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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十錦緞(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5

分卷閱讀175

    “黃先生,你沒事罷?”

    黃仲鬼斜眼回瞥,突然身形晃動,只一閃便到了趙婉雁身前。趙婉雁嚇了一跳,張口欲呼,忽聽旁邊“剎”地一響,一枝羽箭給黃仲鬼抓在手中,反手一擲,樹上林秀棠一聲驚叫,手中弓弩已被來箭擲毀,折了個對半,自己幸得及時一個翻身,沒給洞穿胸膛,卻已驚出一身冷汗。

    趙婉雁看的心驚膽戰(zhàn),口中嚥了一嚥,悄望黃仲鬼,低聲道:“多謝。這、這書……”將那本灰皮破書遞了出去,道:“我想,我還是別收的好。這是你練武的憑藉……”黃仲鬼道:“我練完了。你用不著,向揚也不會練它。你不喜歡這自損性命的‘太陰真氣’,自可以將它毀了,好讓我死后再無新鬼?!壁w婉雁面有不忍之色,輕聲道:“你……你不練的話,就不會死……”文淵在一旁聽著,也聽出了一些端倪,心中大奇:“難道黃仲鬼這一來,竟是為了要把武功秘笈交給趙姑娘?”他之前聽向揚說過黃仲鬼救了趙婉雁,又對她自述修練“太陰刀”的經(jīng)過,此時又以畢生所學(xué)相贈,聽其言語,竟似自知來日無多,交代后事一般,不覺開口問道:“黃先生,你這是為什么?”

    黃仲鬼轉(zhuǎn)頭一望,冷然不語。

    他自從在巾幗莊一敗,傷癒之后,便潛心練功,將自身武功中種種不足之處一一彌補,終于在日前將“太陰刀”修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練就刀芒之境。

    太陰象月亮之意,月亮光華最盛之際,在于滿月,但此后便將逐漸消減清輝,太陰真氣亦是如此。黃仲鬼修練此功,大傷其身,功力大成之后,雖身負(fù)絕世神功,但是亦可預(yù)見死期。他自知離死不遠(yuǎn),于是前來將“太陰密籙”交給趙婉雁,以為遺物。趙婉雁若留下它,日后向揚武學(xué)見識漸高,或能另辟蹊徑,將密錄中的武功創(chuàng)出不傷人和的路子來。若是趙婉雁不留,將之毀去,亦自無妨。

    說到底,他只想在手刃仇人、靜待身死之前,找個再見趙婉雁一面的理由。

    這個在他當(dāng)“鬼”之后,唯一觸動過他心靈的姑娘,對黃仲鬼而言,只想斷絕她走上他這人中之鬼覆轍的一切可能──其他人都無所謂,唯有趙婉雁不能像他一樣,變成一個鬼。尤其在靖威王府上下慘死、向揚遽失記憶的這關(guān)頭。

    現(xiàn)在趙婉雁似乎已好得多,黃仲鬼看在眼里,向來不起波瀾的心似乎更安穩(wěn)了些。他一看向揚,重拾“天雷無妄”之后,功力之強,比起上回敗在他手下的時候,簡直不可同日而語。黃仲鬼一瞥趙婉雁,淡淡地道:“我該走了?!?/br>
    他舉步走過穆言鼎身旁,太陰刀芒揮出,一招便將白超然的左手臂劈斷,刀芒之鋒銳竟無異于鋼刀。白超然駭然慘呼,暗著血流如注的斷臂,痛得幾乎當(dāng)場昏暈,穆言鼎彈指連環(huán),登時將他胸腹重創(chuàng),委頓倒地。

    黃仲鬼腳下不停,繼續(xù)朝韓虛清走去,揮掌劈出。韓虛清大吃一驚,挺劍相抗,喝道:“好,你們倚多為勝!”向揚厲聲道:“用不著人幫,我一人便足以對付你!”掌心“夔龍勁”吐出,九重內(nèi)勁層層疊疊,猛地將太乙劍震飛脫手。

    黃仲鬼一攻即退,不再上前。卻聽遠(yuǎn)方一人喝采:“打得好!”

    韓虛清臉色大變,雙掌齊推,皇璽掌勁力暫阻向揚猛攻,眼角余光一掃,卻見小慕容遠(yuǎn)遠(yuǎn)飛奔而來,慕容修、蕭承月和巾幗莊四名莊主均隨后而來。文淵聽出她的聲音,叫道:“小茵,你回來了?”小慕容笑道:“回來啦,人也救到了,事情也說清楚了!”一看韓虛清,頗為幸災(zāi)樂禍地笑道:“韓前輩,您也該倒楣了!”

    韓虛清臉色更是難看,眼見凌云霞隨眾人回來,蕭承月怒目望向自己,慕容修冷笑一聲,手中拋出一物,在地上滾了一滾,一停下來,赫然是吳公公的人頭。

    只聽他狂笑道:“韓虛清,你讓這等貨色來算計咱們?算了罷!好歹來幾個手底硬點兒的,殺起來還痛快些!”

    那日小慕容追上巾幗莊眾人,說明原委,把韓虛清的圖謀一一告知,其中蕭承月本來不信,后來尋得吳公公所率領(lǐng)的皇陵派門人,慕容修捉來一一盤問,吳公公吐露實情,蕭承月方知自己上了韓虛清的大當(dāng),愧怒之余,隨眾火速趕回京城,一見白超然倒地,韓虛清與向揚交戰(zhàn)方熾,登時忍不住怒喝:“韓虛清,你當(dāng)真……呸,我竟然被你騙得殺……殺……”一見趙婉雁站在遠(yuǎn)處,更是難以成言。

    到了這個地步,韓虛清心中已是焦慮異常,好不容易覓全十景緞,只待破解其中奧妙,多年苦心便可大功告成,豈知轉(zhuǎn)眼之間變故橫生,環(huán)望四周,自己竟將近孤立無援。此時向揚固然纏斗不休,黃仲鬼、慕容修分佔前后,蕭承月已不可能再相助于己,莫非自己真要功敗垂成,一切圖想化作鏡花水月?

    已到成敗關(guān)頭,韓虛清再也無法從容偽裝自己,霎時目露兇光,厲聲大喝:“誰也阻我不得!”拍出一記皇璽掌中的猛招,將向揚稍阻一阻,欲竄身沖出重圍。黃仲鬼橫出一刀,韓虛清隨手招架,只化解三成威力,刀芒余勢已掃過他的左肩,登時皮開rou綻,鮮血迸散。

    韓虛清忍痛吃了一招,但也爭取到一絲逃出生天的余暇,飛奔而去。向揚拔足欲追,卻聽身后風(fēng)聲大響,林家兄弟袖箭自半空打來,分封他前后各路。向揚雷掌吐勁,隨手盡摧來箭,但只這稍許耽擱,韓虛清已憑絕頂輕功遁逃入巷弄之間,不見蹤影。

    【二百零八】

    既已重得“天雷無妄”功力,向揚又豈容韓虛清如此遁走?陡然一聲怒喝

    ,正要循韓虛清去路猛追,忽聞一人大叫:“向公子,往南邊!韓虛清那廝繞過去了!”

    眾人循聲望去,但見石娘子早已高立白府屋宇簷角,遙指南方,引出韓虛清去路。向揚叫道:“多謝!”身法迅如雷霆,疾奔而去。蕭承月以韓虛清蓄意相欺,愧恨難當(dāng),也跟著追了過去。第三個追過去的,卻是一片燦爛金光,眨眼間越過向、蕭兩人,金芒猶如一道水蛇般倏然竄去,那是韓鳳。

    文淵聽出那風(fēng)聲如鳥振翼,知道除了韓鳳之外,再無其他人的云霄輕功有此造詣,心中一驚:“韓姑娘身遭不幸,必是要找韓虛清拼命,但她若搶先落單,怎是韓虛清的對手?”開口欲喊,卻已不及。

    這時四方sao動隱隱,白府這一場惡戰(zhàn)早已驚動官面,韓虛清設(shè)在四周的同黨均已逃散,無人阻擋官兵來探。林秀棠、林秀棣兄弟助得韓虛清逃離,此時也跟著要打退堂鼓,急急踏簷欲走。石娘子喝道:“呔,兩位留步!”

    刷刷數(shù)聲,一陣飛石分兩路打出。林家兄弟頭也不回,反手連發(fā)袖箭,但見矢鋒石稜滿天互碰,一一落下。

    楊小鵑縱身躍上墻頭,叫道:“大姐,我?guī)湍悖 笔挚蹚椡?,一手連珠彈猛打林秀棣,真如驟雨急雹,亂彈叢發(fā)。林秀棣猛然折身回頭,雙臂齊振,一輪袖箭星散而出,一顆彈子也沒漏掉,通通打了下來。

    一時之間,半空中箭矢、彈丸、飛石絡(luò)繹不絕,斗得十分緊湊。雙方均是手法奇快,空中仿佛飛蝗肆虐,無數(shù)暗器成群墜落。突然之間,空中石彈潮涌,原來久戰(zhàn)之下,林家兄弟身上的箭已全部使光。兄弟兩人不約而同,轉(zhuǎn)身急閃,背后的連串狙擊悉數(shù)落空,卻見眼前一亮,赫然是慕容修揮劍攔路。兩人被石娘子、楊小鵑糾纏片刻,已然失卻脫身時機。

    林秀棠叫道:“弟弟,今日拚命了罷!”林秀棣應(yīng)道:“正是!”

    兄弟聯(lián)手出招,四掌齊擊慕容修。

    慕容修武功超卓,連日來一心療傷,皇城一戰(zhàn)的傷勢已無大礙,此刻功力煞是強悍,吳公公便是在他劍下一命嗚呼,豈懼兩人?當(dāng)即冷笑三聲,說道:“好,本大爺就多殺一雙!”大縱橫劍法“卅字劍”出手,一道劍光猛將兩人分開,緊跟著直劈橫削,光焰闌干,坼裂風(fēng)云的凌厲劍風(fēng)逼得兩人險象環(huán)生,轉(zhuǎn)眼間紛紛掛彩。小慕容急忙奔前叫道:“大哥,下手慢點!這兩個人不能殺,要捉活的!”

    慕容修側(cè)目一瞪,道:“不能殺?”劍法略一遲緩,林家兄弟勉強喘得一口氣,卻已給跟著趕來的華瑄、石娘子分別制祝小慕容搖著手指笑道:“當(dāng)然不能殺。要是向公子他們沒逮到韓虛清,還得請教他們,該上那兒找他去啊!”

    慕容修瞪著眼睛,“鏘”一聲收了劍,說道:“也罷!”

    經(jīng)此一戰(zhàn),文淵等人已與韓虛清決裂,為了避免與官府糾纏解釋,眾人隨即離開京城。好在白嵩在京城人面甚廣,不難善后。黃仲鬼早已飄然離去,云霄派諸女要尋韓鳳,穆言鼎欲留京城,也不同行。于是文淵與紫緣、小慕容、華瑄護著趙婉雁及負(fù)傷的任劍清,慕容修守著林家兄弟,同巾幗莊眾女離開京城,先至巾幗莊休養(yǎng)生息。文淵又請白嵩幫忙,若是向揚回來,便轉(zhuǎn)告他到巾幗莊會合,白嵩自然答應(yīng)。

    到了巾幗莊里,眾人問起凌云霞被擄的經(jīng)過,凌云霞只是紅著臉不答腔,顯然引以為恥。最后還是石娘子一一道來:“這次我們可弄清楚了,那天襲擊我們的皇陵派門人,皆是東廠吳公公所指揮,他也與韓虛清勾搭了。”

    文淵皺眉道:“他的黨羽也真不少?!?/br>
    石娘子道:“韓虛清為了這十景緞,下的功夫著實不少,皇陵派、東廠、靖威王府、甚至瓦剌都有他的人在。云南那兒的正邪兩道更不用說,天府神刀、滇嶺派都為他所用,勢力不可謂不校好在如今他的助力多已瓦解,現(xiàn)在就等向兄回來,再做打算?!?/br>
    然而一連數(shù)日,向揚皆無音訊。到得第十天上,巾幗莊山門前突然送來一個黑布包裹,沉甸甸地不知何物。守門的護衛(wèi)呈與石娘子,石娘子心覺有異,取來一劍挑開布結(jié),包裹解開,赫然是一顆齊頸而斷,雙目凸睜的人頭。

    一旁的女衛(wèi)失聲驚叫,不勝駭異,石娘子鎮(zhèn)定如恆,笑道:“別怕,誰沒看過人頭嗎?”細(xì)辨面目,見那亂發(fā)披蓋之下,竟是“天府神刀”蕭承月的首級。

    石娘子臉色一沉,嘆道:“蕭大俠一生俠義,全給韓虛清害了。”

    轉(zhuǎn)身吩咐道:“請文公子、慕容姑娘他們過來。”

    不一會兒,眾人齊至大廳,見到蕭承月的人頭,無不吃驚。趙婉雁神情茫然,似是百感交集,深深嘆息,道:“這……這不是向大哥做的罷?”石娘子道:“想必不是。若是向兄下手,決不會送人頭過來,自己又不現(xiàn)身。”

    小慕容抿著嘴唇,輕聲道:“他去追韓虛清,結(jié)果被他們殺了。他的武功實在厲害,要殺他,恐怕非得韓虛清動手不可。看來向公子沒逮著他,他卻反過來殺人!”慕容修冷笑幾聲,道:“好得很,這老賊真有膽子,還派人送來這一顆頭,想嚇唬誰?”

    楊小鵑驚道:“哎呀!向公子他、他該不會也遇上什么……”一想到趙婉雁在旁,趕忙住口。文淵說道:“裴含英、白超然都已給毀了,韓虛清的同黨里,應(yīng)該再沒此等高手了。以師兄的武功,若只應(yīng)付韓虛清一人,應(yīng)當(dāng)不會出岔子?!?/br>
    小慕容道:“話是這么說,可是韓虛清老jian巨猾,只要給他一點余暇休養(yǎng),就不

    好對付了。我看……我們還是去找他,不能單等向公子回來了。”

    華瑄道:“可是,怎么找呢?”小慕容笑道:“當(dāng)然要著落在那對孿生兄弟身上了?!?/br>
    華瑄皺眉道:“要拷問他們嗎?這……這有點……”神色顯得不大忍心。石娘子鑒貌辨色,笑道:“慕容姑娘想必有高招能套出他們的話,這就要煩勞你了?!?/br>
    小慕容眨眨眼睛,笑道:“我可沒有把握,如果不成,再讓大哥試試?!?/br>
    文淵心想:“若是慕容兄下手,手段定是威脅恐嚇,無所不至?!卑道∧饺菀滦洌溃骸澳愦蛩闳绾翁自??”小慕容笑道:“隨機應(yīng)變。嗯,我先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

    林家兄弟被擒至巾幗莊后,便被囚禁在一間石室,各遭鐐銬連墻鎖住手腳,枯坐在地,不得脫身。這兄弟兩人幼時得遇明師,習(xí)得施放袖箭與甩手箭的絕技,又在塞外練了一身盤馬彎弓的身手,而被韓虛清派在瓦剌軍中的手下看中,回報韓虛清之后極力網(wǎng)羅,入了韓黨,一齊混入瓦剌軍隊,不久便因箭術(shù)高超,雙雙被也先提拔為護衛(wèi)。

    兩人感于韓虛清知遇之恩,為他出了死力,如今命懸人手,倒也傲然無懼。

    小慕容一進石室,便見兩人目光同時射來,隨即轉(zhuǎn)開。她笑吟吟地走上前去,道:“兩位將軍,怎么都不理人?”

    兄弟二人一齊望來,說道:“什么將軍?”小慕容道:“你們都是也先的手下大將,不就是將軍么?”林秀棠道:“我們是護衛(wèi),不是將軍。”

    林秀棣道:“我們當(dāng)這個護衛(wèi),也只是奉命而為,又不是我們想當(dāng)?!毙∧饺菪Φ溃骸昂?,就不叫將軍?!毖垌瘟锪锏匕褍扇艘煌?,道:“你們……可想離開這兒?”

    林秀棠叫道:“當(dāng)然想!但是你們居心不良,豈肯放人?”林秀棣道:“那天就是你在嚷著活捉咱兄弟兩人,還不是想逼問韓先生的事?”林秀棠道:“論武功,我們兄弟是栽了,可是還知道大節(jié)所在,絕不會出賣韓先生?!绷中汩Φ溃骸澳阌惺裁赐{利誘的手段,盡避使出來!大小慕容陰險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