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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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著舉起手,食指緊緊抓住他背后的衣服,又緊握成拳。 那以后,你不可以再和我分開,任何理由都是。 雙唇被輕輕吻住,在逐漸旖旎的下一步前,齒縫間輕輕漏出一個字。 好。 山中不知歲月改,直到屋前的樹杈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落雪才猛然發(fā)現(xiàn)冬天來了。 今年的冬天來得格外的晚,與雪一同到來的,是一個壞消息。 現(xiàn)任魔尊集結(jié)魔界各城城主,準(zhǔn)備進攻修真界了。 消息由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帶來,彼時落雪恰好在云霄宗,他路過飛霜劍所在的霜降峰時,看見唐折顏坐在山腰青松下的石凳上,手中捏著一小酒碗,目光虛虛地望著前方,時不時淺酌一口。 視線所落之處是劍場,有幾個低階弟子仍刻苦不停的練著劍,早先莫如懷也喜歡在那里練劍。 然唐折顏眼中并未有一絲光亮,仇恨也好,期望也罷,全都消失在那雙木然的眼睛里。 他能出現(xiàn)在這里,必然和莫如懷有關(guān)。 落雪想了想,停下來,坐在了他對面。他也只是掃了他一眼,又面無表情的移開。 他并不認(rèn)識落雪。 落雪問道:莫如懷呢? 那雙眼睛依然望著前方,未曾有一絲波瀾:死了。 并不算意料之外的結(jié)果。 你殺的? 短促的應(yīng)了一聲:算是吧。 輕飄飄又冷漠的聲音,像是訴說著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事情。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前方:我將消息帶給你們,作為交換條件,我要住在這里,是你們掌門答應(yīng)的。 落雪并未曾想過干涉,在莫如懷拒絕與他們一起離開時,這便是他可以想到的結(jié)局。 只是 依然有幾分難過。 他問道:他臨死前,有說什么嗎? 他啊 唐折顏死水一般的黑色眼睛起了輕微波瀾。 他像是又回到了那個山洞中,魔尊被玄徽所傷,拼死帶著他與同僚離開。然后,要將他們拆吃入腹恢復(fù)傷勢。 但是莫如懷出現(xiàn)了,他一直跟著他,從家里那個假山下,其實他知道。 莫如懷和魔尊打了起來,趁亂將他帶走。他身上沾滿了他的血,生命的最后一刻唐折顏已經(jīng)不想再恨他了,他只是睜著眼睛看著他,一直看著他。 他是不孝不義之人,沒有辦法為爹娘親族報仇,喪命在魔尊腹中,那是他應(yīng)得的結(jié)局。 但是他沒有死,莫如懷的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他將那顆蛟龍的靈丹渡給了他。 你爹他們殺了我的族人,我又殺了你爹的族人。現(xiàn)在,我死在你手上,你也算是為他們報仇了。 就在這里停住就好,以后忘了我,開始新生活吧。 他什么也沒有了。 唐折顏沒有再說話,他又飲了一口,望著前方,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落雪想了想,從萬寶袋中拿出一串鑰匙。 后山鑰匙,里面放著莫如懷所有東西,他讓我轉(zhuǎn)交給首席奉若。飛霜劍門下他一直視其如子,師父離開云霄宗后,他們過得很艱難。 唐折顏動也未動,他像是未曾聽到一句話。 落雪將鑰匙放在桌上,轉(zhuǎn)身離開。 修筠正在主峰等著他。 僅憑魔尊他不會敢再次湊到修筠面前來,除非他有了底氣。 更何況,初次見面時,他便知道修筠的真實身份,且在鏡湖守株待兔。 金言言 彭越消失了,又來了一個魔尊。 縱使魔尊解決了,只要她還在,就會有下一個,下下一個。 師父,她在金言言那里。 僅僅是這一個理由,其實便已足夠。 落雪握住修筠手臂:我和你一起。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他們一直是一起的。 將修筠身上彭越殘留的痕跡徹底取出,追溯源流至金言言所在之地。 她一直留在死亡海上的那座島中,不曾離開。 像是等了很久,亦如當(dāng)初她歡迎修筠與落雪時一般,女人斜倚著門欄,笑吟吟的望著他們。 就好像是等待他們造訪的友人。 我想要一個理由。 隔著短短的距離,修筠定定地望著面前之人。 要問為什么的話,大概是我很羨慕你吧。 金言言視線下移,落在兩人不經(jīng)意相碰的手臂上。 她笑了笑:沒什么好說的,我的目的只有你死。 話音未落,黑色藤蔓纏繞住她的手臂,愈涌愈多,密密麻麻像步入一張森羅密布的網(wǎng)。 落雪后退兩步,銀色光蛇呼嘯著從修筠體內(nèi)奔騰而出,懸于半空,與之針鋒相對。 半邊天空被撕裂照亮,似要為之傾斜坍塌。 藤蔓未有懼怕,迎著光明直直往前。每一根都是她用自身心血培育而出,承載著她的意志,像她身體的一部分。 不會怕,也不能怕,所有的一切準(zhǔn)備都是為了這一刻。 三千年前,修真界突然出現(xiàn)了一位見人就殺的瘋子,在屠戮過無數(shù)人后,眾門派合計將她圍剿殲滅。 彼時樂淳已消失數(shù)百年,修筠也于不久前隕落。在將她圍困起時,未有一人將這個面容扭曲的瘋女人與那個面慈心善的云霄真人聯(lián)系在一起。 都道修真者不能過多干涉人間之事,否則必有反噬之禍,人們卻并不知道所謂反噬的結(jié)果是什么。 除了親眼所見的金言言。 它會摧毀你的神智,讓它如攪粥般碎裂崩潰,使你如豺狼鬣狗,兇禽猛獸。 不能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她是樂淳,那般完美的云霄真人,不可以于人們口中存在一絲污點。 金言言于牢獄中偷偷帶走了她,改換面容,蝸居一隅。在堅持不懈推衍許久后,她終于找到了恢復(fù)她神智的方法。 她最重要之人的靈魂。 可是修筠已經(jīng)死了。 所以,她要復(fù)活他,然后殺了他。 磅礴的雨像天幕漏了一角,嘩啦啦不停落下,尚且?guī)е鴰追窒虧瘛?/br> 浸滿了海水的地面很涼,金言言躺在青石板上,朦朧著眼睛望著天空。豆大的雨直砸進她的眼睛里,有幾分疼痛。 她這算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吧? 設(shè)在整座島上的陣法,欲在不敵對方時給予致命一擊。卻被人偷偷修改,對象變成了自己。 一只手臂卻在這時遮在了她的上方,女人低著眼睛,目光依然混沌。 金言言笑了笑:對不起啊,我還是沒有成功。 樂淳蹲了下來,只固執(zhí)的張開雙手,想要為她遮住雨。 她聽不懂,她是一個瘋子。 金言言咧開了嘴巴,她伸出手,握住了那人的衣角。 眼角余光望見不遠(yuǎn)處,因修改她的陣法,少年亦被反噬昏迷。修筠將他抱在懷中,水青色靈力輸入落雪身體,意識被逐漸喚醒。 對不起。 握住衣角的手松松垂落,落雪使勁睜開了眼,視線恍惚清醒。 女人依然張開雙手想要為她遮住漫天大雨,那雙深淵般混沌混亂的眼睛如抽絲剝繭,一點點褪去瘋狂,最后只剩溫柔。 她伸出手,將金言言從冰冷的地上抱了起來。 樂淳終于從三千年的渾渾噩噩中清醒。 若說近日修真界有什么大事,必然是云霄宗開山祖師云霄真人與精神領(lǐng)袖玄徽真人接連回歸。 魔尊入侵魔界之事修真界早收到風(fēng)聲,卻不知為何突然停滯,眾人猜想魔尊怕了。 云霄宗一時風(fēng)頭無兩。 自金言言那里回來后,樂淳將對方帶回了云霄宗,而后一直閉關(guān)不出。 落雪在月落峰住了兩百年,還是覺得老地方舒適,便也沒有回狐岐山。 這日,掌門突然送來一樣?xùn)|西,說是昨日樂淳傳音于他,讓他送來給落雪之物。 盒子用黑檀木完完整整裝著,落雪將盒子放在桌上,與修筠對視一眼,輕輕掀開。 而后微微愣住。 一只銀色的眼睛。 怎么會這個怎么會還在? 落雪天生特殊,他的靈丹便是他那只天賦稟然的眼睛。 當(dāng)初金言言用了技巧遮掩內(nèi)心想法,再加上黎月細(xì)心思恍然,他并未能發(fā)現(xiàn)對方真實想法,是以將眼睛交予了對方。沒過多久,靈力盡數(shù)流失而逝去。 落雪將那眼睛拿了起來,銀色泛著流光溢彩,滿堂生輝。 或許從一開始,金言言便能推出自己注定失敗。她沒有將那眼睛毀去,而是用了九尾狐靈體作為替代。 是以歸墟附近的酆都千賀宗,可以有一只鎮(zhèn)派之寶九尾狐尾。 不同于萬華鏡認(rèn)主法器的生冷感,本屬于他的眼睛溫暖而舒適,冥冥中血rou相合的沖動。 完整的視線。 落雪閉緊眼睛,在初初的不適應(yīng)后,緩緩睜開。 修筠正坐在他對面,清晨的光劃破天際,傾灑在他身上。他唇角帶著淡淡的笑,專注而溫柔的望著他。 一個金色的,凝望著他的修筠。 落雪視線微微下移,落在他跳動的心臟時,他聽見了久久未曾聽過的心聲。 我愛你。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jié)啦!撒花撒花,下本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