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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下來,馮奶媽說紅萍和綠萍都感染了風(fēng)寒,今晚上不方便伺候大公子,所以使喚了旁人過來。 后院里的事情馮奶媽向來都打理的十分妥當(dāng),寧崖并不在意這點小事。 即便來的人是沅沅,他也沒說什么。 夜里沅沅在大公子床前打地鋪。 剛開始的時候她固然很緊張,畢竟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睡在同一間屋里,這代表著許多潛藏的風(fēng)險。 比如她會忍不住觀察大公子有沒有長腹肌,長了幾塊腹肌。 “大公子,水?!?/br> 沅沅給大公子端了熱水,大公子卻仍然掃了她一眼。 沅沅不解,寧崖說:“擦?!?/br> 沅沅看見他敞著懷,頓時明白過來。 眼下天氣不熱,根本沒必要特意打水沐浴,但這些金貴的公子們也要擦拭一下身子才能歇下。 沅沅略一思索,一把抄住大公子的后背,一把擦他前胸,一擼到底。 寧崖身子猛地一僵。 之前不是沒有丫鬟給他擦過身子,但紅萍綠萍那樣的丫鬟都是經(jīng)過培訓(xùn)上崗,就算沒有經(jīng)驗也都會溫柔小意,擦個身體如同繡花一般,讓人熨帖。 但這么……直上直下…… 沅沅手里的綿帕仿佛瞬間變成了抹布,從他喉嚨底下一路往下沖擊。 他瞳孔驟縮下意識夾緊雙腿,那塊抹布卻將將在褲腰邊緣停止。 寧崖兩側(cè)攥緊床單的掌心瞬間汗?jié)瘢q如過山車一般的體驗服務(wù),對于大公子而言竟也是人生頭一回。 寧崖額角青筋重重一跳,不由地多看了沅沅一眼。 沅沅卻是發(fā)現(xiàn)他肩胛處有一塊黑色的東西,她沾了點水按住了擦,擦紅了也擦不掉,被他格開手腕。 寧崖皺眉道:“是,胎記。” 沅沅恍然大悟,看著他略有些陰沉的臉色匆忙結(jié)束了擦身子這個環(huán)節(jié)。 寧崖目光陰沉,想到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越想越感到莫名怒意。 又想到這個丫鬟白日里勾搭寧二的舉止,他略嫌惡地指著門外說:“滾。” 沅沅從在大公子床前打地鋪的光榮差事,變成了在大公子門口打地鋪。 起初她還心底竊喜,只是真等她在門外歇下之后,沒過多久,她就開始后悔。 離開了溫暖如春的室內(nèi),被陣陣寒風(fēng)入侵,沅沅裹緊了身上的薄被,凍成了等媽回家喂蟲蟲的鵪鶉幼崽,瑟瑟發(fā)抖。 然而這并不是最可怕的。 外面的風(fēng)吹得像鬼叫一樣,讓沅沅總覺得脖子后面有人在吹冷氣。 她猛地回頭,就看見個黑洞洞的影子一閃而過。 啊啊啊啊啊啊是什么鬼! 哦,是個樹葉…… 沅沅一閉上眼睛,就覺得有只冰冷泛青的手指在描她臉。 她猛地睜開眼睛這回看見一個人站在院子里一副吊死鬼的樣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沅沅一口咬住被子。 哦,是柳樹和它的樹條子。 沅沅緊緊將后背貼緊門縫,睡不著,一點都睡不著。 她是真的怕鬼。 沅沅哭了,mama,她想回家。 室內(nèi)焚著令人心神寧靜的安神香,高床軟枕的大公子闔上眼睛剛剛要睡去,卻突然間聽見若有似無的鬼叫。 他猛地睜開眼睛,眉心隱隱有怒氣浮現(xiàn)。 但細(xì)聽之下,只模糊聽見什么“小恁兒”,什么“褲子”,又疑惑這是什么意思。 而且聽上去好像是在唱戲,但又不太像的樣子。 唱戲的腔調(diào)猶如古琴音韻,而門外傳來的旋律卻節(jié)奏緊湊,且朗朗上口,只重復(fù)了一遍就讓他難以忘記。 甚至,讓他還有些躍躍欲試…… 寧崖張了張嘴,想到自己患有結(jié)巴的口疾,頓時冷下了臉。 這口疾不是一天兩天,是從小就患上的毛病。 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湯藥,早就無藥可救了,不是么? 在這些與藥相伴的日子里,家里人越是同情于他,他就越要拿出不在乎的姿態(tài)。 可……即便嘴上不說,寧崖的心里何嘗不想像個正常人一樣,可以正常說話呢? 但是…… 寧崖朝門外的方向瞥了一眼,眉頭越皺越緊。 這個旋律怎么好像充滿了一種不可描述的魔性呢? 門外,沅沅抖著嗓子小聲的在唱歌,試圖制造出一點噪音來保護(hù)自己脆弱的心靈。 “小門兒乖乖,把兔子開開,快點開開,jiejie要進(jìn)來……” 語無倫次的腔調(diào),顫抖的嗓音,愣是把一首可可愛愛的兒歌唱成了驚悚恐怖片里的背景音樂。 沅沅覺得有點奇怪,她怎么好像還自帶回音? 但這回音怎么好像還是個男人的聲音? 難道她上輩子是個男人? 沅沅慢慢捂住嘴,就聽見身后傳來鬼氣森森的冷氣,像是冬天還在持續(xù)制冷的空調(diào),忽然對準(zhǔn)了人脖子后面使勁兒地吹。 “小恁兒乖乖,把褲子開開,快點開開,jiejie要進(jìn)來……” 沅沅:“?。?!” 這不是去恐怖片的路上,mama,我要下車! 一只手按在了沅沅的肩膀上。 制冷空調(diào)問:“你在做什么?” 沅沅震驚回頭,發(fā)現(xiàn)這個人竟然是大公子。 難道她的前世是大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