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

    奚希肩膀垮下來，不敢嘆息太重，擠出一個微笑，才從沙發(fā)上起身，走去廚房。

    “jiejie來幫你吧。”

    廚房容納兩個人都嫌擁擠，轉(zhuǎn)不過身，奚希拿過空心菜，又拿了個藍色塑料盆，去陽臺上洗。

    奚昭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今天工作怎么樣？沒有人欺負你吧？”

    這個弟弟，總覺得她每天都會被欺負。奚希笑，搖頭：“沒有啦，放心吧?！?/br>
    奚昭也沒多懷疑，如果jiejie真被欺負了，肯定會哭，她從小就這樣，一有什么事就忍不住要哭。但今天眼睛都沒紅，說明應(yīng)該還好。

    奚昭一面切茄子，一面和她說話：“姐，我在樓下看到一個兼職，我想去做?！?/br>
    “什么兼職?。俊鞭上０阉堫^擰上，端著盆子蹲下?lián)癫恕?/br>
    奚昭說：“家教的，教小學(xué)數(shù)學(xué)，一天兩個小時，工資四十一小時，一周做五天?！边@工資實在是廉價，但對他們來說，也已經(jīng)很好。他繼續(xù)說下去，“我算過了，一天一百，一周有四百，一個月就是一千六，我能干兩個月的話，下個學(xué)期的學(xué)費就有了，省一省，生活費也有了?！?/br>
    奚希嗯了聲，又問：“安全嗎？可靠嗎？如果安全可靠的話，那就去吧?！?/br>
    奚希不是那種盲目愛護弟弟的人，不會說什么你只需要好好讀書這種話。家是他們一起的，自然也得一起撐著。何況奚昭也樂意這么做，以前小一點的時候，他也會去撿些廢品賣，或者盡可能地找一些能賺錢的事情做。

    奚希笑夸了句：“我們昭昭都長大了?！?/br>
    奚昭笑了聲，很快聽見熱油炒菜的聲音。奚希也洗好了菜，拿過去給他，然后回了房間。

    房間很小，放下一張單人床后，已經(jīng)沒剩多少空間。奚希推開窗戶透風(fēng)，順便把收下來的衣服放好，心里又想，奚昭的學(xué)費是有著落了，mama那邊……

    一時走神，把衣架扔在地上。砰地一聲，把她思緒拉回來。

    又聽奚昭在外面叫她吃飯。

    奚昭端過來碗筷，乖巧地坐下，奚希過來的時候，奚昭已經(jīng)幫她盛好了飯。她拉開椅子坐下，椅子晃了晃，發(fā)出咯吱的聲音。

    奚昭掩嘴笑。

    兩個人安靜吃完飯后，奚希負責(zé)洗碗，奚昭則回自己房間學(xué)習(xí)。

    水龍頭有些年久失修，一打開就水四濺，沒辦法調(diào)小。她躲開一些，待差不多便將水龍頭關(guān)上。擠一些洗潔精，很快浮出一層泡沫。洗碗費不了多少時間，她擦干凈手，起身關(guān)窗的時刻，看見一只白色的蝴蝶。

    蝴蝶在奚希的注視下飛走——

    落在了黑色卡宴的車窗上。

    沈劭南聽著父親叮囑：“你爺爺病重，不曉得能不能挺過這一關(guān)，醫(yī)生說了，就算挺過了，身體也大不如前了。你爺爺是個很傳統(tǒng)的人，所以你得抓緊些……”

    沈劭南看著蝴蝶被發(fā)動的車子甩在身后，淡淡嗯了聲：“我明白，爸?！?/br>
    他其實也不太明白，不明白親生父子，為何算計到分厘，但每個人都這樣，沈劭南輕皺眉，壓下這份不明白。

    他輕捏了捏眉心，聽見沈東對司機說：“去醫(yī)院?！?/br>
    沈老爺子住在VIP病房，一整個套間都不夠用，自從他病后，來探望的人多如牛毛，有關(guān)系近的，自然也有關(guān)系遠的。

    沈東和沈劭南在路上遇上幾個，沈東明面上和藹客氣同人寒暄，進了老爺子的門，卻輕聲抱怨：“爸，醫(yī)生說了您需要休息，不能費太多心思，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您就不要見了。”

    沈東把帶來的高檔補品放在門口的桌，走到沈老爺子身邊坐下，沈劭南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身側(cè)站定。

    “爸，您放心吧，醫(yī)生說了，過幾天就可以做手術(shù)了，等做了手術(shù)啊，就好了?！?/br>
    沈老爺子嘆了聲，只說：“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這一輩子該有的都有了，該過的也都過了，唯一的遺憾，就是看不見小南結(jié)婚了?！闭Z氣頗具遺憾。

    沈劭南適時開口：“爺爺，您放心吧，不必cao心孫兒?！?/br>
    沈東笑著接話：“是啊，其實小南已經(jīng)有合適的對象了，只是還沒到那一步，等您好了，小南帶她來看您。”

    沈劭南微不可聞地皺眉，但并未反駁。沈老爺子便當他是默認，有些稀奇地看向沈劭南，朝他招了招手：“好孩子，過來，坐過來?！?/br>
    沈東讓出位置給沈劭南，沈老爺子握住他的手，輕拍了拍，似乎有些感慨：“你啊，從小就成熟，許多事都不用人cao心，太過早慧也會讓人cao心的。聽見這消息，爺爺真的很高興?！?/br>
    沈劭南微笑：“爺爺?！?/br>
    ……

    奚希把桌上的蘋果皮掃到手心，輕聲地退出病房。mama沒什么精力和她說太多話，已經(jīng)睡過去。她將蘋果皮扔進垃圾桶，隔著玻璃望了眼病床上憔悴的mama，而后轉(zhuǎn)身離開。

    去問了問mama的情況，醫(yī)生說，還是老樣子，甚至有些惡化，這樣下去，可能很快會心力衰竭。奚希輕聲地嘆氣，和醫(yī)生道了謝，把包里最后的那個蘋果也送給了醫(yī)生。

    mama的病房在三樓，她還要去一趟二樓取個東西，索性走樓梯。下來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說：“沈老爺子這回兇多吉少，日后沈家怕是要變天了?！?/br>
    海城姓沈的人不少，但當?shù)闷鹱兲靸蓚€字的，唯有那一個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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