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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其尚垂髫總發(fā),然至今再未一晤,其容貌武功,俱為辛氏所述……」 「辛垂楊與練青霓交厚,見過練無雙自不奇怪,奇怪的是練青霓既然有心讓自己的侄女借名人錄出名,為何不讓她去拜見白瀾呢?白瀾又不是個無行浪子,難道會把練無雙吃了不成?這里面大有文章!」 「什么文章?」六娘推門進來道。 解雨搶上前去,親昵地抱著六娘的胳膊,飛快地把事情說了一遍,六娘深思片刻,卻道:「既然一時沒有結論,且放一放手,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方才接到魯衛(wèi)傳來的消息,瀟湘館提前開始批量采購鹽米等生活必需品了?!?/br> 得到我的情報后,沈希儀按照事前商定好的預案,帶著剿倭營一千四百余將士及馬匹輜重星夜趕往金山衛(wèi),在那里他們將換乘大明水軍的戰(zhàn)艦,當然,除了我和沈希儀之外,沒有人知道剿倭營此行的最終目標究竟在哪里。 而我和解宋二女帶著二十幾名輜兵飛奔寧波,只用了兩天兩夜便到達了目的地,把換上便服的弟兄們安置好,就急忙趕到了魯衛(wèi)指定的接頭地點老鳳翔客棧。 「老魯,你發(fā)財了?」 望著眼前這個脖子上戴著小手指粗細的金鏈子、十個手指戴滿了金戒指,就連衣服都鑲了金邊,一身銅臭氣,只是模樣看著還算眼熟的老頭,我著實愣了一會兒才確定他就是我要找的魯衛(wèi),而身后的解雨早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哼,老子哪里是發(fā)財,分明是破財!」魯衛(wèi)氣哼哼地道:「你當我愿意打扮成這副鬼模樣??!可老子若是穿以前那身行頭,瀟湘館早把我轟出來了,還調查個屁!」 他手一伸,我眼前頓時金光燦燦:「這個,還有這個,花了我多少銀子啊,不管你說什么,老子回去都要找你媳婦報帳!」 「這么說來,您老沒少在瀟湘館受氣?」我忍不住笑問道。 「死小子……」魯衛(wèi)剛想開罵,卻不知想起了什么,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詭笑,好整以暇地坐回了榻上,自飲自酌起來,嘴里還嘟囔著:「嘿嘿,老子再怎么受氣,在瀟湘館好歹也是個呼奴喝婢的大爺……」 我一怔,屋里屋外一轉,果然沒有魏柔的影子,心里頓時著急起來:「老魯,魏柔呢,她哪兒去了,是不是在瀟湘館?……真在那兒,什么?她已經成了瀟湘館的紅姑娘?!老魯,你他媽的是不是朋友?!怎么隨隨便便就把一個姑娘家扔在妓院里了,不怕出事兒嗎?!什么?這是她自己的主意?你怎么不攔著她呀?再說,不是關老總負責監(jiān)視瀟湘館嗎?!」 從沒見我發(fā)這么大的火,魯衛(wèi)和解宋二女都驚呆了。一通叫囂之后,我也被自己驚呆了。 魏柔,她不是我要征服的對象嗎?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關心她了呢?見魯衛(wèi)像看個怪物似的望著我,我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目光,訕訕道:「啊、嗯……老魯,那個……嗯……魏柔,她會做那個……風塵女子嗎?」 「反正比我這個地主老財做得開心?!刽斝l(wèi)嘟囔道,見我一瞪眼,才連忙陪笑道:「魏姑娘學的是孫大家的路子,賣藝不賣身。再說,她武功甚至比你這大少爺還強哪,你擔的哪門子心???!」 「武功高就可以決定一切的話,江湖早太平了!瀟湘館本就心懷鬼胎,驟然來了一個才藝雙絕可來歷不明的藝人,它不起疑才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妓院對付那些不聽話的女子用的是什么手段,老魯你不會不知道吧?!」 想起在栗子鎮(zhèn)牡丹閣,魏柔就險些吃了「金風玉露散」的虧,我心急如焚,擰身向屋外走去。 宋素卿神色如常地跟了出來,從解雨身邊走過的時候,她還偷偷拉了解雨一把;解雨雖然順勢說也要去看魏jiejie,可臉上卻是悶悶不樂。 宋素卿輕輕咳了一聲,我回頭一看,解雨無精打采地跟在身后,腳下磨磨蹭蹭的,已經被我拉下了十幾步的距離。 「傻丫頭,魏柔在我心中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你呀!」我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事。 「就嘴上說得好聽,」解雨顏色稍霽:「一聽到魏jiejie的消息,心都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人家又不是沒去過妓院,干娘那兒不就是多用銀子么,又有什么危險啦!」 六娘的手段何止這一點點,只是那些見不得光的,我自己知道就行了,怎么會去污染你的心靈?!只是不加解釋的話,我現在這副樣子,難免讓解雨誤解,略一沉吟,便把當日牡丹閣發(fā)生的事情簡單述說了一遍。 「金風玉露散雖然有名,卻也不見得如何厲害,我隨便想想,就有十種八種對付它的辦法!」解雨頓時開朗起來,發(fā)足追上我,親昵地摟著我的胳膊笑道,說到后來,她眼睛更是一亮,拍手道:「嘿嘿,我知道了,相公……你就是用了最笨的那種方法替無瑕jiejie解毒的吧!」 「什么最笨,那可是最好的方法了!」我不覺莞爾,想起湖邊的那場盤腸大戰(zhàn),確實是自己有意引導,讓「金風玉露散」的功效得以淋漓盡致的發(fā)揮,才完完全全得到了無瑕。否則,想要讓她沖破禁忌的心防,還不知要費多少周折呢! 「雨兒,你真聰明,還以為你要轉一會兒腦筋才能想到呢!」 「那是!」解雨得意道:「所以,有心事可別瞞著我,我可是火眼金睛喔!再說,人家的心都給了相公的……」 自從大明在寧波設立市舶司之后,寧波已是江南舉足輕重的重要城市,雖然年前市舶司遭到了裁撤,可屢有朝中大員上疏要求恢復,民間俱認為再開市舶司只是早晚的事情,何況寧波還是海運的重要港口,故而大多數的商家并沒有撤離,瀟湘館的生 意自然十分紅火。 「聽琴?三位公子來早了。」龜奴見我們三人衣著光鮮,不敢怠慢,招呼著我們進了一間雅室坐下,見解宋兩人以我馬首是瞻,便轉到我身邊陪著笑臉道:「公子是頭一回來敝館吧?」 「你倒眼尖?!顾嗡厍潆S手塞過去一兩多銀子。 龜奴越發(fā)熱情:「想在瀟湘館聽陸姑娘彈琴的,多數要等半個時辰之后才來哪,因為陸姑娘酉時三刻才能過來?!顾南峦艘蝗?,壓低聲音道:「她眼下在春風院呢,實在等不及的客人,都去那兒聽琴了,可話說回來,這曲兒雖好,身邊沒個姑娘,聽起來也乏味的很。春風院的姑娘,嘿嘿,不是自夸,拍馬也追不上我們?yōu)t湘館!要不,小的先給公子們找?guī)讉€姑娘,咱們邊樂呵邊聽陸姑娘彈琴如何?」 「姑娘就不要了,找兩個唱曲的就行了。」隨口問了幾句,才知道魏柔化身陸昕賣藝,最一開始并不在瀟湘館,即使是瀟湘館的老板周福榮一再相請,魏柔也沒有完全脫離最初接納她的春風院,只是夜晚的黃金時間大多數時候是在瀟湘館演出了。 「魏jiejie還真機靈哪!」 「那也是魯衛(wèi)替她掩飾得好?!箾]有魯衛(wèi)替她搞到路引證明身份,這么長時間的演出早出亂子了。想到路引,才發(fā)現自己情急之下,竟忘了問魯衛(wèi),寧波府衙的關老總眼下究竟可不可以信任。 好酒好菜流水般地送上,三人連著趕了兩天路,此刻自是大快朵頤,至于那幾個戲子,原本就是為了作作樣子,她們咿咿呀呀唱了些什么,三人誰也沒在意。 「你就是周老板?」隔壁突然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 「咦,這聲音有點耳熟?!菇庥暌徽s缫凰?,遲疑道:「好像是鐵劍門的那個胡一飛?」 「就是他!」我贊許地點點頭,鐵劍門下的胡一飛、齊默等人,聲帶俱被破壞,幾人聲音聽起來大同小異,解雨能分辨出來是誰著實不易,只是胡一飛不是應該被萬里流派到松江沈家了嗎,怎么會出現在這兒? 「在下正是周福榮,兩位大爺有何吩咐?」 能在胡一飛面前保持鎮(zhèn)靜,看來這周福榮雖然是個地痞無賴,卻也不可太過小覷,不然宋廷之也不會放心把瀟湘館交給他管理,老魯也不會在這兒花了這么長的時間。 「先別著急,在下提件事兒,正月十五蘇州花會,你們?yōu)t湘館去了仨姑娘……」 胡一飛的話沒說完,周福榮已經驚喜道:「原來您老就是小桃紅的恩客,可算找到您了!小桃紅回來以后,茶不思飯不想的,說什么也不肯接客,只說等您老來贖身,總算等著您了,您是來贖她的吧,我去給您叫去……」 卻聽另一人喋喋笑道:「老四,沒想到你他媽的還是個多情種子呢!」似乎是來護兒的聲音。 「那丫頭是叫銀子晃的,說起來都怪老六,不過是破個雛兒,幾十兩銀子就足夠了,他倒大方,出手就是二百兩,哼,又不是蘇瑾、孫妙?!?/br> 話雖尖刻,語氣卻透著幾分得意:「不過,話說回來,那丫頭倒是極水靈的,有這么個人伺候,我那狗窩沒準兒還能有點家的模樣。嗯,她叫小桃紅是吧,周老板,她贖身銀子是多少?」 聽周福榮說是八百兩,我就知道胡來二人若是有心鬧事的話,機會已經來了。果然話音甫落,那邊已經有人把桌子拍得山響,碗筷叮當的響聲連這屋子里都聽得見。 就聽胡一飛罵道:「你他媽拿老子開涮啊,八百兩?知不知道蘇州秦樓四小官買官賣多少錢?兩千兩!你當小桃紅是金子做的,二百兩,老子多一文都沒有!嫌少?降價了,一百兩!」 「小子,吃豹子膽了,敢上瀟湘館撒野!」 爭吵一起,就有兩人從回廊沖進了隔壁,只是剛喊了一句,就被人一腳踢了出去,接著又闖進來幾個護院,聽動靜也是被胡來二人打得哭爹喊娘,反倒是周福榮留著掌柜的尊嚴,強忍著疼痛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你們放了我的護院,咱們有事好商量?!?/br> 隔壁靜了下來,可這屋里的歌女們也嚇得不敢再唱下去了,胡一飛吆喝了一嗓子,說隔壁的你們該干嘛干嘛去,歌女們這才驚怯怯地唱了起來。 隔壁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我和解雨的六識都極其敏銳,還是把那邊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老子是講道理的人,」胡一飛啞著嗓子道:「前后在小桃紅身上花了四百兩,你只賺不賠,換老子以前的脾氣,你他媽的拐賣我媳婦,還要倒賠我四百兩。好了,周老板你也別害怕了,叫你來不是為了小桃紅,那只是個插曲,聽說你這兒來了個紅姑娘叫陸昕?有這個人吧,那好,大爺要包她?!?/br> 有古怪!我和解雨不由得詫異地對視了一眼。 那邊周福榮已經苦笑道:「陸姑娘不是敝號的人,她只是在這兒客串演出,在下沒權力使喚她,再說,這幾天不少有錢的主兒都想點她,可都被拒絕了,人家是賣藝不賣身?!?/br> 「你耍我們啊,不是你瀟湘館的人,你能讓她在這兒演出?!」來護兒怒道。 「她和琴神孫大家一樣,都沒落籍呢!」周福榮小心解釋著。 胡一飛也道:「三哥,你是窯子逛得少,這種事兒常見,隔壁那幾個唱曲兒的恐怕也不是瀟湘館的人,瀟湘館不用養(yǎng)她們,卻可以干抽頭。」 「您真是個大行家?!?/br> 胡一飛不理會周福榮的恭維,讓他講了這個陸昕的來歷,然后好整以暇地道:「既然不是你的人,我也不難為你,兩條路,周老板你任選一條,要么從明兒起,你不許陸昕在瀟湘館演出;要么,今晚上你找個機會把這個下到她飯菜里, 以后的事兒我不管不問,否則……嘿嘿,周老板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說吧!」 解雨氣得柳眉倒豎,手立刻摸上了刀把,卻被我按回了座位,周福榮若是這么輕易就被訛詐的話,瀟湘館恐怕早關門了。 果然,就聽有人冷笑道:「小子,我就是個粗人,聽不懂你的話,你告訴我,周老板不聽你的,你就準備把他怎么著???」 「關老總,您總算來了!這兩個山貓野獸,竟訛到我頭上來了!」周福榮頓時硬氣起來。 寧波府衙總捕頭關威?我苦笑一聲,怪不得魯衛(wèi)扮成了那副模樣,原來關威已經成了周福榮的保護傘,短短幾個月的功夫,他就被拉下水了,這周福榮還真有點本事。 不過細想一下,魯衛(wèi)何嘗不是被我腐蝕拉攏了,只是眼光各有高低,比較起來,我前程遠大罷了。 「呵,會拿官府來壓人了,周老板,你還真不是當初在八哥弄討生活的那個周福榮了呢!」 出乎我的意料,胡一飛竟是全然不懼,不僅出言譏諷周福榮,就連對關威的語氣也不那么恭敬:「關老總,兄弟包個粉頭不犯法吧!」 「包個粉頭?錯了吧,我分明聽得是你們意圖強暴良家婦女,是不是啊,周老板?」 周福榮那邊一個勁兒地稱是,這邊胡一飛已經森然冷笑起來:「真是王八頭上戴斗笠,栽贓栽到老子頭上了!關威,看在你大小是個捕快頭兒的份上,現在趕快給我滾,我權當沒見過你,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嘿,老子還真不是嚇大的!」關威怒極反笑:「今兒我倒要長長見識了?!?/br> 說完,沖回廊下喊了一聲:「杜先生,屋里這兩位客人交給你了,人家那么客氣,咱好歹也請人家去府衙做回客呀!」 「明白!」 隨著話音傳過來的腳步聲既輕且快,顯然這個杜先生是個練家子,果然,隱約聽到一陣刀風掠過,就是「當」的一聲,兩樣兵器相交在了一起。 「姓杜?莫非你就是浙東道上的四方刀杜真杜四方?」胡一飛氣息絲毫不亂,自是一刀占了上風,冷笑道:「關威,靠他這號人來拿我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