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再見方慈
此刻,在營帳中,沈夜堯再次到來,跟施元朗和紅袖,最后敲定了離開的最后章程。 外地的戶籍在沈夜堯的cao持下,已經(jīng)沒有問題了,剩下的,就是討論,施元朗如何從本地抽身的問題。 施元朗在本地隱姓埋名,又跟軍營的管事交好,在本地的時間也不長,沒有什么特別的資產連累,因此,這個問題,也不是問題。 兩人最后商量了一下細則,就把這件事情敲定下來了。 三日后,沈夜堯再來一次,帶他們這一家人,前往辦理好戶籍的地方。 “沈先生,不忙著走?!笔虑樯潭ㄏ聛砗?,施元朗執(zhí)意留下沈夜堯,“你幫了我們這么多忙,幾次匆匆來回這里,連一頓飯都沒有吃過,一口水都沒有喝過,我們很過意不去的?!?/br> “不用過意不去?!鄙蛞箞虻?,“我做這些事情,也不是因為你們?!?/br> “我知道!”施元朗點頭,沈夜堯這么費心費力的幫他們,為的究竟是誰,他不是不清楚。 他和紅袖,是沾了方婉的光。 “正是因為如此,更要留下來吃一頓飯了?!笔┰士纯赐饷娴奶焐?,“現(xiàn)在時間也不早了,婉兒應該也很快回來了,過不了多久我們一家就要搬到外地去了,在去之前,讓婉兒代表我和紅袖招待一下先生,也是理所應當?shù)??!?/br> “這個,不用……” “用的!”施元朗打斷沈夜堯的話,正色起來,“沈先生,除非,你是再也不打算跟我們一家往來了?!?/br> 沈夜堯沉默不語,他……本來還真的有這個打算的…… 方婉、施元朗他們,都是由于靖難之役,而落到了如此悲慘的境地,雖然沈夜堯沒有覺得他幫朱棣做事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但是,既然看到了方婉和施元朗落魄,他也不會不管。 往事不可追,現(xiàn)在,至少,讓被他撥亂了生活軌道的人,走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上。 靖難之役已經(jīng)發(fā)生,他做的事情,后果已經(jīng)釀成,他管不了那么多人,打理好方婉和施元朗,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了。 至于以后的生活…… 想著這幾日方婉一直躲著他,沈夜堯也是默默的嘆息。 “沈先生,其實,婉兒,并沒有你想的那么的恨你……” 施元朗經(jīng)歷過這么大的變故,對人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沈夜堯雖然沒有說話,可是他怎么想的,施元朗也看了出來。 “這幾天,每次你離開的時候,婉兒都會跟紅袖,問你的事情……”施元朗嘆息,“只是……” 只是當時方孝孺一家遇難的畫面,實在是太過慘烈,方婉一個年紀小小的女孩子,一下子,一時之間,要走出這樣的陰影,是很難的。 不過,不管曾經(jīng)發(fā)生什么,別說沈夜堯跟他們根本沒有仇怨,就算有,現(xiàn)在沈夜堯這么費心費力的幫他們一家,也算是扯平了。 靖難之役,因素太多,就算真要計較,那他們的仇人,也是朱棣,而不是沈夜堯。 對著沈夜堯撒氣,不是報仇,只不過是無法對強者下手而遷怒于弱者的懦弱。 “沈先生,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們一家的恩人?!笔┰蕦χ蛞箞蚬Ь葱卸Y,言語,發(fā)自內心,“以后,請多跟我們一家來往,讓我們,好好報答你對我們的恩情?!?/br> 沈夜堯沒有說話。 另一邊,后山。 追了一會之后,方婉終于追上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姐!真的是你???” 雖然之前就隱隱有所感覺,但是真的看清追上的人的時候,方婉還是大吃一驚。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在有生之年,她還可以見到自己的親人。 尤其是,見到的,還是在家中跟自己關系比較親密的jiejie。 “姐,是你,真的是你!”方婉撲上去,抓住方慈,不能置信的看著方慈,“姐,你還活著,你還活著,真好!” 太過于激動,方婉的眼淚,頓時涌了出來。 真的沒有想到,經(jīng)過這么事情,過了這么長時間,她還能夠,見到自己的親人。 至于當日,方慈想拖著方婉一起死的事情,方婉已經(jīng)徹底忘記了。 現(xiàn)在滿心的,只有再見親人的開心和激動。 “婉……婉兒……“ 方慈愣愣的看著方婉,良久,才遲疑的叫著meimei的名字。 她的聲音一出口,方婉就楞住了,隨即,眼淚,涌的更兇了。 此刻方慈的聲音,沙啞刺耳,一開口,巨如同破鑼一般,哪里還是當年在方家,屬于方家小姐的那婉轉如黃鶯的聲音。 方婉放開方慈,她這才發(fā)現(xiàn),方慈的樣子,實在是非常落魄。 方慈的頭發(fā),短了一截,身上的衣服,雖然還算平整,但是也是臟兮兮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手腳上露出的肌膚,全部都是一道道血痕。 這些血痕,有的已經(jīng)結痂,有的,還翻著鮮紅的rou,里面間或充斥著黑色的泥土,稍稍一碰,就流出淡黃色的膿水。 “姐,你這是怎么了?” 看清了jiejie的傷勢,方婉心都揪成一團,尤其是看到她稍微一碰,方慈就瑟縮起來,她的眼睛,就紅的更加厲害了。 “jiejie,跟我回去?!狈酵褡プ》酱鹊氖?,“元朗堂哥精通醫(yī)術,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傷?!?/br> “元朗堂哥?” 聽到一個陌生的人名,一直呆怔著的方慈,終于有了一點反應。 “元朗堂哥,我jiejie的怎樣了?“ 軍營帳中,方婉坐在施元朗的身邊,擔憂的看著躺倒在床上的方慈。 在后山的時候,方慈說了一句話后,就暈了過去。 方婉費了好大的勁,才將方慈連拖帶抱,帶回了軍營。 在軍營一放下方慈,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就連忙跑出去,把施元朗找了過來。 “入水受寒,又餓了幾天,手上的傷又沒有處理好,病邪入體?!笔┰视沂纸o方慈診著脈,左手輕輕抓起方慈露在外面的手腕,看著她的傷勢,一陣嘆息,“方慈妹子這段時間是經(jīng)歷了什么,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 對方孝孺一家,跟施元朗關系好的,也就方家次子和方婉,方家的長子和方慈,對施元朗,并不怎么熱絡。 道不同不相為謀,施元朗跟方慈的關系,也不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