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雙面繆斯,神祇降臨。 深陷其中,無法靠近。 楚月怡猛地拽過領(lǐng)帶,終于打破最后距離。兩人幾乎是面對面對唱,他們再過靠近就能觸及唇角,彼此溫熱的吐息微妙交融,連帶眸中顫動的情意也無可隱藏。 她原本是按流程表演,卻不經(jīng)意撞上他眼底細碎的光,在此刻跟他緊張的心跳聲默契合拍。 他的目光灼灼如火,心底悸動就如真誠之鼓,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她心上,竟然也有力地敲亂她的心跳。 她和他彼此深深相望,用近乎接吻的姿勢,共同唱完最后段落。 濤聲喧囂,只我和你。 月光依舊,只我和你。 第28章 第二十八炒 一曲結(jié)束, 承載兩人的寶座在煙霧中逐漸消失,現(xiàn)場觀眾席猶如滴入水的油鍋,瞬間喧嘩起來。他們在此刻發(fā)出興奮的吶喊,甚至激動到聲嘶力竭, 完全將自己的粉籍拋到腦后, 展現(xiàn)出全民狂歡的架勢。 升降臺緩緩落下,將外界嘈雜的聲音隔絕在外, 只襯得昏暗的后臺越發(fā)安靜。 表演完畢, 兩人依舊保持著最后的姿勢,時光樺仍一動不動地被楚月怡摁著。他的眸色莫名晦暗下來, 偶爾閃露一絲淺淺的光,就這么靜靜地注視著她。 雖然他的舞臺裝顯得清冷矜貴,但身上溫暖的氣息絲毫未減, 幾乎要將緊貼他的楚月怡燒灼。她不由眸光顫動, 莫名有種上頭的眩暈感, 盡管在此刻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卻能觸及對方鼓點般的心跳。 楚月怡在彩排和登臺時毫無知覺, 等她徹底從鏡頭前的狀態(tài)脫離,這才深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也對時光樺排練時的局促恍然大悟。 她下意識地松開他的領(lǐng)帶, 別扭地想掙扎著站起來, 卻由于狹窄的后臺,再次被迫跟他挨在一起。他們剛剛演出結(jié)束,周身都涌動起燥熱感,致使曖昧的氛圍發(fā)酵、交纏。 時光樺全程一言不發(fā), 他就如同被定身一樣,僅僅用幽深的眼神望著她。 楚月怡在他的目光下略感無所適從, 她竟在此刻才意識到雙方不對勁,察覺很多自己往常忽略的事情。 因為時光樺總是不通人情世故,常常展露又呆又笨拙的一面,所以她根本沒感受過他的攻擊性。在她看來,他就是長得聰明,實際被人搓來揉去,欺負起來過于簡單,根本沒法跟自己抗衡。 然而,他是貨真價實的男性,男性總帶著侵略性。低劣者會肆無忌憚地炫耀,高尚者則用道德自我克制,但不代表這一面徹底消失,只是被隱匿在難以察覺的深處。 她是得意忘形,總認為他思維簡單,肯定毫無還手之力,卻忘記雙方的性別差異。 楚月怡被空氣中的情愫熏得發(fā)燒,她此時腦袋里滿是漿糊,想強作鎮(zhèn)定地找回神智,卻干巴巴地擠出一句:“原來你是男的?!?/br> 她如今頭腦混沌,又面對微妙的氛圍,竟不假思索地說出真話,瞬間打破暗流涌動的繾綣狀態(tài)! 雙方原本還潛藏朦朧的知覺,現(xiàn)在卻一秒陷入沉默不言。 時光樺已經(jīng)足夠隱忍,但此時也面露異色:“?”這叫什么話? 片刻后,他不敢置信地反問:“你以前覺得我是女的?” 楚月怡見他神色詫異,她自知失言,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尷尬地笑道:“啊,我們快回休息室吧,別等導演過來催了……” 楚月怡:大啞巴哪里有什么性別?還不是你以前過于憨憨! 楚月怡思及時光樺以前的幼稚言行,她覺得他有幼兒園水平就不錯,但這種話明顯不能當面說出口,簡直就是激進的挑釁之言。她根本顧不上時光樺的臉色,手腳僵硬地踉蹌起身,頭也不回地往休息室躥,猶如身后有惡鬼在追自己。 時光樺眼看她一溜煙逃走,他并沒有馬上跟過去,而是神色不明地靜坐許久。他隨手扯掉歪斜的領(lǐng)帶,終于感覺肺部涌入新鮮空氣,擺脫緊繃而難熬的隱忍狀態(tài)。 沒過多久,時光樺的思緒重新平靜,想要回到雙人休息室,卻意外碰到不速之客。 晚會后臺相當忙碌,但前往休息室的走廊卻沒有工作人員,只??桃舛资貢r光樺的某人。白依漾安靜地等他走來,這才從角落中緩緩露面,主動打招呼道:“你好,我叫白依漾。” 白依漾并沒有穿演出長裙,她現(xiàn)在是一襲便裝,舞臺妝卻并未卸掉,看上去有點盛氣凌人,給人來者不善的感覺。 時光樺停下腳步,他其實不擅長記憶明星,但對方的名字實在耳熟,似乎是自己曾做錯的題目。他在腦海中搜索信息,蹦出“楚月怡對家”的標簽,頓時露出了然的神情。 時光樺沒有介紹自己,也沒有開口答話,無聲地等她下文。 白依漾見他連寒暄都無,她微微挑眉,開門見山道:“我會過來找你,只是單純好奇,可以知道你為什么上節(jié)目嗎?” 時光樺:“這好像跟你無關(guān)?!?/br> 白依漾察覺他毫不配合的冷硬態(tài)度,她輕笑一聲,隨即和緩道:“我可能剛剛忘記說了,我跟楚月怡是大學上下鋪室友,她在校期間極少跟異性打交道,但卻莫名其妙受女生歡迎,年級里女同學就沒有討厭她的,說是性轉(zhuǎn)版校草都不為過……” 白依漾露出懷念的神色,好像回想起愉快時光。 時光樺莫名覺得她的神情刺目又礙眼,他的語氣愈發(fā)冷淡:“你想說什么?” 白依漾從回憶中抽身,她重新望向他,似笑非笑道:“正因如此,她處理異性關(guān)系的經(jīng)驗少得可憐,甚至不知道男性是一種無知、膚淺、沖動而勢利的存在,偶爾還缺乏邊界和道德感?!?/br> “他們不會認為參加戀愛綜藝有失底線,既可以借機跟女明星親近,又能依靠曝光而名利雙收,自己作為男性毫不吃虧,沒人會拒絕這種美事吧?” 白依漾對參加戀綜男嘉賓的心態(tài)一清二楚,女性在某些方面就是有無法忽略的天然弱勢。她對時光樺上節(jié)目的動機毫無興趣,但他不應該過多地招惹楚月怡,甚至踐踏只在鏡頭內(nèi)營業(yè)的界限。 如果楚月怡選擇下車,或者沒有參加晚會,白依漾都不會產(chǎn)生危機感,那代表一切還在可控范圍內(nèi)。然而,楚月怡一反常態(tài)的舉動證實時光樺的影響力,有什么東西在暗處悄然改變,屬于危險的信號。 士之耽兮,尤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白依漾深知楚月怡的寡王經(jīng)歷,她可不愿對方栽在節(jié)目上。 時光樺聽著她陰陽怪氣的內(nèi)涵,他全程態(tài)度平靜,冷不丁道:“你異性緣應該很差?!?/br> 白依漾眉毛一揚,她在校時不受女生歡迎,但男朋友就沒有斷過,當即嗤道:“你說什么傻話?” 時光樺:“能將異性貶得一無是處,證明你也沒遇到過好人,可能是物以類聚吧?!?/br> 白依漾不料他看著不聲不響,實際卻如此毒舌而刁鉆,她被懟得倒吸一口涼氣,冷笑道:“你在得意什么?不過是她的一個同事,錄完節(jié)目就沒有關(guān)系?!?/br> 時光樺風輕云淡地反擊:“那你又是她什么人呢?” 白依漾瞬間被他刺痛,好半天沒有答上來。 “朋友,還是敵人?”時光樺不緊不慢道,“你是以什么資格來找我?” 時光樺很少跟人針鋒相對,但他反感白依漾探究而挑剔的態(tài)度,還用惡劣而陰暗的想法推敲兩人的情感。他承認自己上節(jié)目懷有私心,可那絕不是低劣而下等的念頭,更沒有摻雜對名利的追逐。 時光樺:“我跟你們不一樣,不會由于自身的空洞虛無,就將情感隨意地寄托在他人身上。我只有遇到那個人,才會產(chǎn)生托付想法,遇不到就自己待著?!?/br> 人的情感模式分為兩種,一種是懼怕孤獨,然后隨意地尋找伴侶,一種是怦然心動,才誕生出結(jié)伴的念頭。前者隨時可以取代,后者卻不會被替換。 如果他沒有碰到她,那他就繼續(xù)獨行。 “你或許是為她好,但你們的水準相差太多,她其實并不需要?!?/br> 在時光樺看來,白依漾實在是淺薄,跟楚月怡截然不同。前者就像用強光照射的黯淡寶石,用盡手段才能煥發(fā)光彩,卻沒有后者渾然天成的通透感。 不過他對此并不感意外,正是多數(shù)人的平庸,才襯出她的特別。 白依漾聽他大言不慚地講完,又目睹對方頭也不回地離去,憤憤地咬牙:“好樣的,我記住你了?!?/br> 她才不相信時光樺大義凜然的說辭,哪個男的不會在人前裝模作樣? 都是男人的劣根性,她早晚會拆穿對方。 休息室內(nèi),楚月怡聽到開門的聲音,她小心翼翼地瞥時光樺一眼,莫名心虛道:“你好慢哦。” 如果換作平時,楚月怡會憑借自身推理能力,思考他行動緩慢的緣由,但她現(xiàn)在不太敢細想,也就沒有繼續(xù)探究。 時光樺并未提及白依漾的事,反而若無其事地詢問:“你上學時很受女生歡迎?” “啊,你聽誰說的?還行吧?!背骡鶕蠐项^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受歡迎,反正大家對我都不錯?!?/br> 楚月怡:如果她們別老找我吐槽戀情,那我可能會感到更加開心。 時光樺內(nèi)心升起一絲怪異感,他又富有深意道:“你是不是對她們太好了?” 楚月怡:“?” 楚月怡滿頭霧水,不禁詫異道:“大家都是女生啊,有什么值得介意?” “當然值得介意?!睍r光樺目光微深,“你還把我當女的?” 楚月怡面對離奇跳轉(zhuǎn)的話題,她簡直兩眼懵逼:“……”好家伙,我是沒法跟你繼續(xù)聊了,簡直是無理取鬧的前奏。 時光樺見她不作聲,他緊盯她片刻,開口道:“你不對勁?!?/br> 時光樺:奇怪的情敵增加了。 楚月怡面對他的找茬,她干脆敷衍地應聲:“對對對,我不對勁,我把你當女的,不然你現(xiàn)在就穿女裝看看,佐證一下你離譜的猜想。” “來來來,裙子就在那邊,時老師請自取!”楚月怡懶得搭理小學雞,她索性大手一揮,向他示意角落的衣架,透出破罐破摔的氣勢。 時光樺:“……” 第29章 第二十九炒 時光樺毅然決然地拒絕女裝, 這讓楚月怡大感遺憾,甚至發(fā)出惋惜之聲。她上下掃視他一番,總覺得這雙大長腿不穿裙子可惜,說不定會有超模般的攝人氣場。 時光樺面對她的打量, 他心中古怪感愈加強烈, 只差將“你確實不對勁”寫在臉上。 “你永遠不知道女裝大佬對女生的吸引力?!背骡碌剿闹兴?,她裝模作樣地聳聳肩, 感慨道, “看完絕對愛了愛了?!?/br> 時光樺:“不要故意騙人?!彼麘岩伤龑⒆约寒斝『Ⅱ_。 楚月怡:“原來你能識破?”她還以為他什么話都會信。 時光樺聽她老神在在地調(diào)侃,他望著她不知想起什么, 突然道:“你最近跟我說話隨意很多?!?/br> 楚月怡剛開始相當客氣,她對鄒乾肆意妄為、毫無顧慮,但對時光樺總是思慮周全、面面俱到, 透著一種完美無瑕的禮貌。她現(xiàn)在仍然周到, 卻逐漸地放下架子, 展露出惡趣味的一面, 偶爾壞心眼地欺負人。 她是無惡意的捉弄, 就像在逗趣一樣。 楚月怡一愣,她誤以為對方興師問罪, 撇嘴道:“時老師懷念起從前啦?” 楚月怡現(xiàn)在對他確實隨便得多, 不像營業(yè)時會力求盡善盡美, 難怪他會認為自身的待遇下降。 時光樺垂眸,隨即輕笑道:“不,現(xiàn)在挺好,再接再厲?!?/br> 楚月怡頭一回見他展露明顯笑意, 猶如冰雪初融后的春光,頓時怔怔地接不上話。片刻后, 她別扭地摸摸鼻子,暗自嘟囔道:“莫名其妙?!?/br> 楚月怡:這人肯定有問題,對他不好反而笑。 青果臺跨年晚會將《雙面繆斯》作為隱藏節(jié)目,提前進行報備,卻沒走漏風聲,就是為配合《心動約定》的熱搜造勢。不得不說,籌備者們?nèi)缭敢詢?,表演引發(fā)海嘯般熱議,連帶收視也沖上高點。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只有頂流明星才能將數(shù)據(jù)顯著提升,楚月怡和時光樺的國民度都遠遠沒到,他們在晚會上的同臺,卻達成“1 1>2”的效果。 《雙面繆斯》收視竟超過鄒乾的開場表演,要知道當今可謂男流量時代,很少有誰家的粉絲能擊敗男偶像,堪稱開天辟地頭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