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有求必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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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萬里晴空無云,午后的暖陽并不灼人,院里翠綠的枝椏吸引了不少鳥兒棲息,偶爾扭頭用鳥喙梳理著身上順滑的羽毛;這時(shí),三兩只彩蝶撲扇著翅翼,彷徨不久便停在姹紫嫣紅的花卉上,時(shí)而起飛但很快又落在另一朵艷麗花瓣上——恬靜優(yōu)美得如同一副春景小意圖。 “啊——救命!郡主救命??!” 一聲穿透力極強(qiáng)的哀嚎打破了這份寧靜美好。 樹蔭下,月九齡原本躺在搖椅上看書,聽到由遠(yuǎn)及近的聲音,抬眸看見一道殘影來到眼前,又很快藏到她搖椅后面。 逃命的人緊緊地抓著椅背,驚恐地看著“追殺”自己的兩個人,將唯一的希望放在了搖椅里的郡主身上。 突然被寄予厚望的九齡郡主看著跟前兩個不敢輕易上前的人,緩緩放下書卷,不一會兒偏頭看著躲到她身后的人,露出遺憾的神情,分明是在說“恕我無能為力”。 以為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的人登時(shí)如遭雷劈,難以置信地愣在了原地,而“追殺”的人見狀則是一臉得逞上前,一人一邊抓著胳膊,將他架進(jìn)了屋里。 “來吧你就!” 然后不由分說地將其按坐在椅子上,還不忘安慰道: “是啊,你就別掙扎了,乖乖坐著,jiejie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 “我為什么要打扮?為什么要漂亮!我不要!我是個男子漢啊——”拖長的尾音顫抖,又透著撕心裂肺的掙扎抗拒,其凄厲程度可謂是令聞?wù)呗錅I。 被“追殺”的人正是殘光,而“追殺”他的就是小蓁與桃紅。 被按著肩膀坐在銅鏡前的殘光陌生地看著跟前梳妝桌上的瓶瓶罐罐,見小蓁打開一盒白色膏狀的東西,用手指挖了一塊就想往他臉上招呼,他蹬著雙腿想要往后縮無奈受到了阻礙,只好放聲哭喊: “這這這又是什么東西,別往我臉上抹——啊啊啊,侯爺——” 聽見他叫侯爺叫得這么慘,小蓁動作一頓,居高臨下地告訴他事實(shí): “這就是侯爺?shù)囊馑?。?/br> 殘光閉著眼睛好一會兒沒感受到異樣才敢睜開眼,咽了咽口水,像盯著怪物一樣盯著小蓁指腹上那塊東西,忿忿道: “侯爺明明只讓我貼身保護(hù)郡主的,哪里說過要讓我扮成丫鬟?” 顧墨玧昨日已經(jīng)啟程去揚(yáng)州了,離開之前囑咐殘光一定要寸步不移地保護(hù)月九齡,于是殘光今天一大早就收拾了衣裳打算住在竹心院不離開月九齡半步。 誰知道得知這個消息后,小蓁她們不知中了什么邪非要將他扮作女人!這根本不在侯爺?shù)拿钪畠?nèi)! 小蓁見他不肯面對現(xiàn)實(shí),只好耐心地跟他解釋: “你也知道是‘貼身’保護(hù),郡主尚未出閣,身邊怎么能跟著一個來路不明的男子呢?當(dāng)然是你扮作丫鬟最為妥當(dāng)?!?/br> “我哪里來路不明了?”說完他又有些心虛,因?yàn)樗呛罡锬昙o(jì)最小的,個頭都沒馬高自然不可能被帶上戰(zhàn)場,宴飲等場合就更不會帶他,所以侯爺?shù)乃膫€近衛(wèi)里就他比較少露面,只有常到侯府的人才知道他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貼身保護(hù)郡主的任務(wù)才會落在他頭上——就算被人瞧見了也不知道他是侯爺?shù)娜耍划?dāng)是郡主招來的護(hù)衛(wèi)。 可郡主平白多了個護(hù)衛(wèi),若沒有個由頭確實(shí)容易落人口實(shí)。 糾結(jié)中,殘光瞥了一眼旁邊給他準(zhǔn)備的粉色衣裙,渾身一震,當(dāng)下決定不再猶豫,梗著脖子提高音量明志: “反正我才不要穿裙子,這要是被人看見了我日后還如何面對侯府和軍營的兄弟?打死我也不穿!不穿!” 小蓁見他一副誓死不從的模樣,拿起手帕擦掉自己手上的脂膏,一邊示意桃紅松開桎梏一邊無可奈何的語氣說: “行,我們竹心院也不是非要強(qiáng)人所難。” 殘光以為他需要再掙扎懇求一番,沒想到她們竟然這么容易就放棄了,一時(shí)錯愕不已,然后就見小蓁客氣地對他說: “這幾日竹心院人來人往的都是客人,斷不能傳出郡主的閨房有男子,還請殘光統(tǒng)領(lǐng)在院門口守著吧?!?/br> 殘光:“……”守在院門口算哪門子貼身保護(hù)???要是有人對郡主不利,他就算飛也來不及阻止! 這一刻,殘光深切地感受到了天要亡他。 一炷香后,新鮮出爐的丫鬟被半推半走,來到了月九齡跟前。 月九齡的視線從書上往上移,看到一張妝容略濃但也算精致的臉,眉眼彎了起來,安慰道: “這不挺水靈的么?” 殘光聽見她這個形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愿回憶方才的過程,面無表情地說: “我感受到了侮辱?!?/br> 月九齡聽到他頂著一張修飾過、四大皆空的臉說出這話,沒忍住笑了出聲,“不至于不至于。” 一點(diǎn)也沒受到安慰的殘光感受到了背叛:“……您不笑的話更有說服力?!贝故讜r(shí),他下意識地將掉落到額前的發(fā)絲別到耳后,動作十分自然。 一旁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的小蓁差點(diǎn)忍不住,用咳嗽掩飾笑聲,隨即清了清嗓子,板起臉: “咳,穿女裝只是第一步,要學(xué)的還多著呢,儀態(tài)啊說話都得學(xué),走,到院里去,我教你?!?/br> 再沒有什么可失去的殘光:“……”然后被小蓁拽走去學(xué)禮儀了。 晚膳過后,林氏派人過來。 明日便是賞花宴,月九齡如今的身份已經(jīng)不適合與月家其他兩個女兒同車了,但林氏卻不想放過這個讓月星兒沾她的光的機(jī)會,想要一同出行進(jìn)宮,所以派了身邊的老人來問月九齡明日出門的時(shí)間。 月九齡無所謂,便同意了。 那嬤嬤說完了事也沒急著走,看了一下周圍的丫鬟,上前似乎想同月九齡說悄悄話,卻被殘光猛地?fù)踉诹酥虚g,不讓她再靠近半步。 這嬤嬤是當(dāng)初林氏陪嫁的丫鬟,在月府橫行霸道十幾年,儼然把自己當(dāng)成了半個主子,哪里受人這樣無禮對待過? 但礙于月九齡還在,她不敢發(fā)作,只好退一步仔細(xì)打量著這有些高壯的丫頭,才發(fā)現(xiàn)她從未見過此人,便皮笑rou不笑地問: “這是……” 小蓁從善如流地開口,“是新來的丫鬟,前幾日郡主出門,見她在賣身葬父,心生憐憫便把她帶回來了,正好竹心院現(xiàn)在缺人手?!闭f著偏頭對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丫鬟說,“小光,這是林夫人院里的嬤嬤?!?/br> 尋常的小丫鬟一聽小蓁這么說必定會乖巧地叫聲“嬤嬤”,而“小光”明明聽見了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臉色逐漸僵硬的嬤嬤,眼里既沒有尊敬反而還帶著幾分煞氣,分明沒有將她放在眼里。 當(dāng)場氣氛逐漸凝固,而坐在位置上的月九齡卻怡然自得地喝著茶,一點(diǎn)兒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小蓁只好出聲打破了僵局,“新來的不懂規(guī)矩,讓嬤嬤見笑了?!彼m然這么說,但語氣卻沒有半點(diǎn)兒賠罪的意思。 好一會兒,嬤嬤勉強(qiáng)地笑了笑,從牙縫里擠出聲音: “郡主真是善心,只是竹心院若是缺人手大可告訴夫人,夫人定能給您找些個伶俐懂事的來,這外面兒買的既不知根知底兒,規(guī)矩還得從頭教,也不怕累著了?!?/br> 月九齡這時(shí)恰好將茶杯放下,杯底與桌子磕出了聲響,像敲在了那嬤嬤的心上,她心頭沒由來地“咯噔”一下,就見面容姣好的郡主嘴邊噙著淡淡的笑,聲音清冷地說: “我竹心院現(xiàn)在添個人也要跟林夫人報(bào)備么?” 她說這話時(shí)既沒有正色厲聲,亦沒有咄咄逼人,明明是笑著說的,但嬤嬤卻感受到了無形的威壓,就在這瞬間感受到了恐懼,于是不得不將老腰壓得極地,忙邊辯解求饒: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瞧著丫頭木訥,怕伺候不好郡主才多嘴的,請郡主恕罪!” 月九齡見她要跪下去磕頭,及時(shí)開口: “知道錯了就行,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別什么話都往外噴,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么好說話,心眼兒小的會以為是你主子授意你說的,記恨上了可就不好,你說是不是?” 嬤嬤聽得膽戰(zhàn)心驚,知道月九齡這是在敲打她,于是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道,“是,是!郡主教訓(xùn)的是,老奴定謹(jǐn)記在心?!?/br> 然后灰頭土臉連滾帶爬地離開竹心院了。 小蓁看著她狼狽離去的背影,忍不住開口: “早就看不慣她仗著是云舒院的老人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嘴臉,郡主真是太厲害,太解氣!” 月九齡喝著茶漫不經(jīng)心地說: “我也沒想要她難堪,是她自己上趕著來我的地方找懟,我作為主人當(dāng)然是盡量有求必應(yīng)了?!?/br> “小光姑娘”這會兒已經(jīng)退到了一旁,心想郡主確實(shí)厲害,三言兩語就將人給嚇成那樣。 于是沖她緩緩地豎起大拇指以示服氣,就是余光瞥見自己指甲上被染了蔻丹的那抹紅色,頓時(shí)又蔫了。 【作者有話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