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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被賣原女主以后 第112節(jié)

    安琳瑯進來,那掌柜的,姑且稱之為掌柜的。連抬都沒抬,專心致志地寫大字。書架旁邊兩個打瞌睡的少年聽見動靜倒是睜開了眼睛。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個姑娘,又閉上了眼睛。另外一個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走到安琳瑯跟前:“客官是來看書的還是買書?”

    “看書?”安琳瑯是知道后世很多書店也提供免費看書的場所,難道這里也有?

    “是,道藏書局是設(shè)有專門看書的場地?!?/br>
    這書童好似讀過書,說話文縐縐的,有點意思。

    安琳瑯心里以后,但還是點了頭。

    書童沒有因為安琳瑯是個女子就冷落,抬手引著安琳瑯往后面走,“我們掌柜的最是愛書之人,也樂得與讀書人方便。寒門子弟求學(xué)之路多艱,若是能予以一點幫助便予以一點幫助。姑娘也是一樣。讀書使人明智,姑娘愛書便是同志之人,盡管進來看。”

    突然之間被做了慈善,安琳瑯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等隨這書童繞過書架到了后面,后面竟然像個后世圖書館一般擺放了諸多桌椅。

    此時這桌子旁邊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大多數(shù)是衣裳樸素的讀書人,捧著道藏書局的書正如饑似渴地讀著。期間還有小書童拎著水壺,看誰的桌子上茶盞沒水了,還給續(xù)上一杯水。

    書生們埋頭苦讀,偶爾還會與身邊人低聲說上兩句。很有后世圖書館的意思。

    作為一個鉆到錢眼字里的商人,安琳瑯看到這一幕有一瞬間的失語。頓了頓,她拉住書童,問出了一個很銅臭的問題:“……這樣看書,收錢嗎?”

    引路的小書童忽地一愣,扭頭詫異地看著安琳瑯。仿佛她問出了什么不該問的問題。

    安琳瑯眨了眨眼睛:“……書局開張,東家是為了盈利賺錢的吧?”

    ……是這樣沒錯,但是:“姑娘,我們東家是最品行高潔的人。既然開門給這些寒門學(xué)子行個方便,自然是不會收那等黃白之物的。”

    安琳瑯喉嚨一哽,頓了頓,又問出了一個更銅臭的問題:“你們掌柜的這么做生意,這鋪子還經(jīng)營的下去么?估計成個幾年就該關(guān)門了吧?”

    “姑娘!”小少年生氣了,“您若非進來讀書的,就請您出去!這里不是您玩笑的場地!”

    安琳瑯:“……”

    小少年很生氣,也不接待安琳瑯了,丟下她就氣呼呼就要走。

    安琳瑯喊住他:“……等等。”

    少年回頭,一臉不樂意:“不知姑娘何事?”

    “把你們掌柜的叫過來,就說東家來了。”

    少年臉色一僵,瞬間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雙更合一

    道藏書局在外面看不大, 進去才發(fā)現(xiàn)內(nèi)有乾坤。這么大一個地方居然用來開書局,真的是……安琳瑯并非書局不配,而是這個位置用來開書局實在是暴殄天物。

    她被書童恭敬地請到書房, 奉了茶便立即退出去找掌柜。安琳瑯端坐在窗邊, 看著滿屋子的書籍多得從桌邊堆到了書架上, 心情有點莫名。

    看得出這個掌柜確實是愛書之人。安琳瑯自己雖然很少去看, 其實也愛買書。只不過她事情多, 買書如山倒讀書如抽絲。但作為一個大學(xué)生,她總體來說是尊敬讀書人的。只是一想到這些書都是用她的錢買的,她腦海里不自覺冒出孔乙己的一句話:讀書人的事能算偷么?

    安琳瑯:“……”

    這書局的掌柜來的很慢, 明明人就在外面前堂,安琳瑯喝了差不多兩盞茶他才不緊不慢地過來。跨進書房抬眸一看四五個人立在里頭, 掌柜的眉頭立即蹙起來。

    安琳瑯開門見山:“怎么稱呼?”

    “學(xué)生姓夏,名志師。東家喚學(xué)生志師便是?!毕恼乒衤朴频刈髁艘灰镜?。

    安琳瑯也干脆,直言過來查賬。

    夏掌柜讓她稍等片刻,自己則走到書桌旁打開其中一格柜子,取出了里面厚厚一疊的賬簿。

    這幅坦蕩的模樣倒是令安琳瑯頗有些詫異。護衛(wèi)立即上前接過,蘭香端著遞到安琳瑯的跟前。安琳瑯取了其中一本翻開, 字跡非常工整。一字一句簡練概要, 沒有一處涂改。最重要的是,都是類似駢文的文言文。

    安琳瑯啪地一聲合上了賬簿,皺起了眉頭:“夏掌柜是讀書人?”

    夏志師點頭,背著手,眉眼中清高之色掩藏不?。骸皩W(xué)生是天啟十六年的考生。只是學(xué)生才疏學(xué)淺,沒能學(xué)而優(yōu)則仕??剂耸迥曛恢辛诵悴牛瑧M愧?!?/br>
    “……”安琳瑯他快不惑之年的模樣,總算明白。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一桶水不響, 半桶水響叮當(dāng)。

    天分沒夠,反倒是把讀書人的花架子給擺弄到極致。安琳瑯挑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問了一下。夏志師跟個不事生產(chǎn)的少年似的,回答清高得差點沒把安琳瑯給噎死。后面她也懶得再開口,連蒙帶猜的,看了最近一個月的賬務(wù)。收支費用記得清清楚楚,奈何月底就是沒有結(jié)余。

    果然如此,安琳瑯懶得與他廢話,帶著人起身就打算離開。

    夏志師本以為安琳瑯無論是夸贊還是批評至少說句話,結(jié)果安琳瑯就這么離開了。若是這少女說了什么他倒也可以應(yīng)對。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夏志師不知為何有點忐忑。

    小書童端了茶水過來,見掌柜的在,伸著腦袋往書房里找了找:“掌柜的,東家人呢?”

    “走了。”夏志師心想著不過是小姑娘,“你怎么才奉茶?太失禮了。”

    小書童被斥了一句覺得莫名,連忙叫屈:“不是啊掌柜的,東家一來我便奉茶了,這是第三杯!”

    夏志師心里頓時咯噔一下,連忙起身往門外追。

    到了門口結(jié)果別說影子了,安府的馬車早已絕塵離去。他心里這時候才覺得有些虛,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理直氣壯。畢竟一個名聲在外又功名在身的秀才,多少人家請他去做事。當(dāng)初在諸多邀約中選定了道藏書局是看在安大人的面子上,今日讓她等了又如何。

    安琳瑯坐在馬車里,翻看著這做秀一樣的賬簿真的是一個字都看不下去。不得不說,林母留下的幾間不錯的商鋪,真的是各有各的氣人。安琳瑯的耐心已經(jīng)告罄。一個一個搞突襲,估計已經(jīng)達不到最開始的效果。指不定這些掌柜的私下互相通過消息,拖得越久越查不出東西。

    將賬本一丟,她改變主意:“接下來的鋪子不去了,先回府?!?/br>
    與其她一個接一個地去現(xiàn)場看,不如召集這些掌柜去安府。經(jīng)營得如何雖然單看賬面太絕對,但不能盈利的鋪子肯定有問題。不管是本身生意的問題還是經(jīng)營掌柜的問題,有問題就得整改。

    安琳瑯打開嫁妝清單,林氏的嫁妝鋪子做的生意五花八門。從酒樓到書局,胭脂水粉到藥材。一共二十個鋪子,幾乎每個鋪子賣的東西都不同。

    捏了捏眉心,這樣做生意不能說不好,而是太費神了。每個行業(yè)有每個行業(yè)的規(guī)矩,不能精通的話,鋪子生意的好壞就全是掌柜憑口說。安琳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傳令下去,讓所有商鋪的掌柜下午帶上近三年的賬簿去安府。”

    馬車外的護衛(wèi)應(yīng)諾,立即就下去辦。

    回到安府之時已經(jīng)是午時,再有一會兒就該用午膳。安琳瑯才下馬車,蘇嬤嬤就在等著。見她眉眼中隱約有異色,安琳瑯就問了一嘴。

    “老太太有看中的姑娘了,”蘇嬤嬤道,“都轉(zhuǎn)鹽運使司運同大人的庶女?!?/br>
    蘇嬤嬤處知曉安琳瑯喜歡秦婉,此時特地過來知會一聲。

    鹽運?古代管鹽的是朝廷重要部門。安琳瑯雖然不知這都轉(zhuǎn)鹽運使司運同是個幾品官,但跟鹽運有關(guān)的官不管職位大小,都不是那么簡單的。

    安琳瑯的眉頭蹙起來,下了馬車便匆匆往府中走:“怎么突然看中這家姑娘?先前不是還在挑么?”

    “說起來也是巧合,”蘇嬤嬤緊跟在她身后,“今兒老太太去白馬寺上香。半途中遇上運同府的馬車壞了。好心命人去問了一嘴,是運同夫人帶著幾個姑娘上山燒香。老太太好心就捎帶他們一起。閑話之時運同夫人就問了安家正在給大人續(xù)弦之事。老太太本就為這事兒犯愁,那運同夫人就指著身后幾個姑娘讓她們上前來見禮,結(jié)果老太太一眼就看中了?!?/br>
    “那姑娘多大?”這話一聽就覺得姑娘年紀不大,“及笄了么?”

    “那姑娘才虛歲十五?!碧K嬤嬤當(dāng)時就在旁邊,眼睛看的真真兒的,“臉嫩著呢。”

    “虛歲十五怎么行?”安琳瑯的三觀都要被震裂了,安侍郎三十有二,這大一輪還不止,“娶個年紀比我還小的,我爹他能下的去手嗎?”

    蘇嬤嬤被安琳瑯這不講究的話給噎了一下,頓了頓,她又道:“老太太是看中了那姑娘老實。不過奴婢覺得,姑娘老實不老實另說,一個庶女能被嫡母毫無芥蒂地帶在身邊她就不是個簡單的。奴婢端看那姑娘能言善道,幾句話哄得老太太眉開眼笑。這般也不是說不好,就是太聰明了些?!?/br>
    安琳瑯不在乎后娘聰不聰明,她反正在安家也呆不長。就是……大約是先入為主吧,她總覺得秦婉跟安侍郎之間有故事。該讓老太太見過秦婉再說。

    “罷了,”本想著事情多秦婉的事兒就慢慢來,如今看來是慢不了。她轉(zhuǎn)頭對蘭香道:“去給秦家下帖子。邀秦姑娘明日來府中做客?!?/br>
    蘭香也是見過秦婉的,當(dāng)下應(yīng)了聲喏就小碎步退出去。

    老太太是真的高興。這才進老太太的院子,老遠就聽見她屋中傳出歡聲笑語。安琳瑯掀了簾子進來,安老太太就趕緊朝她招手,讓她過去坐。

    心中一塊大石頭突然放下,老太太整個人都放松了:“琳瑯啊,今兒外頭的鋪子查的如何?”

    “還行,都是些瑣事,也不值當(dāng)掛在心上的。”安琳瑯含糊了一句,見方婆子也在屋里,就過去握了握握的手,“祖母今兒是遇上什么大喜事兒了?怎么這么高興?”

    這話問到老太太的心坎上,她立即就將遇上運同夫人之事給說了:“……我觀那小姑娘韶顏稚齒、知書達理,若是進了門,定然跟能得你爹的歡心。雖是庶出,出身是差了些,但運同夫人一直帶在身邊教養(yǎng),規(guī)矩與嫡出的姑娘比也不差什么。”

    安琳瑯沒見過這位運同家的姑娘也不好做評判。她笑瞇瞇地聽著,等老太太說夠才問一句:“聽說這姑娘才虛歲十五。若是后半年出世,實歲才十三。孫女都十六了,她這年紀比孫女還小……”

    老太太立馬就不贊同。她睨了安琳瑯一眼,嗔笑道:“年歲雖說小了些,但那孩子性子沉穩(wěn),進退有度。聽說在閨中讀書習(xí)字,在詩畫上還有些擅長。再說你爹也不是多成熟的性子,而立之年的人還成日里只知詩書詞畫,庶務(wù)雙一竅不通。指不定這兩人還能說得到一起去?!?/br>
    “那就更值得深思,”安琳瑯道,“安家總不能一個精通庶務(wù)的人都沒有吧?”

    安老太太被噎住了。

    “這姑娘年紀這么小,即便是嫡母疼愛,帶在身邊教導(dǎo)。兩三年也學(xué)不到什么。若是將人娶回來,指不定還得祖母親自教導(dǎo)幾年。”安琳瑯的立腳點很現(xiàn)實,安家的庶務(wù)總得有個主子料理起來,“祖母連教我都破費心神,再來一個小姑娘,祖母能教的下來么?”

    安老太太:“……”她今兒遇上一個合眼緣的,旁的就沒再多想。如今被安琳瑯潑了一瓢冷水,方才驚覺自己草率了。

    安琳瑯看她眉頭皺起來,這話也不好再繼續(xù)說。正好時辰也不早,就讓下人擺飯:“祖母也別太為這事兒煩心。我邀了秦姑娘明日上門做客,您不若見見秦姑娘再做打算?!?/br>
    “你就這么喜歡這秦婉?”安老太太倒不是不喜秦婉長相。只是不好說她是看秦婉父母雙亡,覺得這姑娘命中無福。老人家最看重的就是這些,有福之女遠比皮相重要地多,“這半個月里聽你提了不下三回了。不僅你,玉春也總愛提起這秦婉……”

    方婆子在一旁干巴巴地笑:“這秦姑娘行事做派跟琳瑯頗有些相似,總覺得兩人合得來?!?/br>
    方婆子的心思安老太太也懂,不過是為琳瑯考慮。想著尋一個跟琳瑯合得來的后娘,將來琳瑯回娘家也便宜些。安老太太于是嘆了口氣:“罷了,明日那秦姑娘來了,就帶來讓我瞧瞧?!?/br>
    與此同時,蘭香的請?zhí)偷搅饲馗?。也是湊巧,秦婉正準備出門。

    這迎頭就在大門口撞上,她干脆把蘭香叫到跟前來詢問。蘭香哪里是秦婉的對手,幾句話就被她套出話。秦婉沒想到安和山這老男人還挺搶手,竟然真有小姑娘跟她搶。

    瞇著眼睛笑了一陣,秦婉拍拍蘭香的胳膊:“回去跟你家姑娘說,明日準時到?!?/br>
    蘭香被她拍得一震一震,低頭看了眼發(fā)麻的胳膊,總覺得這個秦姑娘跟常人不大一樣。秦婉也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原本是要出門的。這會兒倒是不想走了。在仆從耳邊嘀咕了兩句便轉(zhuǎn)身回了府中。

    ……

    安琳瑯下午還有幾個掌柜要見,用罷了午膳便去小睡一會兒。

    昨夜看賬看到半夜,今日又起了個大早,如今委實困乏的厲害。幾乎往床榻上一靠就睡熟了。等被仆從搖醒,二十來間商鋪的掌柜已經(jīng)全部到了花廳。溢香樓溫長貴的遭遇離得近些的掌柜都聽說了,此時態(tài)度乖覺得很。那離得遠的還不明所以,交頭接耳地詢問出了何事。

    安琳瑯梳洗了一下便過去,一進花廳,掌柜們神色各異。有不以為然的,有神色恭敬的,也有那心虛躲閃的??傮w來說,恭敬的人不多,對于安琳瑯這小東家都是觀望態(tài)度。

    不過安琳瑯也不在意,她開門見山:“我知往日十七年,你們管著母親留下的商鋪頗費心力。生意好壞,往日是父親在cao持。我年紀尚幼,不便評判。如今我已及笄,祖母與父親已將母親留下的商鋪悉數(shù)交于我手中。往日你們的賬務(wù)如何,我不清楚,但往后你們的經(jīng)營成果只需向我上報。今日把你們叫來,一是為了認人,二也是讓你們將往日十七年的賬目整理清楚?!?/br>
    話音一落,花廳里嗡地一聲,一片嘩然。掌柜們瞧著安琳瑯臉嫩,原本沒當(dāng)回事。結(jié)果這一開口就是一擊重擊,直打得某些人措手不及。

    安琳瑯走上主座,問問地坐下:“諸位是有何不滿么?”

    “十七年的賬目全部整理清楚,小東家是對我們往日的經(jīng)營不滿么?”這其中有那暴脾氣的蹦了起來,擋著安琳瑯的面指責(zé)道,“這般徹查,明擺著就是懷疑我們。”

    “就是!小東家這般強勢,就是在指責(zé)我們往日辦事不利,懷疑我們罷了……”

    “就是就是啊……”

    一時間議論紛紛,幾乎大半的掌柜都站起身,七嘴八舌的鬧了個面紅耳赤,仿佛受了很大的侮辱。

    “我不希望我接手以后,還有賬務(wù)不清不楚的情況。我與父親不同,父親是文人,行事講究風(fēng)雅體面。我這人做事,眼里揉不得沙子?!卑擦宅樂€(wěn)穩(wěn)地坐著,見狀只是冷冷地反問:“東家更替,查賬本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諸位如此大反應(yīng)是想告訴本姑娘,你們的賬目有問題?”

    屋內(nèi)瞬間一靜,頓了頓,立即有人反駁:“姑娘不必拿這話激怒我等,這自古以來做事講規(guī)矩也要講情面。姑娘如此不近人情的做法,就不怕傷了諸多衷心為安家做事之人的心?”

    “就是就是,我等為安家做事這么多年,姑娘連這點信任也不愿給,太叫人寒心!”

    一人張口,其他人立即附和。

    “真金不怕火煉,”安琳瑯本就煩躁,當(dāng)下直言不諱:“你們?nèi)粲胁粷M,也等賬目查清以后再說。若無問題,你們的去留盡隨爾等自由。愿意留,本姑娘會按照我的規(guī)矩安置。若不愿意留,我不會強留你們。但一旦有問題……那自然就得另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