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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久未見面的巾幗莊三莊主藍靈玉。 戰(zhàn)地乍逢,文淵錯愕之余,卻也驚喜,叫道:“藍姑娘,你怎在這?” 藍靈玉道:“邊關蠻夷犯我疆土,巾幗莊豈會坐視不管?大姐、二姐、四妹都已領隊來援,從后殺斷瓦剌退路。文公子,搶一匹馬,先沖出去!” 文淵驚道:“另外三位莊主姑娘,也都來了?”此時他也不及多想,四下多的是主人戰(zhàn)亡的坐騎,便即隨便一挑,縱身上馬,來到藍靈玉馬邊。藍靈玉長戟橫里一揮,神采奕奕,縱聲高喊:“阿環(huán)、阿纓、阿穗,帶隊跟著我來!” 才一說罷,三支隊伍分從亂軍之中殺出,分穿黑、紅、白三色衣甲,各由一名少女領著,一路突圍,齊朝藍靈玉聚來。阿纓帶領的巾幗莊諸女,皆為持槍騎馬,最是迅捷,首先趕至,途中槊刺挑捅,瓦剌兵雖然勇猛,卻不及她們熟習武術,失之靈巧,竟是無可擋禦.阿環(huán)、阿穗所率隊伍則是步行,各持刀劍,短兵相交,也沒絲毫差了,一個個女兵女將,皆是不讓須眉,瓦剌兵四下潰散,叫苦連天。 文淵甚是驚佩,心道:“昔時巾幗莊一戰(zhàn),這些姑娘們固是不及皇陵派、龍宮派、神駝幫的好手,但是這兵馬群戰(zhàn)之術,卻是尋常武林門派所難及了,不愧為巾幗英雄?!?/br> 這時瓦剌軍容已亂,顯居劣勢。京城安定門開,石亨率領一支明軍出城參戰(zhàn),明軍氣勢更是威不可當,殺得瓦剌大軍節(jié)節(jié)敗退。 不一會兒,阿環(huán)、阿穗皆率眾來到,阿環(huán)說道:“三莊主,守西邊的姐妹們說,也先攻不進德勝門,現(xiàn)在轉向西直門去了?!彼{靈玉一看文淵,道:“文公子,咱們過去支援!”文淵點頭道:“正是!” 當下文淵、藍靈玉調動馬頭,率眾朝西疾行。途中數(shù)名瓦剌將領攔來,都在數(shù)合之間敗在兩人手下。藍靈玉原本使的是一雙短戟,這時改使長戟,以圖戰(zhàn)陣之利,戟法仍是著著精妙。文淵見她精神昂揚,已不復分別時魂不守舍的模樣,雖然不知原由,卻也替她高興。 將近西城,遠遠便見萬軍廝殺,耳聞戰(zhàn)鼓鼕鼕,戰(zhàn)況之烈,比之德勝門外不遑多讓。只是瓦剌在德勝門外已遭挫敗,這時再攻西直門,不免聲勢較弱,城門外兩軍惡戰(zhàn),殺得難分難解。 領這一路巾幗莊女將的是凌云霞,見藍靈玉和文淵來到,登時叫道:“三妹,文公子,分兩邊合圍!”藍靈玉指揮三婢,帶開三隊,分別沖進混戰(zhàn)之中。 文淵眼觀戰(zhàn)局,說道:“藍姑娘,敵軍勢大,眾位姑娘武功雖好,只怕寡不敵眾,不宜分散?!彼{靈玉點點頭,道:“我領著她們?!碑敿纯v馬揮戟,攻進亂軍,一片兵荒馬亂中,文淵細意觀察,遠遠眺見了一面最大的帥旗。文淵心念一動:“擒賊先擒王,我想法子捉了也先,瓦剌群龍無首,便可制勝,不必再讓這么多人生死一線,隨時喪命了?!?/br> 這主意一瞬間便即決定,文淵旋即提韁策馬,緊握長劍,再入千軍萬馬之中。 每當瓦剌有將攔截,文淵便是一劍一掌,先斷其兵器,再將對方拍下馬去,是生是死,再不留心。他縱然不忍濫殺敵將,但是戰(zhàn)場無情,即使不殺,總要制敵,這已是他手下留情的極限。 瓦剌兵將雖多,但是論及正宗武學,一路下來,卻是無人能敵文淵一劍一掌。 文淵直沖戰(zhàn)陣中央,見瓦剌將士拱衛(wèi)一人,錦袍戰(zhàn)甲,華貴非凡。在他身邊的將士里,也包括那箭法出奇的林秀棠、林秀棣兄弟。由他們兩人護衛(wèi)之人,不消說,正是土木堡擒得正統(tǒng)皇帝、統(tǒng)率此戰(zhàn)的瓦剌太師也先。 瓦剌眾將見文淵單騎突圍而來,紛紛喧嚷,一名將領手提大刀,朝文淵呼嘯攻來。文淵依樣而為,一劍將大刀削成兩段,掌風疾掃,帶過那大將胸膛,把他打下馬去,一頭栽在地上。瓦剌軍士聳然驚呼,想來那將領也是一員猛將,不意在文淵手下全無招架之力。 也先乍見文淵如此身手,甚是驚異,雙眼緊緊盯住文淵,道:“少年,你是何人?” 文淵一勒韁繩,道:“明朝漢人,一介平民?!绷中闾膿屩鴮σ蚕日f道:“太師,他就是文淵!”林秀棣道:“咱們刺殺于謙不成,便是因為此人?!?/br> 也先眼光閃動,一摸下巴虬鬚,道:“你就是文淵?我以為是怎么樣的豪杰,原來是個少年,居然有這等身手?!?/br> 這時那瓦剌將軍已然站起,按著胸口,滿臉愧色地退了回去。文淵長劍一橫,說道:“也先太師,你是要束手就擒,還是待在下動手?兵禍連結,荼害生靈,為了讓這一戰(zhàn)兩下罷手,只有請你到明朝軍營坐一坐了?!?/br> 也先哈哈笑道:“你想用我換回你們的皇帝,是么?這是誰打的主意?”文淵道:“我自己的主意。就算我一人之力擒不下你,這里有千千萬萬的明朝大軍,只怕你們兵敗此地,一樣是逃不了?!?/br> 也先暗暗觀望左右,眼見明軍漸占上風,加上石亨分兵來援,巾幗莊諸女在外游擊,實是不易取勝,又見文淵武功驚人,心中已有計較,當下笑道:“好小子,你有本事,便盡避來!”一揮手,三名將領一齊縱馬,向文淵包圍過去。 文淵正要迎擊,忽聞羽箭破空之聲,響亮異常,心中一凜,先舉劍格擋來箭,錚錚錚錚數(shù)聲,擋卻了四枝狼牙箭,箭上勁力雄渾無比。但見林家兄弟各拉大弓,又已搭上羽箭,這四箭自然是他們的杰作。 三將攻上前來,文淵一一揮劍相擊,但是林秀棠、林秀棣箭法太精,兩人不斷從旁干擾,文淵雖 不至受傷,卻也不易同時擊潰三名大降的合擊。事實上,應付這一陣陣連綿不絕的來箭,比對付眼前三人還要為難些。 就在此時,明軍在于謙指揮下,已經完全殲滅了瓦剌的前鋒,如潮水般涌向西直門,要一舉攻潰也先的中軍。也先看出苗頭不對,心中暗恨于謙,卻也無計可施,讓三將拖住文淵,自己已開始率軍撤退。 文淵瞧出也先欲逃,當即喝道:“也先,站住了!”他逼開三將,催馬追去,但是林家兄弟連射數(shù)箭,遠遠阻擋文淵,加上大批軍兵從中阻隔,距離慢慢拉遠,無論如何追不上了。 文淵暗嘆:“可惜了大好良機,若不是有這許多兵將阻路……”搖了搖頭,勒馬止步。 明朝一名副總兵見瓦剌撤軍,急欲趁機搶功,率領數(shù)百騎兵追在也先后頭,大聲呼嚷。林秀棠拉開硬弓,激弦發(fā)箭,颼地一聲響過去,一箭將那副總兵心窩開了洞,慘呼墜馬。 于謙分派諸軍追擊瓦剌,意圖一鼓作氣,救回被劫的正統(tǒng)皇帝。明軍反撲窮追,雖然殺了不少瓦剌士兵,卻還是無法追上也先,終于讓他遁走。 這一場京城大戰(zhàn),雖然未曾救回太上皇正統(tǒng),但是重挫瓦剌,京城得以保全,朝野無不歡欣鼓舞,景泰皇帝更是大喜過望。于謙卻毫無松懈,并不就此收兵,依然列軍城外,軍威鼎盛。 黃昏之際,文淵和小慕容相偕進城,回到于府。一進大門,華瑄第一個奔了過來,撲上來摟著文淵,歡聲大叫:“文師兄,你太棒了!” 文淵被她撲得向后一退,拍拍她的頭,微笑道:“什么太棒了,說什么啊?” 華瑄滿面春風,笑道:“我跟紫緣jiejie在城墻上看了哦,你對付那些韃子兵,輕松寫意的,如入無人之境,你都不知道我叫了幾聲好!” 文淵微笑道:“你們可別上城墻胡鬧,要被人罵了,于大人臉上不好看。” 華瑄笑道:“我才沒胡鬧呢。”朝文淵身后瞧瞧,又道:“慕容jiejie沒回來嗎?” 文淵道:“她去見她大哥了。方才聽巾幗莊藍姑娘說,這些天來,慕容兄都跟她在一起,現(xiàn)下有事要小茵去見他?!?/br> 華瑄“哦”地點點頭,晃了晃頭,道:“我有看到幾隊女兵,一開始還不知道那是巾幗莊的人,后來才知道的。藍jiejie她們都沒事嗎?” 文淵道:“當然不可能都沒事,或多或少會有死傷,但不嚴重就是,四位莊主姑娘也都平安?!?/br> 兩人走進大廳,文淵左右張望,問道:“紫緣不在嗎?”華瑄笑道:“紫緣jiejie在房里睡覺呢?!蔽臏Y一愕,道:“才這時辰,紫緣就睡了?”華瑄聳聳肩膀,說道:“紫緣jiejie昨天一晚沒闔眼,今天當然累壞啦?!?/br> 文淵道:“怎會一個晚上沒……”尚未說完,便即住口,知道那必然是因為自己將臨大戰(zhàn),難以安歇。華瑄道:“真是的,昨天晚上,紫緣jiejie要我早點睡,都陪我躺在床上了,結果我睡著啦,她自己一點也沒睡?!?/br> 文淵微笑道:“我去看看。”走進廂房,果然見紫緣臥在床上,臉朝里邊,長發(fā)披散,蓋著被子,顯是睡得正沉。華瑄跟在后頭進來,笑道:“紫緣jiejie,文師兄回來啦,起來啰!” 文淵將佩劍放在桌上,走到床邊,輕聲道:“紫緣,我回來了?!?/br> 他略一低頭,想看看紫緣。突然之間,一絲悠長的呼吸聲傳進文淵耳里。 就在剎那之間,紫緣倏然翻身,一道銀光疾閃而過,嗤地一聲,手中一柄短刀,刺進了文淵的胸膛。同一瞬間,文淵右手探出,在“紫緣”肩頭一按,馬上反身倒躍,縱離丈許。但腳一著地,立刻向后倒下,“砰”一聲響,背脊撞地,內勁未消,胸口短刀飛震而出,一大片血紅激散開來,驚心動魄。那短刀落在地上,翻了一翻,濺開點點斑斑的血色。 變故乍起,華瑄大驚失色,不及去管“紫緣”,第一個反應便是沖到文淵身邊,大聲叫道:“文師兄,你……你怎樣了?”她雙手發(fā)顫,小心翼翼地扶起文淵上身,文淵臉色蒼白,嘴唇緊閉,按住胸口創(chuàng)傷,并不說話。 那“紫緣”被文淵這么一按,全身上下顫抖不休,咬牙苦哼。只是文淵出手之時,因傷而泄真氣,這一下沒能封住她的xue道,她只是渾身震蕩,一時無法平復。 華瑄猛朝“紫緣”一看,臉色登時變了,叫道:“你……你是……”她有印象,曾看過那女子一面,卻一時無法憶起。 那女子雖然甚感苦楚,卻仍面露笑容,掩不住得意之情,輕輕說道:“駱金鈴,神駝幫幫主的女兒,駱金鈴!” 她猛一運氣,竟然好端端的坐了起來,似乎不再以文淵那一擊為苦。華瑄看看駱金鈴,再看看文淵,一時腦?;靵y,驚惶到了極點,摟著文淵,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文淵勉強提氣,輕聲道:“師妹,你放心,我……我好得很?!敝徽f了這些話,便已經喘得說不下去。華瑄哪里肯信,不顧駱金鈴在前,已經撲簌簌地掉下淚來,哭道:“你傷得怎樣?我……我要怎么辦?” 駱金鈴跳下床來,從棉被底下抽出一柄兵刃,是把新月狀的彎刀。她尖聲叫道:“文淵,你師兄已經完了,現(xiàn)在我就要你死,給我爹報仇!”彎刀一搖,如月白光疾劈過來,華瑄陡然驚覺,怒聲大叫:“別想碰文師兄!” 手一抽,長鞭已自腰間抖出,“凱風式”迅猛凌厲,啪地一聲,鞭梢將駱金鈴彎刀震開。 華瑄驚惶至極,一出手反而驟然冷靜,連出 三鞭,內勁奇猛,刷刷刷三下過去,駱金鈴絲毫占不得便宜,迫得退開。她冷笑一聲,道:“不必再動手,你的文師兄也死定了!” 文淵極力調勻呼吸,凝視著駱金鈴,極為艱難地開口,說道:“紫緣在哪里?” 駱金鈴冷笑道:“你好掛念她埃”文淵閉上眼睛,極輕極輕地道:“你要是對紫緣下手,我不會對你客氣?!闭f到這時,胸前衣衫已是全染殷紅。 只聽砰地一聲,房門打開,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只怕你已經沒那力氣了。” 鏗啷、鏗啷幾聲金屬碰擊,一個人走了進來,竟是被小慕容劈裂面具之后,一直不曾現(xiàn)身的顏鐵。 這時他的臉上,再度戴上了同樣的鐵面具,兩個眼孔對著文淵和華瑄,閃動著冷酷的光芒。 【一百八十七】 華瑄見顏鐵來到,不禁倒抽一口涼氣,緊緊握住長鞭,側眼一望文淵。 文淵手按傷口,平心靜氣,緩緩運轉真氣,輕聲說道:“師妹,你快走吧,逃得一個是一個。”華瑄一呆,道:“文師兄,你說什么?我……我怎么可能丟下你呢?” 顏鐵大步上前,說道:“你斗不過我的,誰也別想逃走。”幾步之間,已來到華瑄身前數(shù)尺,鐵掌照面劈出。 若在平時,華瑄必會避重就輕,先行趨避,再伺機攻擊。然而這時文淵負傷,難以寸動,若她向旁讓開,文淵必遭毒手,她又怎么能讓?華瑄無計可施,唯有硬著頭皮,左手掌起柔式,卸開顏鐵掌勁,右手長鞭一抽,“廣漠風式”赫然使出。漠風式氣象恢宏,一經施展,但聞狂風呼號,鞭影紛紛,宛若長龍翻滾,飛騰八方,勁風護住了華瑄和文淵兩人,更不斷向外擴張。 顏鐵雖有鐵甲護體,也不愿硬撼如此威勢,一時卻步不前。駱金鈴拾回彎刀,空劈幾下,喝道:“文淵,你靠你師妹保護,也不過延得片刻性命。叫你師妹住手,本姑娘饒她一命!” 華瑄朝她怒目相向,叫道:“你這人好壞,假扮紫緣jiejie騙人,又跟這個怪物勾搭。我才不會讓你們再傷了文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