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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神態(tài)自若的望著我,那目光里甚至還有幾分溺愛,她身后蕭瀟正替她捶著背,那模樣倒像是個孝順的媳婦。 我自從知道了六娘的身份之后,在她面前就隨便了許多,明珠來通報說六娘來了的時候,我并沒有從浴桶里鉆出來,而六娘看到我的時候,也只是說了句「二十多歲的人了,倒像個孩子」便笑瞇瞇地坐在了榻上。 「我心疼我的銀子??!早知道開妓院這么賺錢,我早把逛窯子的錢拿去開妓院那該多好呀,又能賺錢,手里還有大把的花花姑娘……」 無瑕不由噗哧一笑,或許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嫁給一個yin賊吧。 六娘也微微一笑,只有紫煙當(dāng)了真,問:「爺你真的花了很多錢嗎?」 又對無瑕道:「三少奶奶,婢子在太湖秦樓的時候,那些男人都怕自己的老婆知道自己去秦樓,可爺怎么不怕呀?」 無瑕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轉(zhuǎn)向了我,那里面分明也有著一絲迷惑,我微微一笑,道:「紫煙,你還是個孩子,大人的事情你還不能完全領(lǐng)會,一個女人若肯把終身寄托給一個男人,只要那男人對她好,她就會包容男人的一切,因為這世界本就是個男尊女卑的世界!」 無瑕和六娘的眉頭同時皺了一下,可又倏地舒展開來。這兩個女人該是極其相似的一對,無瑕是江湖女流中的頂尖人物,而六娘雖然我看不出她的真正實力,可看她收服梅流香、白秀的手段,想來也不會比無瑕差,這么兩個出色的女子卻都是甘居妾室,想來對我的話有著更深的理解。 「那是,一個天一個地嘛!」喜子直白的話一語道破天機,紫煙便噘著小嘴嘟囔道:「怪不得孫姑娘、解姑娘明知道爺已經(jīng)有了妻室,還想嫁給爺……」 「多嘴?!沽镆换D?,嚇得紫煙不敢再說,便替我撩起水來。 六娘問我怎么沒見到玲瓏姐妹倆,我說聽解雨、武舞講白天發(fā)生的故事去了,六娘便若有所思地道:「解雨這丫頭一身的武功足以擠進江湖前三十名,又是賭壇的高手……」 我接著道:「干娘,若不是你不認得她,我還以為她是你徒弟呢?!?/br> 「別套我的底!」六娘嗔了我一眼:「說起來她今天在金滿堂的表演實在太完美了,那些想出老千的人恐怕要老實好一陣子,這樣一來溫小滿就足以應(yīng)付,而我也沒有必要出手了?!?/br> 她說著說著,笑臉上便有了其他的含義:「能讓解雨出手,動兒,看來你要準備金屋藏嬌了?!?/br> 等第二天見到魯衛(wèi)的時候,才知道武林四公子和魏柔、練青霓、齊蘿俱離開了蘇州,除了魏柔之外,齊小天他們六人全乘船返回了杭州,顯然是為了籌備宮難與齊蘿的婚禮,只是奇怪的是,魏柔并沒有同行,也沒有回到自己的出生地,一出城就失去了她的行蹤。 「干么這么神神秘秘的?」我隨口道,心中卻明白,他們八成是為了躲避我娶無瑕母女的那場婚禮。 原本是想在西江閣放上兩個人來監(jiān)視魏柔齊小天一干人的,可把竹園和秦樓的人翻來覆去的想了好幾遍,除了我、蕭瀟和解雨之外,旁人的武功機智都不能讓我放心,解雨不是自己人且不去說,蕭瀟在蘇州城外遇伏讓我實在擔(dān)心她一個人出去會不會遭到傷害。 便暗嘆一切都聽天由命吧,派了兩個捕頭名正言順監(jiān)視他們了事。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也不是鹿靈犀、辛垂楊,我怎么知道為什么?!」 魯衛(wèi)沒好氣地道,顯然還對我昨天自作主張讓秦樓收下一堆江湖人物而心有不甘。 不過聽我說昨晚的收入竟有一萬多兩銀子的時候,他的臉色便明顯好起來。 「老魯,你看你,今年才四十八,看起來倒像是五十八的老頭子似的,你是不是活得太不瀟灑了?再說,過幾年等你退休了,蘇州還會像現(xiàn)在這般如同世外桃源一樣嗎?我的老哥,還是乘大江盟和慕容世家開戰(zhàn)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掙點錢養(yǎng)老吧?!?/br> 我想魯衛(wèi)最近肯定也在思索這些問題,只是聽我說的這么直白,卻一時不肯轉(zhuǎn)彎,道:「好么,兩家開戰(zhàn),你倒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是不是希望死的人越多越好呀?」 「那要看死的是什么人,像十二連環(huán)塢那種惡人,當(dāng)然死得越多越好。不過,對于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我只是希望他們能旗鼓相當(dāng)最好,因為這樣,我們才能賺到錢嘛。」 我微微一頓,讓他有些思考的時間,半晌才接著道:「老魯,你想想,蘇州被你清理干凈之后,無論對誰,都是一個斷裂的環(huán)節(jié),現(xiàn)在有機會把這個環(huán)節(jié)補起來,誰還敢冒著再度斷裂的危險?所以即便秦樓再多放進來幾倍的人,也不會出亂子,因為無論哪個門派都要維護自己的這個來之不易的據(jù)點,而秦樓一旦變成了消息的中轉(zhuǎn)站,大家就都會聚集在秦樓,那銀子豈不是要滾滾而來嗎?要說其中有點難度的話,就是如何搞好兩大勢力的平衡了,若是任何一方占據(jù)了壓倒性的優(yōu)勢,秦樓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br> 「你真是春水劍派的弟子嗎?」魯衛(wèi)的目光里滿是復(fù)雜的情緒:「我怎么越來越覺得你該是哪個邪派高人的弟子呢?」 從魯衛(wèi)那里出來,我順便去了趟經(jīng)歷司,重金之下,周老爺子果然十分用心,將司里的事務(wù)打理得井井有條,我也就放下心來,見已是午時,便招呼屬下的弟兄們?nèi)ゾ茦浅跃啤?/br> 正喝到半酣處,一個陳姓弟兄突然道:「大人,您聽沒聽說,桂大人和方大人要辭官不作了!」 我頓時吃了一驚,這些日子不是忙著處理寶大祥的官司就是忙著秦樓的開業(yè),倒是把官場上的事情放 在了一邊,此刻聽老陳這么一說,立刻想起杭州府寶大祥的案子來:「師兄和桂萼搞什么鬼,怎么這么快就在京城站不住腳了呢?文公達這條變色龍會不會立刻就再興大獄呢?」 老陳接著道:「聽說是給事中柯維熊上疏道:陛下親君子而君子不容,如林俊、孫交、彭澤之去是也。遠小人而小人尚在,如張璁、桂萼之用是也。且今伏闕諸臣多死徙,而御史王懋、郭楠又謫譴,竊以為罰過重矣。皇上態(tài)度不明,桂大人和方大人便求去了?!?/br> 「柯維熊真是愚忠??!」我一聽才松了口氣,今上剛愎,說他遠君子而親小人,他如何能聽得進去?何況林俊、孫交等人罷官全是為了廷議之事,只要皇上親政的心思沒變,對方師兄和桂萼的寵信便不會少半分,師兄用的不過是以退為進之計罷了。 「你們消息還真靈通,」我笑道:「不過皇上詔留二人你們知不知道???」 「?。坎粫?,我才看的兵部給杭州都司武大人的公函……」老陳不解道,話一出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了嘴。 經(jīng)歷司偷拆公函已經(jīng)是各地官府公開的秘密,經(jīng)歷司的經(jīng)歷們大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有些掌一縣一府的主官也靠這種方法獲得消息來揣摩上意,老經(jīng)歷周老先生已經(jīng)清清楚楚的告訴過我,我豈有不知之理。 可老陳竟然把它公開說出,我無論如何也要治他的罪。 「老陳喝多了,小谷你送他回家吧,告訴他明天不用來經(jīng)歷司了,這兒有一百兩銀票,交給他渾家去做點小買賣。」 等二人出去,我臉色頓時一沉,目光如刀子般掠過眾人的臉,眾人都承受不了我目光中的銳利,紛紛垂下頭去。 「無以規(guī)矩,不成方圓。經(jīng)歷司有什么規(guī)矩,老經(jīng)歷在此,想來他早就跟大伙講明了,一句話,經(jīng)歷司的人就得看該看的,說該說的,沒事兒就要學(xué)會裝瞎子,裝啞巴?!?/br> 旁邊周老點點頭:「我剛上任,沒有重申這條規(guī)矩是我的過錯,所以老陳還能有一百兩銀子養(yǎng)老。誰要再犯了規(guī)矩,我保證他絕對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或許是我身上發(fā)出的那股強大的殺氣震懾住了眾人,回應(yīng)的那聲「是,大人!」 雖然齊刷刷的,可聽著卻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味道。 我換上一副面孔,和顏悅色道:「當(dāng)然,我也知道,經(jīng)歷司是個苦哈哈的衙門,沒什么油水好賺,而大伙兒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總不能看著別的衙門吃香喝辣的,我經(jīng)歷司就只有吃糠咽菜吧……」 這話說到了眾人的心窩里,好幾個當(dāng)時眼圈就紅了,只是不知道我究竟什么意思,強忍著不敢流下淚來,我看眾人的心都被我吊了起來,才道:「有道是花花官轎眾人抬,我這經(jīng)歷做得好不好,全看弟兄們的表演,大家做得好,我也不會虧待大伙兒,從下個月起,經(jīng)歷司按職務(wù)年齡支取特別津貼,每人每月二至四兩不等,另設(shè)銀兩,用于獎優(yōu)罰劣,希望諸位能恪守職責(zé),盡心盡忠。」 眾人頓時喜出望外,齊聲道:「吾等愿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我并不想改了大家偷窺的癖好,想來周老夫子心里也明白,對我「三日一報,特事特報」的方針便沒有任何異議。 整頓好經(jīng)歷司,我心情愉快了許多,出了酒樓,候在門外的高七見我一臉輕松,笑道:「大哥,方才看老陳、小谷苦著臉出來,我還以為里面出什么事兒了呢?」 「我能有什么事兒?」我隨口道,想起老陳的話,心想畢竟還要防一防文公達,便讓他記著找一個伶俐的伙計跑一趟杭州,替我給武承恩送封信,順便讓武舞也給她父親寫封信,報個平安。 高七應(yīng)了聲「是」,笑道:「昨兒解姑娘出彩兒,武姑娘也不差呀!她那種氣指頤使的官家大小姐做派,別人還真學(xué)不來哪,城里不少公子哥兒都被她指使得團團轉(zhuǎn)?!?/br> 我能想像出武舞現(xiàn)身金滿堂會引起怎樣的轟動,解雨畢竟是男裝,又是坐莊的,說起來她是所有賭客的敵人,對秦樓來說她是極其出彩,可對那些賭客來說,她絕對是一場噩夢。 而武舞不一樣,這么一個渾身珠光寶氣的美艷少女出現(xiàn)在賭場,真真要把那些男人的魂勾沒了。 「這么高調(diào),我還真的找個人保護她。」雖然這些天我已經(jīng)開始強化她的武功,而且武承恩給她打的底子也不錯,可惜她以前實在是太不用功了,以致現(xiàn)在的體質(zhì)想要達到以往玲瓏的水準都很困難,江湖波譎云詭,我可不能讓別人掐住我的小辮子,因為武舞的身份實在有些特殊。 和高七順路去了趟霽月齋,卻不巧宋三娘揚州家里有事,急著趕回去處理家事去了,我這才知道她并非是宋廷之的外寵。 便和李寬人商議好給秦樓做首飾的事情,末了李寬人道:「大少,聽說您要迎娶玉家三姐妹,寬人受大少恩惠良多,無以為報,前些日子敝號進了一套緬子鈴,極是精巧,寬人就留下了,權(quán)當(dāng)賀禮。」 我心頭一凜,緬子鈴不過是尋常之物,李寬人怎會如此重視,我立刻就明白了那不過是個引子罷了,他是想告訴我,霽月齋已經(jīng)知道了我要迎娶無與瑕玲瓏的消息。 這個消息除了我親近的女人之外,只有魯衛(wèi)、南元子和那天西江閣里魏柔、齊小天幾人知道,魯衛(wèi)、南元子向來口風(fēng)甚緊,又與霽月齋沒什么交情,顯然不會把這個消息泄漏給霽月齋,那霽月齋的消息十有八九是西江閣里的那些人傳出去的。 看李寬人的模樣我知道霽月齋絕不是無意之間得到的消息,那霽月齋的背景可真讓人費思量了,率先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的就是大江盟,雖然大江盟是做私鹽買 賣的,可它也插手了其他的行業(yè),像父親王老實米行的競爭對手之一廩實行的東家就是大江盟,保不準它又把手伸進了珠寶行業(yè)。 不過,我馬上想起霽月齋蘇州店開業(yè)那天齊小天的表現(xiàn)來,若是霽月齋的后臺是大江盟,齊小天看中了想送給魏柔的那對雙龍戲珠鐲完全可以開出個天價來把競爭對手全嚇跑,反正銀子是左手交右手,大江盟并沒有吃虧,齊小天心存顧忌,倒反證了大江盟與霽月齋之間并無瓜葛。 于是我又想起了沈希儀的話來,既然武當(dāng)、唐門都曾經(jīng)參與珠寶的走私,沒準兒他們也能開個珠寶行來賺點零花錢,到后來我甚至覺得隱湖都有嫌疑,聽六娘說,隱湖雖稱不上富可敵國,也是富甲一方,那么它的錢財都是怎么來的呢? 一時間我真的失去了判斷力,我只是沖李寬人會心一笑,道:「先生有心了,在下當(dāng)銘記在心,也望先生幫我多留意。」 從霽月齋出來,我先吩咐高七用他母親的名義在霽月齋附近租下一套臨街的宅子,之后立刻折回了巡檢司,安排三個精明的弟兄日夜監(jiān)視霽月齋:「奶奶的,我就不信刨不出你霽月齋的老底?!?/br> 處理完這些煩心事,我才提筆給武承恩寫信,求他幫忙照拂寶大祥,言辭之間甚是懇切;然后修書一封給沈希儀,請他繼續(xù)調(diào)查霽月齋的走私情況。 猶豫了一下,又給離別山莊的莊主蕭別離寫了封信,婉言謝絕了他近期一會的提議,只是說這段時間秦樓剛開業(yè),諸事煩雜,不便離開,請他見諒。 最后才給方師兄和桂萼手書一封,向他們介紹了最近江南地頭上出現(xiàn)的情況和我的近況,又道雖然離年關(guān)還有三個月,不過凡事要提前準備,需要江南特產(chǎn)的話,讓他們盡快通知我。 等信都派人送走了,我才回到了竹園。剛一進門,蕭瀟便笑著迎出來,道:「主子,你猜誰來了?」 【第六卷·第八章】 第六卷·第八章 「動兒,過來讓我看看。」 一臉慈祥望著我的竟是我的大師母墨夫人,旁邊還坐著其他四位師娘,身后則是乖巧的隋寶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