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米店危機(jī)（中）

    ……

    “劉姨，你別這么兇好么？”我呵呵笑了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爺爺練了這么久。論打架，別說一個女人了，來個十個八個壯漢也不怕。我又怎么會讓自己吃虧。好了好了，再繃著臉就不漂亮了，劉姨，笑一個?！?/br>
    “臭小子，不想好了是吧？”劉姨憋著笑，狠狠在我腰間擰了一把：“連你未來丈母娘的豆腐也敢吃?！?/br>
    “劉姨，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疼得直抽氣，苦著臉討?zhàn)埖溃骸拔义e了還不行么？”

    劉姨臉也是微紅，橫了我一眼嗔道：“以后再敢胡說八道，仔細(xì)你的皮?！?/br>
    一場危險化為無形，我隨即又一臉正經(jīng)道：“劉姨，咱做正經(jīng)買賣，以后別走這鋼絲了。萬一出點差錯，別血本無歸才好?！?/br>
    劉姨盯了我半晌，這才道：“好，劉姨聽你的。這假泰國米，賣完這一批以后就不進(jìn)了?！?/br>
    我這才露出了笑容：“多謝劉姨給我面子?！?/br>
    “唉，小擎你別怪劉姨啊。”劉姨輕嘆了口氣道：“如今的買賣啊，是越來越難做了。要是不整些彎彎繞進(jìn)去，那利潤實在太薄了，養(yǎng)家糊口都難啊?！?/br>
    “劉姨，我倒并不是說這彎彎繞一點也不能有。但也得分怎么彎，怎么繞了。像你搞的這個泰國米，稍微懂行點的人一看就是假的。”我微微沉吟了一番：“就算賣假的，也要讓人看的像真的一樣啊。不過，賣假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對了，劉姨，能和我說說今天那筆大生意么？”

    “你說的是那高民工的那筆生意啊？”劉姨奇怪的問道。

    “高民工？”我愕然：“不是說高老板么？”

    “呸，他算什么老板??？”劉姨輕啐了口，不屑道：“頂多就是老板下面的狗腿子，你想啊，那么大一個工地的老板，能請自來我們小店當(dāng)采購么？”

    “呵呵，還是劉姨眼力毒?！蔽液呛切α似饋恚骸肮芩吠茸舆€是老板，有生意就行。最后談妥了是多少錢一斤??？”

    “一塊五。”劉姨瞄了四周一下，沒人后才道：“別說出去啊?！?/br>
    “暈，聽您開價不才一塊三么？到最后怎么談到一塊五去了?！蔽覜]想到是這個價格，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那是他主動要了回扣，每一斤要一毛五的回扣。”劉姨湊到我耳畔，輕聲說道：“那小子有點黑，一千斤就可以拿一百五十塊回扣。不過，這事只有你知我知，連你叔都不讓他知道。他嘴不嚴(yán)，一喝酒就漏風(fēng)?！?/br>
    “知道了，劉姨?！蔽尹c了點頭，心中暗忖，怎么原來要八百斤突然變成了一千斤？不過，有些東西，我自然是知道什么應(yīng)該說，什么不應(yīng)該說。想了一下又道：“對了劉姨，像這種大客戶多不多？”

    “唉，今天逮了個瞎雀兒，已經(jīng)高興死了。哪里會多呢？”劉姨苦嘆道：“平常多是做些散戶，難得有會大買賣?！?/br>
    “我看啊，等生意送上門來，就是和守株待兔一個道理?！蔽颐碱^微微皺起：“這生意嘛，要多跑才會有。我們?nèi)绻鲃映鰮?，多拿下幾個大客戶。豈不是比賣假米好得很多？”

    “你以為我不想啊。”劉姨又是一聲嘆息：“你也看見了，就你叔那熊樣，讓他出去跑買賣，豈不是要讓全家餓死？而我一個女人家，也是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出去跑買賣吧，這店誰來守?。俊?/br>
    我沉吟了一番，定了下心道：“劉姨，要不我出去跑跑？”

    “小擎啊，不是劉姨小看了你?！眲⒁贪櫭嫉溃骸拔抑溃闶莻€有魄力，有能力的孩子。不過，跑買賣會涉及到很多暗箱cao作，再加上要陪客戶吃喝玩樂。你年紀(jì)太小，都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走出去跑買賣，人家也不信任你。你恐怕很難勝任的?！?/br>
    “劉姨，咱也不一定要成?！蔽蚁肓讼拢值溃骸拔蚁?，這也是一次鍛煉的機(jī)會，甭管能不能成。咱至少也能維持個現(xiàn)狀，不怎么會吃虧不是。劉姨，你想想看，現(xiàn)在有那么多建筑工地，那么多飯店食堂，我們只要拿下其中幾家，生意就活絡(luò)多了。”

    劉姨歪著腦袋想了下，最后重重的點頭道：“成，劉姨聽你一次。記住啊，買賣不成沒關(guān)系，別讓自己受委屈就行?！?/br>
    “劉姨你放心吧，我絕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蔽抑刂氐狞c了點頭。

    “得，今天就先這么著?！眲⒁膛牧伺奈业募珙^：“都大中午了，等你劉叔送完貨回來，就吃飯吧?！?/br>
    “劉叔上哪送貨去了？”我疑惑道：“這三輪不是被我用了么？”

    “就是高老板工地那批大米?！眲⒁桃惶岬竭@生意，就笑呵呵道：“剛才那批大米，是總站直接用卡車送過來的。所以，我就直接讓你劉叔跟著車，讓那車多走一趟，直接給送工地去了。也頂多就是塞包煙給那司機(jī)的事。省得這筆貨還要多裝卸一次，省了不少心?！?/br>
    “哎呀，劉姨你怎么能這么干呢？”我拍著大腿驚聲道。

    劉姨一聽，心情也是一緊：“怎么了？出什么問題了？”

    “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同行相妒。你這讓那司機(jī)直接送過去，人家不就知道了這條財路了么？保不得嘴上不說，暗地里使壞把這筆長期買賣奪了去？”我臉色凝重道。

    “喲，我怎么就沒想到這茬？”劉姨臉色也是不好看，懊惱道：“都怪我這人，愛貪這些小便宜。那現(xiàn)在怎么辦？高老板那工地至少要干一年多，這一年可是十好幾萬的利潤呢?！?/br>
    “劉姨您先別急？我只是說的萬一來著，那司機(jī)也可能不說呢?！蔽野欀碱^道。

    “怎么會不說呢？”劉姨急得直跳腳：“那司機(jī)小王啊，和臨街那米店的老板關(guān)系好的很。這次一定會去說的?！?/br>
    “劉姨，一會那司機(jī)會不會把劉叔送回來？”我動著腦子道：“只要他把劉叔送過來，那就好辦了些。”

    “一定會送回來的，一定會的?！眲⒁倘缱プ×烁让静莅?，連連點頭道：“小王那人我知道，雖然和我們不交心。但是送人回來，這點面子還會給的?！?/br>
    “那劉姨你和我說說，那小王性格怎么樣？”我見有戲，便沉著聲問道。

    “小王這人，說熟也不熟。”劉姨來回踱著步子，使勁回憶著：“這人有點貪小便宜的毛病，每次輪到他來送貨，塞包煙就眉開眼笑，還幫著卸貨什么的。要是沒煙，就會虎著張臉，嘴里也會自言自語，罵罵咧咧的。對了，他還有些怕事。按說他和臨街米店那老板關(guān)系不錯吧，他上次在的時候，有人去打那老板，小王站邊上半天愣是不敢吭聲。害得那老板差點和他絕交。喲，他們回來了?！?/br>
    正說話間，一輛五十鈴卡車拐了個彎，直接往米店門口這邊開來。

    “劉姨，給我兩百塊?！蔽页谅暤馈?/br>
    劉姨忙不迭掏了兩百塊，遞給了我。接了錢，就把襯衣一脫，露出一身黝黑結(jié)實的肌rou。又從桌子上拿了香煙，直接往卡車那走去。

    快走到了那跟前，便見到劉叔從車上跳了下來，笑哈哈的和車上的人打著招呼：“小王，這次多謝你幫忙了，還勞您給我送回來?！?/br>
    “劉叔，客氣啥。都是一家子?！避嚧巴馀砍鰝€腦袋，笑瞇瞇的對劉叔喝道：“我還趕著回去送貨呢，回見了?！?/br>
    劉叔自個先回了店里，我則趁著那車剛發(fā)動的時候，猛的一拉車門，竄了進(jìn)去。半斜著身子側(cè)座在他旁邊那位置。

    那小王被我突然沖了進(jìn)來，頓時嚇了一跳，第一反應(yīng)是喝道：“干什么？找死?。俊?/br>
    聲音雖然大，不過聽起來里面有股子顫音，很明顯的色厲心怯。

    我嘴角露出了個淡淡的笑容，伸了只手過去：“鄙姓吳，有件事情想和你談?wù)?。?/br>
    小王本還想罵，卻見到了我一身充滿爆發(fā)力的肌rou，害怕的咽了下口水。顫悠悠地伸過手來：“談，談什么？我，我都不認(rèn)識你?！?/br>
    “不認(rèn)識我沒關(guān)系?！蔽倚Φ煤吞@極了，一把將他的手捏住，開始用力道：“我認(rèn)識你就可以了，我不止認(rèn)識你。我還知道你在哪里工作，家住在哪里?！?/br>
    “哎喲，哎喲。你放開我，放開我?！毙⊥跄樕象@恐和疼痛的表情交錯起來，臉上灰白中帶著點青色：“你要錢我給你就是了，求你放開我?！?/br>
    “我哪能要你的錢呢？”我笑容燦爛的放開他已經(jīng)有些變形的手，順手幫他整理了下襯衣，兩百塊錢放在了他胸口上，溫柔道：“我是來給你送錢的。”

    “哥們，你，你這玩得是哪一出??？”小王臉色駭然，瑟瑟發(fā)抖，驚恐的望著我：“哥，給我指條明路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呢?！?/br>
    “別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蔽倚δ樢皇眨樕幊亮讼聛?。一把卡住了他的喉嚨，直將他掐在了駕駛座位上，冷道：“你這種貨色，老子一只手指頭就能弄死你?！?/br>
    直掐得他滿臉漲紅后，我才松開了手。小王彎著腰，不斷的咳嗽起來，眼淚鼻涕一把：“哥，您就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br>
    “把錢收起來。”我淡淡道。

    在我一軟一硬，一笑一狠下，吃過苦頭的小王哪里對我的話還敢有半句不尊。急忙忍著咳嗽，把那兩百塊收到了口袋里。驚恐的望著我。

    “別緊張。我這不是和你在鬧著玩么？”我又呵呵笑了起來，如同和他是幾百年的好朋友一般，摟住了他的脖子：“來，抽支煙定定神。”

    小王手腳顫抖的接過我的煙，見我?guī)退c煙，那是又驚又怕，眼神中卻又有種卑躬屈膝的榮幸感。

    “我說小王啊，你今天都見到些什么？聽到些什么了沒？”我笑瞇瞇的盯著他，如同一條待人而噬的毒蛇。

    小王一驚，手里的煙掉了下來，迅即又急忙慌慌張張的揀了起來，把頭搖得跟撥浪鼓差不多：“沒，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聽見。我今天一天都是在家里睡覺，哪里都沒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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