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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至少是我的一倍以上,我已經沒有實力把宗設纏在黑石村,以等待沈希儀的到來了,想想戰(zhàn)前自己信心滿滿地要用輜兵來阻擊宗設,真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宗設放棄追擊,是想從黑石村撤退吧,也不知道他和沈家交易得怎么樣了?」 聽宋素卿的悄悄話,我眼睛頓時一亮。不錯,這里靠近金山衛(wèi),宗設也不敢久留,可若從海上撤退,陸上的兵力必然越來越弱,偷襲他的后衛(wèi),或許能把局勢扳回一些,讓敗績變成一場和局也未為可知,只是黑石村附近的海岸暗礁密布,只有一條狹長水道適合大船進出,宗設會選擇從這里撤退嗎? 不過就那么一點微弱的希望已經讓我無法再去選擇什么:「賭賭運氣吧!」 想到這里,我望著委靡的士兵們,沉聲道:「我們,還沒有失?。 ?/br> 【第十四卷·第四章】 第十四卷·第四章 鼓舞士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過好在重組后的部隊是頭腦簡單的輜兵占了大多數(shù),而且方才在與倭寇的戰(zhàn)斗中他們并沒有落在下風,當然這樣的戰(zhàn)績理所當然地被那些藤牌手和鳥銃手們指責為謊報軍功,不過這越發(fā)激起了輜兵們的斗志,自卑地向另一個極端轉化,眾人紛紛求戰(zhàn)以證明自己。 可我還是讓部隊休息了半個時辰,對手已經不是和我們同樣疲憊的立花勘助,而是宗設的虎狼之兵,貿然行動,只會落得個損兵折將,況且我也需要時間來恢復內力。 解雨成了最受歡迎的人,唐門的刀傷藥遠比軍中那些常備藥來的靈驗有效,而這也極大地鼓舞了部隊的士氣。 等內力恢復到了五成水準,我知道是行動的時候了,吩咐把馬蹄用布包好,眾人踏上了東進黑石村的征程。 一路行來,官道上寂靜無聲,只是不時看到自己戰(zhàn)友的尸體,有的被割了耳朵,有的被削去了鼻子,有的更是被開膛破腹,境況慘不忍睹。來不及掩埋這些尸體,眾人只能咬牙咒罵,情緒越發(fā)激昂。 離黑石村三里,不見敵人的崗哨;再前進一里,依舊不見敵人的蹤跡,等黑石村的輪廓出現(xiàn)在眼前,我才看到一艘大船靜靜停泊在岸邊,而村南的空地上已是人影皆無。 「宗設的動作怎么這么快?!」 我心中大吃一驚,倒不是因為宗設竟然真的從這里撤退了,而是他撤退的速度竟遠在我的想像之上,組織二百多人馬上船可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偷眼看宋素卿也是一臉的驚訝! 「將軍何其遲也?」 等我趕到岸邊,就見從船艙踱出幾人來,當中是一中年人,個子不高,身著漢人長衫,手持一把團扇,相貌平平,可舉止十分儒雅。左首立花勘助,右手及身后眾人就連宋素卿也不認得。 那中年人見我橫槍立馬站在陣前,團扇一指,用半生不熟的漢話朗聲笑道:「聞將軍堪與立花相敵,緣何進兵如此遲緩,讓宗某無緣與將軍一戰(zhàn)!」聲音不疾不徐,卻是鏗鏘有力,在海風中竟也能聽得一清二楚,顯然身懷不俗武功。 這個教書先生似的漢子就是為禍江南的倭寇首領宗設?真是人不可貌相??! 聽他挑釁,我當然不肯示弱,便譏笑道:「你逃得快,卻怨我來得遲,想戰(zhàn),下船便戰(zhàn)即是,在船上羅哩羅嗦什么!」 「年輕人急什么?有你這樣的對手,宗某高興還來不及,豈會吝嗇與你一戰(zhàn)?!」說話間,他從右邊那人端著的錦盒里拎出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隨手甩出,也不見他使了多大力氣,那顆頭顱便已越過十幾丈的水面,「啪」的一聲落在我的馬前,正是胡鏈的人頭。 「這樣的角色,宗某不感興趣!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喔!」 身后的大聲咒罵竟然壓制不住宗設的聲音,我心中已重新估算了他的實力,與以自己身體為武器來領導群倫的宋素卿不同,宗設看來是完全靠著一身過人本領才坐上了首領的寶座,而能讓身手不在高光祖之下的立花勘助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他至少有著名人錄前二十位的實力,甚至抗衡十大也大有可能,而他身邊據說還有漢人謀士,我又沒有自虐的傾向,這樣智勇雙全的對手我實在不愿再碰上,但宗設不除,不僅為禍江東,而且我和沈希儀也會因剿倭不利而使仕途變得坎坷起來。 「你不會失望的,死人又怎么會失望呢!宗設,你的人頭暫寄在你脖子上,下次相遇,你不會再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既然注定了要與他拚個你死我活,我就不能放過每一個可以削弱他實力和士氣的機會。打仗最重錢糧,因為禁海令不可能長久執(zhí)行,宗設只要有錢,補給就不會太困難,想斷了宗設的糧草,斬斷他和中土的走私聯(lián)系最為關鍵,沈家商脈深厚,松江又有幾百里的海岸線,宗設一旦與沈家建立了聯(lián)系,必然大大有助于他的走私生意,而我則是要利用此次打了宗設一個埋伏的機會,讓他心生疑慮,從而離間他和沈家的關系。 當然,我也可以不顧沈家的背景抄了他,可如此一來,我和沈熠的良好關系就沒有了用武之地,物盡其用才是商場上的生意經,抄家該是最終的手段了。 月光下,宗設果然輕輕一皺眉頭,嘴里嘟囔了句什么,雖然距離太遠根本就聽不到聲音,可我運足了目力,還是看出了他的唇形。 「運氣?」 身邊有宋素卿在,聽我鸚鵡學舌,她很快把它翻譯過來,我明白宗設心里早有懷疑,此刻聽我隱約有意把一場埋伏說成一場遭遇,逆向思維的結果恐怕更把沈煌當成了jian細。見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我一揮手,十幾枝鳥銃從隊伍中伸出,朝宗設齊射過去。 約十枚 左右的鉛丸從槍口激射而出,速度之快遠在唐門飛刀之上,就算與翌王弓射出的羽箭相比也不遑多讓,更可怕的是,我全力施展九天御神箭法,最多只能支持三十枚羽箭,可每一個鳥銃手的鉛子袋里就有一百粒鉛丸,雖然裝鳥銃的時間足夠讓我殺死他們十次,可十幾枝鳥銃同時對著我的話,我知道自己幾乎沒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然而鳥銃要形成戰(zhàn)法看來遠遠沒那么簡單,且不說這些鳥銃手因為缺乏訓練而準頭奇差,就算直奔目標而去的那三粒鉛丸在行進了十幾丈之后,速度也不再那么可怕,宗設和立花勘助都用刀把鉛丸給磕飛了,立花更是長笑了幾聲,似乎譏諷我在班門弄斧,然后聽宗設一聲令下,幾人退入船艙,大船豎起風帆,二十幾條長槳齊出,飛也似的朝大海深處駛去。 「下次?下一次的戰(zhàn)斗又有幾個人能活下來呢?」聽著身后士兵的大聲咒罵,我心中一陣冷笑,只是臉上卻是夸張的神采飛揚,一場敗中取勝的反攻雖然沒有成為現(xiàn)實,可士氣卻要保留:「對,下一次決不會讓倭寇再這么大搖大擺地溜走了。不過,弟兄們,現(xiàn)在……是清點戰(zhàn)利品的時候了!」 畢竟只有半個時辰的撤退時間,戰(zhàn)場并沒有被打掃的干干凈凈,十幾件兵器甚至還有兩具倭寇的尸體都被一心想立功的士兵們從隱蔽的角落里搜了出來,當然,這中間我還曾聽到一聲興奮的呼喊:「大人,這里還有個活人!」 等接到沈希儀的將令而返回松江佘山臨時軍營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午后了。 「王大人,不要再狡辯了!我和沈大人在南匯嘴北抗擊著二百多倭寇,而能擊潰胡大人的精兵少說也要五六十倭寇,宗設集團人數(shù)尚不足三百人——這可是王大人你親自提供的情報,黑石村怎么可能近一百五十名倭寇?!分明是你想推卸失敗和逃跑的責任!」樂茂盛指著我的鼻子激憤道:「一百輜兵對一百五十倭寇,正面交手一次,只陣亡了三十七人,卻斬敵二十余人,你以為那些輜兵是京營三大衛(wèi)呀,那三十七名弟兄該是你望敵而逃的替死鬼吧!」 「樂大人,要不要我的輜兵和你的騎射手打上一仗呢?」 我冷靜地反唇相譏道,心里卻如同開鍋了一般,戰(zhàn)局竟和我想像的完全不同,幾乎就在我接到沈希儀關于變化布置通報的同時,留守南匯嘴北的樂茂盛部遭到了二百五十名倭寇的奇襲,好在樂茂盛的部下著實強悍,利用地形優(yōu)勢頑強阻擊,付出了四十多人的代價后終于等到了全軍來援的沈希儀,倭寇以一敵二并沒落下風,雖然留下了三十多具尸體,卻得以從容向北撤退,沈希儀率部追擊八十里,結果還是讓敵人逃走了。 「宗設集團的兵力竟有五百人之多,是宋素卿情報不準,還是她有意騙我呢?」 「宗設攻擊具有相當大的目的性,決不是一兩場偶然的遭遇戰(zhàn),他從什么地方得到的情報?」 「還有宗設部下可疑的騎兵,他哪兒弄來了那么多戰(zhàn)馬?」 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地涌上心頭,嘴上卻還要應付樂茂盛尖刻的指責:「對于宗設集團人數(shù)上的偏差,我承認我的情報有誤。」因為沈希儀后來參戰(zhàn)的緣故,我無法否認樂茂盛曾經面對的倭寇人數(shù):「對于我的失誤,請沈大人責罰,不過,就此抹殺輜兵們的功勞,不怕士卒寒心嗎?」 「或許王老弟遇上的是倭寇的輜兵哩!」曾亮打著圓場道,他臉上并沒有太多沮喪,此番剿倭營全軍出動,唯一的一場完勝就是他所率的六艘蒼山鐵一舉擊沉了在小七島外遭遇的兩艘倭寇補給船,并且繳獲了兩萬多兩白銀,讓剿倭營蒼白的戰(zhàn)績上多了幾分亮色。 「不要再吵了,我相信王大人的判斷?!股蛳x沉默良久,終于發(fā)話了:「樂大人,本人和你在南匯嘴北并沒有見到宗設,按照軍方的情報,那人該是宗設集團的三號人物近藤又兵衛(wèi)。所以,王大人在黑石村遭遇的很可能是倭寇的主力,也只有倭寇的主力才能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將胡大人擊潰?!?/br>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何況,對我來說,你們的爭論沒有絲毫意義!軍方需要英雄,剿倭營的士氣也必須保證,所以樂大人堅守陣地的不動如山與王大人挽救輜兵的其疾如風和曾大人的侵略如火一樣,都將成為剿倭營的典范。只是倭寇的實力大大超出我們事前的預料,我已經上報南京守備徐公爺,請他再增派五百精兵。眾將則要深刻檢討此番作戰(zhàn)的經驗,以利再戰(zhàn)!」 「別情,照你的說法,輜兵的戰(zhàn)績一大半要記在你個人頭上,這樣的戰(zhàn)例對于大規(guī)模作戰(zhàn)來說,幾乎沒有任何價值?!?/br> 沈希儀聽我詳細說明了黑石村的戰(zhàn)況,嘆了口氣,又道:「何況,立花勘助只是倭寇中的一員猛將而已,論智謀尚不及近藤又兵衛(wèi),那小子對局勢的判斷異常敏銳,發(fā)現(xiàn)有被我合圍殲滅的危險,毫不猶豫地就撤退了,而且沿途設下種種迷魂陣,迫我放慢追擊的速度,從容逃逸。」 「不能說輜兵一無是處?!刮曳瘩g了一番之后,才道:「宗設手下人數(shù)增加并不可憂,朝廷大規(guī)模禁海之后,小股倭寇一時補給困難,很可能投向宗設,而同理,一旦禁海令松動,宗設集團或許就會分裂。更讓我擔憂的是,宗設是如何得知我軍行蹤的呢?他攻擊樂茂盛和胡鏈的時機看起來決不是一場簡單的遭遇戰(zhàn)!而在黑石村,或許是因為我轉移了陣地,敵人又知道對手是通常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的輜兵,才放松了警惕吧!」 「這該怨我。雖然從各衛(wèi)調遣來了精兵強將,卻也驚動了不少人,軍隊看來也有倭寇的jian細,何況此地與松江府距離太近, 補給又都依靠松江府,想知道部隊調動的情報也不太困難!此番增兵一到,我就要另換地點,重建軍營。」 「真的……這么簡單嗎?」我雖然滿腹疑問,可見沈希儀已是筋疲力盡,便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公子始終不相信素卿,那素卿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聽到我的詰問,宋素卿的眼中竟涌起了深深的悲哀,驀地翻出一把匕首,猛的扎向自己心口,饒是我出手如電,匕首也刺破了鱷魚皮罩甲,在她酥乳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感覺到她匕首上的力量,素知她擅長表演的我心中也迷惘起來,難道真像她所說的那樣,她現(xiàn)在只想留在我身邊,就算做我的女奴也在所不惜嗎? 解雨見鮮血染紅了宋的雪白束胸,狠狠瞪了我一眼,嗔道:「相公你懷疑誰都行,就是不能懷疑宋jiejie!她,險些陪著我們在陣中喪命呢!」 「可我憋了一肚子邪火,總要有個發(fā)泄的地方……」 宋素卿雖然臉色煞白,聞言眉目間卻有了笑意:「倒是素卿誤會了公子。其實,能讓公子高興,就算素卿再委屈也心甘情愿啊……」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竟昏了過去。 兩人吃了一驚,解雨拿過匕首,才發(fā)現(xiàn)是浸過毒的,好在毒性雖烈,卻是唐門所熟知的幾種常見毒藥之一,她立刻施救,忙了大半個時辰,總算把宋素卿的命救了回來。 一場風波倒讓解宋二女意外地接近起來,加之宋素卿的曲意逢迎,二女竟似結成了同盟,讓我不禁懷疑起宋素卿的自殺依舊是場戲,不過冷靜下來的我經過仔細分析,便排除了她是jian細的可能性,出于對結果的滿意,我也沒有必要說破這其中的奧秘。 對于宗設集團的意外膨脹,宋素卿的分析和我大致相仿,不過她還提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宗設原本是日本大諸侯大內家的家臣,因為入貢明朝一事被宋素卿所擊敗,無顏面對主公而淪為海上盜賊,此番擊潰宋素卿,或許他以此為機,得到了大內家的諒解,而從原來的主公那里請來了援兵。 但對于宗設如何取得了剿倭營的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