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京儀扶正了歪斜的冰寶貼，說有的吧？

    許愿望著他探究的目光，忽然不敢說話，緊張地坐直身體，亂七八糟地點頭搖頭，掛斷視頻通話。

    十二號這天，原曜回家后，加了件羽絨服，裹著衣服上天臺，想要給原向陽打電話問雙十二要不要買點什么郵過去，但原向陽還在執(zhí)行任務，手機打不通。

    原曜想了想，給他微信發(fā)了兩條消息：

    ——爸，廣西冷不冷？

    ——冬裝保暖，不要舍不得買。回來再帶點上次的云片糕行嗎。

    他打開天氣app，看了眼坐標設置在廣西的那一欄，天氣還好，是穿夾克沖鋒衣的溫度。他點開購物車，領了券，心一橫，干脆把早早挑好的夾克買了。

    郵寄填的收貨地址是崇左市局，原向陽走之前說如果要寄成績單或者什么東西，往這兒寄，會有同事交接給他。

    原向陽走了那么久，原曜是第一次寄東西。

    除此之外，原曜還趁著雙十二打折，拿攢下來的生活費給姜瑤買了阿膠糕和護手霜。

    他記得姜瑤的手每到冬天就會長凍瘡，小時候總是拿手套遮著，也不透氣，說擔心兒子看了害怕。

    其實他沒怕過，mama的手總是柔軟又溫暖的，小孩子看了只想把臉往上貼貼，顧不上什么害怕。

    點開訂單，阿膠糕商品宣傳圖上還有一行紅色大字，說“mama會落淚”，原曜凝視一陣子，還問許愿，你說，我媽會落淚么？

    許愿對姜瑤的印象不深，只記得是個高挑漂亮的女性，原曜長得和她像，都山根高、眼窩深、眉眼間距窄，屬于濃顏長相。都說長得像媽的兒子才有福氣，怎么原曜不符合這條民間定律啊？

    來鳳凰山之后，原曜極少提起自己的母親。

    許愿把握不好兩人的關(guān)系，只得說：“mama收到兒子的禮物，都會感動吧。如果你給我買個男朋友會流淚的，我哭給你看?！?/br>
    原曜捏他后脖頸，仰在床上笑，“買了啊?！?/br>
    許愿問：“你買的什么？”

    原曜拿過手機，挑訂單給許愿看，像獻寶：“買套。還有教輔資料，買的雙份?！?/br>
    “……”

    “怎么了？”

    “沒什么，你真持家。欸上次原叔買的云片糕網(wǎng)上有賣么？家里那一盒基本都是我吃完的，再買點？”

    “行?！?/br>
    事實證明，許愿沒看錯，原曜的確是個持家的。

    他也沒想到過原曜真的會做飯。

    年底任務忙，于嵐貞和許衛(wèi)東一周只回來個三四趟，其他時候都住在單位，每逢周末，許愿眼巴巴地跟著原曜去社區(qū)中心的菜市場買點食材，兩個人在家里簡單地吃。

    原曜做飯，許愿洗碗，每頓飯應付著過了。

    近日疫情管控嚴格，在家屬院點外賣只能去北三環(huán)的路上拿，那些外面來的摩托車，連社區(qū)的街道都進不來。也許是被韓餐傷了心，顧遠航就愛吃外賣，點完外賣，去三環(huán)路上抱著胳膊等，戴著個口罩，常引來基層巡*查的工作人員把他往回趕，說誰家的孩子啊，快回去！再不回去社區(qū)通報批評??！

    顧遠航心想，嘿，我還沒受過這待遇，可以試試。

    許愿干脆不點外賣，兩個人每天三點一線，偶爾去社區(qū)飯館里吃點兒，老板娘穿著紅粉紅粉的羊絨大衣，坐在飯館門口，挨個查健康碼。

    顧遠航吃不到外賣了，來飯館里和他們倆拼桌，給許愿夾菜，喝許愿的水，完全沒注意到原曜什么表情。

    他還問許愿，咦原曜怎么又臭臉了。

    許愿在桌下輕輕碰原曜的腿，對著顧遠航說，這是他的終極形態(tài)。

    值得一提的是，原曜雙十二買的教輔資料被許愿扎扎實實地啃了一遍。

    興許是愛情的力量，愛情讓許愿一下像打通六脈，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盯著原曜發(fā)呆，腦子里本該想的adc團戰(zhàn)如何走位變成了真題，想那些破題該怎么解。

    那些套卻暫時沒派上用場。

    原曜買得也不多，不到二十個，但兩個人怎么都成功不了，折騰得大半夜還一身汗，雙雙望著懷疑人生。

    那晚，汗水順著原曜鬢邊滑至下頷，清晰勾勒出凌厲弧線，線條隨喘*息波動。他不顧著熱，開窗透氣，風吹得身上冰涼，貼緊了又是舍不得挪開手的熱。

    許愿受不了了，猛地一下?lián)溥^去，結(jié)局還是以失敗告終。

    他發(fā)誓他不是嬌氣，是真疼。

    他說要不然我們搞柏拉圖吧！

    原曜沒意見，說也行。

    可只要長輩沒在家里，一回家原曜就按著許愿親，親得許愿校服拉鏈都崩掉了，說算了不柏了，快快快去衣柜拿一只出來我們再試試！

    拉鏈扣不回去了，沒辦法，許愿只得找他媽給弄好。

    于嵐貞還問拉鏈怎么掉的，上回原曜拉鏈就掉了，你們學校校服是不是質(zhì)量不好啊，怎么老掉？

    許愿緊皺眉頭，又甩出他假裝深思時的專屬表情，說就是就是，還賣那么貴，我看還不如拼哆哆上買的。

    許衛(wèi)東在旁邊反駁，拼哆哆的東西我看挺好的！

    瞬間，他媽的火力沒再集中給許愿，扭頭沖囡坋他爸罵，許衛(wèi)東我警告你啊，別再在拼哆哆上往家里買沒用的東西了！堆不下！

    許愿跟著他媽樂了一會兒，累了，打算進房間看書。

    于嵐貞叫住他，“對了，愿愿?！?/br>
    “怎么了？”

    “你姑今天下午打電話來，說你爺想著孫子要高考了，讓她去找人算算，能考個什么學校，”于嵐貞用撣子打掃沙發(fā)上的灰，突然頓住，說：“許衛(wèi)東，下回你在沙發(fā)上喝茶注意點兒啊?！?/br>
    許衛(wèi)東在拖地，停下來撓頭，說：“怎么又是我，怎么不說是許愿弄的？”

    許愿順著她的撣子望過去。

    布藝沙發(fā)上有一處眼仁大小的濕漬。還好沒暈開，圓圓地一個，不太扎眼。

    那是套子滴的油。

    已經(jīng)有一兩天了，看來不拆了去洗是弄不干凈了。

    許愿和原曜對視一眼。

    原曜馬上說：“嵐姨，是我吃零食不小心弄的油。明天早上我送干洗店去?！?/br>
    于嵐貞一怔，只當是原曜主動攬鍋，消了氣焰，擺擺手說：“沒事，我明天休息半天，醒了就拿過去?！?/br>
    “對了媽，你話還沒說完呢。我姑說什么了？”

    “她找人給你算了，說你努力就能考上。有點廢話了。重點是，她讓我提醒你，高三很重要，千萬不要談戀愛?！?/br>
    什么？

    許愿怔愣一秒，那句“她怎么知道我戀愛”卡在喉嚨眼里，險些脫口而出。他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問：“為什么說我談戀愛？”

    “你姑找了個大師給你看紫微斗數(shù)，說你流年命宮紅鸞星動，今年有桃花?！?/br>
    于嵐貞還松一口氣，捏著手指頭算時間，繼續(xù)道：“還好還好，按農(nóng)歷算，今年沒剩幾個月了。你堅持住啊，抵擋住誘惑?！?/br>
    許愿：“……”

    第二天，原曜趕在于嵐貞起床半小時起了，洗漱完，去沙發(fā)邊站著，想怎么拆沙發(fā)套。

    許衛(wèi)東今天早班執(zhí)勤，六點就出門了。

    許愿見過爸媽拆沙發(fā)套，洗了手也跟過來。見四下無人，他嘴唇蹭著原曜的耳朵，“怎么不能讓我媽送去？”經(jīng)過上次的翻窗驚魂，現(xiàn)在只要爸媽在家，許愿都老老實實在自己房間睡覺。

    “我怕嵐姨覺得不對勁，聞這味兒。”

    “我媽鼻子有那么靈？”

    “怎么沒有，”原曜拆下沙發(fā)套，“嵐姨和許叔是干什么的？”

    許愿一想到他爸媽的職業(yè)敏銳性，嚇得不敢說話，幫忙把沙發(fā)套放入紙袋里。

    因為爸媽職業(yè)素養(yǎng)，他沒少受折磨，偷吃一塊大白兔奶糖、打翻了訂奶站送來的奶，就算收尾做得再干凈，他爸媽總能神通廣大地發(fā)現(xiàn)。

    小時候有次他拿他媽的眼線筆在圖畫本上畫烏龜，畫著畫著沒墨了，許愿悲從中來，心想年僅七歲就要夭折，還好顧遠航出了餿主意，說湊錢再去買一根。買是買回來了，但全新墨量足，于嵐貞一涂知道不是自己的，把許愿從臥室拎到家門口，險些受他媽一套軍體拳。

    “以前我爸就特別能逮我逃課。一逮一個準。”

    臨出門前，原曜給他系鞋帶。

    許愿幼稚鬼，也非得給原曜系。但自己系鞋帶的感覺和給別人系完全不一樣，他系了一次沒系好，動作又慢，趕緊來第二次，“你還逃課？”

    原曜說：“逃啊。我也有叛逆期。”

    “也是，小男生嘛?！痹S愿覺得，他自個兒現(xiàn)在正處在叛逆期。

    才系好一只鞋帶，主臥的門打開了，于嵐貞才起床，打算看看兩個孩子走了沒，一眼望到他們都在門口鞋柜邊，一個站著一個蹲著。

    于嵐貞還沒完全出主臥門，遠遠望見他們。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許愿指著原曜的鞋帶就說：“你看，我就說你鞋帶臟了！”

    許愿再淡定地站起來沖他媽揮手告別，“走了！”

    她視力再好，也才睡醒，睡眼惺忪，“……誰啊，小原嗎？晚上回家拆下來放鞋柜上，我下班回來洗?！?/br>
    原曜聽見心跳震動的聲音在剎那間環(huán)繞周圍。

    他大氣不出，盡力穩(wěn)下思緒，說：“沒事嵐姨，我自己洗就行。”

    于嵐貞打了個哈欠，揮揮手，往衛(wèi)生間里走去。

    *

    作者有話要說：

    愿愿：論鋼鐵是如何煉成的

    這章是日常~下章開始走劇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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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圣誕樹 “我許愿以后要快樂?！?/br>
    那一年是二零一六年。

    那年, 發(fā)生了很多大事，比如科比退役、里約奧運會女排奪冠等等。最重要的是, 二胎政策全面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