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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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我們從娜鳴村回來之后呢?如果你娘就是堅持要和裴家結(jié)親,你又該怎么辦?” 問到這里,夏霜寒忽然感覺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如果徐氏今生依舊伙同裴娉婷去太后面前請旨,陸紹云能拒絕么?明顯不能?。∷退?,他們都是身不由己。有她在,她姑且還可以用自幼定有的婚約占住陸紹云發(fā)妻的位置,可如果她不在,她要怎么才能阻止裴娉婷嫁進定國公府呢?十個月時間,她必須在解除婚約之前想出具體的辦法來。 “是我失言了,你別放在心上,把我剛才說的話都忘了吧?!?/br> 聞聽此言,陸紹云把嗓子眼里那句憋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來的“你如果那么擔(dān)心,那你嫁給我不就好了么”徹底咽了下去。轉(zhuǎn)而開始思索起“霜寒究竟和裴家小姐有什么恩怨”這個問題。 騎馬遠去的夏霜寒和陸紹云沒能把裴娉婷放下,與母親、嬸嬸、幾位嫂嫂和諸位meimei一起上山進入了觀音廟的裴娉婷,同樣也沒能把陸紹云和夏霜寒放下。 定國公府陸五公子陸紹云,裴娉婷以前是聽說過他的事跡的,盡管裴相府與定國公府往日并無來往,盡管裴娉婷六歲入宮陪伴升平公主時陸紹云已經(jīng)入了軍營,盡管半年前的裴娉婷對陸紹云一無所知,但是,去年年末陸紹云凱旋京城時,裴娉婷還是聽說了他這些年來的相關(guān)事跡。 十二歲入軍營、桐城關(guān)立軍功、回京入金吾衛(wèi),相貌堂堂、尚未娶妻,這一樁樁一件件,大軍入京那日去過朱雀大街的閨中好友,都一一和裴娉婷說過了。甚至,在不知道陸紹云自小定有婚約的情況下,年輕有為、家世顯赫的他,自歸京后也一度在陳氏的“女婿候選名單”上掛了名。 只不過,陳氏尚且還沒來得及等到正月過完好進行進一步的相看,元宵節(jié)當(dāng)晚,陸紹云為夏霜寒脫衣治傷并且自幼與其定有婚約的事情,就傳入了她的耳朵里。 “得,好好一個女婿人選,長什么樣我還沒見過呢,就硬生生白瞎在了個胡人手里,真不知定國公是怎么想的!”這,是裴娉婷在正月里無意中從自己的母親那里聽到的。 當(dāng)時,并不知曉陸紹云究竟長何樣貌的裴娉婷,對母親的惋惜并沒有什么感觸,可今日,當(dāng)她得知那位讓自己念念不忘的救命恩人就是差一點就可以成為自己夫君的陸紹云時,裴娉婷的內(nèi)心無法平靜了。 天知道當(dāng)裴娉婷在侍女鳴翠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當(dāng)她為了尋找自己一向調(diào)皮搗蛋的九妹而再一次見到陸紹云時,她的心,跳得究竟有多快。 一月不見,他依舊是那么的瀟灑俊美,即使他的嘴角不知怎的泛著烏青,可在她眼中,那抹傷痕不過是為他本就帶著堅毅與自信的臉龐添加了幾分陽剛之色,進而使她越發(fā)地被他吸引了。 只可惜,他已經(jīng)成親了,那個被他護在懷里的高挑女子,不就是他的胡人妻子么?可是,他的妻子果然配不上他啊。一個月前因為隔著帷帽,她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妻子居然是破了相的。本就相貌清淡的臉上居然帶著那么大一塊傷疤,他究竟為什么會娶一個這樣的女人做妻子呢? 就在裴娉婷內(nèi)心憤懣不已的時候,裴慕淵的話更是使她心頭劇震。 什么?他居然就是母親當(dāng)初非常中意的那個陸紹云?他原本差一點就可以成為她的夫君?那也就是說,他現(xiàn)如今根本就沒有成親啰! 一個月前陸紹云和夏霜寒為什么要扮假夫妻,這個問題裴娉婷根本沒能分出心神去考慮,因為她的內(nèi)心,已經(jīng)被難以平息的嫉妒與惱恨侵占了。 看著陸紹云動作溫柔地把夏霜寒抱上馬背,看著陸紹云一臉疼惜地將夏霜寒護在懷中。裴娉婷盡管在心底里止不住地譴責(zé)著夏霜寒不知羞恥,大庭廣眾之下與尚且不是自己夫君的男人舉止親密。但她心中一個更為響亮的聲音卻蓋過了她對漢人禮教的尊崇:如果沒有這個礙事的胡人女子,此刻被陸紹云溫柔疼惜著的人,是不是就會變成她呢? “母親,我們真的不需要登門拜謝陸公子的救命之恩么?”從觀音廟回到丞相府,不愿就此與陸紹云切斷聯(lián)系的裴娉婷試探著開口道:“就算陸公子施恩不望報,但女兒心中卻始終難以釋懷?!?/br> “不必了。”裴娉婷的母親陳氏道:“那陸家五公子已經(jīng)再三囑咐說讓我們不用掛懷,想來也就是真的只把一個月前的那件事當(dāng)做舉手之勞了?!?/br> “畢竟,他是在邊關(guān)待過的人,從漠北人手中救下的大夏子民不知凡幾,小小的驚馬,在他眼中確實算不上什么。我們與其大張旗鼓地登門致謝,不如按他一月前所說,再去城南以他的名義施醫(yī)贈藥一次,畢竟投其所好,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報恩?!?/br> “母親說的是。”面上不露聲色,實際卻始終不甘的裴娉婷告退后出了正院,心中頗有些忿忿不平。 定國公府世子夫人徐氏不喜歡夏霜寒,這一點裴娉婷是知道的。 畢竟這么些年來,每當(dāng)有夫人問起定國公府陸五公子的婚事時,徐氏總是避重就輕地輕輕把事情帶過去。試想,倘若徐氏當(dāng)真中意自己那個未過門的兒媳婦,她這么些年來,怎么也不可能會是這番態(tài)度。 因此,徐氏對夏霜寒的出身、血統(tǒng)或者其他某些方面不甚滿意,故而不愿意承認這樁婚事,這一點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可就算徐氏不滿意,有定國公做主,這樁婚事也萬萬沒有作罷的可能性?!闭刍亓俗约旱脑鹤?,裴娉婷控制不住地想到:“可如果沒有夏霜寒這個人呢?假如夏霜寒不存在,陸公子是不是就會成為我的夫君呢?” 自小在丞相府這樣顯赫的世家中長大,與生俱來的驕傲與多年來的教養(yǎng)是不允許裴娉婷自甘墮落,對已經(jīng)定親或者成婚的男人萌生出什么想法的。 畢竟,如果能嫁進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成為長房長子的嫡妻,她日后就可以輕松地成為掌控后宅的當(dāng)家主母。有這樣光明的坦途等在前方,以裴娉婷這樣的條件,她為什么要自降身份去給人做什么平妻亦或填房呢? 可是,陸紹云是個潔身自好前途光明的好男兒??! 放眼京城,京中家世顯赫的人家,有幾家的少爺會到二十出頭還不曾沾染過女色的?又有幾家的少爺能如陸紹云那般年輕有為,允文允武都非常出色的?陸紹云,他可是個連夏霜寒那樣的女子都愿意精心呵護的人??!倘若他的妻子換成是她,他對她豈不是還要更好么? 至此,裴娉婷完全陷入了前世的思維誤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