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
他不將功勞全攬, 但不得不承認(rèn), 這張專輯能夠存在大部分是因?yàn)樗?/br> 在接過獎杯的時候, 他在心里說了一句抱歉改了你的歌, 但你值得被更多人看見。 司南的致謝詞十分簡單, 在感謝了所有人之后, 他只說了幾句簡單的話。 我不后悔來過,亦不畏懼何時離開。感謝我曾得到過的所有青睞, 愿音樂永生,不負(fù)熱愛。 在頒獎典禮還沒有結(jié)束的時候,司南的名字就已經(jīng)掛在了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 音樂天才這四個字再次掛到他頭上的時候, 再也沒有了任何嘲諷的意味,所有人都見識到了那個在短短半年余用自己的實(shí)力扳回一城的少年。 這屆入圍金曲獎的所有歌手音樂人中,只有三名來自大陸,獨(dú)白包攬兩員大將,且雙雙獲獎。 賀深見在拿到最佳男歌手的致謝詞中,并沒有單獨(dú)把司南拉出來感謝。 他知道此刻但凡在任何公共場合中提起司南的名字,得到的都會是司南更深的疏遠(yuǎn)。 只不過他的眼神仍舊無法控制的望過去,見他同所有人一般為他鼓掌,也便滿足了。 至少此刻他站在高處,是能被司南看到的。 雖然所有的愛都無法得到回應(yīng),但至少所有的努力都有有了歸屬。 下臺的時候,他坐回到司南旁邊,兩人拿著獎杯碰了一下。 賀深見忽然發(fā)覺司南的嘴唇有些蒼白。 不舒服嗎?賀深見擔(dān)心道。 司南勉強(qiáng)揚(yáng)起一絲笑意,靠在他耳畔問:還有多久結(jié)束啊? 賀深見看了看表,應(yīng)該還有半個小時,一會兒可能要合影。 司南保持著嘴角的弧度,繼續(xù)道:那我還能撐,我們不要合影了吧,我想回去了。 快要?dú)⑶嗟哪菐滋熨R深見就察覺到司南身體越來越虛弱了,他也試過很多種法子,給他買各種補(bǔ)藥之類,但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篩子一樣,無論填什么進(jìn)去,都會悉數(shù)漏出。 醫(yī)院的檢查報(bào)告沒有顯示出來任何問題,司南的這副身體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正常人,只有他和司南知道,壞掉的是里面的那個他。 這件事只有他和司南知道,這是唯一一個他和司南共同享有,而他卻并不覺得開心的秘密。 來頒獎典禮前,司南的氣色好了許多,嗜睡的癥狀也沒有之前那么強(qiáng)烈了,有段時間他簡直是說著說著話都能睡著的程度。 怕引起莫聽白還有其他人的疑心,賀深見只好幫司南打掩護(hù)說司南熬夜寫歌作曲,這讓莫聽白吃了一缸的醋,一直問司南為什么賀深見會知道他熬夜的事情,然后就沒事往司南房間跑,一進(jìn)就是幾個小時。 若不是在那之后司南的狀況好轉(zhuǎn)了,可能真的會被發(fā)現(xiàn)也說不定。 也正是因?yàn)橐詾樗灸弦呀?jīng)康復(fù)了,他才會放下心來,答應(yīng)司南跨越海峽來到頒獎典禮。 但看司南現(xiàn)在的樣子,也許真的是舟車勞頓的緣故,這邊四月的氣候并不怎么好,來到的第一天,司南又睡了十幾個小時。 賀深見攥了下司南的衣襟,怕把他的禮服弄出褶皺又松開手,轉(zhuǎn)而去攥自己的衣服,他不可以當(dāng)著司南的面,當(dāng)著鏡頭的面表現(xiàn)出來自己的焦慮,只好拼命地在暗處折磨自己。 好,我們一會兒就回去。賀深見輕聲說。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大概是賀深見人生中最難熬的半小時,他要拼命克制住去看司南狀況如何的沖動,又要告訴自己現(xiàn)在不能馬上帶著司南離開,不然會引起更多的注意。 半小時后,主辦方組織合影,獲獎的幾位自然作為主角被向前邀請。 司南此刻力氣已經(jīng)十分微弱了,開口恐怕會立馬引起注意,他只給了個眼神給賀深見,賀深見便不慌不忙地編了個必須要立刻走的借口說要提前離開了。 原本拍照也就是一兩分鐘的事,但根據(jù)歷年的經(jīng)驗(yàn),這個那個站在C位,那個這個不能站在一起,這些那些要小合影一次,那些這些還要互相吹捧寒暄。一來一回折騰定下不了個把小時。 司南等不了那么久了。 主辦方微微有些不高興,但知道莫聽白在外面,還以為他們是真的急著出去有事,說了幾句話,最終還是領(lǐng)著司南和幾個重量級的大佬合了影。 走出門的時候,夜風(fēng)往臉上一撲,司南的鼻血就嘩啦淌了下來。 他感覺自己頭暈地像是有無數(shù)小精靈在他頭上空轉(zhuǎn)圈,時不時拿著木魚向他的腦袋上敲兩下,讓他眼冒金星。 昏倒前他竟然笑了出來,幸好沒有被拍到啊。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司南正躺在頒獎地點(diǎn)附近的酒店里,這里不比在大陸時,沒有值得信任的醫(yī)院,而且賀深見知道司南的這次暈倒并不是哪個厲害的醫(yī)生能給他治好的。 在司南暈倒的半分鐘后,莫聽白就跑過來了,頒獎的時候他一直守在外面看直播,一開始看到司南和賀深見耳語的時候,他醋意大發(fā),心里想著等司南出來一定要好好向他要個解釋。 但在后來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遠(yuǎn)鏡頭里,莫聽白一眼看出了司南的不對勁,就是那種明明不舒服但還拼命強(qiáng)撐出來的微笑。 他很了解這些,小時候他曾經(jīng)這樣過,長大了卻喪失了這種演技,所以大部分時候他選擇冷著臉。 但司南是會因?yàn)椴幌胱屓藫?dān)心而偽裝沒事的人。 他在頒獎典禮出門必經(jīng)的門口等著,但被蹲點(diǎn)的八卦記者拍了幾張照片,才察覺如果兩人會提前出來的話一定不可能會走這個門,所以七拐八尋地才找到了正確的門口。 看到司南昏倒后,他下意識地就把癱在賀深見懷里的司南抱了起來準(zhǔn)備往醫(yī)院送,但賀深見卻一直攔著他不讓他去,問原因賀深見卻又不說。 等他醒過來讓他自己告訴你。賀深見是這么說的。 不知道為什么,他竟然信了賀深見的話。開車載著司南一路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后,看到司南黑色禮服里被鮮血染紅的白色襯衫和他手上的一灘血后,莫聽白再次崩潰起來,抱著司南就要往外走。 賀深見再次擋在門口,莫聽白放下司南,一拳打在了賀深見身上。 賀深見吃痛,卻絲毫未動,你現(xiàn)在送他去醫(yī)院會后悔的。 滾!莫聽白哪能聽得進(jìn)去這些。 賀深見一手?jǐn)r著他,一手打開手機(jī)找到了一張他先前拍好的照片。 是《指南針法則》的封面,司南擺了個和封面上一模一樣的動作,恍惚間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畫里的人。 他明早就能醒過來,如果你堅(jiān)持要送他去醫(yī)院,做好以后再也見不到他的心理準(zhǔn)備。 司南醒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賀深見站在飄窗邊看著窗外,莫聽白半身的襯衫都染著血紅色,他的胡茬長的飛快,一夜未刮就冒出了青色的一茬,看起來十分狼狽。 他是那么樣一個愛干凈的人。 莫聽白司南細(xì)細(xì)的嗓音喊了一聲。 一夜未睡始終盯著司南的莫聽白卻好像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一樣,等到賀深見已經(jīng)從飄窗走過來了,才眨了下眼,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司南醒了。 賀深見。司南又喊了聲賀深見的名字。 見司南醒過來,賀深見知道短期內(nèi)是沒有事了,他幫他掖了下被子,柔聲說:我去樓下買點(diǎn)早餐。 嗯,謝謝。 明明是看了一夜的人,莫聽白此刻感覺自己好像不認(rèn)識面前的人了,他有些手足無措,賀深見昨夜和他說司南只要今天醒過來了就沒事了,但他卻一直提心吊膽地覺得司南會隨時在他面前再次淌出那么一大堆的血出來。 他一共就那么多的血,怎么能流出來這么多啊。 你、還好嗎?莫聽白聲音嘶啞道。 司南撐著胳膊坐了起來,莫聽白連忙幫他把靠枕墊在身后。 司南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笑臉,流鼻血而已。 莫聽白忽然想起了之前司南發(fā)燒的那次,他剛好不在,也沒人告訴他,為什么只是發(fā)燒了就要去醫(yī)院。 現(xiàn)在才開始恍然大悟,對于司南來說,發(fā)燒和流鼻血都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事情。 但究竟為什么這樣,他卻不知道原因,賀深見最終也沒有告訴他,為什么漫畫里的人會和現(xiàn)在的司南這么像。 他的眼眶倏地就紅了起來,司南連忙直起身來,莫聽白,你不要這樣。 莫聽白轉(zhuǎn)過頭去平靜了一下,輕吸了一口氣才回頭說:艾斯和秦喧趕了今早的飛機(jī)過來,再過幾個小時應(yīng)該就會到了。 司南是不想驚動他們的,剛要說話,莫聽白又說:昨晚頒獎典禮后,艾斯打視頻過來,我們沒辦法,只能說你不方便接。是秦喧察覺到不對,才和艾斯一起過來的。 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司南一個激靈掀開被子一看,自己應(yīng)該沾血的襯衫卻被換上了全新的睡衣。 我一會兒就去換衣服。莫聽白說。 司南點(diǎn)點(diǎn)頭,片刻后又小心翼翼抬頭問:你都知道了嗎? 莫聽白面色平靜:賀深見說,讓我問你。 司南放在被子下的手指動了一下。 我不會問你,如果你不想說的話。莫聽白看著他,你只要是你就好了,其他我都可以不知道。 這時,賀深見在門口敲了下門,進(jìn)來送了些早餐過來,先吃一些,還是要補(bǔ)的。 然后再次關(guān)門離開。 這邊的早餐和大陸不同,賀深見不知道是怎么在短短十幾分鐘里找到合司南胃口的食物的。 但看著這些平時會讓他胃口大開的東西,司南卻不怎么能提起吃東西的興趣。 他目光從那堆早餐上掃了一下又開始盯著自己面前的被子看,莫聽白卻直接拿起了一個豆沙花卷,打開了一碗清粥放到了司南面前,吃東西。 司南抿了抿唇,只好接了過來。 他吃早餐的時候,莫聽白就在旁邊看著他,那眼神就好像怕他會隨時小時一樣。 司南看了他幾眼,小聲說:莫聽白,你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莫聽白怔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應(yīng)了一聲,那你把這些吃完。 這至少是三個人的分量啊 賀深見每次給他做的東西和買的東西都像是在奔著一頭豬培養(yǎng)。 司南咽了口唾沫,可不可以不吃完?。?/br> 莫聽白看了下桌子上的飯,又自顧笑了聲,不用,吃飽了就好。 然后他去了自己房間換了衣服洗了澡,穿著血衣走在走廊的時候還遇到了一個保潔阿姨,阿姨明顯嚇了一跳,但看清他的臉后又放心下來,用當(dāng)?shù)胤窖脏艘痪洌号膽虻耐邸?/br> 再次回到司南房間的時候,賀深見依舊沒有過來,司南已經(jīng)起身把吃完的早餐收了起來,挑了一些莫聽白愛吃的放在了桌子上,他在吃的時候就讓莫聽白一起吃,對方卻始終沒有回應(yīng),就好像聽不見一樣。 莫聽白,你也吃啊。司南拍了拍桌子,他趿拉著酒店一次性的拖鞋突突走過來,拉著莫聽白的手往桌邊走。 莫聽白看了下,我現(xiàn)在不想吃。 司南嘟起嘴來,弧度很小,但看起來委屈的很,生病了很難受的。 這一句話殺傷力巨大,莫聽白一下子就投降了,他走到桌前拿起新的一次性筷子夾起一個生煎放進(jìn)了嘴里,那你也不要生病。 司南愉快地嗯了一聲,就好像答應(yīng)了他就真的能做到一樣。 吃完六個生煎的時候,司南給他遞了杯水,我就看你什么時候能想到喝水,結(jié)果你一下都沒想起來。 司南在旁邊咯咯笑起來。 莫聽白抬頭看著他,卻笑不出來。 司南抽了張紙巾給他擦了下嘴角,面帶笑意,我讓你猜個謎語好不好? 莫聽白沒有說話。 司南繼續(xù)道:我會說三件事,里面只有一個是真的,其他兩個是假的,你猜哪個是真的。 莫聽白低頭喝了口水。 那我說咯。司南騎坐在方形的矮板凳上興致勃勃道,第一件事,司南一點(diǎn)兒都不喜歡莫聽白。 莫聽白垂眸笑了出來,他輕輕眨著眼睛,像是要把司南化成一汪春水塞進(jìn)身體一樣地看著他,真的。 司南抱臂佯裝生氣,你不配合我,不玩了。 莫聽白只好哄他,好了,假的,非常假,司南全世界最喜歡莫聽白,好了吧? 司南嘻嘻笑起來,莫聽白又說:莫聽白全世界也最喜歡司南。 司南聽著兩句話都沒有臉紅,說到后半句的時候,莫聽白臉卻紅了起來。 他低頭掩飾,說:第二件。 第二件嘛司南停頓了很久說,人在心動的時候,眼前是會出現(xiàn)粉色泡泡的。 莫聽白當(dāng)真認(rèn)真思考起來,真的嗎? 不信你試試?司南笑著看著他。 莫聽白狐疑地看著司南,就看到司南忽然靠近,向前張臂擁抱住他,在他耳邊小聲說著:心動了嗎?眼前有沒有出現(xiàn)粉色的泡泡? 粉色的泡泡倒是沒有出現(xiàn),莫聽白快要不知道呼吸怎么進(jìn)行了。 他愣神的時候,司南慢慢松開他,一臉惡作劇后的得意神態(tài)。 莫聽白瞇眼怒道:我讓你眼前出現(xiàn)金色的星星你信不信? 說著他就要抬起手來屈指敲向司南的額頭,司南害怕得下意識閉上了眼,但下一刻,卻沒有等來額頭傳來的痛感。 一陣帶著薄荷味的溫軟湊上了他的嘴唇,在上面輕輕咬了一下。 你也會害怕啊,司南。他與他近在咫尺地交換著呼吸,壞笑著輕擰了下司南的耳垂。 然后撤身后退,似笑非笑看著他,假的,第三件。 司南心臟突突亂跳,他有些慌亂地拿起了桌上的莫聽白喝過的水喝了一口,才說:第三件,我不是真正的司南。 莫聽白的笑容僵了一下,而后又去搶司南拿過去的水,邊喝邊說:第二件是真的,可能真的有人有粉色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