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天梵音
幽藍夜空下,或巍峨或險峻或秀麗的峨眉諸峰都多了幾分深幽。如削的高崖上,疾風正冷。 高遠身姿修長,氣宇軒昂,疏朗神秀,穿著一襲黑衣靜立在疾風中,那種不染一塵的皓潔,如光風霽月,讓人一見心折。 不同于李寧、周淳,白眉的目光當然更是高明,他能感覺到高遠明澈純凈的神魂,還有一身至精至純的佛門法力。縱然在修為上不能和自己數(shù)百年的苦修相比,可在法力的精純卻隱隱間已經(jīng)超越了自己。 “這等人物,不知道是哪位佛門大德的培育出的弟子?!卑酌夹闹邪档?。 在之前白眉雖然用感應到高遠的氣息,也曾掐算過他的來歷,可卻怎么也推算不出結(jié)果。在他們這等識得先天神數(shù)的高人都能洞悉天機,宇宙萬物莫不能找出前因后果。可數(shù)次推算無果,雖然高遠的氣息純正沉凝,卻在這次五百年大劫中最關(guān)鍵人物的身邊,讓白眉也不得不親身來一探。 親眼看到高遠后,白眉更堅信他定是佛門高徒。也只有佛門前輩法力精深無比,才能蒙蔽天機,讓自己計算不出他的來歷。白眉心中有了定見,也就不在多懷疑高遠的來歷。因此和高遠說話時也不故作高深,直接報出自己的名頭來。 高遠不知白眉是何等人物,但對面長著白眉毛的老僧身形高大,白眉下雙眸燦然如電,膚色紅潤有如嬰兒,臉色雖然平和,一身的佛門氣息卻浩蕩正大卻又縹緲難測,這種矛盾的力量氣息讓高遠覺得分外的不舒服。老僧雖然不是故意顯露,正是這種無意間流露出的力量,才讓高遠的壓力更為巨大。不說別的,只說顯露出的力量氣息,已經(jīng)能穩(wěn)穩(wěn)壓制住自己。 “若是動手,只怕負面居多……”白眉的氣息浩蕩且玄妙難測,高遠無法準確推測他的力量。從實力上看,白眉比自己足足高上數(shù)倍有余,他若在有什么特殊的神功絕技,自己的勝算就低的可憐了。 在這個世界,力量的上限被提高了許多倍。在正常情況下,也只有神級才會對高遠有壓倒性的力量優(yōu)勢??砂酌嫉牧α繀s比高遠強盛數(shù)倍,這種力量水準,讓高遠很難用神級的標準去衡量。當然,并不說白眉就一定不是神級。 神級,就是擁有領(lǐng)域。實質(zhì)上,就是能夠絕對cao控自己的力量,從而在一定范圍內(nèi)形成一個場,一個有自己規(guī)則的場。但這種領(lǐng)域,并不是無敵的。任何領(lǐng)域都有其極限,一旦力量超越場能容納的極限,所謂的法則領(lǐng)域就喪失了意義。以高遠來看,就是真正的神級在這里,也會因為位面的差異,發(fā)揮出的戰(zhàn)力未必會有眼前的白眉強。 白眉來的雖有些蹊蹺,態(tài)度卻極為客氣,并無任何敵意,高遠當然也不會無禮,灑然回禮道:“見過白眉大師?!?/br> 高遠的回禮不卑不亢,從容灑脫中還有種淡然的疏離。白眉不已為怪。眼前的人要是世故圓滑,那他就該懷疑高遠的意圖了。 “施主少年英杰,不知如何稱呼、師從何人?”白眉含笑問道。對于高遠的來歷,白眉還是十分的好奇。雖然高遠未必會說,白眉卻仍然要問一問。 高遠對這個世界并不熟悉,當然不會信口胡說。他知道早晚會有人問道這個問題,早有了計算?!巴磔呅崭撸诌h山,至于家?guī)煹拿M,白眉大師見諒,家?guī)焽烂?,不得對人說出他的名諱?!?/br> 對于習慣一繞三折的高人們來說,這個借口雖然不如何高明,卻非常的合理。白眉也不懷疑,只是略有些遺憾,沉吟了下道:“恕老衲無禮,請問高施主在此到底意欲如何呢?” 高遠一笑,笑的云淡風輕?!巴磔叢粔蚺加隼钍细概?,之后相處的頗為投緣,又見李英瓊根基深厚,不忍明珠蒙塵,就指點一二。前輩此問,到讓我無言以對?!?/br> 白眉默然。高遠的態(tài)度表現(xiàn)的很灑脫,也很磊落。就李氏父女現(xiàn)在,的確是沒有值得他動心的。不過,李英瓊乃是五百年大劫中最重要的人物,白眉自然不能容得她出了絲毫差錯。若說高遠沒有任何目的,白眉卻是不信。 不過,他既然對李英瓊并沒惡意,而在自己的推算中,李英瓊的命運雖由此產(chǎn)生了一些變化,卻不會發(fā)生關(guān)鍵性轉(zhuǎn)變。而且,有此人在李英瓊身邊指點,也省的李英瓊以后多走彎路。此人若是別有企圖,長眉千年的籌謀豈是他能破壞的。何況,還有各大正道高人在盯著,李英瓊是絕不會有什么意外的。 白眉沉思了一會,雖然沒弄清楚高遠的來歷,心中略有些疑惑難解,卻也不好強行做什么?!案呤┲?,李英瓊關(guān)系正道氣運,你切要順其自然,不要誤了她的大事?!?/br> 高遠淡然道:“英瓊也是我半個弟子,她越有出息,我越是歡喜。怎會對她不利,大師無需多慮……” 白眉點頭道:“高施主明白此中關(guān)節(jié)就好。英瓊的父親李寧與我佛有緣,這幾日我就要渡他到我門下……”白眉本無需對高遠交代什么,但大家極為同道,白眉出于禮貌,也在事先和高遠知會了一聲。 高遠輕輕撫掌道:“我見李大叔身有宿慧,卻是如此,到要恭喜李大叔得遇明師,他日明悟佛門至理,又是一位大德?!备哌h的確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到不是為了李寧的前途,而是白眉此言,證明為了自己的推斷無誤,李寧果然也是大有來歷。 白眉和高遠點了點頭,喧了聲佛號后,乘坐那只神駿的大雕破空而去。 見過白眉后,高遠對于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定位。這個世界,的確不是自己用蠻力強來的地方。白眉尚且如此難斗,這個世界上絕不會只有他一個高手。從另一方面來講,自己的策略還是正確的。以李英瓊為引,步步為營。任務時間有三年,時間對于自己來講,還是非常的充裕。 有了這個認識,高遠不在去窺測峨眉金頂。他原本是希望能借助神識,在那個力量最強大的地方發(fā)現(xiàn)高人?,F(xiàn)在,高人現(xiàn)身,證實了自己的推測。也就沒必要在這里扮作孤獨高手吹冷風了。 高遠輕飄飄的落下山崖,就見李英瓊就在山洞口瞑目靜坐,似乎在吐納又似乎在養(yǎng)神。 李英瓊這十幾天來修為突飛猛進,六感之靈敏,甚至遠在了李寧和周淳之上。高遠雖然破空無聲直若幽靈,李英瓊卻自有感應,沒等高遠到身前,李英瓊就睜開了眼睛。 暗夜之中,李英瓊突然睜開是雙眸如電光閃耀,晶瑩的銀光在夜色中直留下兩道不散的光影。虛室生電。修習上乘法訣不過十天,李英瓊就已經(jīng)跨越了后天難關(guān),進入了先天之境。如此進境,在高遠看來幾乎是同作弊。 當然,這一切都源自李英瓊純凈的先天道體,而最本源的強大神魂支持下,先天之境,也不過才是起點而已。 “高大哥,你回來了?”虛室生電的眼眸中,夜色不在是阻礙,李英瓊很輕易的看道了高遠。 事實上,李英瓊很早就發(fā)現(xiàn),高遠晚上從不在山洞內(nèi)住,甚至是吃飯的時候也極少,就是吃,也只是品嘗幾口。如同小貓一般的食量,在李英瓊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更讓她好奇的是,高遠每夜都去哪。李英瓊以為,高遠一定是跑到哪里煉劍去了,才會如此的詭秘。在她的小小心思中,眼下的事再沒有比煉劍更重要的了。 李英瓊以為這是一個考驗,也是一個機會。每夜,她都要在洞口守到后半夜。等了幾天后,終于在今夜等到了高遠回來。 高遠知道李英瓊的小心思,對此不免有些好笑。不過李英瓊的認真執(zhí)著,也讓高遠有幾分佩服。縱然神魂如何強大,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小女孩。 “回來了,夜這么晚了,你還是快去休息吧……”高遠點頭道。李英瓊大眼睛瞪得圓圓的,卻見高遠沒有別的表示,李英瓊不禁有些失望,“哦,”頓了頓又不死心的道:“夜深人靜,不是煉劍的好時候么?” “不是?!?/br> “呃……那高大哥,我去休息了,你也休息吧……” “嗯?!?/br> 李英瓊最后還是無精打采的回洞去休息了。高遠坐在洞口,整夜不眠。 第二天,一切如常,高遠依舊指點李英瓊的內(nèi)功,周淳和李寧在一旁或是下棋或是練武。一天無事。 第三天,李寧在吃飯時露出神思不屬之色,對于李英瓊的話,好半天沒有回應。讓李英瓊頗為的驚訝。而一整天,李寧都是這副樣子,就是周淳,也感覺到了不對。 李英瓊背地里暗自問高遠,“我爹是不是生病了?”高遠一如既往的簡潔,“沒有。” “我看他好像有些不對???”李英瓊還是非常的疑惑不解?!皼]事?!?/br> 高遠的話雖然簡單,李英瓊卻是萬分信服?!案叽蟾缂热徽f沒事,就肯定沒事?!彼倥乃?,轉(zhuǎn)眼就把這個問題拋在腦后,反而開始琢磨起如何從高遠那里套出煉劍的秘訣來。 其實,從昨天夜里起,漫天的空靈梵音就不停的響起。如同西天極樂的妙音,如同萬佛講法,那梵音能洗滌人心,就是朽木頑石聽了,也會頓生向佛之心。 奇妙的是,周淳和李英瓊卻聽不到分毫。只有李寧聽得真真切切。高遠憑借強大的神識,也做了一個旁聽的聽眾。果然,兩天來李寧開始回顧一生,自覺過去雖行得正,卻也不免做了很多錯事。不知不覺中,生出了皈依佛門的強烈愿望。 高遠暗自嘆息,有此無聲大音引導,天下人能有幾個不進佛門。佛門寬廣與否不知道,可神通確實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