)。若是真要在兩者中抉擇一個,不論最終顏如玉選擇了誰,另一個都絕不可能會答應(yīng)。

    素白公孫諶冷冷哼道:他能避得了一日,避得了日日夜夜?總有一日他不得不面對。

    他和漆黑公孫諶對上一眼,只余下兇殘暴戾的寒意。

    旋即,他昂著下巴點(diǎn)了點(diǎn)外頭,去不去?

    漆黑公孫諶了然,卻看一眼沉睡的顏如玉。

    素白公孫諶不耐煩地從體內(nèi)扯出來半拉燃燒的白蓮丟在床頭,那是被他生生扯出來的一異火火種,如果這般還有人能闖進(jìn)來,你就以死謝罪吧。

    他陰測測地威脅異火。

    滅世白蓮抖了抖。

    小聲點(diǎn)。

    寂靜的夜里,牡華天宗巡邏的人手比之前還多上幾倍。就算之前還有些難以堵住的缺口,在這一次增派人手中,都確保要萬無一失,不讓任何人逃了進(jìn)去。

    是的,是許出不許進(jìn)。

    那日發(fā)現(xiàn)魂石山脈的地方,都被徹底圍起來了。

    眼下這偷偷摸摸的數(shù)人,都能算上是散修,他們彼此乃是好友,修為高強(qiáng),一起被邀請來牡華天宗參與大典的見證,又在這三日的期限內(nèi)逗留。

    遲遲不走,自然是有意這魂石山脈。

    昨天是第一夜,牡華天宗的守備最森嚴(yán),尤其是沖突的時候還直接殺了人,讓許多人看到了東游第一大派的決心,也有人動搖離開??墒撬麄冞@幾個卻是看到了機(jī)會,死死留到了第二日晚上。

    他們深知,明日要是再不走,就肯定會被牡華天宗盯上。

    這思來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今夜。

    而與他們懷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shù)。他們蟄伏在這隱蔽的山脈間半宿,已經(jīng)聽到了好幾撥打斗的聲響。這是距離魂石山脈最近,也是不能再近一步的距離了,要是他們再往前靠近些,就會輕而易舉被巡邏駐守的人給發(fā)現(xiàn),唯獨(dú)這里算是臨界點(diǎn)。

    大哥,咱們還要再等下去嗎?

    有那心急的,已經(jīng)在三番五次的動靜里急不可耐,但也有那冷靜的忍不住勸慰: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你沒瞧那中間的人壓根沒有被引開嗎?現(xiàn)在這幾波人都是小蝦米,生怕成了別人的馬前卒,硬生是在忍著??梢彩侨滩涣硕嗑昧?,誰都知道這將是最后的可能,如果不在今夜,就將再無機(jī)會

    他的話很有道理,只是在他還未說完的時候,便凌空感覺到一股掃來的神識,嚇得他們個個都蟄伏隱蔽起來,生怕引來牡華天宗的關(guān)注,直接給一鍋端了。

    好在那道強(qiáng)橫的神識似乎只是例行查閱,確定這里沒有動靜后,又很快收了回去。

    他們再忍了片刻,又聽到了遠(yuǎn)處熱鬧的動靜。

    他們心中感嘆,今夜整個牡華天宗可真是熱鬧非凡啊。

    就在他們感慨的瞬間,疏忽,那一直駐守在魂石山脈附近的幾位仙尊紛紛飛向一處地方,那謹(jǐn)慎凌冽的戒備,哪怕距離這么遙遠(yuǎn),也讓他們感覺到了。

    來了個大能引走了幾位駐扎的仙尊?

    他們心中大喜,在確定了明面上再沒有任何的仙尊后,他們在神識中交流了一番,搶身而出。與此同時,盯著這里的人不止一個,仔細(xì)數(shù)來,竟然有幾十之多。他們的目的都是為了一個,在意識到還有旁人的時候并沒有任何止步,相反他們的速度更快,試圖要在搶在各自前面。

    只是最快的那個修士剛剛露出猙獰之色,想要將牡華天宗的巡邏斬殺的時候,忽而有靈光暴起,橫掃了所有飛奔出來的修士。

    那不過是一瞬,便毫無生機(jī)。

    少有的還沒出去的人心中后怕,先前還在罵自己動作太慢,現(xiàn)在卻在慶幸自己的動作過慢,才不至于和他們一樣成為了亡魂。

    安靜站在原地,連動都沒動的牡華天宗巡邏想必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了這點(diǎn),他們神情冷靜地分出幾人去收拾尸體,確認(rèn)身份。還沒有死透神魂在外的就由有手段的人再補(bǔ)上最后一下,務(wù)必不能存有活口。

    今夜牡華天宗使出來的手段,比之前還要嚴(yán)苛殘忍。

    這也是威懾的手段。

    白大佬冷冰冰地看著藏在云間的龍清。

    有一個脈主親自坐鎮(zhèn)在這里,自然是此間毫無遺漏的緣故。整個牡華天宗也就這么幾個脈主,足以看得出來仙門的重視。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握劍,用左手。

    想來,等她死了的時候,藍(lán)葉舟的臉色,會很好看吧?

    魂石山脈區(qū)域附近,巡邏的修士正緊蹙眉頭,越過那些橫躺著的尸體,正凝神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生怕在漆黑中就藏著下一個隱匿的敵人。盡管牡華天宗巡邏的人已經(jīng)加派了好幾遍,可自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再如何緊盯著,也總會有可能漏過去。

    畢竟修士的手段可謂千變?nèi)f化,總有沒見過的厲害人物。

    他們并不敢掉以輕心。

    好在此處有強(qiáng)大的修士坐鎮(zhèn),更有龍脈主觀察,不至于真的泄過賊人。

    這也正是他們心中有數(shù)的緣故。

    啊!

    一聲低呼的慘叫。

    起初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畢竟剛剛試圖跨越的人那般多不對,在龍脈主一招下,能活著的人幾乎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