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算賬3
手指在桌子上輕輕一按,豪華的桌椅就轉(zhuǎn)了一個圈,楚正亦牢坐在旋轉(zhuǎn)椅子上,隨著椅子,轉(zhuǎn)到了書桌的正面。 視線,正正的,對上了書桌上的照片。 書桌上的照片,是謝聆韻和謝敬誠的合影。 照片中,謝聆韻如同一只考拉熊一樣,跳在謝敬誠的背上,一只手緊緊的抱住謝敬誠的脖子,一只手朝著天空,比著一個v字。 她笑的非常燦爛,大大的眼睛,徹底瞇成了一條縫。平日秀氣的櫻桃嘴唇此刻張的如同血盆大口,肆意著,發(fā)射著她的開心和張揚。 謝敬誠轉(zhuǎn)過頭,雙手反轉(zhuǎn)摟住謝聆韻的腰,為了防止謝聆韻摔下來,他那180的身高,盡全力,彎成了一張弓。 他的臉上,也盡是笑容,看著謝聆韻的眼神,都是溫柔和寵溺。 “真是刺眼呀!” 楚正亦冷笑著,突然伸手,重重的將桌子上的照片扣了下來。 相框,重重砸在桌子上,相框的木頭磕著桌子,發(fā)出沉重悶悶的聲音,而相框的玻璃,已經(jīng)傳出了碎裂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仿佛就是誰的心中,撕開了一道口子一般。 楚正亦臉色慘白,突然間,身體一抖,左手,重重撐在書桌上。 他的右手,緊緊的死死的,按住心臟,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痛苦的神色。 “少爺!” 原本一聲不吭,肅手站立在書桌旁邊的中年人,臉色頓時變了,急切的撲了過來。 他從楚正亦胸口的衣袋中摸出一瓶藥,倒出一顆,捏開楚正亦緊咬的牙關(guān),硬是給楚正亦塞了下去。 他的動作很熟練,很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一顆藥下去后,楚正亦臉上的青白,頓時緩緩?fù)巳?,臉色雖然依然無比蒼白,但是比起剛剛死灰般的色彩,此刻的他,臉上已經(jīng)有了幾分人色。 “忠叔,不用擔(dān)心我,我沒事的!” 楚正亦閉上眼睛,感覺到身體里痛苦的感覺散去后,才緩緩睜開眼睛,輕聲說。 “怎么可能沒事?少爺,你最近發(fā)病的頻率增加了!”忠叔責(zé)怪看著楚正亦,一臉的不贊同,“少爺,你的身體情況你是知道的,可你怎么老是這么折磨糟蹋著自己呢?這又是何苦呢?” “忠叔,我有分寸的?!背嗟恼f。 “少爺,我把這個照片扔掉好不好?”忠叔拿起桌上的相框,“這個照片,你看一次傷神一次,還一直將它放在桌子上,這又是何苦呢?” 拿著相框,忠叔不禁感慨,這個月才過不到十天,這個照片的相框,已經(jīng)換了3次了。 每次看到這張照片,少爺都會很生氣很傷心,甚至動手砸相框。 可是,每次砸完后,少爺又會后悔,再買來一個新的相框,再將照片放起來。 勸少爺扔到這張照片,他勸了很多次,可是沒有一次的成功,不知道這次…… “忠叔,不要!” 這次,果然也不例外,忠叔剛剛拿起照片,楚正亦立刻阻止了。 他阻攔的動作非常急切,動作幅度一大,頓時右手又緊緊捂住了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少爺!”忠叔一聲驚呼,連忙撲過來,幫著楚正亦順著氣息。 看著楚正亦痛苦的樣子,忠叔眼睛也浮現(xiàn)出淚花,不由輕聲嘆息:“少爺,扔掉照片好不好?何苦這樣自虐呀?” “自虐?”楚正亦擺正照片,輕聲笑了出來,“忠叔,也許你覺得我是在自虐,可是,你又何嘗不知道,這樣的痛,我其實是在享受呢?” “痛嗎?是的!”楚正亦手指輕輕指著胸口心臟的位置,“可是忠叔,有這樣的痛很好!至少讓我知道,我的心,是在跳著的!” “若不是這樣的痛,很多時候,我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活著了!”楚正亦的手指重重的撫過照片。 他太過用力,謝聆韻和謝敬誠的笑臉上的玻璃,留下了他重重的指?。骸白屗麄冞@樣的笑臉一直提醒著我,其實,真的挺好的,真的!” “我的仇人……我的朋友,呵呵……”楚正亦將照片甩在書桌上,“他們是這樣的開心呀?呵呵,什么時候,我讓他們不再這么開心了,那么,我也就開心了!” “總有一天,我們,有著慢慢算賬的時候!” 照片,在桌子上重重砸了一下,掉在地上,原本就已經(jīng)碎裂的玻璃,此刻,裂的更加徹底。 謝聆韻和謝敬誠的笑臉,在碎裂的玻璃后面,頓時給分成了一塊塊,瞬時破碎成一塊塊,縈繞在謝聆韻和謝敬誠之間的開心,也頓時破成無數(shù)塊,隔著一層鏡面,頓時扭曲。 再燦爛的笑容,此刻,也透露著nongnong的,不詳?shù)囊馕丁?/br> “……”忠叔靜默。 良久,他再次輕聲嘆息:“少爺,我現(xiàn)在真的,有點后悔……” “也許當(dāng)年,我就不應(yīng)該聽二老爺?shù)脑?,將你從孤兒院帶回來?!敝沂逭f著,眼睛,微微發(fā)紅,“如果當(dāng)時不去孤兒院找你,不把你帶回楚家,也許,現(xiàn)在的你,就算比較窮困潦倒,活的也會比較開心,不會是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tài)。” “少爺,都是我的錯,對不起!”說到最后,忠叔再也忍不住聲調(diào)中的哽塞,“都怪我!我當(dāng)時,當(dāng)時應(yīng)該好好查查楚家的事情,然后再讓你回來的,少爺,都是我,都是我,硬生生的,將你推入了火坑!” “若不是放心不下少爺,我真的,想把我這條老命陪給少爺!當(dāng)年大老爺待我恩重如山,我卻連他唯一的血脈少爺你都護不?。 ?/br> “忠叔,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不要再提了。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楚正亦搖搖頭,輕聲開口,“就連在楚家?guī)蛡蛄耸嗄甑耐鯆?,都不知道那個人的真面目,又何況你這個剛剛回到楚家的人。” “況且,后來,若不是忠叔你的幫助,我又怎么會,那么輕易的將那個禽獸繩之于法呢?”楚正亦拍拍忠叔的肩膀,安慰的笑笑,“所以,忠叔,你可是我的恩人呢,恩人,怎么可以自責(zé)呢?” “少爺……” “況且,人生,哪來那么多如果?我繼續(xù)帶在孤兒院,也未必會比現(xiàn)在的下場要好。”楚正亦虛弱的笑笑,“沒準,在呆下去,我也會為了生活,走上這樣的路,那不是比現(xiàn)在更慘?” “雖然經(jīng)歷了那樣不堪的事情,但是,至少,我現(xiàn)在是楚家的少爺,名下近億資產(chǎn)。忠叔你覺得我凄慘,可是你知道嗎?有好多人,為了得到我現(xiàn)在所有的東西。即使經(jīng)歷了比我更慘的屈辱,他們都是樂意的。” “不僅樂意,甚至還愿意跪舔!”楚正亦嘴角笑容的幅度,愈發(fā)的拉大,“所以,我已經(jīng)算是幸運了不是么?” 楚正亦此刻的笑容,真的當(dāng)?shù)钠?,狀若艷花,迎風(fēng)綻放的形容,僅僅一個笑容,無比的美麗。 只是這樣的美麗,并非陽光下燦爛嬌艷的姹紫嫣紅,而是在黑暗中,黑氣森森的陰森詭譎。 就如同盛開在彼岸的曼珠沙華一般。 楚正亦長相本就妖嬈,此刻出現(xiàn)這樣的笑容,整個人,頓時透露出一層姽婳的信息,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變的妖異起來。 剛剛恢復(fù)了幾分人色的蒼白面容,此刻,人色已經(jīng)褪去,光線陰暗的室內(nèi),還平添了幾分鬼氣。 “少爺,馬上就到飯點了?!?/br> 忠叔掏出懷表看了一下,不懂聲色的轉(zhuǎn)移話題:“少爺,別忘記了,今天你約了謝少爺共進晚餐,現(xiàn)在也該準備了?!?/br> “再不準備,到時候該遲到了,讓謝少爺?shù)染昧?,總是不好?!?/br> “我跟阿誠這么多年的朋友,難道他還會因為遲到跟我生氣不成?”楚正亦抬頭看了忠叔一眼,不禁失笑。 不過,話雖然如此說著,但是楚正亦還是站了起來。 臉龐上的幾分鬼氣,頓時消失了。不僅如此,蒼白的臉龐,也紅潤了幾分,多了不少人色。 晚飯時間,楚家大宅的飯廳。 由于楚正亦的身體問題,所以楚家的飯菜一般都偏向于清淡,兩人吃飯的時候,整個餐廳,也只有他們兩個人。 忠叔已經(jīng)把所有的傭人都遣了出去。 吃飯的時候,謝敬誠和楚正亦,兩人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吃飯,餐廳中,只有兩人刀叉碰著碗筷的聲音。 “阿誠,我們的計劃,已經(jīng)差不多了,動手,也就這兩三個月的事情了?!?/br> 飯畢,楚正亦放下刀叉,拿起餐桌前的桌布,優(yōu)雅的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污漬,突然開口。 “我們籌劃這么多年,現(xiàn)在,該是和謝家算賬的時候了!” “刺啦……” 謝敬誠的手一抖,刀叉從盤中rou排上滑下,重重的劃在瓷盤上。 上好的骨瓷,頓時出現(xiàn)了一條劃痕,刺耳的聲音聽人人耳,讓人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周遭的環(huán)境謝敬誠仿若沒有感覺,他怔怔的看著面前的食物,眼睛,頓時變的有點空茫。 他抬頭看著楚正亦,張了張嘴,似乎想說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