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懷里，輕拍著她的肩，望著她明亮的大眼睛，“我們只要耐心地在外面等就好。”

    “嗯，宋老師，我聽你的。”采兒懂事地點點頭，然后我們?nèi)齻€就是死一般的沉寂，三雙眼睛都盯著手術(shù)室門前的紅燈，期待著它盡快地能夠滅掉，采兒娘就可以出來了。采兒的手，緊緊握著思雅的手，把思雅握得很疼，思雅皺著好看的彎眉，卻并不呼痛，她分明能夠感覺到，采兒的雙手手心，都沁出了細(xì)汗，她太緊張了。

    我今天本來要去尋找趙如蕓的，可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我還能出去么？

    兩個小時之后，手術(shù)室的燈終于滅了，房門一開，里面推出來了被隔離罩遮蓋著的采兒娘，只露出了臉，麻醉的效果似乎緩解了，她的眼睛能夠轉(zhuǎn)動，一時還說不出話來，采兒撲了過去，思雅趕緊拉住她，擔(dān)心她會碰觸到采兒娘的手術(shù)部位。

    我則是詢問著史絲：“史絲博士，病人的情況怎么樣？”

    “放心吧，手術(shù)非常成功，她的體質(zhì)不錯，我覺得只要十天，她就應(yīng)該可以出院了?！笔方z摘下口罩，笑容滿面。

    “哦，那就好，謝謝你，史絲，太謝謝你了?！蔽椅兆∈方z的手，使勁兒地?fù)u晃著，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不用客氣，這是醫(yī)生的職責(zé)。”史絲微笑道，“這幾天不要刺激病人，不要讓她的情緒波動太大，監(jiān)護(hù)室里，也不允許你們進(jìn)去，三天后你們再進(jìn)來看她?！?/br>
    “哦。”我輕輕答應(yīng)。

    “史絲醫(yī)生，我們隔著門縫看一下，總可以吧？”采兒不甘心，追問道。

    “嗯，可以隔著玻璃看。”史絲當(dāng)然理解采兒的母女情深。

    “好！”采兒興高采烈，跟在推著采兒娘的醫(yī)生之后，努力想要多看采兒娘一眼，我們也跟著去了監(jiān)護(hù)室，看著醫(yī)生把采兒娘安排好之后，我們隔著玻璃，朝采兒娘揮揮手，離開了醫(yī)院。

    我讓思雅帶著采兒回到住處，反正醫(yī)院也不用我們照看。我自己則是來到醫(yī)院外的大街上亂轉(zhuǎn)，試圖再次遇到趙如蕓，我無意識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特意買了一身美國式的裝束，當(dāng)然是為了避免被趙如蕓一眼給認(rèn)出來。

    終于，在黃昏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趙如蕓的身影，她匆匆地走著，好象是穿過這條街道，我立刻緊緊綴在后面，以我的本事，追蹤她而不被她發(fā)覺，應(yīng)該說是太容易了。

    她手里提著一個紙袋，看起來沒什么重量，身上的衣服有些舊，盡管洗得挺干凈。

    她的模樣有些落魄，甚至頭發(fā)都有些凌亂，這個女人來到美國，不知道生活過得如何？我覺得有些心疼。張?zhí)焐盍耍呐畠耗兀坎恢涝趺礃恿?？張?zhí)焐谀睦?？我一邊索著，一邊跟上她?/br>
    趙如蕓漸漸來到了一個破落的廢棄汽車?yán)锩?，從外面看上去，好象空間不小。我疑惑著湊近，猛地拉開車門：“張?zhí)焐?，我知道你在里面，出來吧?！蔽页谅暫鹊馈?/br>
    “徐……徐子興？”趙如蕓聽出來是我的聲音，她怯怯地從一個破破爛爛的座椅后面閃出身子，臉色一片慘然，“你……你怎么會找到這里的？”

    “趙如蕓，你應(yīng)該知道，張?zhí)焐且粋€罪犯，你為什么不勸他回國？逃在外面，是沒有好下場的！”我義正詞嚴(yán)，訓(xùn)斥著她。

    “子興，他……回不去了?！壁w如蕓神情凄慘，低頭輕聲道。

    “回不去？什么意思？”我有些疑惑，盯著她的臉，擔(dān)心這女人為了丈夫會欺騙我。

    “他……你自己來看看吧，就在我身后。”趙如蕓閃了一子，我走了進(jìn)去。

    “啊？張?zhí)焐?，這就是張?zhí)焐?？”我認(rèn)不出來他了，張?zhí)焐瓬喩硎莸貌怀扇诵危凵癜档瓱o光，雖然努力喘著氣，可我一眼就看出來，他即使這樣的喘息，也喘不了幾天了。這個惡棍，就要死了？我一下子呆住，有些不知所措，猶豫了半天，才問道：“他是怎么回事？得了什么怪病？”

    “他得的是癌癥，食道癌，晚期，剛一來到美國就發(fā)覺了，可是，沒錢看病，他的錢，都失竊了。我們無法生活，他另外的女人就離開了他，自謀生路去了，我……我和麗婕靠著在飯店打工，弄點錢吃飯?！壁w如蕓顫聲敘述著，美麗的眼睛光采不再，淚痕瑩然。

    “哦，趙如蕓，張?zhí)焐?，他還能說話嗎？”我看著瘦得足以讓我認(rèn)不出來的張?zhí)焐?，也動了些惻隱之心，畢竟，這也是一條生命啊。

    “他說不出話來了，可是，這些天來，我跟我反復(fù)說過，他對不起我……”趙如蕓哭成了淚人。我當(dāng)然明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想必張?zhí)焐诮?jīng)歷了這一次的死亡式的逃亡之后，才知道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是趙如蕓，他的臨終生活，都是在結(jié)發(fā)妻子趙如蕓的安排之下才能度過的。

    “是，他是對不起你，你……唉……趙如蕓，你真的是太善良了?！蔽逸p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就是這副肩膀，擔(dān)起了張?zhí)焐诿绹呢毨畹膿?dān)子！我心頭一熱，歉疚地說道：“如蕓，你……你們跟我去吧，我?guī)退冗^最后的關(guān)頭?！?/br>
    “啊？這……這怎么行？”趙如蕓想不到我會這么說，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徐子興，張?zhí)炝炙矊Σ黄鹉悖@個我知道，你……你又不是他的親人，你沒必要對他這么好?！?/br>
    我暈，我這哪里是對他好??！我不是可憐你么？這個笨女人！

    “趙如蕓，你給我出來，還錢！不然我就把你賣到非洲去！”外面?zhèn)鱽硪粋€囂張的聲音，趙如蕓嚇得一哆嗦，慘淡的臉色，更加難看。

    “你真的欠他錢？”我眼睛一瞟，就看到了外面是一個美國式打扮的華人，說的中文挺流利，看起來是從中

    國遷過來的?？?，出門在外，就不能照顧一下中國人？

    “嗯，我欠他三千美金，還不是因為……”趙如蕓看了一眼垂死的張?zhí)焐?，嘆息一聲，“我們母女兩個打工掙的錢，還不夠日常的開銷……原來總以為美國是天堂，可是來到這里之后，因為沒有正式的護(hù)照，我們得不到任何的保護(hù)和救濟，又不敢向政府申請，因為我們是非法移民啊。”

    “如蕓，別說了，我知道?！蔽颐靼琢?，非法移民，不會受到美國政府的保護(hù)的，張?zhí)焐昧税┌Y，他們一家三口生活的艱難，可想而知。

    “怎么還不出來？快點出來，我知道你在里面?！蓖饷婺莻€囂張的聲音又響起來了，趙如蕓嘆了口氣，拉開車門：“你不要叫了，錢我會還你的，到下個月吧?！?/br>
    “哼，那怎么行？老子現(xiàn)在就要錢！不給？你就跟我走！”這家伙就是個放高利貸然后買賣人口的那種無所不為的垃圾，我一看就知道。

    “好了，這位先生，她欠你的三千美金，我給你，你馬上給我消失?！蔽铱刹皇呛萌堑模绹谌宋叶疾慌?，還怕你一個美籍華人？我一生氣，臉就沉了下來。

    “子興……”趙如蕓知道我很厲害，她見我生氣，知道肯定要鬧事，她趕緊伸手拉住我的胳膊，“你別亂來，這里是講究法律的，別亂來?！?/br>
    “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就他這樣的，我還不屑打他呢！”我氣哼哼地想要甩開她拉著我的手，她死也不肯放開，我不愿意使勁兒掰開她的手，只好服了軟：“好了，如蕓，我聽你的，不打他就是了?！?/br>
    “哼，你還不打我？小子，你不是說要幫趙如蕓還錢么？連本帶利，現(xiàn)在是四千美金，拿出來吧！”那個囂張的家伙，伸出手來，蔑視地看著我。他從我的打扮上就能看出來，我是來自中國大陸的，而且來到美國紐約肯定沒多長時間。

    “好吧，這是四千美金，你收著。”我直接從錢包里取出四千美金遞給他，我知道跟他強辨也沒用，反正人家是做高利貸的。

    “??？你……”這家伙顯然沒有料到我這一手，本來他以為趙如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他來的目的，是為了趙如蕓的美色來的，想不到我橫插了一杠子，這家伙瞪了瞪眼睛，見我根本不鳥他，知道我也不好惹，拿了錢，悻悻而去。

    “媽，那家伙又來了？”隨著一聲嬌呼，張麗婕拉開車門走了進(jìn)來，“??？你……你怎么來了？”張麗婕嚇了一跳，她當(dāng)然是認(rèn)識我的。

    “麗婕，張?zhí)焐欠噶俗?，可是你們娘兒倆，并沒有犯罪，你們逃到美國，肯定是偷渡來的吧？你們想回去嗎？”我心想，你趙如蕓不動搖，我就先說動你女兒。

    “哇……”張麗婕突然大哭起來，坐到廢舊的椅子上，哭得雙肩抽動，泣不成聲。

    “麗婕，你這是干什么？別哭了?！蔽疑锨鞍参浚涣衔以桨参?，她哭的聲音越大。上次她差一點被張?zhí)焐o強暴了，我把她救了下來，她本能地對我就有些親近感，我這次一出現(xiàn)，她就覺得她在美國的苦難，總算是到頭了。

    張麗婕來到美國之后，語言不通，一家子人又都沒有錢，打工也不容易，主要還是沒有身份證之類的證件，沒人敢用他們，因此生活極其艱難，看到了我，她又怎能不哭？

    “徐子興，我……我要等到他……他去了之后再走?！壁w如蕓瞥一眼將死的張?zhí)焐?，嘆息著說道。

    “好吧，我不勉強你們，不過，你們不要換地方住，明天我再來看你們。”我本來想給他們留點錢的，可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那個想法，明天反正我還要來的，明天給她們買點吃的用的就好了。至于張?zhí)焐?，既然得了癌癥，早死早脫生最好。

    我坐出租車回到醫(yī)院，看了一眼采兒娘，她已經(jīng)能看著我微笑了，我沖她笑了笑，離開了她的病房，直奔住處，跟思雅一說張?zhí)焐麄兊那闆r，思雅也是十分驚奇：“想不到張?zhí)焐瓡涞搅诉@樣的下場，還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呢！”思雅驚訝地說道。

    “哎……我追蹤了一天，也想不到是這樣的結(jié)果，本來我還準(zhǔn)備把張?zhí)焐核突貒?，看起來，要帶著他的骨灰回國了，無奈呀?！蔽乙彩谴诡^喪氣。

    “瞧你說的，簡直都沒有同情心了你?！彼佳潘剂恐?，“要不，我們給他們送點兒吃的去？”

    “明天吧，他們今天是沒事了，我說了明天去看他們?！蔽艺f完去了采兒房間，特意告訴她采兒娘的最新情況，采兒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拉著我的手親熱得不得了，把我的胳膊抱住，在她嬌小的身子上摩擦著，毫無顧忌。

    “采兒，早點休息吧，明天再去看去?！蔽覈诟浪痪?，趕緊脫身離開，興奮的女孩很可怕，我跟她呆得久了，不知道她會怎么纏人呢，這段時間跟她處得更熟了些，她也領(lǐng)略到了我對她的關(guān)心幫助，采兒看我的眼神，我總覺得有些特殊的別的成分。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來到醫(yī)院看了采兒娘后，采兒留在這里，隔著監(jiān)護(hù)室的玻璃看著采兒娘，我和思雅就出了醫(yī)院，直奔趙如蕓一家所住的廢棄的汽車，我們進(jìn)來的時候，兩母女正在垂淚，原來，昨天張?zhí)焐吹搅宋?，驚恐之下，竟然晚上就其死了，這還真是遂了我的心愿，思雅安慰著她們母女兩個，我則是打電話請史絲幫我通知一下殯儀館，幫我們把張?zhí)焐o火化了。

    趙如蕓母女兩個又欠了我一次情，我跟著殯儀館的車，親自去看站張?zhí)焐幕鸹?，她們母女等候在外面，思雅陪著她們?；鸹戤叄瑥執(zhí)焐妥∵M(jìn)了一個一尺見方的骨灰盒，我遞給趙如蕓：“張?zhí)焐白鰫?，死后?/br>
    把他帶回家鄉(xiāng)吧，也許他在天堂會懺悔的。”

    “嗯?！壁w如蕓不再哭泣，張麗婕倒是哭得雙眼紅腫，可見父女也連心哪。

    至此，我從張?zhí)焐抢锏玫降哪桥敻?，已?jīng)徹底歸我了，再也沒有人能夠追究到我的身上。我突然覺得對張?zhí)焐谌鹗裤y行的儲物箱非常地好奇，不知道里面究竟會放著什么樣的貴重物品？我悄悄把思雅拉到一邊，跟她說明了我的疑惑，思雅充滿歉意地盯了趙如蕓母女一眼，悄聲道：“等這邊的事情穩(wěn)定下來，我就去瑞士銀行看看?！?/br>
    “好，到時候，你全部折算成現(xiàn)金，我們需要這筆錢來啟動我的事業(yè)，思雅，你一定要幫我?！蔽椅站o她的手，擔(dān)心她會因為一時心軟，而把這筆財富捐給國家，我補充道：“等我的事業(yè)成功了，我要讓更多的孩子能夠上學(xué)，受到更好的教育，大力發(fā)展咱們國家的慈善事業(yè)。”

    “我知道，子興，你放心吧，資本的原始積累，不都是一部血淋淋的歷史的么？我支持你。”思雅深情地望著我，“我知道你是個能干大事業(yè)的人，我對你放心?！?/br>
    “呵呵，謝謝你，思雅，你就看著吧，等我們跟史絲合作醫(yī)院的事情辦成，我們中國就有了世界一流的心腦科醫(yī)院，這能夠拯救多少中國同胞?。⊥瑫r，我們的財富也會積累起來，我想，到時候，我們可以每年設(shè)定幾個免費治療的指標(biāo)，讓沒錢看病的人，也能夠得到治療?！蔽姨痤^來，目光望向遠(yuǎn)方，憧憬著那美好的未來，思雅似乎也被我感染，輕輕擁住我，仿佛這樣就能給我最大的支持。

    思雅為我剛才所說的話感到非常地驕傲，我這種想法，既照顧了醫(yī)院要掙錢的眼前問題，又照顧了民眾的求醫(yī)難的問題，后來我才知道，正是因為我有了這種回饋社會的思想，才有了我以后更大的成就。

    “子興，跟史絲的合作，究竟要投資多少？”思雅摟著我的腰，輕聲問道。

    “這個……我也說不準(zhǔn)，至少要一千萬左右吧?！蔽覔е佳诺募?，用嘴巴摩擦著她的秀發(fā)。

    “哦?！彼佳牌鋵嵭脑谠诒P算，手中這筆巨資，究竟應(yīng)該怎么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