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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陡然發(fā)力,悶哼一聲,匕首埋入身體。 “小師妹,你是不是瘋了!” 在房門外徘徊良久的陸哲翰突然闖入。他呆在外面,薛采的話時斷時續(xù)傳入耳中,聽得不真切但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 “崔珩,如果我小師妹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讓你好過?!?nbsp;陸哲翰對崔珩怒目而視,氣得咬牙切齒,火藥味十足道:“我勸你好自為之,若繼續(xù)不識好歹,我即刻派人將你押回牢獄,說不定孔鎏還會重重賞賜。” 胸前衣衫濡濕,薛采仿若未覺,依然將脊背挺得筆直,以死相諫道:“小恩公,請你接骨療傷?!?/br> 崔珩始料未及的是,薛采會倏然以這樣決絕與慘烈的方式在他面前自戕,一下子令他陷入了混亂。 究竟該不該信?或者說,他還能毫無顧忌的相信一個人嗎? “如果我拒絕呢?” 薛采手握匕首,往里推入一寸,淋漓的鮮血打濕了她素白的纖手,“小恩公,我知道你不把我的命看在眼里,我只是在做自己認(rèn)為對的事。所以,師兄你也不必介懷。今日我死了,也算死得其所,無愧于恩公?!?/br> “小師妹,你少說兩句,我扶你出去。” 從認(rèn)識薛采那刻起,陸哲翰就知道她是個一根筋的姑娘,曾經(jīng)自己不止一次在背后嘲笑她,如此耿直不懂變通之人將來必定會跌跟頭。 但真的見她跌跟頭了,心頭又有莫可名狀的不忍,大抵是同門之情在作祟。 薛采搖了搖頭,執(zhí)拗的坐在那里,將匕首往里更深入一點,鏗鏘有力字字清晰道:“小恩公,請你接骨療傷。” 血色在崔珩眼前彌漫,好像一張網(wǎng)漫天匝地撒下來,將他囿于其中無法動彈。 崔珩閉了閉眼,神色頹敗,啞聲道:“好?!?/br> 歷經(jīng)萬難才換來這一個字,薛采松了口氣,又怕崔珩反悔,連忙催促陸哲翰:“師兄,有勞你快快去請莫大夫。” “不用請,不用請,老夫就站在你邊上看好戲?!蹦蠓蚰碇『?,搖頭晃腦道:“小姑娘,你這番舉動倒是成全了自己的高風(fēng)亮節(jié)。只可惜苦了老夫,要一口氣救治兩個人。老夫自行醫(yī)以來,從沒這般忙碌過。你這個小姑娘,真是讓人不省心啊?!?/br> 莫大夫一面喋喋不休,一面往薛采嘴里塞入一顆小紅丸,“止血保命的。既然你喚他恩公,那就他優(yōu)先,你隨后?!?/br> “多謝莫大夫。”薛采失血過多,倚靠著陸哲翰才勉強沒有暈倒。 “小師妹,我還是扶你去另一個房間休息。”陸哲翰見她臉色蒼白,憂心不已。 “不,師兄?!毖Σ陕曇粑⑷?,拒絕得有氣無力,但態(tài)度堅決,“我要親眼看著小恩公的腿骨被接好?!?/br> 莫大夫在油燈上烤了烤鋒利的小刀,利索的劃開崔珩的小腿。被打斷處,骨頭四分五裂,慘不忍睹。 崔珩偏頭望向薛采,冷汗涔涔,卻一聲也沒吭。 薛采調(diào)動全身最后一絲力氣,目不轉(zhuǎn)睛緊盯莫大夫手上的動作,生怕漏看一眼就會前功盡棄。漸漸地,她實在有些撐不住了,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崔珩不知哪來的力氣,抬手阻止莫大夫道:“你先救她,別管我?!?/br> 莫大夫望了眼昏迷的薛采,又看了看崔珩血rou模糊的雙腿,氣呼呼道:“你們兩個都別太任性,救人之事老夫說了算。你放心,這丫頭命硬一時半會死不了。更何況老夫妙手回春,就算半只腳踏進(jìn)了閻王殿,老夫也有本事跟閻王搶人?!?/br> “莫大夫,你別再廢話,趕緊的?!毕騺頊匚娜逖诺年懻芎财铺旎南尤顺臭[,沒好氣的催促道。 第5章 “珩兒,為父偶然之下在北疆得到一塊上好的玄鐵,命技術(shù)精湛的工匠打造了兩把匕首,這其中一把送你防身。”說話的男人滿面風(fēng)霜,大概一回府就趕來他的小院,連身上的鎧甲都來不及脫。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匕首做工精良,刀鞘上雕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蘭花,刀刃又薄又鋒利。把玩一陣后,薄刃脫手而出,擦過男人粗獷的臉龐,重重釘在了窗框上。 “你手握千軍萬馬,卻讓我以這小小薄片自保,不覺得諷刺嗎?”他譏誚道。 “珩兒,那萬千將士是用來守護(hù)疆土與百姓的,豈能占為己用,況且他們都是陛下的人?!?/br> “所以,在你心里親人的性命甚至比不上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活該時寧被匪徒抓走,活該娘淹死在墨江。”他冷笑連連,神態(tài)語氣完全不像十歲的孩子,“下次出征,記得把府里的侍衛(wèi)一并抽走,我不需要他們保護(hù),更不會向你寄信求救,你就由我一個人在城里自生自滅。” 說完,他大步流星走出書房,獨留下男人失魂落魄的杵在原地。 畫面陡然轉(zhuǎn)換。 曲曲折折的連廊,竹篾簾子遮擋了烈日強光,一名身穿盤領(lǐng)團(tuán)花竹葉紋袍,眉宇間透出貴氣的青年男子將跪未跪,他眼疾手快將人扶起,不悅道:“蕭玨,你這是何意?” “崔珩,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明日卯時,八王將齊聚乾清殿跪聽皇爺爺遺詔,屆時恐有兵變。求你看在相交一場的份上,替我保護(hù)好夢潔,她腹中已有我的骨rou,我實在不忍心將她卷入漩渦之中。” “你放心,我一定會護(hù)她平安?!彼钪魅諆措U,卻故作輕松道:“等你繼承大統(tǒng),記得來明月樓與我一道兒飲酒,我們不醉不歸?!?/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