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臺下粉絲看到燈光暗下嘩然了一瞬, 在聽到司南重新回歸的清亮的聲音后又放心下來, 原來只是表演中的特殊安排。 所以在燈滅之前的隱隱壓抑只是為了在燈滅之后更明亮爽快啊。 這不就像是司南本人一樣么,經(jīng)歷過極深的黑夜,又在黑夜里發(fā)出光來。 司南還在臺上吟唱著, 微弱的熒光棒根本照不見他的任何神色。 3萬人中,也許只有不足千人是司南的粉絲, 但所有人都跟隨著他的聲音起伏著心緒,感覺在燥熱的夏末秋初, 有那么一縷溫柔的涼風(fēng)吹進(jìn)了他們的身體。 就在所有人以為這是一個巧妙的安排時, 舞臺正前方出現(xiàn)了一束光, 十分微弱的從手機(jī)后側(cè)照到司南的吉他上。 緊接著是兩束、三束、四束。 前排的觀眾往下探身, 就看到莫聽白、賀深見、秦喧和艾斯四人正站在舞臺下方用手機(jī)為司南打著光。 看到四人的粉絲們尖叫著歡呼起來, 整個場館只有星點(diǎn)密布的熒光棒和四束不足以照亮任何場景的手機(jī)光線。 后排的粉絲跟隨著前排的情緒紛紛激動地站了起來, 在一片斑斕的漆黑中,他們看到站在最中央的莫聽白抬手做了個停止的姿勢。 沒有回頭, 莫聽白只是站在那里,專心的用手機(jī)里的燈光為司南照那么一丁點(diǎn)的亮,順便提醒身后的人, 現(xiàn)在是司南的時間。 首先是只占了觀眾席不足十分之一的舉著司南燈牌的區(qū)域亮起了燈光,然后像是雨水浸濕蔓延一樣,范圍開始慢慢擴(kuò)大,一直到整個場館自發(fā)亮起了由熹微手電組成的燈光。 司南的演唱始終沒有停止,他的聲音在無論喧鬧還是安靜的氛圍中始終保持著自己的節(jié)奏,此刻不論粉籍,不談恩怨,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光照亮這個春夜。 比起現(xiàn)場,守在直播間的粉絲能看到的范圍更是寥寥,屏幕將亮度更壓一層,他們只能看到燈滅了、曲調(diào)變了,然后燈又亮了。 有現(xiàn)場的粉絲也同時開著直播的還原了真相,彈幕直接破防。 「我萬萬沒想到看一次場外演唱會也能哭出聲來」 「嗚嗚太好哭了,這是什么人間真情啊。果然不管平時撕成什么樣子,自家的孩子該心疼還是心疼」 「明明是屈服于才華。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人能用一把吉他、一只話筒跟講故事一樣的讓我有種被治愈了的感覺」 「崽太不容易了叭,多災(zāi)多難的愛豆生涯?!?/br> 「災(zāi)難造就神明,司南你值得被所有人喜歡!」 「不愧是不靠粉絲經(jīng)濟(jì),只靠口口相傳就爬榜到前三的男人,司南yyds」 粉絲還在回顧著幾天前獨(dú)白專輯出來時最不被看好的司南的單曲成為銷量黑馬的時候,一條一閃而過的紅色彈幕再次轉(zhuǎn)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最近水逆,丟了工作、男友出軌、爸媽催婚,本來想看完這場演唱會就找個地方安靜離開的。但不知道為什么,這首歌忽然讓我覺得我的人生或許還有意義。謝謝」 彈幕是實時刷屏,以類似于評論的形式出現(xiàn)在直播間下方,雖然能拉回進(jìn)度條找到那條彈幕,卻沒辦法通過這條彈幕點(diǎn)進(jìn)去找到這人。 所以一群原本刷著各自愛豆名字的觀眾開始在彈幕刷著: 「meimei,你的人生路還長著呢,才不會沒有意義,我們還要一起聽獨(dú)白一百場演唱會呢」 「meimei你喜歡吃火鍋嗎?你在哪個城市我們一起去吃好不好?」 「錯過的所有都是幸運(yùn),因為正確的永遠(yuǎn)在前面??!如果還沒有遇到,那說明還不算結(jié)局!」 「meimei聽我說,看完這場演唱會好好睡一覺然后明早去吃一頓好的,面包會有的,愛情也會有的!」 「聽見了嗎?司南現(xiàn)在唱的這句月亮和你都有意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十幾秒后,在幾千條的安慰聲中,一個和剛才頭像一樣的紅色彈幕再次飄過。 「謝謝你們,我不會想不開的。我會努力找到自己的意義!謝謝!」 雖然無法確認(rèn)發(fā)這條彈幕的人是不是最初那個,也不確定這人會不會一覺醒來再次陷入黑暗。 但每個參與過這件事的人,都像是在屏幕里舉起了燈的人一樣,也許并不會給臺上的人帶來多大的幫助,但光是曾經(jīng)做過別人的光這件事,就讓他們覺得自己存在的意義又多了一些。 原諒我對嘹亮的黎明不為所動 請給我一個載得動月亮的身體 最后一句詞結(jié)束,司南方才抬起頭來看向臺下,原本各色的燈牌此刻已經(jīng)化成了一片白色的燈海,他在接連的兩次意外中都沒怎么波動的心忽然被觸動到了。 在漆黑的舞臺上,他看到臺下最前方舉著手機(jī)站著的四個人,艾斯正對著他比大拇指,其他三人安靜地注視著他。 在最后一聲弦音結(jié)束時,燈光忽然亮起,舞美組修好了燈光控制器,臺下還未來得及放下的所有燈都在這一下燈亮后黯然失色。 但司南永遠(yuǎn)會記得,在他的世界陷入黑暗時,有人為他舉起了燈。 之后的幾首歌,總導(dǎo)演和各部門統(tǒng)籌親自下場監(jiān)管,司南在最熱鬧的歡呼聲中,結(jié)束了自己的第一次solo舞臺。 下臺后,司南才發(fā)覺自己腳下有點(diǎn)軟。 這是種很神奇的體驗,他從前總是能輕易得到所有預(yù)期的東西,從來沒有拼了命的去爭取過什么,同樣也沒有過靠自己力挽狂瀾的經(jīng)歷。 他本就擁有一切,不需要付出,從來都是別人拼了命的奔向他,他只需要在其中順心挑選。 但現(xiàn)在,他真正的體會到了那種感覺,萬人為他歡呼,只是因為他自己,而不是設(shè)定中的主角光環(huán)。 趕到后臺時,賀深見三人已經(jīng)等在原地。 你沒事吧司南?艾斯先跑了過來,剛才燈光暗下來的時候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你的安排呢,但我又一想,彩排的時候沒有這一出啊。而且你也不是一個喜歡半路隨意改變安排的人。 司南笑了下:沒事,都完成了不是么。 那是幸虧你臨場發(fā)揮的好,不然又要被黑了,艾斯憤憤道,這個舞美組是不是一群業(yè)余的啊,怎么能接二連三犯這種低級錯誤! 賀深見說了句:能好好完成表演了就是最好,后面的事等演唱會結(jié)束再說。 是啊,下面還有表演呢。秦喧說,要不要去看一下聽白的solo? 賀深見擔(dān)心司南還沒從剛才的情緒中走出來,問:你現(xiàn)在可以嗎?不然你先在后臺休息一會兒。 不用。司南搖了搖頭,我和你們一起。 幾人趁著莫聽白表演時觀眾的注意力都在臺上,再次回到了那片地方,但還是被前排眼尖的一群粉絲發(fā)現(xiàn)了,賀深見回頭手指放在嘴邊對他們做了個噓的姿勢,粉絲又嗷嗷喊了一通,然后表示自己懂得,才噤住聲專心看臺上的表演。 莫聽白的第一首歌已經(jīng)結(jié)束,第二個表演是一支舞曲《劍》,是莫聽白出道后個人專輯里一首不算出名的歌曲,但因為歌舞難度都很高,經(jīng)常被各大選秀綜藝用來炫技,不過大部分結(jié)果都是現(xiàn)眼了。 我的劍將屬于你。 If you want more, and me. 唱出最后一句時,全場大合唱:And me! 紅色的光束投在莫聽白黑色的長袍上,他像一個劍術(shù)了得的孤獨(dú)劍客,站在臺中央背對著他們,低頭凝視著自己的劍尖。劍柄上的紅穗隨風(fēng)飄搖,一下一下掃在他的長袍上,背影中滿是蕭瑟,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那個想要more的人。 司南和其他幾人在臺下為他鼓掌,臺上光照刺眼,但莫聽白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對著耳麥小聲說了句麻煩把燈光調(diào)暗。 他在第三首歌時唱了那首《無問西東》,坐在一臺白色的鋼琴前,就像在他的房間里給司南唱時的一樣。 莫聽白在彈唱這首歌時,觀眾席的粉絲們打著節(jié)奏跟著一起唱,司南也不自覺跟著一起晃動著身體。 忽然,賀深見靠近他說:司南,你喜歡現(xiàn)在的感覺嗎? 周圍合唱聲音過大,即使只有十幾公分的距離他也沒有聽清賀深見具體說的話,但又不好太大聲打擾到別人,只好用手比作擴(kuò)音器趴在賀深見耳邊問:你說什么? 賀深見怔了一下,然后又學(xué)著司南的樣子也趴在他的耳邊:我說,你喜歡在舞臺上表演的感覺嗎? 司南聽清了問題沖他一笑:喜歡!我第一次覺得,受到別人的喜歡是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 兩人對視的笑容被臺上的莫聽白盡收眼底,他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突跳了一下,然后第一次在現(xiàn)場表演中彈錯了一個音符。 一曲結(jié)束后,道具組把鋼琴收起,又送上了莫聽白下首歌表要演用的小提琴。 《My own true love》,亂世佳人的主題曲。 他在臺上坐定,小提琴架在肩上,看著臺下的司南和賀深見談笑風(fēng)生,忽然將小提琴拿了下來,琴弓搭倚在話筒架上,又撥著琴弦調(diào)了下音,對著話筒道:下面這首歌,《Stupid Cupid》,送給你們。 和之前給出的歌單不同,彈幕也是一片茫然。 「咋回事?換歌了怎么沒有預(yù)告?我還等著聽總的我之真心一騎絕塵呢」 「聽總不愧是上個世紀(jì)的人,挑的歌都是上輩子的了,話說聽總是不是對年齡有所保留,如果是的話,那我這個媽粉可又可以了哈」 「得了吧,聽總是深見哥哥的」 「說不定這首歌就是送給深見哥哥的哦,愛之丘比特啊朋友們!」 「剛才可是給了個鏡頭的,深見哥哥就在臺下呢,這是什么人間愛情??!」 「話說這首歌也能用小提琴表演嗎?」 彈幕正疑惑的時候,之間莫聽白將調(diào)好的小提琴握成吉他的姿勢拿在手上,然后依舊是彈吉他的姿勢撥了下弦。 stupid cupid youre a real mean guy(丘比特你這個小壞蛋家伙) Id like to clip ys so you t fly(真想抓住你的小翅膀讓你飛不起來) 「艸,小提琴還能這樣彈,漲見識了」 「啊啊啊啊wsl,這個男人好會,我又相信愛情了。丘比特,麻煩射準(zhǔn)點(diǎn),就是臺上那個男人!」 I am is a g shame(我墜入了愛河這實在讓人難以啟齒) And I know that youre the oo blame(我知道這件事你逃不了干系) me free (哦放我自由吧) Stupid cupid stop pie.(你這個壞蛋丘比特,不要再選中我了) 「這他媽哪是stop 啊,這分明是please啊」 「專門換了這么一首意味深長的歌,而且看小提琴的改造明顯是臨時起意,很難不想多」 「不能更贊同了!根據(jù)現(xiàn)場粉絲傳來的消息大膽暴言,聽總不會是醋了吧?」 「問題是醋誰都有點(diǎn)意思!這個團(tuán)絕了,閉眼連連看我都能磕到」 「羨慕樓上的英語能力,我剛從有道詞典回來,媽的聽總成功讓我下了學(xué)英語的決心」 不止是粉絲,臺下的四人也被莫聽白臨時改歌這件事驚訝到了,彩排的時候分明是預(yù)告里的那首,怎么突然就換了一首。 不過幸好這首歌原本的安排就沒有動用伴奏樂隊,所以也沒有給其他人造成什么麻煩。 倒是李端那邊可能又要去折騰一下版權(quán)的事了。 莫聽白作為壓軸的solo,后面緊跟著的就是最后的團(tuán)體表演。 幾人在莫聽白結(jié)束前跑去后臺換好了衣服,莫聽白則直接動都沒動的站在原地等著他們上臺一起表演最后一首歌。 也是成團(tuán)曲之一的歌,和組合以及這次演唱會主題同名的《獨(dú)白》。 最后一首歌表演結(jié)束,他們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臺下許多粉絲都已經(jīng)哭了。 我們從此不再獨(dú)白 這是歌詞里的一句,但也許還有最后一次告別演唱會,他們就真的要開始各奔東西的獨(dú)白了。 秦喧作為外交代表和粉絲聊著天,把最后的悲傷氛圍成功造的像是還有無數(shù)個這樣的明天一樣。 艾斯原本站在司南和莫聽白中間,不知聽了秦喧一句什么,就抓著秦喧的話筒要給他閉麥,莫聽白和司南就很自然的站在了彼此相鄰的位置。 莫聽白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往司南身上去看,余光卻看到司南的身體往自己這邊一傾:莫聽白,你為什么換了首歌? 他另一邊的嘴角翹了一下:好聽嗎? 司南點(diǎn)頭:好聽。 好聽不就行么。莫聽白說。 司南想了想,又點(diǎn)了下頭:嗯,確實是這樣,好聽就行。 莫聽白沒忍住笑了出來:Stupid. 感謝今天所有到來的粉絲,所有工作人員,你們辛苦了!謝謝大家! 司南還在琢磨著莫聽白為什么突然喊他Stupid,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時該鞠躬了,肩膀忽然被左手邊的人搭了上去,摁著對著臺下一拜。 鞠躬啊,笨蛋。莫聽白笑意明顯。 場上響起了《天生愛豆》的純音樂版,幾十個伴舞一同上場隨著伴奏一起跳著揮手,他們拿起麥和粉絲們告別: 回去的時候請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下次舞臺再見! 臺下粉絲沒有一個人往外走,所有人舉著已經(jīng)舉了二個多小時的燈牌拼命搖晃著,用呼喊聲表達(dá)著不舍得。 他們走到舞臺中央升降機(jī)的地方,互相牽著手對著粉絲最后一次鞠躬告別。 怎么想著唱你以前的版本了?在升降機(jī)還未完全降下時,兩人的手還沒有松開的時候莫聽白忽然問。 就是司南望著臺下屬于司南的那片燈牌,覺得應(yīng)該給他們聽一下。 那后來為什么又唱回了現(xiàn)在的版本。莫聽白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