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逢良 第83節(jié)
順著這一絲藤,就能摸出大瓜來,那些娛記都不是吃素的,哪怕沒找到證據(jù)證明姜之栩臉上有事,也已經(jīng)編造了無數(shù)個版本的故事出來。 …… 這些新聞,隨便挑出一則,對人都是致命的打擊,可這些偏偏都在一上午就發(fā)酵完畢,速度之快,簡直如同核爆。 下了班,所有人都出去吃飯,唯有姜之栩一個人坐在工位上。 她給李銜九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一直都沒有打通,她知道他在忙,可還是心里發(fā)慌。 一秒被掰成十份過。 等到同事們都陸陸續(xù)續(xù)吃完飯回來了,姜之栩才收到李銜九的電話。 不知道為什么,他一開口,就讓姜之栩想到“滿身風霜”四個字。他說:“網(wǎng)上的消息我全都看到了。” 她啞著嗓子“嗯”了一聲。 他說:“下午的拍攝推后了,我想和你見一面。” “……” 于是姜之栩請了半天假。 他們的確應該見面。 正處多事之秋,姜之栩像演諜戰(zhàn)劇一樣,找來葉青掩護,才躲開那些記者和私生。 姜之栩到李銜九公寓的時候,李銜九已經(jīng)到了有一會兒了,是劉姨給她開門,告訴她:“他在給青云擦臉。” 姜之栩悄然走到李青云的臥房。 遠遠看到他拿著毛巾,很耐心的為李青云擦拭著面龐,窗外的白光傾數(shù)泄在他身上,那一刻姜之栩想到的只有“虔誠”二字。 他察覺到她的凝視,卻沒有看她,開口說:“你到我房里等我?!?/br> 她抿抿唇,不語,轉(zhuǎn)身去到他的房間。 打開門,聞到熟悉的薄荷混煙草味兒。 姜之栩一直都覺得,他的味道就像他的性格。 他的房間是簡單的灰黑色調(diào),里面只有一張床,一個桌子,和一個衣柜,連椅子都沒有。 姜之栩在他床尾坐下。 沒一會他就推門進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她不知道他怎么想,但她的眼皮跳了一下,接著就坐不住了,局促站了起來。 他掃她一眼,清清冷冷說了句:“坐?!?/br> 她不動。 他走過來將她摁到床上,隨后自己也坐了下來。 他的手一直搭在她肩上不動,盯著她仔仔細細看了幾秒,隨后伸手試探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她向后縮了一下。 他頓住,放開她,問:“我也不和你彎彎繞繞了,之前讓我再等等,是因為臉?那天謝秦結(jié)婚,你說有事瞞我,也是因為臉?” 她不明白為什么忽然想哭。 聽他這么問,她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淚意直逼眼眶,可她不是軟乎乎倒在男人懷里求安慰的性格,只是忍著,說:“嗯?!?/br> 他緩緩喟嘆了一聲:“怪不得?!?/br> 她安靜看著他。 他眼底一片晦暗:“我打電話問過常靈玉了?!?/br> “然后呢?” “對不起?!?/br> 姜之栩的眼淚撲簌而落。 以前姜之栩一直不理解,為什么“我愛你”,“對不起”這樣的字眼會這么催人淚下,直到這一刻,她才體會到萬語千言都滾在喉頭,最后只可用三個字概括的意味。 李銜九當然是要接住她的淚,只是他并不溫柔,胡亂擦著她的臉,把她的粉底都擦花了,露出那一道很淡,卻怎么都抹不掉的痕跡。 李銜九沉沉看著那道痕:“我問常靈玉為什么不告訴我,她將我罵了一頓?!?/br> 常靈玉是這么說的——栩栩都難以開口,我們外人怎么好主動跟你提這么敏感的事?再說了,一開始是誰和我們這幫人減少聯(lián)絡(luò)的?是誰說她的事以后都別和你提的? 他幾乎快忘了,他曾這樣推開過她…… 姜之栩顫抖著抑制住哭意:“你沒跟人家發(fā)火吧?” “你又把我當混蛋了?” 姜之栩噗嗤一笑:“他們都知道咱倆的事,那時候你也難,誰會眼巴巴跑你面前告訴你,‘喂,李銜九,姜之栩毀容了’,哎呀我想想都覺得這人不是傻子就是壞……” 他忽然傾身而來,一吻封唇。 盡管只是蜻蜓啜水那樣在她嘴上碰了一碰,可她還是顫栗了一下。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一字一句告訴她:“我沒發(fā)火。” 他謝謝常靈玉還來不及。 被罵一頓,他心里還能好受點。 他摩挲著她臉上的疤痕,問:“為什么不和我說?” 她怕他誤會,解釋說:“我知道你不會嫌棄我,可我過不了自己那關(guān)。”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不在乎相貌,更不理解那些喜歡整容的女人,可自從臉傷了,她才知道不在乎不是因為她淡然,而是因為她本來就有。 直到上帝把她的容貌收走,她才發(fā)覺原來長得漂亮曾給她帶來太多好處,之前她身在其中,所以覺得理所應當。 可是真的理所應當嗎。 不是的。 自卑就像一種隱形的蠱,隨著血液滲透到五臟六腑,平時并不會覺得怎樣,可它卻總在關(guān)鍵時刻出來吞噬你的意志力。 姜之栩說:“多疑最讓人痛苦的點在于,有時候別人一句話一個眼神,忽然讓你覺得不舒服,可是你又不確定究竟是自己太敏感,還是別人真的有那個意思……” 李銜九點點頭:“所以這幾年心理壓力挺大么?” 她眼眸閃了閃:“嗯?!?/br> 李銜九問:“最開始見你的時候,你還戴口罩,那時候臉恢復的沒這么好吧?!?/br> “那時候疤是褐色的,還遮不太住?!?/br> 李銜九長吁了一口氣:“如果不是能遮住了,你是不是不會去廈門找我,也不會跟我和好?” 姜之栩一下子心虛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那樣低下了頭:“對不起?!?/br> 李銜九許久不語,就在姜之栩以為他要這么一直默然下去的時候,他忽然狠狠罵了句臟。 “你知不知道你說對不起就像在抽我巴掌。” “……”輪到姜之栩無話可說。 他又問:“要是好不了呢?” 姜之栩抿抿唇:“你真想知道?” “嗯?!?/br> “我有設(shè)想過,永遠不讓你知道。” 第60章 擁抱 然而他們總歸是要在一起的 姜之栩的話, 讓李銜九眉眼間積攢一片燥悶。 他下意識摸兜找煙。 這些年太多無能為力的時候,他紓解不開,都要做一個點煙動作, 煙上的火點燃了,心里的火才能略微壓下去。 可是掏出打火機的那刻, 他忽然想起她聞不慣煙味,和好之后, 她舒緩了他的煙癮,這次他也是心甘情愿丟下尼古丁。 他很想問她:“你是想讓我稀里糊涂的就被你扔了嗎?然后還要誤會你,埋怨你, 一輩子都恨你?” 她搖頭:“最近我是想找個機會和你說的……”可他一直在拍戲, 僅有的獨處時間, 要么她忘記了, 要么就是覺得時機不對。 他眉眼都很冷。 她面上淡淡的, 心里急得不行,越急就越不知道該說什么,便伸手去撫他緊蹙的眉頭:“別氣了。” 他很平靜的拿掉她的手, 緊緊攥住她的手腕:“你以前就這樣。” 她猶疑:“怎樣?” “以前就是我不主動找你, 你就不會找我,我不朝你勾手,你就不知道到我身邊來?!彼麎褐鴼? 聲音很沉,并不溫柔, “廈門那次是你唯一一次主動找我,你當時還問我為什么那么輕易就不氣了,你說為什么?” 姜之栩只覺澀然。 他完全成了一個受氣卻要硬撐著的孩子,誰能忍心傷害一個孩子呢? 她去尋他的眼, 希望他能透過她的瞳孔看到她的心:“我以后不這樣了,行么?” 他講話依舊冷冷的:“自己受那么大罪,為什么不躲我懷里撒撒嬌?” 她心窩一熱,接著眼眶也熱了,啞然說:“你自己受罪的時候,不是也把我的手松開了?!?/br> 她這不是埋怨。 而是想讓他知道,一切都是因為愛,在一起是,分開也是,然而他們總歸是要在一起的。 李銜九被她一句話說的啞口無言。 姜之栩想了想,往他跟前湊了湊,擁上他的腰,頭就枕在他肩窩上:“你怎么總要人哄啊?” 他往后仰了一下,瞥她:“你不樂意?” “沒?!彼?,“就是覺得像在給獅子捋毛?!?/br> 他板著臉把她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