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屬于自己的話題，游曦被引著跟他說了許多話，興奮得臉頰泛紅，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比珍珠更閃亮。

    留到最后，奚言得到的是體積最小的一只禮物盒。

    還沒配對的人只有謝燼了。在她拆開禮物前，眾人率先對這位一直不怎么出聲的謝先生進行了一場輪流的調(diào)侃。

    在互換禮物的活動還未開始時，只看包裝盒，誰都想不到這只會是他的。

    ——有些人表面上沉默少言云淡風輕，背地里可是會悄悄往禮物盒上印小貓爪的呢。

    這份使得謝燼犧牲形象也要做出標識的禮物，拆開后是一只小巧的首飾盒。

    黑色絲絨內(nèi)襯上安放著一對紅寶石耳墜。白金底托上鑲嵌了一圈無色鉆石，中間是鮮艷濃烈的紅寶石，晶瑩剔透，看起來就像是從內(nèi)部在發(fā)光。

    游曦率先張大了嘴巴，震驚得快要把拍立得吞下去。

    她家里就是做珠寶生意的，周圍鄰居也大多跟父母在同城開店。從小就受到行業(yè)熏陶耳濡目染，長大后也學了這個專業(yè)，對珠寶行業(yè)的了解程度遠遠超過其它人。

    她見過這對耳墜。準確地說，她見過這兩顆紅寶石。兩周前的一場華人公開拍賣會上，是一位謝先生以天價拍下了它。

    微量鉻會使寶石呈現(xiàn)出紅色，鉻含量越高就越紅。這對紅寶石的成色就相當難得，極高的透明度和色彩飽和度，還擁有紅寶石中極其珍貴的熒光效應。

    尤為特別的是寶石內(nèi)部有幾縷纏繞的金絲，看起來就像流動的火焰。她只在行業(yè)報道中看過圖片，但因為有這樣舉世難尋的特征，很難認錯。

    這一位“謝先生”，居然就在眼前了。

    這樣的稀世珍寶，居然沒有放進安保嚴密的私人收藏館里存放起來，而是像普通寶石一樣鑲嵌在一對耳墜上，在這樣一點都不正式的場合里拿出來送人。

    簡直是……

    暴！殄！天！物！

    游曦努力克制痛心的表情，懷疑自己身邊這位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手上拿著價值千萬的名貴珍寶。

    奚言確實不知道，也沒有感到驚訝，反應就像是得到了一件漂亮的玩具。她很喜歡這對耳墜的深紅色，晃動時金絲閃耀仿佛流動的光芒，只可惜道，“我還沒有耳洞?！?/br>
    人體的汗液皮脂甚至體溫都會侵蝕寶石的美麗，這么珍貴的東西怎么能用來戴？

    游曦無聲地吶喊。

    收起來！拿回去當傳家寶！

    謝燼說，“留著玩。”

    “……”

    他們?yōu)槭裁炊歼@么鎮(zhèn)定啊。

    游曦懷疑自己是吃了沒見過世面的虧。

    但現(xiàn)場除了謝燼和她，其余的人本來就都不是什么專業(yè)的寶石鑒定師，根本看不出這份禮物的價值。

    誰都想不到在這樣的環(huán)節(jié)里，它居然會作為送給“陌生人”的見面禮，跟旁邊三四百塊的香水擺在一起，大方地送人。

    這真的是“包含了平等的心意”嗎？

    不一樣！她懷疑這個東西的心意不一樣！

    應眠倒還額外琢磨出點門道來。

    他是不怎么懂珠寶一類的東西，但這玩意成色看著就不一般。根據(jù)這些天他對奚言的了解，送她珍貴的寶石跟送她不值錢的漂亮石頭是一個效果。謝燼不會不知道，但并未因此而糊弄敷衍，仍舊給了最好的，只是不說。

    不得了。謝燼的態(tài)度比他想象中還要上心許多。

    奚言鎮(zhèn)定地收了一對傳家寶，真的就像他說的那樣，當成玩具捏在手心里把玩。進行暴殄天物的行為同時，聽謝燼的自我介紹，越聽越有點繃不住。

    聽應眠自我介紹的時候都還好。

    為什么聽到他說自己二十五歲這么想笑。

    第29章 懂嗎meimei？

    聽到謝燼擁有一家書店, 大家沒有太意外的反應。他本身就有書卷氣，風華內(nèi)蘊，這樣的職業(yè)很符合他給人留下的印象。

    只是這工作不算高薪, 也看不到太多前景, 就更讓人難以猜到那對耳墜真正的價值。賀凌菲覺得那只是哄小女孩的東西, 公布職業(yè)后，對他的好奇心就減淡了些。

    她已經(jīng)過了收到小首飾就能夠滿足的年紀，還是想找個在事業(yè)上更有上進心，能跟自己一起打拼的對象。這一點舒明洋倒是很符合她的訴求, 要是這兩人能綜合一下就好了。

    游曦心中暗藏一句“恐怖如斯”, 余光里謝燼一切言語和行為都變得深不可測。

    他說的書店該不會是私人藏書館之類的地方吧。

    “最后這個是我的。”奚言把自己準備的禮物推到他手邊，看起來比拆禮物的人還要期待, “快打開看看~”

    拆開包裝紙，牛皮紙盒里裝滿了她今天下午在盧真的指導下親手做好的手工曲奇。這會兒一打開蓋子, 巧克力的香味撲鼻而來, 似乎還帶著點烤箱的余溫。

    這份充滿心意的小零食對她而言有特殊的意義——她在人世間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盧真，在見面時也是送了她一盒巧克力曲奇。

    在她心里就是友情的象征, 拿來送朋友是最合適的禮物。

    大家都笑著說這應該是今天全場最真摯的一份禮物。但壞就壞在小餅干數(shù)量多，是可以分享的。這種場合不分享說不過去, 可一人嘗兩塊瞬間也就少了一半。

    “我現(xiàn)在是京藝大二的學生, 馬上就二十歲了?！鞭裳哉f。大家都是二十打頭，她也湊一個整整齊齊, “學的是舞蹈表演專業(yè)?！?/br>
    “你是不是跳古典舞？考上學校的時候舞臺照還上過熱搜?！辟R凌菲笑道, “我們兩個其實偷偷找了你的百科資料, 因為一開始就覺得你有點眼熟?！?/br>
    游曦不好意思地跟著點點頭說，“真的很美，我把你們的舞臺錄像看了好幾遍?！?/br>
    奚言落落大方地承認了。即使那個時候跳舞的奚言還不是她。

    “其實你真人比舞臺照還好看。舞臺上看起來好有氣場, 現(xiàn)實里面就比較小女生?！庇侮卣f，“我以前都很羨慕學舞蹈的女孩子，身材好氣質(zhì)棒。不過自從知道你們每天五點半起床練基本功……我就不行了，我連劈叉都劈不下去。”

    “拉伸之后不難的，把身體活動開就很舒服。我們老師也有帶成人舞蹈班，你想學的話，可以去試試?！?/br>
    “真的？那要不要劈叉啊，我下不去?！?/br>
    “當然要~別擔心，老師會坐在你背上幫你壓下去的。”

    “……”

    終于對彼此有了里程碑式的了解，大家的話題尤為熱烈。信息量一給夠就有太多能切入的點可以聊。

    這晚聊天結(jié)束，謝燼的小餅干也被消耗光了。

    眾目睽睽之下，即使有什么小情緒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應眠頻頻去瞥他的反應，平日里看慣了他云淡風輕的模樣，今天卻看起來又可憐又好笑。

    錄制結(jié)束，大家各自去洗漱休息。想著發(fā)發(fā)善心幫忙助攻一把，應眠叫住奚言：“小狐貍，給我看看你的禮物?！?/br>
    奚言不明所以地把耳墜遞給他。

    被她捏了一晚上，小小的寶石墜子都被捂熱了。他托在手心里看了看，沒有什么特別的玄機，正在想要怎么委婉而不失準確地告訴她，這并不是隨便被誰挑走都可以的禮物，手心里微光一閃，只留下一枚普通碎鉆拼成的葉形胸針。

    紅寶石耳墜回到謝燼手上，重新遞給了她，“自己收著。”

    應眠：“嘖?！?/br>
    不難想到，如果是這對耳墜是被奚言以外的人挑走，他也會用同樣的方法替換成普通胸針。

    想討小姑娘歡心可以理解，但看都不讓看也太小氣了，應眠用“你錯過了一個億你知道嗎”的眼神掃了他一眼，原本想幫著說句好話的心思也收斂了回去，樂得看他吃一吃苦頭，“睡覺去嘍，明天還有約會?！?/br>
    奚言還捧著這副傳家寶傻樂，抬起頭問他：“我們明天去哪里約會？”

    觸及她水盈盈的雙眼，謝燼語氣不自覺地軟了兩分。

    “明天先去店里，給你認門?！?/br>
    其實沒有他們想得那么夸張。天然紅寶石數(shù)量稀少，可遇不可求，恰好見到了，覺得適合，就拍下來給她，是水到渠成的緣分。

    那一天傍晚的公園里，她捧著存錢罐笑得很開心。夕霞落在她的發(fā)間透出的顏色，也是這樣美麗的金紅。

    “是去你的書店嗎？”奚言問。

    她察覺到謝燼的視線落點，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耳垂，有些遺憾沒法兒現(xiàn)在就戴上。

    謝燼應了一聲，收回目光，又聽到她問，“那我是不是得早點起床？我明天沒課，幾天出門都可以?！?/br>
    “不用太早。你睡醒之后再走。”

    奚言悄悄松了口氣。

    最近睡眠質(zhì)量都不太好，她原本明天是打算補個懶覺的。

    和謝燼一起出門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她沒覺得太特別，回房間卻看到另外兩個女孩衣裙鋪了滿床，在討論明天約會的著裝妝面，聊得熱火朝天。

    奚言被拉到兩人中間，聽了許多似懂非懂的名詞。

    原來約會是需要這么精心準備的。

    好歹也是以后要混娛樂圈的女人，怎么能連化妝都不懂。賀凌菲恨鐵不成鋼地拉她到化妝鏡前坐下，把自己包里的粉膏眼影腮紅口紅一一介紹給她，“明天你幾點走？要不我?guī)湍慊瘋€妝?！?/br>
    這幾天沒見她化妝還以為是仗著年輕皮膚好為所欲為，原來是壓根不會。

    “嗯嗯，小菲姐超會。”游曦得到了跟應眠一起約會的機會，激動得比平時話都更多了些，整個晚上臉頰紅暈未褪，“還要好好搭衣服！”

    “你平時穿什么？先挑一挑明天出門要穿的衣服。我才好根據(jù)你的穿衣風格配合妝面?！辟R凌菲有條不紊地指示。

    她平時去學校排練還要換衣服，日常著裝都偏寬松，喜歡穿大t恤闊腿褲。偶爾跟小姐妹出去約下午茶才會好好打扮，上一次為這個折騰還是一周前剛開始錄節(jié)目時。

    那套裙子不是她喜歡的風格。她從行李箱里找出自己的衣服，寬肩帶的吊帶上衣和闊腿褲……不行，菲姐說闊腿褲是對約會的不尊重，要換成牛仔短褲。

    天氣熱起來了，她喜歡穿吊帶，露出的肩頸弧度優(yōu)美流暢。但短褲的利用率就不太高，乍一穿覺得腿上涼颼颼的。

    賀凌菲讓她換好衣服在眼前轉(zhuǎn)了一圈，滿意地點點頭，又問，“帶高跟鞋了沒？穿過最高的跟是多少？”

    奚言想起自己柔軟的舞鞋：“沒有。平底不行嗎?！?/br>
    “……不行！”

    賀凌菲頭疼地看著她。這么漂亮應該被從小追到大才對，怎么一點約會經(jīng)驗都沒有。只能靠jiejie我了，“你還不到一米七，謝燼那身高會把你襯成小矮子，十厘米就算了……五厘米不能再少了?！?/br>
    游曦也扒拉自己的行李，適時獻策：“要不就三厘米吧，我這兒有一雙?！?/br>
    她比奚言低一點，但都穿37碼，試一試還挺合適的。第一次穿高跟鞋還需要適應期，直接穿去約會說不定明天就擱在半路上了，碾成慘劇。三厘米的跟就正好，不會太過，也能讓人看起來更精致。

    得知奚言是第一次約會，同宿舍兩位小姐妹好像比她本人還積極。

    隔天賀凌菲和游曦的約會都排在下午，只有她是要出去玩一整天的。兩人卻硬是起得比她還早，把她叫起來一個化妝一個燙頭發(fā)服務到位，女孩子的友誼和卷發(fā)棒一起迅速升溫。

    一個半小時過去，一切準備就緒。奚言踩著小姐妹友情提供的小低跟噠噠下樓，長發(fā)拉直以后燙成紋理更松散的發(fā)卷，披在白皙細膩的肩頭跟著節(jié)奏蹦起來又落垂下去，絲滑柔順。

    舒明洋在樓梯上遇到她，吹了聲口哨，“今天好辣?！?/br>
    她抬眼一笑，“因為要去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