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女下凡
金池邊上但凡能站人的地方都站忙了,茶樓的小二站在門口趕客,“對不住了爺,里頭實(shí)在沒座位了,站也沒地方站了。” “今天是國學(xué)院做主辨,消息一出,那雅間早讓人包了,加錢,加錢沒用,這都是京中的大戶,得罪不起?!?/br> 柳家的馬車在茶樓前停下,仆役想要架路圍帳,小二冒著汗,“這會人多,實(shí)在鋪張不開,小姐少爺快走幾步入樓吧?!?/br> 仆從請示柳望舒后先把柳清輝,四姑娘,五姑娘抱著進(jìn)去,這邊上就有人說,“這么點(diǎn)大的娃娃,聽得懂什么就帶出來看熱鬧,這真心想要圍觀學(xué)問的人卻沒有位置。” 柳思月下車后正好聽到這一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人反而更大聲了,“女子無才便是德,學(xué)子辯論這姑娘家家的來聽什么,聽的懂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姑娘家過來可不是為了聽辯學(xué),而是為了尋找如意郎君?!迸赃呌腥私釉?,頓時哄堂大笑。 柳思月憋的臉紅。 柳望舒此時下車了,她輕輕望了哄笑人一眼,那人立即被笑聲嗆了喉嚨,偏過頭咳的驚天動地,耳朵都咳紅了。 四周也沒有人再笑,柳望舒往茶樓走,她今日穿著不同往常的端莊也不如蘭春宴上的明艷,上著綰色胡袖上衣,下著輕薄的六破雪青藕荷間色裙,布料飄逸,行走間如風(fēng)吹動了水面,再加上秀發(fā)半挽,發(fā)飾簡單。 更凸顯出五官和氣質(zhì)。 等到她進(jìn)去茶樓,仿佛被暫停的四周才又恢復(fù)躁動,“這是誰家的小姐,如此,如此?!?/br> 清俊高貴,宛如洛水神女。 消息不脛而走,不過半日功夫,比起即將開始的學(xué)子辯論,更多人交頭接耳,聽說那邊茶樓里來個大美人。 柳望舒進(jìn)到雅間,對自己造成的后果非常滿意,不枉費(fèi)她在這還有些倒春寒的日子穿著清涼。這間雅間位置最好,正對著辯論的圓臺,兩相都能看見,柳望舒坐下后說,“今天人多,你們不可亂跑,出這雅間門需得有兩人以上的人陪同?!?/br> “那人說話難聽,jiejie怎么不教訓(xùn)他。”柳思月說。 “我們能在這舒服的坐著看辯學(xué),他們還不知道能不能擠進(jìn)去,就算擠進(jìn)去了也得站這許久,你和他計較什么?!绷嬲f。 她雖沒直接看向圓臺,但是一直用余光留意著。 林佑長安坐一側(cè),等著辯學(xué)開始,身邊開始有sao動,一個學(xué)子推推他的胳膊,“佑長兄,往右邊看?!?/br> 林佑長聽音往右邊看,除了人還是人。 “往上看點(diǎn),看那邊茶樓雅間。”人又壓低了聲音說。 林佑長往上看,恰巧一陣風(fēng)來,卷起窗邊麗人的一絲秀發(fā),素手芊芊撫弄亂發(fā),像是感覺到他的注視,她輕輕轉(zhuǎn)頭撇了一眼,唇角帶笑的又轉(zhuǎn)回去。 “怎么樣,好看吧。”學(xué)子呵呵笑說,“聽說是柳中書家的姑娘,實(shí)在想不到如此清麗,絲毫沒有半點(diǎn)被富貴侵蝕的模樣。” “聽說柳中書自己是狀元出身,所以想給自己找個狀元女婿,這么說,咱們還是有機(jī)會?!彼诉€在說什么,林佑長幾乎聽不見。 他只聽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聲音,十年寒窗苦讀,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少年心思,只一眼就像被春雷轟炸開凍土,再也按耐不住。 她知道他爹想把她許給我嗎?她是特意來看我的嗎?不對,她若知道她就該知道我拒絕了她。 他現(xiàn)在去跟先生說愿意娶她,還來得及嗎? 此時同他一樣,覺得美人欽慕與己還有一個,那就是坐在尊位的晉王,金池學(xué)辨,他自出宮建府后就每年不落,在未來的文官面前刷刷好感,在民間建立起尊文崇學(xué)的形象,是百利無一害的事。 柳望舒一來,侍衛(wèi)就來稟報了,他一直盯著那扇窗,看她顧盼生輝,梨渦淺笑,心里就熱的不行,想要去雅間同她說話,但是眼看著學(xué)辨就要開始,他作為主賓,不好離席,只想著快點(diǎn)結(jié)束,他好上前偶遇,還要同她說,就算她從宮中落選,他的王妃還是非她莫屬。 柳望舒掃視過窗外,只憑畫像實(shí)在分辨哪個是林佑長,只能挑選出幾個方向,適時露出微笑,看似是與人對視后害羞,其實(shí)壓根沒對上任何一個人的視線。 至于最顯眼的晉王,那就是避而遠(yuǎn)之,柳望舒知道他會在,為什么敢來就是篤定晉王在這么重要刷臉面的場合,不會不分輕重的來糾纏她。 壓下心底急躁,柳望舒耐心跟弟弟meimei們解釋金池辯學(xué),柳瑤光坐在一旁默不作聲,柳天璇柳天璣才九歲,柳望舒態(tài)度一親近,她們就樂的和柳望舒天下第一好,把柳清輝都擠出了柳望舒身邊。 柳思月已經(jīng)去到隔壁雅間,同認(rèn)識的小姐妹說話,柳清輝插不上嘴,就在外圈背著才從學(xué)堂學(xué)的文章,大聲問柳望舒他背的對嗎,正熱鬧中門被推開,秦王走了進(jìn)來,“今日學(xué)辨的主題是中庸,小少論語可曾學(xué)完。” “你少瞧不起人,誰還在學(xué)論語。”柳清輝仰頭說,“我都學(xué)到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 “輝哥,不得無禮,這是秦王殿下?!绷嫫鹕?,帶著弟弟meimei么行禮。 柳天璇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人物,害怕的往柳望舒身后躲。 “無需多禮,本王今日是便衣出行,就當(dāng)本王是鄰家哥哥。”秦王對著害怕的小女孩露出一個堪稱和善的笑容。 柳天璇更往后躲了。 “殿下好興致?!绷娲塘艘痪?,“誰能想到秦王殿下對金池學(xué)辨也有興趣呢?” “本王對一群酸儒打嘴仗沒什么興趣。只是聽說今日金池邊有神女下凡,本王才特地來見識一番?!鼻赝跽f。 “秦王府距離金池可有好一段距離,難道是秦王府的風(fēng)也比別處快一些?”柳望舒暗諷他早就在金池。 “殿下。”柳清輝站到柳望舒跟前對秦王說,“男女大防,殿下在此處并不合適。” “你大jiejie是大人了,大人還有大人的事,你不懂?!鼻赝跽f,笑著說請柳少爺和柳小姐們?nèi)ニ砰g坐坐,三個小孩,親衛(wèi)們一手一個就帶走了。 柳瑤光大些,她坐在角落處不肯走,“我聽不見,也啞巴了,但我得在這待著。” “殿下有話快說,不要耽誤了我看辯學(xué)?!绷嬗肿?,眉心緊鎖,面有忍耐之色。 秦王走近,手虛挑起柳望舒的下巴,“你今日如此費(fèi)心打扮,就為了一個不解風(fēng)情的傻小子?” 柳望舒看他,“秦王府的風(fēng)還真是哪哪都吹到了?!?/br> “本王只是對你特別上心?!鼻赝跽f,盯著柳府,自然知道柳府想要擇林佑長為婿,還被拒絕的事。 ”為什么本王不行?“秦王問,”難道本王不是更好的選擇?“ “王爺既然是王爺,就不會是望舒心選之人。”柳望舒說。 “選中林佑長,你倒是聰明,父皇搶誰的媳婦當(dāng)兒媳婦都不會搶林家的?!鼻赝跽f,“但是你想過沒有,一個孤兒寡母的,想要他不能娶親,多的是手段?!?/br> ”畢竟人是很脆弱的,隨隨便便就死了?!?/br> ”你?!傲娴芍?/br> “你別這么看著我,看來你對梁家人的執(zhí)著還是不太了解?!鼻赝跣φf,”外人都說我瘋癲,你猜,晉王之瘋在不在本王之上?“ 柳望舒陷入痛苦之中,她當(dāng)然知道晉王的執(zhí)著,和林佑長定親,安穩(wěn)成親是最理想的狀態(tài),陛下不會破壞林佑長的婚姻,但是要是林佑長婚前死了呢,人既然死了婚事自然也做不得數(shù)。 晉王絕對做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