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致死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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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聰沒料到尸體會被剁得這么碎,根本立即無法判斷死者的死因,月九齡提議將尸體拼起來,或許能得到線索。 但是此時天色已晚,江聰有意讓她先回府休息,拼尸這種耗費心神的活兒交給仵作就行,但月九齡卻堅持留下來和仵作一起拼湊,這樣能節(jié)省時間。 距離大牢命案發(fā)生過去還不到十天,若此人真的是四五日前被那個連環(huán)殺人兇手所殺,那么距離上一個命案甚至不到五日——這符合月九齡之前對他會在四月十八之前再次作案的推測。 只是沒想到那一天會來得這么快,他們還沒來得及從各府接下來的幾十樁大大小小事項查出端倪,兇手就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 按照兩樁命案相隔時間推斷,兇手很可能會在今晚或明天再開殺戒,亦或是,已經(jīng)有人遇害了。 這也是江聰沒有再說服月九齡回去的原因,他們此刻的心情一樣迫切,想知道殺人并碎尸的兇手與闖入大牢殺人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雖然兩者本質(zhì)上沒什么區(qū)別,但江聰還是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拼尸體這種事情江聰并不在行,他也沒有在驗尸房逗留太久,等畫師根據(jù)死者的儀容描繪出畫像后,他便離開去查死者的身份。 他走后,驗尸房徹夜燈火通明,偶爾能看到移動的人影和走動的腳步聲。 當(dāng)最后一塊碎尸被放在它原本該在的部位后,天邊已經(jīng)能看見魚肚白了。 熬了一夜,月九齡這會兒直起身子抻了抻腰,扭動酸痛的脖子,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通宵了——上一次還是一年前封宮查案。 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經(jīng)常在解剖室待一天一夜不帶挪地兒的,也沒有這么累啊。 就在這時,江聰風(fēng)塵仆仆地去而復(fù)返,帶來了這具被月九齡擺弄了一夜的尸體生前的身份信息。 “此人是城外山腳下的鰥居樵夫,姓喬,家中行二,大家都叫他喬二。喬二每天都會在城門關(guān)閉之前進城給固定幾戶人家送柴火?!?/br> 他說著給自己倒了一杯隔夜的涼茶灌下去,緩和了渴得冒火的嗓子,然后繼續(xù)說: “我已經(jīng)跟這些人確認(rèn)過了,五日前他們沒有等到喬二來送柴,以為是臨時有事耽擱了,之前偶爾也會有這樣的情況??墒沁B等了五日,家中的柴都要燒完了,他們認(rèn)為喬二辦事不力,已經(jīng)打算不再從他那里買柴了?!?/br> 月九齡聽完之后若有所思地開口: “尸體雙手掌心都有厚繭,肩胛骨突出,有駝背的現(xiàn)象——這些均符合常年從事勞……勞作者的身體特征?!?/br> 她從善如流地?fù)Q了個說法,然后從剛剛挑出來沾了血跡的樹枝中拿出一根,撕開了曬得皸裂的表皮,再遞給江聰,解釋: “而且蓋在井底尸塊上的樹枝刮掉表皮還有汁兒,不是暴曬已久的枯枝,是新砍的。” “我想,死者應(yīng)該是進城送柴的路上遇害的。” 緊接著她又拿起那把和尸體一起被扔進井底的砍柴刀,刃對著一塊較為完整且能明顯看出切口的尸塊比劃,一邊說: “傷口與砍柴刀的刃基本吻合,可以斷定兇手就是用喬二隨身攜帶的砍柴刀分的尸,然后將尸塊扔到井底,再把死者還沒來得及送往各家的柴枝鋪蓋上,現(xiàn)在天兒還不算炎熱,井底陰濕的環(huán)境減緩了尸體腐爛的速度,因此尸臭不明顯?!?/br> 說著她把刀放在了尸體旁邊,“如果不是那只狗跳進到井里上不來,這具尸體十天半個月都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江聰一邊聽著月九齡的分析,一邊已經(jīng)開始在腦海里推演喬二遇害的過程以及兇手行兇、分尸和拋尸的情形了。 “說到狗,”月九齡拿起了幾塊巴掌大小的尸骨,將上面一排排的小傷口轉(zhuǎn)向江聰,“拼尸塊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有一些尸塊上有嚙齒類……也就是老鼠之類的小東西啃噬的痕跡?!?/br> 又拿起一塊露出半截小腿骨的,指著還粘連著血rou的骨頭說: “這幾塊骨頭則有被啃咬過的齒印,不過咬痕很深,老鼠沒有那么長的牙齒,可能是剛剛那只狗咬的?!?/br> 與月九齡一起拼尸塊的是個四十出頭的仵作,此時他看著九齡郡主“如數(shù)家珍”似的地同江少卿說明,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同樣身為仵作,像郡主這般把尸體當(dāng)鑒寶級別對待的仵作,他入行二十多年了還是頭一次看到,不愧以“斷案如神”為當(dāng)今圣上御封九齡郡主。 九齡郡主并不知道自己在同行眼里也是個罕見的存在,她兀自放下手中的骨頭,問: “狗的主人是不是已經(jīng)好幾天沒喂它了?” 江聰聞言將視線從骨頭上收回,給出肯定的答復(fù): “不錯,那男子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交代了今日之前,他確實臨時有事出門兩三天,回來不見狗子便四處尋找,這才找到了枯井那邊?!?/br> 意料之中,月九齡:“所以狗才會聞著味兒掉進了井底,但因為長期被人飼養(yǎng)已經(jīng)習(xí)慣了吃熟rou骨頭,所以餓了也只啃了骨頭,沒有食腐rou?!?/br> 仵作沒想到從狗不吃尸體這一點就能推出這么多信息,不由地豁然開朗,打從心底敬佩: “郡主心細(xì)如發(fā),小人受教了?!?/br> 雖說月九齡接受過更全面的法醫(yī)知識教育,但比起從業(yè)二十多年的仵作仍舊是后輩,她沒有托大,而是謙遜地提出建議: “那我們現(xiàn)在開始做尸檢吧?!?/br> 大家熬了一夜,這會兒精神頹靡,本該養(yǎng)足精神才能確保不出差錯。 但尸檢不宜遲,月九齡對現(xiàn)在的身子有自知之明,為了確保萬一,她決定與老仵作一起做尸檢,可以相互查漏補缺。 老仵作早就聽聞九齡郡主的尸檢技術(shù)與眾不同,如今能在一旁觀摩協(xié)助,他自然不會推脫。 江聰對手下吩咐了幾句,然后留在了驗尸房。 老仵作先占到了已經(jīng)拼湊完整的尸體旁,“尸體各部分基本沒有缺失,兇手分尸的時候?qū)⑺闹绲帽容^大塊,軀干較為細(xì)碎。”說完便附身,仔仔細(xì)細(xì)地檢查。 月九齡默契地開口,接過話: “頭部完整,脖子的斷口沒有生活反應(yīng),是死后才砍下的……” 江聰沒有出聲打斷他們的動作,只是適時地點頭湊過去看一眼。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尸檢的過程是漫長枯燥且復(fù)雜的。 但做尸檢的兩人都沒有 這時,老仵作突然抬頭沖正在一旁檢查死者臟器的月九齡喊道: “郡主,您過來看一下!” 月九齡怔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肝臟走過去。 仵作發(fā)現(xiàn)異樣的是左胸口上一塊約巴掌大小的尸塊,表皮幾乎被劃爛了,傷口均無生活反應(yīng),皆是死后所致。 但月九齡還是從這幾十道縱橫交錯的傷口中發(fā)現(xiàn)了一道約一公分長的傷口,有生活反應(yīng)! 她微微瞇縫了雙眼,辨認(rèn)了一下,“這是,刀傷?!?/br> 瞳孔不由地晃動,緊接著她快速返回方才檢查五臟六腑的桌子旁,拿起心臟摸索了一會兒后,瞳色深沉——心機上有一道不到一公分的細(xì)長傷口,喃喃出聲,“心臟破裂導(dǎo)致的猝死?!?/br> 跟著她走過來老仵作正要去看她手上那顆心臟,聞言便立即想通了。 只見月九齡緩緩放下手,神色肅然,目光落在一旁解剖的工具上,像是自嘲一般冷笑道: “難怪他要費勁地尸體的軀干、尤其是胸膛處要剁得這么碎,原來是為了掩飾兇器?!?/br> 江聰聽到這才恍然大悟,忙問道: “那兇器是什么?!?/br> 月九齡拿起一把她最為常用的銀刀,冷冷地對江聰說: “這個,解剖刀。” 【作者有話說】 沒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