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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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諶曾經(jīng)是這樣的一個角色。 異常耀眼,舉目光華,只落于他一身。 世間之大,再無有他這般人物。 然角色如若失了控,再如何遮其光芒,都難以繼續(xù)下去。 此為意外! 便可將其徹底打壓,落入凡塵,折其傲骨,將之碾成灰,重重跌落谷底,再無復(fù)起的可能。 此為宿命。 然什么是命? 抗爭,反叛,遇強則強,哪怕踩到泥濘,也絕不可能低頭。 這是屬于《風(fēng)起云涌》的故事。 主角猶有了自己的意識,便是突破了界限。 顏如玉從來都移不開視線。 就算有了變化,那也是常有之事,不可能有一成不變的事務(wù)。 一瞬間閃過的明悟,并不能緩解那片刻的糾結(jié),他敏銳覺察到黑與白雙方的惡念與殺意,且毫無收斂的意思。與之前相比,更是到了極致。 顏如玉:變與不變,你不還是你?公孫諶,這有什么值得擔憂? 這話不單單是為了黑大佬所說,不然顏如玉不會口稱公孫諶,不管是黑與白,他都是這樣的看法。 他還未伸手去碰黑大佬,就已經(jīng)聽到了身后掠來的動靜。 顏如玉嘆息了一聲,你們究竟要打到什么時候?這本來就并非是你們的問題,只不過是我這人左右逢源,下不得決心,懦弱又膽怯,無半點用處,其罪當在我身。 黑大佬不過是趁著白大佬與老和尚纏斗的時候才分神落于此處,得了顏如玉的話,卻只是冷冷道:如玉,他之瘋狂,與你有何干系。這有甚好怕,不過是我們二者之間的切磋罷了。 顏如玉: 誰家切磋會打得山崩地裂萬物奔逃,讓人畏懼不前生怕有性命之憂? 這哪里是切磋,這分明就是死斗。 在白大佬還未抵達的時候,黑大佬就已經(jīng)迎了上去。 顏如玉盯著看了許久,勉勉強強看出來現(xiàn)在的情況,黑白大佬之間不死不休,只要有機會就不可能不下痛手。而偏偏這后來的老和尚又是兩者的眼中釘rou中刺,只要可行就不可能會放過他,眼瞅著這戰(zhàn)局亂得一塌糊涂,他忍不住閉了閉眼。 這可真是亂?。?/br> 這把熟悉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顏如玉也忍不住跟著點了點頭,確實是亂,亂得一鍋粥。 蘇姐? 顏如玉奇怪道。 他萬萬沒想到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人居然會是蘇眉兒。他跟蘇眉兒自從之前在東游大陸一面之后,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卻不曾想,居然出現(xiàn)在了這里。 蘇眉兒笑嘻嘻說道:這里動靜這么大,怎么不來瞧瞧熱鬧?俏麗的女郎抬頭看了眼上頭。 但是這其中有兩位是你的道侶吧,他們怎么也開始內(nèi)訌了? 蘇眉兒和顏如玉在早年就認識,橫跨了幾十年的時間,如今說話也是爽朗大方,毫無遮掩,心里想什么便直接說了出來。 顏如玉苦笑:他們就從來沒有和睦過。 在蘇眉兒出現(xiàn)的瞬間,他感覺先后有兩道凜冽的視線擦過這里,想來是上面兩位還是分神關(guān)注了這里,想到這里顏如玉就忍不住搖了搖頭。 蘇眉兒嘖嘖稱奇:另一位難道是仁善大師? 顏如玉挑眉,你也認得? 蘇眉兒爽朗大笑,自然是認得的,我與他倒是有點淵源,算是有點血親關(guān)系。 顏如玉驚訝,這倒是從未想過,只是將蘇眉兒剛剛所說的話玉大佬的話聯(lián)系起來 難道大佬所說的有兩位頂級爐鼎,這其中之一指的就是蘇眉兒嗎? 爐鼎體質(zhì)不算是好事,顏如玉并不想直接問蘇姐。正當他在思量該如何委婉提起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蘇眉兒問:所以你們之間究竟有什么問題,前些時候在東游大陸的大典那般亂,我還以為你們不成了,可后來不也和和美美的嗎? 蘇姐還是一如既往有些八卦,一邊說話,不知何時還拎著個酒壺,清甜的酒味傳來,一時之間讓顏如玉都有些錯亂,仿佛他們回到了當年在仙獸背上喝酒痛飲的時候。 顏如玉被她塞了一壺酒,默默喝了兩口。 一些事情想來雖然復(fù)雜,但說起緣由,卻也不過是寥寥幾句。顏如玉沒有遮掩,正好他也思量不清,就將事情一并說了出來,只是省略了些內(nèi)容。 蘇眉兒在聽完顏如玉的話之后,舉著酒壺,遲遲沒有喝下另一口。 你方才說你覺得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等你們報完仇后一切事了,你再將命交給他們兩個人決定? 顏如玉想了想,這句話里面好像缺失了什么,但是在省略了前面的大段,好像也不差。 眼見顏如玉默認,蘇眉兒好氣又好笑,將難得的美酒砸在云端上,忍不住訓(xùn)斥,顏如玉,你說的是什么屁話? 顏如玉:? 蘇姐,你的儀態(tài)掉沒了。 蘇眉兒:顏如玉,你若是對他們兩個有感覺,心里有想法,那自然應(yīng)該坦然告知他們,這種拖延法子又算是什么? 顏如玉蹙眉:那這也太奇怪了,他們兩人并不接納對方。 蘇眉兒厲聲道:那與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其中之一人為心魔,另一作為本體,本就是一體同生。就算他們不承認彼此乃為一人,對你而言又有什么影響?這以至于你都要將你的命都搭上去? 她顯然對他這個凡人小友很是無奈,說起話來又氣又急。 如玉,你不覺得從一開始你對他們就過于謙讓了嗎?你欠他們什么? 何至于如此? 顏如玉微頓,他還從來都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他只是這么想,就這么做了。 蘇眉兒看他的茫然,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腦勺上,既然之前沒有想過,那現(xiàn)在就給我好生想想!怨不得之前顏霽究竟是怎么教養(yǎng)你的,過于退讓只會讓人得寸進尺,不是你的罪責你又何須強加在自己身上? 不是的,那或許也與我有關(guān)。 顏如玉捂著臉,低低嘆息,人如果一下子跌落谷底,見證了世間所有陰暗,徹底背棄了過往,或許才是真正的好事??梢欠捶磸?fù)復(fù),一下子被人托舉起來,又一下子被拖進水底,掙扎在痛苦的邊緣,久了反而愈顯瘋狂。這無論如何都不是一樁好事,不是嗎? 蘇眉兒痛斥了一句:這是什么歪理?這救人還救錯了嗎?你看有人落水,你立刻趕過去將人給撈起來。但是在這之后他自己又跌下去了,你這次沒來得及救下,難道就能說你之前的救人是虛幻不存的? 是誰與你灌輸這樣的邪門想法,我現(xiàn)在就將他的腸子拖出來轉(zhuǎn)個幾圈纏在他的脖子上勒死他! 顯然蘇眉兒是真的氣急了,說出來的話讓顏如玉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倒也沒有蘇姐說的那么嚴重。 蘇眉兒收斂了之前的暴怒,可是眉眼還是能看出來淡淡的怒意,她道:不,如玉,這很嚴重。你的想法是錯的,甚至錯得離譜。你考慮到了被救的人,考慮到了被救的處境,考慮到了被救人以后的變化可是獨獨沒有考慮到救人那個人的想法。 救人有什么錯?你做出決定的瞬間,就只在那個當下,與那個被救的人之前之后的事情,都沒有任何關(guān)系。懂嗎? 顏如玉若有所思,我怎么覺得你拐彎抹角在罵我? 蘇眉兒眼都不眨,立刻又在顏如玉的后腦勺用力拍了兩下,惡狠狠地說道:我要罵你還需要拐彎抹角,我就是在罵你。 顏如玉被蘇眉兒撲頭蓋臉訓(xùn)斥了一頓,訓(xùn)得唯唯諾諾,恨不得在她面前立正挨打。她在家中或許是也做慣了長姐的威嚴,最見不得顏如玉這種模樣,將他批得體無完膚后,她才嘆息了一聲,我現(xiàn)在倒是知道,為什么顏霽對你總是放心不下。 眼見蘇眉兒總算轉(zhuǎn)移了話題,顏如玉原是該高興的。但聽她說的人乃是顏霽,這提起的心又忍不住去關(guān)注,jiejie,她曾說過什么? 蘇眉兒看他一眼,我和顏霽從來都不對付,我厭惡我的出身,卻偏偏她就是我最討厭的那種,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在外做任務(wù)的時候也偶爾會碰到 我記得那時候,她吃得爛醉。 顏霽不怎么會喝酒。 但是她偏偏又是一個很愛吃酒的人。 在仙門的時候,時常會有人看著她,生怕顏霽吃醉了后鬧出來什么事情。 但是出去了就管不著,顏霽在做完事情后,就總會偷偷喝酒。 她也清楚自己的酒量,不敢貪多。 只是那一回,她和蘇眉兒撞上,兩個好酒之徒,又偏偏是針鋒相對的脾氣,巴不得能將對方踩在腳底的怨念,讓她們那一次喝得昏天暗地。 顏霽直接醉倒,蘇眉兒還好點,她一邊支棱著半個身子,一邊笑嘻嘻地自言自語,明兒,明兒你起來,可得頭疼這酒,可是我剛剛偷來的,最,嗝,烈性,也是最香甜的酒說是,修士也要醉 顏霽筆直坐了起來,我沒醉。 蘇眉兒瞇著眼看她。 兩頰通紅,氣息不穩(wěn)。 立刻大手一揮,你醉了! 顏霽:好吧,我醉了。 這干脆利落的認輸,讓蘇眉兒覺得沒勁,開始扣她的劍穗兒。 她這壞毛病算是改不過來了。 扣著扣著,她突然聽到了顏霽嗚嗚在哭,那可是比八卦還要讓人吃驚 ,高興得蘇眉兒撒開劍穗兒,立刻就撲了過去,興高采烈地問道:你在哭什么? 顏霽:我在哭,你高興什么? 蘇眉兒:你哭,我才要高興啊。 顏霽想了想,覺得她說得對,就繼續(xù)哭,一邊哭還一邊喝酒,我就是覺得,我的小玉太慘了 蘇眉兒提醒:你是真的吃醉了,之前你可不是這么叫你弟弟的。 聽著都瘆得慌。 顏如玉失蹤的事情,蘇眉兒得知后也有感傷,畢竟她還是蠻喜歡那個少年。 顏霽:他,就不該出生在顏家,要是投胎到哪個人間富貴家,好好活著,一輩子也就這么過去了偏生是在顏家,養(yǎng)了這么多年,倒叫我父母養(yǎng)成個玲瓏心肝的性子 蘇眉兒:你父母養(yǎng)的?我不信,而且這不是好事嗎? 一邊吐槽,她一邊深感顏霽這醉得七葷八素,說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 什么好事!顏霽用力一拍,直接將酒桌和所有的酒壺都拍成了粉碎,炸開的酒水澆在兩人身上,一時間酒香四溢,他那心就純粹是面鏡子,別人說是什么,就是什么。他的眼底看進去什么東西,就只有什么東西可他永遠都不會看到自己。 蘇眉兒擰著眉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運了靈氣蒸干后,嫌棄著給顏霽也弄了一遍。 你在說什么胡話?顏如玉那性格不是挺好的嗎?我看他挺有主見,也很有自己的想法。蘇眉兒回想起顏如玉的模樣,至今都覺得不管有什么倚仗,敢于在那個時候孤身一人前往極西鬼林,就需要莫大的勇氣了。 就連她也是在痛下決心后才趕往的極西鬼林,那小子卻是一股勁兒莽過去了。 顏霽抱著唯一幸存的酒壺發(fā)呆,許久后愣愣地說道:我一直都覺得如玉很聰明,他仿佛生來就明白事理,在意識到父親母親不喜他后,就從來都不曾奢望過他們的感情。當年被藍嵐算計的時候也是明明都差點死了,如果不是被我救下來他現(xiàn)在那小身骨都不知道埋在哪里 顏霽至今還記得那一刻顏如玉的模樣。 小孩的腦袋滿是血,小手和前襟也都是紅色,卻只顧著扯著jiejie的袖子,疊聲問著jiejie的安危。在顏霽生氣問他為何不關(guān)心自己的時候,小孩咧著嘴笑道:沒關(guān)系,jiejie比我重要。 這不對。 如果顏如玉說的是擔心,說的是牽掛,顏霽都不會那么奇怪。 可那時候如玉說的是比我重要。 她原以為是因為龍丘靈的偏愛讓顏如玉的心理出了問題,在仔細觀察后卻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或者更該說顏如玉是如魚得水,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遭遇。 出事后,藍葉舟其實曾經(jīng)親自壓著藍嵐來與顏輝告罪。此事事關(guān)顏霽與顏如玉,這種場合自然是會讓他們出面。 小孩原諒了藍嵐。 他說:沒有關(guān)系,沒有人出事。 是沒有人出事嗎? 不對,是只有顏如玉出事。 這可以當做是顏如玉心胸寬闊,可顏霽卻一直覺得奇怪。人不可能沒有劇烈的情緒變化,愛也好,憎惡也罷,就算再如何淡漠,卻不可能不存在。 顏如玉怕痛,喜歡甜食,喜歡悶在家里,喜歡逗弄顏竹在這些淺淺的情緒之下,顏霽從來都沒有看過他真正的負面情緒。 就算是在年少時被歡喜宗的仙尊擄走,差點遭遇了不幸的事情,累得聲名在外,就連在牡華天宗內(nèi)也難以行走的時候,顏霽也從未發(fā)現(xiàn)他有任何的怨懟。 那時候,顏霽更加擔心了,假若只是沒有這些表達,那也能說顏如玉心胸寬闊似海,可要是這只針對自身呢? 顏霽受傷,他會生氣。 顏竹生氣的時候,他會難過。 阿萍養(yǎng)的魚死掉了,顏如玉默默尋了地方葬了下去。 他分明是有的。 那一刻,顏霽方才明白,如玉的眼里看天,看地,看人,看物,他什么都看進去了,自然也看到了別人的悲歡喜樂可他看不到自己。 顏霽抱著酒壺嚎啕大哭,他會為別人叫痛,卻從不會為自己叫痛!你讓我如何安心那個傻小子,他與我說那兩個人只是瞎了眼才會跟著他,與我說那只是在幫忙可我何曾見過他對誰那么上心? 我原以為我最大的困難,不過是在將來替他為難,不知道要與哪個在一起更合適萬萬沒想到我最先面對,卻是那傻小子的失蹤三十九年了,我找遍整個東游大陸都沒見過他的身影他什么時候能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