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和舒昀講了許多大學期間學術(shù)相關(guān)的趣事，聽說她把朱遂寧教授當做偶像，更是絞盡腦汁，把腦海中和朱教授有關(guān)的，哪怕是一星半點的零碎新聞也拿出來說與她。

    舒昀很認真地聽著，同時誠懇地向他咨詢清華大學數(shù)學系保研相關(guān)的信息。

    她雖然還沒有拿定主意，但是留本校直博的心思已經(jīng)狠狠動搖了。

    兩人聊到飯菜涼透，將近一個小時過去，下午第一班的講解工作沒有輪到他倆，所以還可以多坐一會兒。

    閑談間，舒昀的手機忽然長時間震響，有電話進來了。

    “你好。”

    她側(cè)對著池越接起，

    “什么？外送咖啡？我沒點呀?！?/br>
    電話另一端的男聲頓了頓，似乎查看了一下訂單：

    “是一位姓鄢的先生為您點的?！?/br>
    舒昀：......

    她抓著手機環(huán)顧食堂一圈。

    飯點已過，食堂里除了兩三個做衛(wèi)生的阿姨，已經(jīng)沒有任何學生的蹤影。

    掛斷電話，舒昀不得已跑到食堂門口，接過外送員遞來的咖啡。

    一共有兩杯，都是冰美式，一杯加奶加糖，一杯不加奶不加糖。

    舒昀無奈地拎著咖啡往回走，在池越對面坐下。

    池越：“學妹你也太周到了吧？本來讓你請我吃飯已經(jīng)很不好意思了......”

    舒昀嘴角一抽：“我隨便點的，學長如果不愛喝可以......”

    “愛喝愛喝。”

    池越自覺地拿走那杯不加奶不加糖的咖啡，“謝謝學妹款待?！?/br>
    此時，商學院公子哥四人組已經(jīng)回到宿舍，進入雷打不醒的午睡環(huán)節(jié)。

    上床入睡之前，每個人都經(jīng)過鄢南身后，同情而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錢長得帥學習好又有什么用？還不是追不到喜歡的小姑娘。

    鄢南獨自坐在床下，捏著手機一目十行地閱讀集團工作文件。

    不知道舒昀有沒有收下他送的咖啡。

    鄢南拉平唇角，身子往后倒向椅背。

    給她送咖啡是沖動之下的舉動。

    意圖很復雜，也很幼稚，仿佛是要提醒她有他這個人的存在。

    可他又是個什么存在呢？

    兀自在宿舍罰坐到將近下午兩點，鄢南拎著小瓷杯起身，裝了點自來水給桌角的白玉虎皮蘭澆水。

    二十二塊錢買來的便宜盆栽，葉片成色卻那樣美好，光潔如玉，清透無暇。

    鄢南緊盯著它端詳了近一分鐘，漸漸發(fā)現(xiàn)它白玉表皮之下斑斕縱橫的虎皮葉紋。

    雖名為白玉，本質(zhì)卻還是一盆虎皮蘭，名字里就帶著。

    就算她直白地展示了心底的那些城府，“不負責”三個字公開寫進名字里，還是有傻子心甘情愿地陷進去。

    鄢南將小瓷杯擱在桌角，披一件外衣出了門。

    下午的報告廳比上午稍寬松些。

    舒昀看見鄢南朝她走來的時候，她不在自己的課題展板附近，而在清華大學的展示區(qū)流連。

    不止池越，還有其他幾個清華的學長和她相談甚歡。

    舒昀喊他：“學長?！?/br>
    好幾個人耳朵都豎起來，以為美麗的學妹在喊他們。

    “鄢南學長。”

    舒昀主動向他走來，皎潔的面龐含著笑，柔婉動人，

    “你怎么來了？”

    鄢南：“隨便逛逛。”

    舒昀再往前一步，后腳絆了一下，鞋帶松開被前腳踩住了。

    她自然而然地將那杯加奶加糖的冰美式遞到鄢南手里：

    “幫我拿一下?！?/br>
    鄢南接過，她蹲下系鞋帶。

    稍稍垂眸，鄢南瞥見白色咖啡蓋上一抹水紅色唇印，兩個不甚明顯的半弧，淺淺包裹著咖啡蓋凸起的飲用口。

    好幾個陌生的外校數(shù)學系男生用目光上下打量他，包括池越在內(nèi)。

    無論從外形顏值氣質(zhì)還是身份地位，鄢南可以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碾壓他們。

    可惜在男女比例9：1的數(shù)學峰會現(xiàn)場，他身上收獲的大部分不是愛慕和欣賞的目光。

    鄢南不動聲色地拿起手中咖啡，放到唇邊啜飲一口。

    目光沉穩(wěn)平靜，像在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第34章 恩施玉露   吃味

    舒昀系好鞋帶站起來的時候, 鄢南持咖啡的手已經(jīng)回歸腰際水平線。

    “謝謝學長?！?/br>
    她把咖啡拿回來，兩人指尖接觸一毫秒，無事發(fā)生。

    舒昀捧著咖啡緩緩喝進去一小口, 不明白身邊這些男生們之間的氣氛為什么變得奇奇怪怪。

    經(jīng)過一整個中午的交流, 池越自認為和舒昀的關(guān)系比較親近了, 于是主動問她：

    “這位......”

    毫無疑問指的是鄢南。

    “是你的男朋友嗎？”

    舒昀聽罷，佯裝羞赧地瞧鄢南一眼：“不是啦?！?/br>
    意料之中的回答，鄢南沒有任何感想。

    但是周圍一圈男生們暗暗松一口的神態(tài)落在他眼底，莫名引人煩躁。

    “怎么不在我們自己的展區(qū)待著？”

    鄢南問舒昀, 然后作出邀請,

    “回去吧，給我這個門外漢講講你的課題。”

    和清華大學的幾位學長告別后, 舒昀聽話地領著鄢南回到寧大展區(qū)。

    兩人離去的背影看起來天造地設，盡管舒昀否認了情侶關(guān)系, 眼尖的學長們?nèi)匀荒芸闯鰜韼追重埬仭?/br>
    停在熟悉的展板前, 舒昀發(fā)揮十二分的耐心，給鄢南仔仔細細介紹了他們的課題項目。

    非數(shù)學專業(yè)人士, 不論聽得多認真，也只能收獲似懂非懂。

    鄢南再一次深刻認識到學神meimei的厲害。

    和高深的基礎數(shù)學比起來, 商科那些零碎銅臭的東西, 可真是太不美麗了。

    舒昀下一次換班站崗在一個小時后，時間充裕, 她十分自在地領著身旁這位帥氣的門外漢穿梭于各個展區(qū), 給他普及了許多或深或淺的數(shù)學知識。

    話說多了, 咖啡也下去得快。

    舒昀晃了晃手中的空罐罐，仰頭湊到鄢南跟前飛快地眨好幾下眼睛，向他再討一杯奶茶。

    少女纖長的睫毛快速扇動的那幾下, 差點把鄢南的眼給迷了。

    他的心情愈發(fā)晴朗，別說一杯奶茶，就算是在場的人手一杯，不，人手十杯都不在話下。

    順著報告廳外的長階直下，室內(nèi)外溫差大，舒昀主動躲到鄢南身后，借他人rou擋風。

    開學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每次微信聊天說不上兩句就冷場，鄢南以為這個沒心肝的小姑娘早就把他給忘了，就算沒忘，寒假發(fā)生的那些事兒估計也被她拋到九霄云外去。

    今日重逢的這一會兒，她幾次不經(jīng)意的親昵動作，讓鄢南松了口氣。

    還好，不算完全的沒心肝。

    拐進樓下的咖啡廳，等待奶茶制作的間隙，鄢南再一次向舒昀發(fā)出今夜共進晚餐的邀請。

    兩人閑坐在靠窗位置，不出鄢南所料，舒昀還拿上一回的借口搪塞：

    “學長，你的志愿時長累計多少小時了？”

    鄢南一項一項說道與她：

    “近兩個月，我加了你們志愿者協(xié)會的好幾個項目群，但是我空閑不多，每個月盡量抽出半天時間參加活動。另外，學期初第一周，我以贊助公司的名義給志協(xié)捐了兩百套志愿者小馬甲；志愿活動很需要宣傳推廣，所以我給志協(xié)的微博、微信公眾號、視頻號、抖音等官方賬號友情贊助了信息流廣告、文章視頻內(nèi)容推廣投放的年費套餐?！?/br>
    舒昀怔怔盯著他。

    她今天總算見識到了，什么叫做“時間不夠，金錢來湊”。

    “所以......”

    財大氣粗的鄢少爺頓了頓，

    “舒昀同學，30個小時的志愿時長，我能不能先賒賬？”

    他說的是賒賬，而不是抵消。

    舒昀很努力地壓住了上揚的唇角，心口砰砰直跳，有點兒受寵若驚：

    “可是我今天很忙，晚上不一定有時間......要不，明天怎么樣，剛好是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