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提燈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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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的手其實柔軟又溫暖。 凡人都是這么溫暖的么。 之后的夜晚,一覺無夢。 然而第二天上午還沒過完,賀思慕就迎來了獲得觸感的附加麻煩,這麻煩的源頭來自于她和段胥共同的干弟弟——薛沉英。 賀思慕以真身與段胥換了觸感,真身如今變成了凡人的狀態(tài),于是原來那具“賀小小”的身體就陷入了沒日沒夜的沉睡之中,這可愁壞了不明真相的沉英。 他哪里也不去,飯也吃不下,就守在“賀小小”的床前,淚眼婆娑地等他的小小jiejie醒過來。對于這個新出現(xiàn)的漂亮jiejie不聞不問,半點目光也沒給。 賀思慕靠在門邊看著這個實在孩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借的這具身體租期還剩下些日子,她如今沒了法力沒法提前喚醒這個小姑娘,只好讓這小姑娘再睡上幾日。 段胥幾次寬慰沉英失敗之后,便從“賀小小”沉睡的房間里走出來,對門外的賀思慕說:“要不索性告訴沉英你的身份吧,小孩子傷心太過會傷身?!?/br> 這個像沉英這么大時,已經(jīng)城府深沉演技高超,幾番傷心卻并未傷身的段胥振振有詞道。 賀思慕手里摩挲著一塊段胥從地窖里搞來的冰,漫不經(jīng)心道:“告訴他我的身份?什么身份?惡鬼么?” “嗯。” “沒必要。如今我已經(jīng)履約把他托付給你這個好人家,若不是我與你之間還有交易,我大概都不會再見他了。如今出了這個變故,大概我和他的緣分也就到這里了?!?/br> 段胥的含笑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重復道:“緣分就到這里了?” “嗯,不然呢?”賀思慕把玩著手里的冰塊,看著那冰塊越來越小染著淋漓的水光,心想原來這就是冰,是堅硬又讓人疼痛的水。 她心不在焉道:“我難不成天天閑著沒事干圍著你們這幾個凡人轉(zhuǎn)么?不過是這段時間我休沐,自己找點事情做罷了。過不了多久我便要回玉周城,處理鬼域之事?!?/br> “那你想如何對沉英說?” “你可以先把賀小小的身體藏起來,就對沉英說賀小小生病去世。待我恢復法力,便去把這身體還了?!?/br> “他會覺得,自己又被拋棄了?!?/br> “長痛不如短痛,好端端個人躺在這里你能怎么解釋,他再這么耗上十天真要哭壞了,索性給他個痛快。你待他好些,過個十幾二十年,他長大成人在段府里混得風生水起的時候,哪里還會記得涼州僅相處數(shù)月的干jiejie?!?/br> 賀思慕的注意力大半放在冰塊上,有些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段胥沉默得有點久。她有些奇怪地望向段胥,段胥明亮的眼睛含著些沉沉的情緒,但與她對視的一瞬,他便笑起來,看起來輕狂又開朗。 “我就不?!彼蛔忠活D地說道。 賀思慕挑挑眉毛。 又來了,這小將軍莫名其妙找死的勁頭又來了。 他的手撐在墻上,靠近賀思慕,笑意盈盈道:“我要告訴沉英你的身份,告訴他你還在他身邊,賀小小沒有死,并且永遠也不會死。” 賀思慕看著段胥,誠然此刻她沒有法力,他盡可以為所欲為。 段胥說道:“來都來了,你休想就此從他的人生中抽身而去?!?/br> 也休想,從我的人生中抽身而去。 眼前的小將軍穿著淺色圓領(lǐng)袍,束著馬尾,眼底里的光芒銳利。賀思慕不禁皺起眉頭,自從她和段胥結(jié)咒之后,這小將軍似乎越來越肆無忌憚,似乎篤定了她不舍得殺他,便敢處處與她作對。 不過這作對,對她來說也就好比被螞蟻咬了一口。 于是她偏過頭,微笑道:“行啊,你想說就說罷,既然你覺得這是對沉英好,那我無所謂,反正時間到了我自然是要走的。但若你以為我們結(jié)咒你就能牽制我,那你就大錯特錯。我不會受制于任何人,你只是一樁我想停隨時可以停的交易罷了?!?/br> 段胥的眼睛輕輕地眨了眨。 賀思慕推開他的手臂,淡笑著從他身邊走過,將手里的冰塊隨便丟在地上,晶瑩地碎了幾片。 段胥轉(zhuǎn)過頭去看她的背影,看她深紅色的身影融進燦爛日光中,輕輕地笑了一聲,眼里神色模糊。他只是搖搖頭,低聲道:“要么說一軍不容二帥,多有道理,一個小家伙就該只由一個長輩帶?!?/br> 賀思慕終究在這天夕陽西下的時候,被此前連看她都沒有多看一眼的薛沉英堵在了院子前。 沉英有些畏懼而猶豫地抬頭看賀思慕,小聲問:“將軍哥哥說……你是………你是……小小jiejie,真的嗎?” 沉英看著這個鳳目黛眉,高挑冷艷的陌生女子,怎么也沒辦法和小小jiejie聯(lián)系在一起。油然而生的距離感讓他分外畏懼,他想這個人真的是他溫柔可愛的小小jiejie么?將軍哥哥是不是在騙他? “是?!辟R思慕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平靜地篤定道:“沒錯,我就是賀小小?!?/br> 沉英猶豫了一下,大聲道:“那我問你……你問宋大娘借嗩吶,是用幾個雞蛋去換的!” “……” 賀思慕揉揉太陽xue,道:“八個?!?/br> 沉英的眼睛亮了亮,終于覺得眼前這個面生的漂亮jiejie有了熟悉感,卻聽賀思慕接著說道:“你的父親是我吃掉的?!?/br> 沉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段胥沒告訴你我是惡鬼么?” “說……說了……但是惡鬼……” “但是他沒告訴你,我和你父親做的交易?” “……交易?” “這小將軍,要把話說全啊?!?/br> 賀思慕淡淡一笑,拿手指指著自己說道:“我是惡鬼,和那天要吃你的婦人是同族。惡鬼食人以存,你父親被胡契人重傷瀕死之時我吃了他,下輩子他將多災多難,作為交換條件我將你救下,并把你托付給段舜息?!?/br> 沉英怔怔地看著賀思慕,他小腦瓜里運轉(zhuǎn)了很久才慢慢理解了這段話的意思。 她說她是他爹的朋友,可他從沒見過她,她還會隱身。他不是沒覺得奇怪過,但是他信任他的小小jiejie,會在父親墳前變蝴蝶寬慰他的jiejie,怎么會是壞人。 但是她居然吃了他爹嗎?就像那天那個可怕的婦人一樣嗎? “你……你為什么要騙我……” “因為省事?!?/br> 沉英眼里一點點集聚起淚光,他咬著唇向后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然后轉(zhuǎn)過身去捂著眼睛大哭著跑走了。 賀思慕輕笑一聲,淡淡說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第35章 囹圄 沉英哭著從院門口跑掉之后,段胥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院門邊,他看向沉英的背影,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賀思慕。 夕陽中高挑美麗的女子偏過頭,淡淡一笑,仿佛無聲地宣告段胥的失敗以及自己的遠見。 段胥似乎并不覺得自己失敗了,他走到她面前笑道:“沉英只是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給他一些時間?!?/br> “接受?接受什么,他用不著接受。”賀思慕擺擺手,她舒展著身體伸了個懶腰,從他身邊走過。 “人懼怕惡鬼便如羊懼怕狼,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沉英的反應再正常不過,最好他一輩子見了惡鬼都繞道走。倒是你這般無所畏懼的是個異類。人憎鬼惡才是鬼王應當所處的位置?!?/br> 賀思慕輕飄飄地丟下這么一句話,背影便在門口消失了。 她似乎并不為沉英的恐懼或排斥而難過,像是見多不怪習以為常。或許就像她說的,人世里大部分的事情對她而言不過“無所謂”三個字。 只不過是閑來無事,逢場作戲。 圣旨下了之后秦帥很快召集將軍們重新制定了作戰(zhàn)計劃,有鄭案在此督查,段胥和他的踏白終于沒被排除在外。 這段時間大梁軍隊調(diào)度糧草武器,段胥帶上夏慶生、韓令秋和一隊人馬,跟隨肅英軍將軍去往朔州北邊勘察地形,朔州府城因為位置地形之利將作為北岸的大后方。 暫時沒了法力的賀思慕自然留在了朔州府城里,拿著段胥的錢袋到處逍遙,以至于府城的大小攤鋪都知道了有這么個一擲千金,到處弄壞東西的奇怪客人。 沉英倒是不哭了,但還是經(jīng)常去看他沉睡的“小小jiejie”,每次見到賀思慕的時候總是有些怯怯的。賀思慕總是付之一笑,不冷落也不親近他。 段胥離開府城幾日之后,一群不速之客來到了朔州府城。 那日賀思慕又捏碎了一堆桃酥,拎著桃酥的殘骸施施然回到借住的林家,便看見林家里人來人往亂哄哄的,隱約有人的哭嚎聲。賀思慕疑惑地把紙袋子遞給林府管家,囑咐他可以拿這些桃酥殘骸去喂狗,繼而問道:“府里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吵?” 管家嘆息一聲,道:“踏白軍的占侯賀小姐不是得了怪病,長睡不起么?!?/br> 賀思慕怪道:“難不成她醒過來了?” “那倒不是,她家人找過來了?!?/br> “哦,我就說……” 賀思慕頓了頓,才意識到管家說了什么,轉(zhuǎn)過頭道:“賀小小的家人找過來了?” 附身時若是遇見熟人便是天大的麻煩,麻煩程度連生病都要靠邊站。所以賀思慕一般都會去往很遙遠的地方活動,幾乎從來也沒有過他鄉(xiāng)遇故人的情況。 這次休沐可真是什么稀奇事兒都遇上了。 賀思慕揉揉太陽xue循著哭嚎的聲音走過去,穿過長廊和石門后,便看見一個婦人被人攙扶著抹淚,成捷軍的宋校尉站在一邊寬慰著她。院子邊三三兩兩站著些仆人,賀思慕和那些圍觀的仆人們站在一處,小聲問道:“這都是誰?” 家仆認得她這個段將軍的好友,便對賀思慕說道:“中間那個深褐色衣服長了些白發(fā)的是賀姑娘的母親,旁邊扶著她的是賀姑娘的大哥。聽說賀姑娘失蹤之后,他們一路從越州尋過來,分發(fā)尋人畫像的時候涼州有人說畫像上的人和賀小小很相似,他們便又尋過來了。剛剛他們認定了賀姑娘就是自己失蹤的親人,身上胎記也都說的對,只是現(xiàn)在賀姑娘長睡不醒,她母親傷心得很?!?/br> 賀思慕的目光在庭中眾人的身上略過去,便靠在墻上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地看戲。 這畫面真是感人至深,好像幾個月前那個因為要被母親和哥哥賣去做老頭子填房,因而要尋死的姑娘是假的一樣??催@情形,是她的親人們收了錢發(fā)現(xiàn)人丟了,急吼吼地跑過來找人了? 只見那婦人哭道:“她根本就不叫賀小小!她叫喬燕,是我的小女兒,三個多月前莫名失蹤了。她最是乖巧懂事的姑娘,怎么會一個人跋涉數(shù)百里到朔州來啊?!?/br> 這人確實該好好想想怎么會把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兒逼得要與惡鬼做交易,借出身體半年來換一個自由。 婦人身旁攙著她的哥哥說道:“燕兒也從來不會變戲法,更沒有什么占候的本領(lǐng)。看來大師說的對,meimei是被邪靈奪取了身體!” 賀思慕挑挑眉,目光移到了宋校尉身邊那個白發(fā)蒼蒼修士打扮的老者身上。宋校尉向那老者行禮,說道:“道長,您之前所說府城內(nèi)有邪靈作祟,可是指的賀小姐……哦不,喬小姐。” 那老道捋了一遍自己的胡須,淡淡道:“我剛剛自遠處觀察,便看見林府上空煞氣凝聚,進入府中這陰煞之氣越發(fā)濃重。方才喬姑娘的癥狀我也看了,并無病痛卻長睡不醒,分明是被邪祟施法所致。” 賀思慕上下打量了這仙風道骨的灰袍老者一會兒,輕輕一笑。 有意思。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聽了這老道這么說,宋校尉立刻請老道想辦法驅(qū)除邪靈還朔州府平安。老道從懷里掏出一張符紙,念念有詞地說了一段口訣,那符紙便冒出紅光立了起來。 老道一揮手道:“尋鬼去!” 那符紙便悚然一抖,如同離弦之箭穿過人群而去,然后于半空中被兩根手指夾住。 賀思慕淡淡放下手,抖了抖指間那張符紙:“道長這是要做什么?” 那老道雙目圓睜,指著她道:“是她!她便是之前附身在喬姑娘身上的惡鬼!她便是作亂朔州府城的邪祟!” 滿庭院的男女老少鴉雀無聲地看向賀思慕。 賀思慕丟掉手里的符紙,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沉默了一瞬,然后抬起眼來盈盈笑道:“怎么,成捷軍是找不到段將軍的錯處,要變著法兒地給他,和他身邊的人潑臟水了嗎?” 庭院中的人又恍然大悟地看向宋校尉,被平白無故反潑了一瓢臟水的宋校尉漲紅了臉,怒道:“你休要胡說八道!我和道長只是恰巧得知此事!與段將軍有何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