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冷泉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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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乞巧節(jié),暮色四合。 冷泉山莊位于郊外竹林深處,無人知曉此處主人姓甚名誰,只知莊內(nèi)有山有水,樓臺亭閣錯落有致,還有罕見的天然冷泉——莊名由此而來。 據(jù)說主人常年不在,只十來仆人維系莊內(nèi)整潔,白日能窺見裊裊炊煙,入了夜便只能聽見蟲鳴鳥叫,可謂是地廣人稀,景色宜人,嫻靜美好,宛若世外桃源,無法不令人神往。 不過今晚除外,此時的冷泉山莊張燈結(jié)彩,一改往日冷清,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客人盛裝出席,歡聲笑語不斷,竟比臨安城內(nèi)的集市還要熱鬧。 不少達官貴人但凡有盛事都想借用冷泉山莊設(shè)宴,只是如愿者甚少,畢竟這是私宅,也不是酒樓祠堂,外借與否全看主人的心情。 于是當(dāng)?shù)弥t袖閣的乞巧盛筵設(shè)在冷泉山莊時,收到請?zhí)目腿瞬粺o欣然向往——好不容易有個機會進莊內(nèi)觀賞一番,機不可失?。【褪遣恢@紅袖閣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讓主人點頭? 臨安城里沒幾個人知道這景致如畫與玩樂并存的冷泉山莊主人,就是聚鳶臺的現(xiàn)任掌門人——君子箋。 月九齡也是在昨日才得知這個事實,當(dāng)即便覺得借不到山莊辦宴席實屬正常,畢竟要入隨時隨地都能抽風(fēng)的君子箋的眼,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過這也難怪君子箋高冷,這可是聚鳶臺的發(fā)源地,雖說這里早已棄用,但到底是涉及聚鳶臺內(nèi)部機密,借給那些財大氣粗一心享受之人也罷,若是讓有心人趁虛而入,那聚鳶臺天下第一情報網(wǎng)的地位恐怕就岌岌可危了。 今日之前,或者說入夜之前,“引蛇出洞”計劃都沒能找到比月九齡更合適的人選充當(dāng)嫣然的侍女,顧墨玧與君子箋一方面不得不松口讓月九齡親自參與其中,一方面加派人手,無數(shù)次檢驗冷泉山莊各處部署。 酉時三刻,賓客陸續(xù)抵達,月九齡在下人休息之處的一間小屋子里換裝。 待她換下男裝穿上侍女服飾后,小蓁擔(dān)憂之余不由感嘆: “小姐,您穿粗布衣裳都這么好看!” 低頭整理衣角的月九齡聞言抬眸,看了一眼銅鏡,微微蹙眉,“是么?”她好些時日沒穿女裝,尤其是古代女子服飾繁復(fù),她看著梳了發(fā)髻的自己,覺得有些別扭。 雖然這副面容談不上“驚艷”,但卻比她剛穿越過來時好看多了——丑陋的印記消除,加上這段時日在小莊子吃得好睡得足,氣色好了不少,細皮嫩rou的,確實不像個下人。 月九齡看了一眼梳妝臺上的描眉用的炭條,眸里閃過一絲亮光。 臨近戌時,作為宴席客人的顧墨玧與宴席東家君子箋避開耳目,先后來到月九齡所在之處。 一進門,兩人不約而同地在看到月九齡時頓了一下——她穿著一身淺色丫鬟服飾,梳的也是丫鬟頭,這都算正常,只是臉上那么大一塊黑色印記是怎么回事? 顧墨玧幾乎是下意識地皺起眉頭,還是君子箋先開口打破這份寧靜: “我該說九公子喬裝手法太差了還是太好了呢?” 那印記實在太丑了,一下就把能讓人眼前一亮的臉龐變得平平無奇,毫不起眼,讓人見過就忘。 月九齡假裝沒聽到君子箋的調(diào)侃,只是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顧墨玧,按理說他應(yīng)該沒見過自己有印記時的模樣——原主參加大將軍府春日宴時蒙著面紗,而且兩人離得很遠,顧墨玧也不曾正眼看過原主。 難道是擔(dān)心她在行動中無法自保而擾亂計劃? 不等月九齡想出個所以然,顧墨玧開口沉聲提醒: “時辰差不多了,該開宴了?!?/br> 月九齡按照原計劃去嫣然房里,與她一同出席。 紅袖閣舉辦乞巧盛筵的初衷就是為了感謝的一直以來慷慨解囊恩客,所以在場除了紅袖閣的姑娘們以及侍女,并沒有其他女子,參加宴席的賓客也都不會沒眼力見到自己帶女眷前來。 宴席開始后,臺上有擅音律的姑娘彈奏曲目助興,臺下賓客與姑娘們端坐談笑,或是詩書或是琴棋,也有聊趣聞軼事的,場面并不混亂——畢竟紅袖閣的規(guī)矩在那,客人也都習(xí)慣了,于是推杯換盞交談的場面更像清談會。 嫣然作為紅袖閣頭牌,今晚并未接待客人,她先是一一拜會熟識的恩客,隨后便登臺舞一曲,全程陪同的月九齡大部分都是垂首斂眸,站在臺子旁邊,不動聲色地沖不遠處的君子箋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 君子箋收到之后便將這個消息悄無聲息地傳達給客座上的顧墨玧,顧墨玧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一眼臺上嫣然輕盈的舞姿,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一旁的月九齡身上。 若不是他見過月九齡落水后臉上印記猶存的模樣,就要懷疑她一直都在丑化自己藏拙了??墒嵌潭處自拢质侨绾蜗四强此聘畹俟痰挠∮浤?? 還有,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何會有不同的感覺? 曲子接近尾聲,緋刀上前附在顧墨玧耳邊低聲道: “侯爺,陳員外所在住所走水了!” 宴席開始后,客人不一定要待在此處,只要姑娘愿意,便可一同在客人的房內(nèi)泡冷泉,每間客房都有一汪小冷泉——這也是冷泉山莊的特別之處。 陳員外就是陳元浩,洗脫嫌疑后他又開始了荒 yin無度的日子,作為臨安首富他自然也收到了紅袖閣的請?zh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尋歡作樂的機會。 顧墨玧聞言深眸一沉,眉頭微蹙。 與此同時,君子箋也收到了小廝來報: “少主,北邊有一房屋起火了!” 平日不大對付的兩個男子隔空對視了一眼,突然有了默契, 顧墨玧不動聲色地起身離席,去了解情況,君子箋則留在席上,穩(wěn)定局面。 看似低眉順眼的月九齡其實一直都在留意現(xiàn)場情況,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顧墨玧與君子箋同時接收到了某種消息,隨后又見顧墨玧離開,正想用眼神詢問君子箋發(fā)生何事,曲子卻在這時落下了最后一個音。 月九齡只好收回注意力,扶著嫣然離開舞臺,兩人狀似無意地經(jīng)過君子箋,沒等月九齡開口,就看到有一小廝匆忙而來,壓低聲音向君子箋匯報: “少主,陳員外被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