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逢良 第52節(jié)
過去的一年里,她好像對他從來都沒有什么具體的稱呼。 他笑笑,將她的頭發(fā)捋到耳后,像擺弄一個洋娃娃,嗤笑:“今天不動你!” 她一懵,接著小聲反抗:“我又沒多想!” 他卻直起腰,手放在身后,撐起了身子,斜瞥著她:“在你床上刺激歸刺激,但你爸媽還在外面呢?!?/br> 他講話壓著聲,仿佛特別怕人聽到,姜之栩知道他故意的,徹底沒臉了,胡亂扯過被子將自己蒙起來,悶聲說:“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br> 李銜九心情舒爽到極點,笑笑:“你以為我不懂什么是儀式感?咱倆的初夜我不得找個大床房,給你鋪點玫瑰花……” 話沒說完被人一個枕頭扔過來。 李銜九要笑死了,梨渦很深,腰都直不起來:“我說,你得謝謝我沒早讓你名正言順?!?/br> 她頓了頓,把被子拿開,等他接下來的話。 “不然早他媽把你吃干抹凈了?!彼胤潘晾耸?,那一刻整個世界他都不屑。 于是緊接著,又一個枕頭丟了過去。 李銜九接住了姜之栩丟來的枕頭,緊接著也接住她的手腕,把她輕輕一帶,就拉到懷里。 姜之栩靠在他的懷里,而他的背靠在墻上,過了一小會,她問他:“你剛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br> 李銜九像撓癢癢那樣很輕聲說:“你是說把你吃干抹凈那事兒?” 她仰臉瞪他:“不說拉倒。” 他忽然有一種心被撐的很滿的感覺。 于是他春風得意的笑了:“我說名正言順,就是名正言順了。” 這四個字讓姜之栩沒了脾氣。 她默了一默,才問:“那今天是第一天?” 李銜九沒回答她是或不是。 而是掏出手機,打開日歷,在6月19號這天留下標注:脫單。 這兩個字比那四個字殺傷力要大,姜之栩整個人徹底軟下來,溫柔不足以形容,好像是化了一樣。 她笑:“你也初戀啊?” 他也笑:“看不出來?” 她抿抿唇:“看來你眼光很高?!?/br> 他也學她那樣抿唇:“客氣,你眼光也不低?!?/br> 她不再回話了,說不過,還不會閉嘴么。 他似乎很滿意,也不再鬧她。 窗簾開著,外頭萬家燈火,帶著星星點點的溫柔,空調(diào)的風上下吹著,將書桌上的《少帥》吹得紙張亂響,桌旁的架子有植物,那盆他親手栽種的雛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她搬進屋。 又靜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我是說真的?!?/br> “嗯?” “初戀?!?/br> 她靜默了一瞬,隨后說:“我相信?!庇终f,“不是也沒關(guān)系。” 他偏臉過來。 她笑:“我對第一個沒有執(zhí)念,對最后一個比較感興趣?!?/br> 他也輕輕揚了下唇:“你記得我說過嗎,小時候我長得像只野猴子,壓根沒女的搭理,誰知道高一脫胎換骨了,高二那年直接他媽的帥爆表了?!?/br> “……所以呢。” “所以我在想,要是我沒有從猴子進化成人類,你會不會喜歡我?” 姜之栩一怔。 “說實話嗎?!?/br> 李銜九僵了一下,坐直了,定定睨她,讓她解釋。 “我對你不是一見鐘情。” 他目光沉沉。 “你的臉讓我很驚艷,但不足以讓我徹底喜歡上你。” 他還是不語。 “但如果你長得像只猴子……”她也不知道如果沒有最初的驚艷,還會不會有日后的惦念,“想象不出來,要不你變丑一下試試?” 李銜九怔了怔,隨后很粗魯?shù)娜嗔税阉念^發(fā):“老了就丑了?!?/br> 這話讓姜之栩的笑滯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心沉了沉。 看著他的眉眼,她揚起一抹討好的笑:“才不是呢,你老了一定也是個很帥氣的老頭?!?/br> 他不領(lǐng)情的笑:“cao,還是見色起意。” 她反問:“那我要是丑八怪呢?” 他看她,特大爺?shù)难鲈趬ι希骸澳俏冶M量多掙點錢?!?/br> “?” “整容資金?!?/br> “李銜九!” 姜之栩恨不得把他蹬到地上。 只閃過念頭,卻聽“撲通”一聲,仿佛有塊巨石把地上砸了個坑。 下一秒就聽孟黎高聲驚叫:“青云?。。 ?/br> 李銜九和姜之栩的笑都凝固在臉上。 第38章 噩耗 被漫長的黑暗沖散 直到許多年后, 姜之栩還是會回憶起這一天。 她千萬次的想,也只有某種她從不了解的力量,像一場地震、海嘯、山洪、火山、雪崩……這種野生的, 迅猛而不可收拾的自然力量,才能形容當時那一刻的感覺。 她對生命的理解和不理解, 都是從此刻開始的。 聽到響聲,李銜九想都沒想, 從床下彈起來慌張跑去開門,姜之栩緊跟著跑出去。 只見李青云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 據(jù)孟黎所說,李青云嫌自己被李銜九管太緊, 好多天沒有喝酒, 好不容易有了喝酒的機會, 多貪了幾杯, 中途起身去上廁所, 上完廁所剛沖完水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栽到地上。 撥打120,送去醫(yī)院, 好一頓折騰, 診斷的結(jié)果不太好,是腦梗,緊急做了開顱手術(shù), 隨后李青云一直在昏迷。 到第三天的時候,李青云醒了過來, 當然,事情并沒有因為她的清醒而變得更好。 李青云癱瘓了。 沒有吞咽功能,也沒什么自主的意識,不能說話, 眼睛只能向一側(cè)看。 醫(yī)生說,李青云的狀況不算最糟,因為她的肝腎功能和心肺功能都沒有問題,如果家人好好照料,后期多做康復治療,能夠長期的存活。 得知這個結(jié)果之后,孟黎在醫(yī)院走廊痛哭,哪怕知道會惹李銜九傷心也忍不住。 李銜九則在旁邊一聲不吭。 醫(yī)生說,癱瘓病人最需要家屬有一顆強大的心臟。 李銜九的強大,姜之栩從來沒有懷疑過。 她曾經(jīng)總覺得他散漫,游戲人間,把玩一切,江湖上走一遭只為當個過客。 可自從那次在天臺上他把趙明從人生的懸崖邊拉上來,她就知道,他雖然輕描淡寫,但絕不是漠不關(guān)心。 這樣的他,在面對病重的母親,真的能淡定嗎,真的可以像以前一樣獨當一面,把一切都處理的游刃有余嗎。 生活不是小說,他也沒有離譜的光環(huán)。 他更沉默了,煙癮也更大了,成包的抽,一身煙味兒去不掉,胡子也不怎么刮,像個漂泊多年一身風霜的流浪漢。 姜之栩很難受。 胸口被一塊嶙峋的石頭硌著,把她每一寸rou都磨得發(fā)爛流血,可她不能哭,咬著牙死死忍住。 因為李銜九沒有哭。 她得陪著他。 6月25號的16點,萊城高考成績發(fā)布,那天恰好李青云從icu轉(zhuǎn)入普通病房,李銜九考了711分,穩(wěn)定發(fā)揮。 但沒人高興地起來。 最后還是姜學謙問:“孩子,你打算怎么辦?” 李銜九聞言捂了把臉,說:“走一步看一步吧?!?/br> 孟黎聞言,咬著唇又憋不住開始哭,怕影響李銜九,借口說去上廁所。 姜學謙接著說:“不能走一步看一步,你上大學是大事,你必須趕快做出決定,這樣還有兩個月可以準備,無論是錢還是你媽的安置,都得花時間?!?/br> 李銜九聞言只是耙了把頭發(fā),抬頭望了望天花板,又把頭低下。 “李銜九,你得上學?!?/br> 姜之栩以往一直很安靜,大人們忙來忙去,李銜九沉默以對,她就做一個影子,盡量把存在感降低,不去影響他們。 可這次不一樣。 李銜九對她笑笑:“你就別cao心了?!彼乘吹剿鄣浊嗔艘黄?,不由沉聲,“這邊沒事了,你回家休息吧。” 姜之栩想都沒想:“我不累?!?/br> 姜學謙忽然開口:“我和你媽在這陪著就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