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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宮斗之極盛韶華在線閱讀 - 第一百六十八章:舊事重提

第一百六十八章:舊事重提

    秋葵又說了些樺月在太興殿的吃穿用度,聽起來也算是精心服侍了,汝月明白太后不會刻意為難樺月的,不過是一個辭官老臣的家眷,又是小輩,隨意放在那里罷了。

    等秋葵走了,烏蘭收拾茶盞時,沉聲道:“娘娘連秋葵jiejie這里都要大手筆的打賞了嗎?”

    “越是熟人,越不能馬虎?!比暝碌拖骂^來笑了笑,“在宮里頭,交情能白用一次,卻不能白用兩次,三次,與其欠著人情,我寧愿用銀錢打發(fā),太后身邊的人,銀票拿出來未免難看,還是送這些才好,她也識貨?!?/br>
    烏蘭沒再說話,偷偷嘟了下嘴,像是不樂意,被汝月瞧了個正著,打趣道:“便是你在我身邊伺候,我也不能虧待你的,你和小順子,都是我最貼心最能干的左膀右臂,小順子那邊,我知道他爹娘就住在帝京外頭的,已經(jīng)著人給他買了個小院子,權(quán)當(dāng)是替他盡盡孝心,至于你……”

    “婢子什么都不要的,婢子只求能夠一直留在娘娘身邊?!睘跆m一下子急了,扯著汝月的袖子不肯放手,“娘娘要是拿些真金白銀的,婢子在宮里也用不上,婢子原先就決定了,這輩子都不會出宮的,就安安心心地服侍好娘娘,等娘娘的小殿下生出來,再服侍小殿下。”說完這句話,她卻見到對面而坐的汝月失了神。

    汝月聽著烏蘭的話,心里頭想的卻是芳華,那時候芳華說繼母對她不好,她留在宮里就不會出去的,因為宮外再沒有牽掛她的人了,結(jié)果她出了宮又回來,卻真的將性命留在了宮里頭,都說死在宮里頭的人,是不能投胎轉(zhuǎn)世的,因為魂魄會被一直一直困在宮里頭,再出不去了。

    “娘娘,娘娘,你這是怎么了!”烏蘭驚慌失措地喊道。

    汝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才曉得不知不覺之間,眼淚流了滿臉,趕緊地掏出帕子來擦,烏蘭在一旁長吁短嘆的:“才說了娘娘的妹子愛哭,沒想到娘娘也是愛哭的,婢子也沒說什么傷心事,難道娘娘不愿意婢子一直留下來服侍嗎?”

    “不是的,只是想起了些別的事情。”汝月擦干了眼淚,覺得有些乏累了。

    “太醫(yī)都說懷著身子的女子最忌情緒波動,婢子是巴不得別有人再上琉璃宮來,好事壞事都不要來,讓娘娘安心休養(yǎng)才是?!睘跆m攙扶著她,偎在美人榻上,“秋葵的話,聽著也便聽著,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br>
    汝月閉了雙眼,微微嗯了一聲,meimei都尋到宮里來了,她更想要問的是父親的下落,要是皇上再來,定然要求個恩典,將父親的相貌舉止特征都說了,盼著皇上能夠出手相助,尋一尋人。

    結(jié)果,沒把皇上盼來,最不想見到的人還是主動上了門。

    汝月才不過打了個盹,見烏蘭神色焦躁地在榻邊轉(zhuǎn)圈子,揉了揉眼角問道:“你這是做什么好似那熱鍋上的螞蟻。”

    “娘娘,方老爺子來了,娘娘要不要見?”烏蘭一句話分了三次才算是說完,“原來不該放人進(jìn)來的,誰知道老爺子身上有塊什么金牌的,能夠在宮中任意行走之便,看門的見了,嚇得半條命都沒有,腿都軟了,哪里還能攔得住人?!?/br>
    “他現(xiàn)下在何處?”汝月僅剩下的一點兒睡意頓時跑得精光,一雙眼都瞪大了,俗話都說窮親戚上門要避三分,她的這門親戚可是夠讓別人面紅耳赤的。

    “方老爺子聽婢子說娘娘在打盹,便好性子的說,他在小廳中等著娘娘睡醒,不用著急,那樣子,那態(tài)度,婢子瞧著倒是和顏悅色,比在皇上面前還溫和呢?!睘跆m服侍汝月起身,穿戴梳頭,“婢子親自給老爺子上的茶,他喝了半盞又說要是娘娘不愿意見他,他便回去,不會勉強(qiáng)娘娘的,他要是強(qiáng)硬起來,婢子還能夠攔著,他說這話時,婢子瞧著他有些傷心的樣子,反而心下不忍了?!?/br>
    汝月靜靜地聽烏蘭說著話,沒有應(yīng)聲。

    “婢子想,如果他真的是娘娘的外公,那么娘娘母親的事情也已經(jīng)這么多年,沒準(zhǔn)他心里頭早就后悔了,在見著娘娘的時候,想要補(bǔ)償補(bǔ)償也是有的,上一代人的恩怨,娘娘若是能夠能夠善解了,也算是件功德?!睘跆m知道汝月懷孕后不愛將發(fā)髻扎得繁復(fù),扯著頭皮生疼的,只給挽一個松松的發(fā)髻,兩支老玉的簪子,“娘娘要是真的不想見,婢子就去回了話,同他說明?!?/br>
    “不必?!比暝绿址髁朔黥W發(fā),緩緩站起身來:“既然人已經(jīng)在了,自然是要見一見的,我也確實有些事情還想問問他,請他過來敘話?!?/br>
    烏蘭退下去后,汝月走到窗邊,她不想原地坐著而等,也不想直接與方老爺子面對面,她心中其實對于她的母親是方家當(dāng)年被驅(qū)逐而出的大女這件事情信了七八分,這件事情,如果是錯認(rèn)了,方家只會吃虧,天底下沒有人會做那吃虧的買賣。

    門又一次被推開來,強(qiáng)健而有力的腳步聲進(jìn)屋,走到離汝月還有十來步的距離時,停了下來,汝月不動,那個人也顯然沒有移動,過了片刻,才恭恭敬敬地說道:“老臣給如妃娘娘請安?!?/br>
    汝月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輕聲說道:“不用拘禮,請坐下說話?!?/br>
    兩個人都是秉著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在相處,都很小心的樣子,汝月咳了一聲,烏蘭跟著推門進(jìn)來,將茶盞在兩人面前都擺放好了,才靜站一邊。

    方國義端起茶盞時,手指頭居然顫了一下,他心下好笑,連面對皇上的時候,他都不曾這般的緊張,未曾想到,在親外孫女面前,他有些失態(tài)了,連著喝了幾口茶,才將情緒又重新控制妥當(dāng),清了清嗓子道:”老臣來見娘娘,是有些事情想告訴娘娘?!?/br>
    “是以往的舊事,還是樺月的事情?”汝月問得很是干脆,不想拖泥帶水的。

    “樺月是娘娘的親妹子,如今這般安置在宮中,老臣覺得多少有些不妥。”方國義的視線,終究還是停在了汝月的臉上,“娘娘與令尊長得好生想象,眼睛鼻子都是一模一樣的?!?/br>
    這個開場白還算妥帖,汝月一點都不想從方老爺子嘴里聽到半點對其父的不滿之詞,沒想到方老爺子提起來時,很清淡,沒有怨氣,也沒有歡喜,仿佛說的是一個不相熟的陌生人,或許是一面之交那樣而已。

    “自小的時候,母親也經(jīng)常這樣說?!比暝滦χ酉略拋?。

    “你母親,你母親……”方國義重復(fù)了兩句,聲音漸漸低下去,“她那時候為何不回家來,哪怕是捎一封信,難道做父母的還能真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骨rou病得那樣,也不伸手相助嗎,她怎么就這樣死心眼!”

    話語里,不是沒有痛,也不是沒有悔意的,可惜,母親是聽不見這些,連父親都聽不見的。

    汝月暗暗念叨,這些話,怕是說晚了十多年:“母親死后,墓碑上頭寫著的是陳氏?!?/br>
    屋子里一下子又變得靜默,汝月都忍不住喝了一口茶,拿茶盞的手指,同樣在發(fā)抖,她以為那時候自己年紀(jì)還小,這些大人們的恩恩怨怨不會太過于計較,就像方才烏蘭說的,那都是上一代人的舊事,沒料得,一旦說起來,她眼前浮現(xiàn)出來的,就是母親那張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孔,臉孔還沒有父親的巴掌大,母親將臉攏在父親的掌心,其實不過是不忍心讓孩子看到那些絕望的眼淚,依舊從指縫中一點一點地滲透出來,咸澀不堪。

    “她臨死都在恨著我,她不肯原諒我?!狈絿x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些事情,他也問過樺月,奈何樺月的年紀(jì)當(dāng)時實在太小,根本說不清楚一二。

    “是方老爺子不肯原諒家母才是,已經(jīng)被驅(qū)逐出家門的女子,族譜上頭銷了名字,只能跟著夫婿的姓氏,家母心里頭的委屈,怕是旁人根本無力形容?!比暝掠X得郁悶,又覺得好笑,明明是祖孫兩個,偏偏還文縐縐的用了宮里頭的規(guī)矩說話,這中間相隔的何止是年月。

    “你的的確確是方家的孩子,是老臣方國義的外孫女,老臣見到樺月第一眼時,就已經(jīng)知道了,她同老臣死去的小女兒長得太像太像了?!狈絿x生怕汝月為了舊事耿耿于懷,直接下了逐客令,趕緊將樺月給抬出來。

    “我也正想要問,不知方老爺子是怎么找到樺月的,又是幾時找到樺月的,她說家父自從那次出門做生意后就再沒有回來過,不知方老爺子可知家父的下落?”汝月將心里頭的不解一股腦兒統(tǒng)統(tǒng)都給倒了出來。

    “樺月命苦,這些年不知遭了多少罪,若非她手里還捏著兩根你母親留下來的簪子,無意中被老臣見到,才順藤摸瓜地將她找到,帶了回來,都不知道她這般長相,又是個孤苦伶仃的弱女子,這會兒會流落到什么地方去?!狈絿x說得激動起來,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幾步走到汝月面前,沉聲道,“娘娘難道到這會兒都不肯相信老臣是娘娘的外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