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他們一起到外面花園,談論高考的打算。 你想考去哪里?許知微問。 顧衡說:具體哪所學校還沒決定,但我大概率會上京發(fā)展。你呢?想好考什么學校了? 許知微說:只要離開這座城市,哪里都行,越遠越好。以前我只有這個想法。 顧衡問:那現(xiàn)在改變了? 許知微看著他,他鼓足勇氣,說:現(xiàn)在,我想和你去同一個城市。 顧衡看著他,笑著說:那很好啊,我們上了大學還能一起玩。 許知微的心像是被針輕輕戳了一下。顧衡的回答不是他預想中的反應。酸澀涌上來,但他還在努力安慰自己,也許顧衡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顧衡沒再說下去,招呼他:走,我們?nèi)コ缘案獍伞?/br> 他們轉身回套房,才到門口,只見顧歆帶著另一個人也走過來,那個人許知微也認識是他們班班長沈廉。 四個人在門口看著彼此。 許知微奇怪,為什么沈廉會在這里? 沈廉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同樣的疑惑。 顧衡已經(jīng)一步上前:你怎么來了? 他抓住沈廉的手,拽他進套房。 沈廉只來得及看許 知微一眼,還沒問出口就被顧衡拖走了。 剩下許知微和顧歆大眼瞪小眼。 許知微問顧歆:你哥原來和沈廉很熟嗎? 顧歆點點頭:很熟啊。 他是個藏不住話的人,不用許知微追問他們怎么認識的,他已經(jīng)倒了出來:我們和沈廉一直很熟。沈廉家和我媽是朋友。他還是我們初中同學。 許知微像是抓住了什么線索:顧衡和沈廉是初中同學?可是你們初中不是私立學校嗎? 顧歆說:是啊。就是因為打人的事情,我哥和沈廉都不讀我們學校了。 許知微有點茫然:他沒有告訴過我。 他覺得有哪里很不對勁。 第九章 禮物 許知微親切地握住顧歆的手:你和我好好說說,沈廉和你哥的事,越詳細越好。 顧歆只覺得那雙手又纖細,又軟,酒店的燈光下,更顯得溫潤細膩,像博物館里的白玉藝術品。賣大哥的隱私,他從不猶豫!何況還被許知微這樣握著手。 他和許知微找了個房間里安靜的角落,開始娓娓道來。 沈廉吧,我具體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認識他的了,好像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 他媽和我媽是閨蜜,不過家里條件不好,所以我媽挺照顧他家的,幫了他家不少忙。他本來上不起我們學校。不過有我媽幫忙,讓他得到了面試機會,加上成績好,夠拿我們學校的獎學金,又減免一部分,才能上我們學校。 他初中和我哥一個班。兩個人本來就認識嘛,所以關系不錯。我覺得他人還蠻好的,學校老師也喜歡他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看他不順眼,好像經(jīng)常找他麻煩。他自己沒辦法解決,他媽去過學校調(diào)解,也沒有用。我哥這個人,比較沖動,終于有一天爆發(fā)了,把那些人都打了。后來那些人就消停了。不過我哥就不愿意再升我們學校高中了。 許知微之前聽過打人的事,但他完全沒想到這件事的主角還有沈廉。 顧歆說到這里,才反應過來,問:你也認識沈廉嗎? 許知微點點頭:認識。他和我一個班,是我們班班長。 顧歆沒那么多心思,他還挺高興:我聽過mama說沈廉成績很好,原來他和你是一個班的。大家都認識。以后可以一起玩。 許知微沒吭聲,他看向顧衡的方向。 顧衡正在和沈廉說話,兩個人都帶著笑,看起來挺高興。 顧衡還親手切了一塊蛋糕遞給沈廉。遞蛋糕的時候,兩個人的手好像碰到了一起。 許知微看到這一幕,像有人拿著枕頭壓在他他的胸口上。 他盯著顧衡。 如果眼神可以轉化能量,他的視線該在顧衡身上灼出一個洞。 終于顧衡好像感受他的視線,回頭看了他一眼。 沈廉也看了一眼,問:你和許知微怎么玩到一起了? 顧衡轉過頭,對沈廉笑笑:沒什么。我和誰做朋友都不奇怪吧? 沈廉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是許知微這個人 顧衡認真問:他這個人怎么了? 沈廉微笑道:我和他做了那么長時間的同班同學,一直覺得他對什么都淡淡的,雖然成績很好,但是對同學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顧衡溫柔地說:我知道,他是你們一班的冰山。 沈廉點頭:所以沒想到他愿意和你做朋友 ,你這本事我真羨慕。 顧衡笑笑,又看了一眼許知微。 沈廉笑著沖許知微揮揮手,朝他和顧歆走過來。 許知微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看到沈廉來之后,顧衡只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他一兩眼,絲毫沒有放開沈廉的意思。直到沈廉走過來,顧衡才跟著過來。 他覺得很不舒服為什么這些看似平常的事情會讓他這么不舒服?難道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感覺?關心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還是事實確實不堪。 他只是怔怔地看著沈廉過來。 知微,真沒想到會遇到!沈廉說。 許知微張了張嘴,說:是顧衡叫我來的。 他像在宣誓什么。 沈廉哈哈一笑:你們關系這么好啦?我是跟我媽來的。 他也許只是隨口一提,但在這時候許知微聽起來,這句話像是雖然現(xiàn)在你們關系不錯,但是我認識顧衡可是早得多,關系更親密。 顧衡在一旁說:知微,去吃蛋糕。 他叫許知微自己去取蛋糕。 許知微站起來:我想走了。 顧歆和沈廉都驚訝地看著他,有點不知所措。尤其是沈廉,他剛剛和許知微說了兩句話,許知微就說要走,好像又恢復成那個對誰都很冷的酷哥。 顧衡看著他,問:你真要走嗎? 許知微點點頭。他現(xiàn)在真的覺得室內(nèi)很悶,想離開,又有點胸口悶悶的疼,迷迷瞪瞪的,沒有精神。 顧衡沒有堅持要他留下來,只說:那我送你出去。 他又對沈廉說:我一會兒回來。 許知微和他一起穿過花園,默默走出酒店。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顧衡問:怎么突然不高興了? 原來顧衡察覺到了他的情緒突變,許知微站定,此刻他有一堆話想往外冒。 為什么從沒提起過沈廉的事?和沈廉一樣考到一中只是巧合嗎?你之前探聽沈廉和苗珊珊的事,不關苗珊珊的事,那是不是為了沈廉?你對沈廉是什么看法? 你喜不喜歡我? 但這么多話在嘴邊堵得發(fā)慌,他嗓子像啞了,最終只說:沒什么,人太多了,有點悶。 因為他不敢問,怕聽到他不想聽的回答。 顧衡不再挽留他,說:那你回家好好休息。我們明天見? 許知微問:為什么? 顧衡笑了:明天不是你的生日嗎? 許知微心里又暖起來。他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也許顧衡和沈廉只是單純的竹馬朋友關系。 第二天中午,許知微靠在陽臺窗邊,看見顧衡騎著他的小電驢,停在他家樓下。 他跑下樓,顧衡摘下頭盔,從車籃里取出一只小蛋糕。 昨天你沒有吃我的生日蛋糕,今天帶一只來,和你一起吃。 許知微驚喜。 他這幾年過生日,都是和爺爺一起,做幾個菜,吃頓壽面慶祝。生日蛋糕在爺爺看來都是些花里胡哨的玩意。 他捧著顧衡帶來的蛋糕,越看越喜歡。 許知微爺爺對顧衡印象不壞主要是許知微之前已經(jīng)給爺爺說過他不少好話,而且顧衡上門來做客,還帶個蛋糕當禮物,博得了爺爺?shù)暮酶小?/br> 中午吃過雞湯面和蛋糕,爺爺回房間休息。 顧衡從包里取出一本日記本,遞給許知微:給,生日禮物。 許知微接過來,他沒想到顧衡還會準備小禮物。雖然只是一本普通的日記本,但也是一份心意。 他之前問過顧衡,想要什么生日禮物。顧衡只說:不用什么。把你作業(yè)給我抄抄就行。 現(xiàn)在顧衡卻準備了禮物 他摩挲著日記本的封面,輕聲說:謝謝。 顧衡示意他打開日記本。 許知微翻開封面,只見內(nèi)封的空白頁上,畫著一幅速寫小像。雖然只是簡單勾勒,但他一眼認出自己的側臉。 我照著你的照片畫的,顧衡說,雖然畫室里的那幅畫不能給你 許知微抬起眼睛,看向顧衡,他決定今天什么也不問,因為今天足夠了。他只想好好感受這一刻,他可以當做顧衡是喜歡他的。 如果這不是喜歡,還能用什么來解釋呢? 他再一次說:顧衡,謝謝你。 周一一大早,許知微一到教室,先看向沈廉。沈廉總是來得很早,是老師口中典型的精神面貌好的學生。 不過沈廉今天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不是很有精神。和周六晚上的神色完全不同。 許知微只是默默地觀察著。 這時候同桌來了,他一放下書包,又給許知微爆了個大八卦:你知道嗎?苗珊珊有男朋友了!這次是真的!昨晚女生群里的消息。 許知微:哦。 他隨口問:是誰? 同桌得到這幾個字的回應很高興:不是我們學校的男生,是二中校草。你說氣不氣人,隔著學校都能追到。我們班長哪里不好了! 許知微再看沈廉,好像明白了什么。 沈廉真的喜歡苗珊珊?他問。 同桌肯定地說:那當然啊!他暑假補課的時候?qū)γ缟荷嚎珊昧耍刻於紟勘t茶給她。我們都看見了。 許知微想,那顧衡對他比這好多了。 這時候又有其他人加入同桌的議論,幾個男生都義憤填膺,批 判那位二中校草。 他們聲音有點大,引起了沈廉的注意。 別說了,這是苗珊珊的私事,讓老陳聽到了給她惹麻煩,沈廉走過來說,再說我只是比較驚訝。其他還好。 幾個男生頓時與沈廉生出惺惺相惜之情,仿佛他們也參與了沈廉追求苗珊珊的過程,非常感動。 別說了,兄弟,我們懂。 要堅強。 許知微沒說話,他不懂這種共鳴。 沈廉與許知微對視一眼,他沖許知微笑了笑,卻沒提周六去顧衡生日會的事。 許知微不明白。顧衡從來不提沈廉,沈廉也沒提過顧衡。這到底是為什么? 直到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沈廉找到個機會和許知微單獨說話。 星期六那天,你為什么那么早走了?回去嗑書了?沈廉開玩笑說。 許知微有些說不清的戒備:沒有。我那天可能吃多了,胃不舒服。 沈廉點點頭:我沒想到顧衡會叫上你,他這人挺跳脫的。哈哈。 許知微突然問了個不著四六的問題:你為什么從來不在別人面前提顧衡的事?我都不知道你和顧衡認識。 沈廉有些驚訝地看著許知微:你不也從來不和別人提嗎?我也是前天才知道你和顧衡是朋友。 他大概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太好,又補充說:你知道的顧衡的情況和普通人不一樣。要是我們班其他人知道我和他的來往,問多了他的事情,我很難回答,不想說那么多。我想你也是一樣吧。 許知微沉默了。 沈廉話里的意思,和顧衡交朋友,是件惹麻煩的事,會影響他和其他同學的交往。 不是,我不一樣。許知微冷冷地說。 第十章 真相 十一月末的一個周日,顧衡又約許知微去花顏,他想許知微做模特再畫幾張畫。 冬季是攝影館的淡季。顧衡和許知微到店里的時候,一個客人都沒有。寧姐坐在柜臺邊,正在用針戳一件小小的小毛衣??吹剿麄儊砹?,她笑著沖他們點點頭,沒有起身她懷孕了,預產(chǎn)期在明年夏天。 因為有位準mama在,攝影館里空氣也變得安靜柔和許多。 顧衡和許知微兩個人輕輕上樓。 現(xiàn)在是下午一點多,冬日的陽光沒有夏天那么強烈,但更清冽。 室內(nèi)開著暖氣,許知微脫下外套,穿著一件毛衣,還是坐在那個位置。 顧衡依然叫他臉向左轉一下,要畫他的右臉。 許知微忽然說:我的右臉更好看嗎? 他知道一種說法人的臉兩邊并不會完全對稱,很多人左半邊臉和右半邊臉顏值不一樣。 顧衡說:沒有。你的左臉也很好看。 許知微說:那為什么不畫我的左臉?總是畫一邊,不膩嗎? 顧衡看著他:不膩。 許知微想起顧衡之前用心畫的畫像,還有送給他的日記本上的速寫。 這段時間他總是想這件事,然后他意識到一件事。顧衡畫的他,越精細,越不像他。反倒是速寫寥寥幾筆,還更有他的神態(tài)。 此刻許知微直視著顧衡,這一次,他沒有聽顧衡把臉轉過去的指示。他只是看著顧衡,鼓起勇氣問:你是怎么看我的? 顧衡說:你的五官比例很好 許知微打斷他:我不是說我的臉,外表。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看待我這個人?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