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龜速脫，一邊緩解尷尬氣氛：“我長得不高，身材也不好……”

    “女孩子小巧玲瓏一點有什么不好，而且你挺瘦的?。　?/br>
    “瘦在不該瘦的地方了，去買內(nèi)衣都只能買最小號，肚子上盡是游泳圈……?。　蔽业秃舫雎?。

    她竟然摸上了我的腰，輕輕拍了拍我的肚皮，笑得特別溫柔：“你說得太夸張啦，你腰也不粗，就是有點點rou而已，你這是福氣可愛的小肚腩，我喜歡得緊呢?！?/br>
    明明同是女人，一聽她說“喜歡”我的臉秒紅，整個人都不好了。

    “別哄我了……”我看向別處，身體繃緊，想說剛剛她看的時候其實我也是收了腹的……

    她拉著我，熱水淋在我們身上，她離我很近，身上帶著沐浴液的香味。

    “你的皮膚很好，一點傷痕都沒有?！彼粗腋袊@道。

    “你也是啊……”

    剛說完，就看到了橫在她手腕上的傷痕。

    我愣了一下，捉住她的手腕，仔細一看，兩條深深的、丑陋的傷疤。

    害羞被擔憂徹底掩蓋，我抬頭看她，馬上就看到她脖子上的勒痕。之前她一直穿著高領(lǐng)毛衣，完全沒看出來。

    “雅雅，你……”

    她用手背輕輕碰了碰脖子上的勒痕，喃喃道：“以前犯傻的時候弄的……很難看吧?！?/br>
    “我只是有點嚇到了……不難看的……”我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她的傷疤讓我想起了殷子夜的傷，“沒事的，可以手術(shù)去掉。”

    “我不想去掉，我想記住。”她微笑。

    她比我想象得要堅強得多，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

    她歪頭笑得有些無奈：“暄暄，你怎么像安慰小朋友那樣安慰我？你多大？”

    “22?！?/br>
    “今年，我該26了?！彼Σ[瞇。

    “我才不叫你jiejie。”我嘴硬。

    “那我叫你jiejie吧，暄暄jiejie～”

    啊，雅雅真的是……離得太近了！

    “水變冷了！”她驚嘆。

    “咱們趕緊洗，洗久了就只有冷水咯！”當然是騙她的……

    洗完澡的雅雅就像是出水芙蓉，皮膚晶瑩剔透，臉頰帶著點紅暈，剛吹干的長發(fā)披在背上，隨著她的動作散落在身側(cè)。

    她身穿我的睡衣，挽著我的手，聲音甜甜的：“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當然啦，我這邊沒有多的棉被，你只有堅持一下了……”

    她簡直像極了天真爛漫的小女孩，一蹦就跳上了柔軟的床：“我就想跟你睡一床被子，哇，好舒服啊。”

    她用力嗅了嗅枕頭：“有股香味～”

    她脖子上掛著的項鏈上下晃動，低調(diào)又精美。

    “你的項鏈真特別。”

    “你喜歡？”她側(cè)躺在床上問我，發(fā)絲猶如花蕾，在枕頭上盛開。

    “嗯，可以看看嗎？”

    她把吊墜遞給我。

    我捉著吊墜觀察，那是一顆大概有一元硬幣那么大的灰白色扁平石頭，金色藤蔓花紋環(huán)繞著它。

    我忍不住湊近看，這塊石頭像是雨花石，越近看，越覺得其中隱隱約約的紋路十分好看，似乎還有些熒光，看著像海，像宇宙。

    “好漂亮，這塊石頭是用什么做成的呢？”

    她凝望著我，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笑：“骨灰哦。”

    我嚇了一大跳，吊墜從我的手中滑落。

    她哈哈笑了起來：“騙、你、的～普通紀念品而已，我也不知道是由什么做成的。你要是喜歡，我改天再搞一塊送你?！?/br>
    “不用了不用了！”

    總是被她調(diào)戲，我也想嚇嚇她：“忘了告訴你，這個房間鬧鬼呢，你怕不怕？”

    說完我就關(guān)了燈。

    “??？你別騙我？”她果然慌了。

    “沒騙你，你聽到樓上的聲音沒有？”

    “什、什么聲音？”

    “我經(jīng)常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哦，什么哭聲啊，爭吵聲啊，拖拽聲啊——告訴你哦，那只鬼弟弟可能現(xiàn)在就在房間里看著咱倆，你感覺到?jīng)]有？”

    “啊啊啊！”

    雅雅抱住我，渾身微微顫抖。

    “鬼！鬼摸我！”她大叫。

    我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好了不嚇你了，是我啦！”

    “……你太過分了！”

    “我錯了……啊太困了，咱趕緊睡吧……”

    我背對雅雅，微微蜷縮著身體，倦意席卷而來。

    ……

    有那么一瞬間，我似乎被凍醒了。真的好冷，我縮在被窩里。

    “冷嗎？”柔柔的聲音，帶著好聞的香味。那是一種奇妙的花香，像幽蘭，像茉莉，冷漠，又香甜。

    我似乎醒了，又動不了。我能感覺到雅雅朝我湊了過來，她的臉頰貼在我的側(cè)頸，我感覺不到她的心跳和呼吸。她纖細的胳膊摟著我的腰，她的手指穿過我的指縫，柔若無骨。

    莫名的恐懼涌上心頭，我更冷了，冷得牙齒打顫。

    我整個人似乎躺在冰天雪地之中，皮膚表面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

    而雅雅的長發(fā)、雅雅的四肢、雅雅的手指就像是冰雪中的黑色枯枝，它們渴求著生命和溫暖，在我身后悄聲生長、蔓延，它們感受著我騰跳的脈搏，撫摸我，糾纏我，束縛我。

    “……雅雅！”我盡全力才發(fā)出了微弱的聲音。

    我好像躺在潮濕、黑暗的棺材里，一次又一次，我企圖撞開棺材蓋，醒來！可是我醒不來！我動不了！好冷、好冷！

    忽然，藤蔓震顫了一下，消失了。我猛然醒來，趕緊轉(zhuǎn)過身去。

    借著手機的光，我驚訝地看到殷子夜正匍匐在雅雅身上，眉頭緊鎖，表情猙獰，雙眼血紅，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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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他這副狂化的模樣和之前在浴室里的樣子一樣恐怖，果然，被他徹底壓制的雅雅只顧著張嘴了，連尖叫都發(fā)不出來。

    他嘶吼著，卡住了她的脖子。他鋒利的指甲陷入她的皮膚，似乎要將她撕成碎片。

    我連忙抓住子夜的手腕，大喊：“她是我的朋友！”

    殷子夜血紅的眼終于恢復成了黑色，終于有了光。

    他的嘴唇微張，沒有發(fā)出聲音，但我知道他在說：姐、姐。

    他的表情有些慌張，他放開了雅雅，往后退了幾步。

    “你怎么突然出現(xiàn)了？為什么襲擊雅雅？”我問。

    殷子夜盯著自己的雙手，嘴唇微顫。

    他盯著我，欲言又止。

    “對、不、起?！彼麛鄶嗬m(xù)續(xù)地說。

    然后逃亡一般地消失了。

    -

    子夜會無緣無故襲擊人嗎？不會？可是我之前確實有被他無緣無故襲擊的經(jīng)歷。他只是又失控了嗎？可是，在我的噩夢里，雅雅和枯枝聯(lián)系在了一起，雅雅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可憐女人？她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之后我再也睡不著了。我平躺在雅雅旁邊，傾聽雅雅的呼吸聲，均勻、平靜。我的手悄悄覆蓋在她的手腕上，手指之下的脈搏清晰且明顯。她的皮膚是溫熱的，她沒有一處非人的特征——但子夜也是如此。

    人一旦產(chǎn)生了懷疑的念頭，就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完全把自己的內(nèi)心敞開給對方看了。我知道她想繼續(xù)待在我家，她花了很長時間做了午餐，抱著我的胳膊說她昨晚有多害怕，又說起她小時候的經(jīng)歷，但我心不在焉的。

    我這人不擅長拒絕人，一邊聽她說話，我一邊在想該如何委婉地告訴她，她今晚就不能住在我家了。

    吃完飯，我去檢查郵箱，看之前的求職信有沒有收到回復。

    她在廚房洗碗，水嘩啦啦作響。

    看完求職信，我想著要不要去幫她洗碗，又莫名有些尷尬，我又玩起了手機，看微博，看知乎，看微信求職公眾號，再翻朋友圈。

    雖然看著朋友圈里的各種不知道啥時候加的人“曬出來的幸?！本陀兄胍獎h掉微信徹底隱姓埋名的沖動。

    “暄暄?！彼p聲叫我。

    “嗯？”