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提燈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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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腦海中閃過方先野寧靜安然的眉目,猶豫了一瞬,還是在心中罵道:該死的方先野! 宴席向來是段靜元大顯身手的地方,她決定要新做一套最別出心裁的衣裙,再新調(diào)一款最清雅甜蜜的香,以示對她最親愛的三哥人生大事的重視。 這天她興沖沖地奔赴城中最大的香鋪悅?cè)痪?,要拿最上等的琥珀材料入香。段靜元在悅?cè)痪犹粝懔系臅r候,便看見一個中等個頭,相貌平平但衣著不錯的姑娘走進(jìn)來,將腰間的香囊解下來丟給香師傅,道:“給我配個同樣的香囊出來。用料是沉香、琥珀、蘇合香、薄荷葉、白芨、安息香?!?/br> 段靜元在聞到那香囊的味道時就為這熟悉的氣味驚訝不已。因為香鋪內(nèi)香氣混雜她不能立刻確認(rèn),待身邊的姑娘報完香料成分,她便更加驚奇——這不是她給三哥調(diào)的香嗎? 段靜元奇怪地上下打量著這個姑娘,這姑娘仿佛有所察覺轉(zhuǎn)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笑道:“小姐為何一直看我?” 她笑起來有種輕慢驕傲的感覺,但奇怪的是并不讓人討厭,隱隱約約還有一絲壓迫感。 “啊……我覺得這香氣十分好聞,是姑娘你自己調(diào)的香嗎?叫什么名字呀?”段靜元拐了個彎問道。 姑娘的手指在柜臺上漫不經(jīng)心地敲著,她搖頭道:“不是。這香名叫………” 她似乎思索了一會兒,不知想起什么便笑起來。 “叫段舜息?!?/br> 段靜元睜大了眼睛,心中咯噔一下,再看這姑娘的眼神里就帶了憐憫。 今日悅?cè)痪拥南銕煾岛孟裼悬c(diǎn)心不在焉,險些給段靜元拿錯了琥珀料,配的“段舜息”香也差一道白芨導(dǎo)致味道不對。那配香的姑娘卻全然沒有察覺,還是段靜元提醒香師傅他才發(fā)現(xiàn)并重配一次。 段靜元最后目送那姑娘遠(yuǎn)去,嘆息著心想這大約是個愛慕她哥的女子,也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三哥身上的香料成分,便配同樣的香囊?guī)г谏砩虾寐勏闼既?。她三哥成婚碎了多少南都女子的心,這可真是藍(lán)顏禍水啊。 待歸家之后她便問段胥是不是把她給他調(diào)的香料配方說出去過,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并且同樣感嘆不已。 段胥聽了這件事后愣了片刻便笑起來,仿佛很開心似的,他確認(rèn)道:“你說香師傅配錯了香料,她卻完全沒發(fā)現(xiàn)?” “是啊,也是奇怪得很。” 段胥就笑得更開心了,輕聲道真可愛。 段靜元覺得段胥的神情不太對頭,她戳戳他的肩膀,警告道:“三哥,你可是要娶妻的人,不能再隨便覺得別人可愛了。依我看你最好也少跟方先野為玉藻樓的洛羨姑娘爭風(fēng)吃醋?!?/br> 段胥一律爽快地應(yīng)下來,段靜元就拿出她今天新調(diào)的香,獻(xiàn)寶似的捧給段胥讓他聞聞怎么樣,還讓他猜成分。這是段靜元慣愛與他玩的游戲,因為段胥嗅覺靈敏,幾乎一聞就能把她調(diào)香所用材料一一報出來。 這次段胥也照常聞了,悠然把他小妹新調(diào)之香的成分一一報出。段靜元卻皺起眉頭,說道:“三哥你漏了兩樣,小茴香和百合。” 雖然這兩樣香料她放得很少,但以段胥一貫的水平不可能聞不出來。段胥聞言也怔了怔,他低頭仔細(xì)聞了一陣香囊,眼神微微沉了下去。 段靜元見他不說話以為是受了打擊,便有些無措地安撫道:“偶有失手也有可能啦,三哥你不要太往心里去?!?/br> “我聞不出來了……”段胥低聲說道,他抬起眼看向段靜元,眼底堆積復(fù)雜的情緒,一瞬間叫她心驚。但是很快段胥便笑起來,將香囊還給她說道:“看來我真是上歲數(shù)了,靜元,以后這游戲我恐怕要常常失手了。” 段靜元小聲道:“你今年八月才滿二十,說什么上歲數(shù)?” “哈哈,終歸人的感官是要隨著年齡慢慢衰敗的?!倍务忝戊o元的頭,輕描淡寫道:“世間常理?!?/br> 說罷他便背著手,笑嘻嘻地轉(zhuǎn)身出門去了,青色的衣袂飛揚(yáng),看起來這樣年輕又仿佛會永遠(yuǎn)這么年輕下去。段靜元拿著那個香囊,因為“衰敗”這個詞心里無端生出一陣悵然。 賀思慕回到國師府時,禾枷風(fēng)夷正撐著他的白樺木杖站在庭院之中觀星象。他這一處星輿院的地磚涂以黑漆,星宿繪以金紋,將浩瀚星空囊括于咫尺之間。他站在地磚上描繪的斗宿之中,木杖在斗宿三星處點(diǎn)了點(diǎn),木杖頂端掛著的四個鈴鐺其一便發(fā)出清脆聲響,他伸出手飛快地掐算著什么。 他看見賀思慕走進(jìn)院子里,便把木杖杵在地上,靠著木杖笑道:“老祖宗干什么去啦?” 那木杖好似長在了地里,任禾枷風(fēng)夷靠著它也筆直樹立巋然不動。 賀思慕揚(yáng)起手里的香囊,道:“配香囊。” “你聞不見味道,去配香囊做甚?” “我聞不見,但喜歡自己被聞起來是這個味道,不成么?” 禾枷風(fēng)夷立刻回道成成成,賀思慕正欲進(jìn)屋突然回頭望向禾枷風(fēng)夷,她扶著門框似乎猶豫了一下,才問道:“近來人間辦婚禮時興送什么賀禮?” “那要看誰成親了,你是要給段胥送賀禮?” “他邀我參加他的婚禮,既然要去總不能空手?!?/br> 禾枷風(fēng)夷身子一歪,差點(diǎn)沒靠穩(wěn)他的木杖跌下來。他這位老祖宗向來不喜歡參加紅白喜事,他爹娘的婚禮她也沒來,而后他爹娘的葬禮,他弟弟meimei們的婚宴她也都不曾出席。他本以為她要讓他代送賀禮,沒想到她竟然要親自出席?這可真是厚此薄彼重色輕友。 收到禾枷風(fēng)夷控訴的眼神,賀思慕難得的也有些心虛,她咳了兩聲道:“不一樣,這是他換五感的條件?!?/br> 禾枷風(fēng)夷嘖嘖兩聲,嘆道:“我發(fā)現(xiàn)你對他真是出奇縱容。” “這只是交易。” 禾枷風(fēng)夷擺擺手停止了這個話題,他知道他這老祖宗不會承認(rèn)她對段胥的一再讓步,便把話題轉(zhuǎn)回來道:“我倒是為他準(zhǔn)備了一份歪打正著的厚禮。最近朝廷里在查馬政貪腐案,原本兵部尚書和太仆寺卿都要掉腦袋,誰知峰回路轉(zhuǎn),關(guān)鍵證人翻供說自己受人指使證據(jù)亦是偽造。馬政貪腐案和段胥力主進(jìn)攻云洛兩州的時機(jī)卡得太好,大理寺卿井彥懷疑段胥,如今他也被裴國公那邊的人盯上了,借著這件事裴國公的人后續(xù)大約會繼續(xù)發(fā)難?!?/br> “而我手頭上查的這件事,雖然和這案子沒什么關(guān)系,但能幫段胥大忙。像他這樣的人大概不怎么看重身外之物,其他賀禮我隨便準(zhǔn)備些就好?!?/br> 賀思慕對大梁朝廷上的事情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她皺皺眉說道:“這是你的賀禮,可我送什么好?” “你和他相處這么久,不知道他喜歡什么嗎?你和他換過五感,你在得到感覺時喜歡的,不就是他喜歡的嗎?” 她在得到感覺時喜歡的?賀思慕認(rèn)真思考起來,她都喜歡些什么? 陽光、風(fēng)、冰、雨、雪。 芍藥、青草、柴木、飯香。 段胥的脈搏、心跳、呼吸、香氣。 這怎么可能送做禮物? 賀思慕并不是第一次送賀禮,她從前贈禮總是相當(dāng)利落干脆,大都是從她的寶庫里搬出些幾百年的古物珍寶,大大方方地送出去。但是她知道段胥不在意這些東西,或許是因為他送給她那幅極用心的畫卷在前,她對于回禮便不自覺地慎重起來。 她想要送給段胥他真正喜歡,能讓他開心的禮物??伤簧瞄L這種事情,她更擅長毀滅或保護(hù)而非給予。 賀思慕嘆息一聲揉揉眉心,去討某人的歡心,這種感覺對她來說微妙又陌生。 禾枷風(fēng)夷觀察了老祖宗的表情半晌,擺擺手道:“算了罷。老祖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個惡鬼?對于凡人來說,結(jié)婚時收到鬼的賀禮非但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晦氣得很。你送他禮物,你說他收是不收呢?” 賀思慕愣了愣,半晌輕笑道:“也是?!?/br> 她轉(zhuǎn)過身邁步走進(jìn)了室內(nèi)。 禾枷風(fēng)夷搖著頭拿回自己的木杖,在心宿處一戳,那木杖便飛快地旋轉(zhuǎn)起來,所有的鈴鐺發(fā)出清脆錯落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嘰嘰喳喳地討論什么。他抱著胳膊滿意地笑起來,道:“熒惑守心,黃道吉日要來了?!?/br> 第62章 井彥 段胥料想到大理寺卿井彥一定會找他,請?zhí)蛠淼臅r候他只是稍作收拾便騎馬去往井彥府上。他在井府門前翻身下馬時,井彥便穿著一身紫色繡孔雀圖樣的寬袖官服站在庭院中打量著他,目光銳利如鷹,仿佛想透過他這身皮囊看到他的心底。 井彥今年三十歲出頭,他兄長是皇上最寵愛的安樂公主的駙馬,有著這一層關(guān)系井家才有了不依附于任何一黨的底氣。這些年他做大理寺卿是出了名的明察秋毫鐵面無私,駁回重審了刑部許多案子,從未看走過眼。 這樣的目光看穿過無數(shù)匪徒囚犯的心,段胥不閃不避地接受了井彥的打量,自然地行禮道:“井大人好,晚輩前來赴約。” 他和井彥交情并不深。上次見面還是離開南都之前的中秋宴會上,他與井彥下了一盤棋,棋局尚未結(jié)束宴會便散了,今日井彥請他過府找的由頭便是完成那一局未完的棋局。 井彥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段大人請?!?/br> 他們在井彥的書房里落座,書桌上果然擺著當(dāng)時未結(jié)束的棋局,黑白子縱橫交錯竟然分毫不差。段胥看了一眼那棋局便不由得一笑,想來井彥早早記下了這棋局,原本是真打算與他下完這盤棋的,只是突然出了馬政貪腐案這檔事情,對弈就夾雜了一些別的目的。 段胥落下一子,悠悠道:“井大人身著官服,想來是剛剛從大理寺回來,大人公務(wù)如此繁忙還能記著與我的棋局,我實在是不勝榮幸?!?/br> 井彥亦落下一子,說道:“聽說段將軍在戰(zhàn)場上殺伐決斷,勇不可擋。井某從前竟以為段將軍只是文臣,如今當(dāng)刮目相看了?!?/br> 段胥抬眼看向井彥說道:“井大人,您不妨開門見山,既然請晚輩過來應(yīng)當(dāng)不只是為了下棋吧?” 井彥于是直入主題:“馬政貪腐案孫常徳翻供之事,段將軍可有聽說?” “有所耳聞?!?/br> “他供認(rèn)自己受人指使污蔑兵部孫大人和太仆寺李大人,而那指使他之人,他說是段將軍您。” 段胥的目光仍然落在棋局上,聞言哈哈一笑,像是覺得荒誕:“我指使他?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自己的腳跟尚未站穩(wěn),就敢做這種事情?他未免太看得起我。” “去年中秋后三日,他夜晚過攬清橋時不慎落水,是你救了他?!?/br> “沒錯,這便是我對他僅有的印象,難道我救人也有錯處么?” “據(jù)他所說,他平日里與太仆寺卿有過節(jié),便疑心是太仆寺卿要害他。那日之后你挾恩從他這里探聽消息,威逼利誘偽造馬政貪腐案,嫁禍于兵部和太仆寺。” “可笑,那日之后我就再沒見過他,他這般信口開河可有證據(jù)?” 井彥扶著袖子落下一子,淡淡說道:“他自然是有許多書信、信物的證據(jù),但不足為道,因為依我看那些證據(jù)是假的?!?/br> 段胥挑眉,抬眼看向井彥。棋盤上黑白交織,占據(jù)大半的棋格,宛如相互博弈吞食的兩股勢力。 井彥也看他,神色不變地說:“便如孫常徳指認(rèn)太仆寺卿貪污的關(guān)鍵證物——那本賬簿一樣,都是偽造的?!?/br> “哦?”段胥露出驚訝神色,仿佛頭一次知道自己偽造的那本賬簿是假的一般,道:“孫常徳的賬簿竟也是偽造的?他好大的膽子?!?/br> “賬簿雖然是偽造,卻不是孫常徳偽造的。他告發(fā)之時應(yīng)當(dāng)以為那是真賬簿,確實有幕后主使者推波助瀾,讓他手握所謂的證據(jù)去擊登聞鼓揭發(fā)此案。但是孫常徳并不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誰,如今也只是聽從某些安排,推到你身上?!本畯├潇o地陳述道。 段胥眼眸含笑,說:“大人英明。” 井彥落下一子,淡淡說道:“不過偽造賬簿并不是簡單之事,這賬簿過了刑部幾位大人的手都沒有看出問題。我初拿到時也信以為真,若不是因為孫常徳翻案我再三仔細(xì)查驗,也不會發(fā)現(xiàn)賬簿是假的。能造出這賬簿的人必定見過真賬簿,并且至少有半本按照真賬簿謄抄?!?/br> 段胥拿棋子的手頓了頓,井彥接著說道:“情況無非兩種,這人手上有真賬簿,出于某種原因不肯給出故而偽造了一份?;蛘哌@人見過真賬簿,但是真賬簿已經(jīng)遺失或損毀,不能作為證據(jù),他便只能偽造。孫常徳能這樣信誓旦旦地翻供,想來是有人確認(rèn)了真賬簿已經(jīng)被毀才敢如此。那么便是第二種情況,這人翻看真賬簿時十分倉促急迫,他甚至來不及把真賬簿帶走,卻在事后憑著倉促間的記憶默下大半本賬簿,應(yīng)該是有著驚人的記憶力?!?/br> 井彥銳利的目光直視著段胥的眼睛,說道:“去年七月段將軍回岱州祭祖,而孫常徳所揭發(fā)的順州馬場,便在你回鄉(xiāng)沿途。這賬簿也是從順州而來。而你上書攻擊云洛二州的時機(jī),未免和此案配合得太好?!?/br> 段胥哈哈大笑起來,他扶著額頭道:“井大人是不是也被那些坊間流言所騙,以為我當(dāng)真少年天才,過目不忘?那不過是旁人因為我段家的地位吹捧我的一些空話罷了。您所說的看兩眼就默下半本賬簿的事,我可辦不到?!?/br> “真的嗎?”井彥淡淡地落子,說道:“這局棋是我們半年多以前下的,我能復(fù)原是因為當(dāng)時我一回家就把這棋局畫了出來。你方才一進(jìn)來看到這棋局便有些驚訝,想來是發(fā)現(xiàn)了和半年前的一模一樣,而后你落座下子并未猶豫。你不僅清楚記得半年前與我的棋局,還記得當(dāng)時你下一步要落子之處在哪里。憑這樣的記憶力,默寫一本賬簿不在話下罷?” 段胥漸漸沉下目光,他手執(zhí)黑子漫不經(jīng)心地敲著棋盤,半晌笑起來道:“就這樣么?井大人說的全是猜測,半點(diǎn)證據(jù)也沒有,又能說明什么呢?” 他俯下身去,摩挲著手里的黑子看著那膠著的棋局,懶懶道:“如井大人所說這個案子除了證人之外,其他的關(guān)鍵證據(jù)竟然全是偽造,而這個證人又左右搖擺,今天一套說辭明日又換一套說辭。說到底孫常徳不過是這盤棋里的一枚棋子罷了,真正下棋的人不是我們,可我們亦身處棋局之中。這案子刑部已經(jīng)審?fù)晟w棺定論,偏偏到大理寺復(fù)核時證人翻了供,還不是因為刑部是杜相門下,裴國公一定要他脫離了杜相勢力范圍再起風(fēng)雨。如今案子、證人、證物都塞在你手里,他們各自希望你能拿著他們準(zhǔn)備好的偽證和證人去攻擊另一邊,沒有人在意真相,他們只在意結(jié)果。” “不,我在意真相?!?/br> “井大人在意真相,那么您覺得馬政貪腐案是確有其事,還是誣陷?” 井彥搖搖頭,冷靜道:“證據(jù)不足,不能下定論?!?/br> 段胥重復(fù)道:“證據(jù)不足?此事便這么過去了么?大梁無天然草場,所建馬場均需占據(jù)百姓耕地,畜養(yǎng)一馬之地就能養(yǎng)活二十五人,三千匹馬就是七萬五千人。若貪腐為真,這七萬五千人的生計就這樣被中飽私囊。而我在前線戰(zhàn)馬匱乏騎兵不成建制,只能出奇兵攻擊無法正面迎戰(zhàn),每勝都艱難至極,如此如何保家衛(wèi)國?” 井彥鎮(zhèn)定地看著他,深邃銳利的眼眸直直地望向段胥的眼底,案上的香球中升騰著裊裊香霧,從他們二人之間朦朧地漫過去,井彥慢慢地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比你更清楚?!?/br> “我今日叫你來便是要告訴你,若以偽證為真,今日你可以造,明日他可以造,真相何以立足?段將軍還年輕,要知道虛假不能得到真相,非正義的手段更不能實現(xiàn)正義。我坐在大理寺卿這個位置上,我所信的就只有實證二字?!?/br> 段胥眸光微動,沉默不語。 實證二字,談何容易。這件事的痕跡被掩蓋得一干二凈,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賬簿也被銷毀。若要查只能從兵部尚書,太仆寺卿甚至于背后的秦?zé)ㄟ_(dá)、裴國公入手,不僅暴露自己且每一步也必受阻撓。 “井大人,真能查到實證么?” “我自會盡力去查,查不到也不能以偽證定案。”井彥落子,抬眼看向段胥說道:“段將軍年紀(jì)輕輕在朝中行走,心思深沉不是壞事,然而不可執(zhí)念太重,誤入歧途。今日之事我會留在這書房之中,出門便再不談起,段將軍好自為之?!?/br> 段胥低眸片刻,繼而抬眼看著井彥,在棋盤上落子,說道:“多謝井大人提點(diǎ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